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卷 《老實人》_第036章 車站討飯(一)

第一卷 《老實人》_第036章 車站討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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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老實人》_第036章 車站討飯(一)

水保良氣跑了霍家姐妹,男孩玩耍也沒了興致,各自散火回家。水保良想去紅光火車站要饃饃吃,五公里路程,形單影隻,獨來獨往,路上太寂寞,想拉上二蛋、三蛋、柯溫寶、侯尚南幾個結伴去要饃饃。柯溫寶、侯尚南膽量小,從來沒有走出過水家灣,加上水保良拆散了他們的“小家”,兩人還在氣頭上,不願搭理他,向二蛋、三蛋打過招呼回家。

水保良看這二人離去,水玉梅兩姐妹也走了,他返身走到場沿上對二蛋、三蛋說:“地主仔子走了,走了也好,泥巴草不能當飯吃,跟她們玩有啥意思,玩不飽肚子,不如跟我去火車站要饃饃,還能混飽肚子。”

在二蛋眼裡,水保良是去省城要過飯的老江湖,爬過去省城的火車,睡過有電燈的大街,吃過城裡人的剩飯,見過穿花裙子的漂亮姑娘,是見過大世面的老叫花,跟他去火車站要饃饃,說不定真能吃到透亮透亮的甜麵包。他的喉結不由自主的上下動了兩下,望著東去的客運列車問:“你看,這是一趟坐人的新火車,說不定上面坐的都是富人,你說,富人坐的火車紅光站停不停?”

水保良看到東去的新火車,好像看到了透亮的甜麵包,兩眼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流著口水說:“新火車坐的都是當官的,白麵饃饃多得吃不完,看到車站的窮人,火車停下來往下面扔饅頭面包。唉,要不是看你們過家家,白麵饃饃都吃飽肚子了。”

三蛋流著口水問:“火車站大人多還是娃娃多?”

水保良說:“饅頭扔下來,大人不搶,都讓娃娃們先吃。娃娃吃飽了回家,大人們再吃。”

二蛋還是有些猶豫,望著火車路:“我連谷麵糊糊都吃不飽,城裡人咋就這麼富,白麵饃饃都不想吃,真的能要到白麵饃饃?”

“這幾天我去火車站要饃饃,家裡放了兩大盆,你四爺半個月都吃不完,昨天你們也看到了,帶回來幾塊白麵饃饃,這是最少的一次。”水保良想盡法兒的想帶二蛋三蛋陪他去火車站。

三蛋望著二蛋說:“今天不幹活,爸爸媽媽讓我們好好休息,你想不想吃白麵饃饃?”

“廢話,白麵饃饃誰不想吃?你以為火車上那些當官的,吃撐了沒事幹,扔白麵饃饃跟你玩哩。”二蛋還是有些猶豫,不相信白麵饃饃會刺嘴,白白扔給叫花子吃。

水保良看時機成熟,瞥了一眼離去的蛋兒:“紅光火車站要飯的人可多啦,坐人的火車一停,黑壓壓的人群擠向火車,一起伸手向乘客要饃吃,有些好心人看到車下可憐的孩子,吃剩的饃饃一袋一袋往車下扔,你倆在地上拾就行了。扔到地上的饃饃不新鮮,我都不揀,列車上只要開窗戶,乘坐車的富人不注意,直接伸手去拿,整袋整袋的提出來,都是新鮮的,味道香得很。”

水保良要饃饃要出了經驗,他口若懸河講給二蛋、三蛋聽,算是拉攏下線,發展成員,擴大要飯隊伍。這是條鐵路幹線,鐵路運輸繁忙,四趟定點慢車要在紅光火車站停靠,上下乘客,南來北往的快車有時也在這個小站會車。只要停靠客運列車,叫花子使勁往車窗跟前擠,想辦法擠到站臺邊,只要擠在前在,就是自己不動,後面的人流也會把你擠到車跟前,他說:“千萬要小心,火車鳴笛意思是要開動,不要用手扶火車,不然掉下站臺就沒命了。過路乘客都知道這個車站有賊,緊關車窗不敢開啟,車上也有馬大哈,只要窗戶沒關,乘他們不注意伸手就抓,不要害怕,這兒停靠時間短,他們不敢下車,就是抓住你的手,大不了拽你幾下,反正拉不上去,乘客拿你沒辦法。你們倆個頭小,夠不到車窗,不要往車跟前擠。我個頭高,不怕人擠,有時候火車還沒有停穩,就順著火車跑,瞅準機會,伸手從車窗搶幾塊麵包出來,先填飽肚子再說。搶饃饃要手急眼快,最好不要讓他們抓住手。要饃饃這也是一門手藝,你倆要是想學,我會教你的。”他看三蛋有些心動,拍拍肚皮說:“只要跟我學,保你混飽肚子。你看我以前多瘦,現在看看我這肚皮,都是白麵饃饃喂的。”

“你那是搶不是要。”二蛋還是有些不相信,天下盡有這麼好心的人,會把白饃饃扔給你?你個頭高,身體壯,膽量大,要不到饃饃還可以伸手搶,而我身單力薄,車下那麼多要飯人,火車上就是扔下來,也輪不到我搶。再說我個頭矮小,夠不著車窗,就是夠到車窗,我也沒有那個膽量啊!水保良看他還在猶豫,不失時機的勸說道:“那天在地頭上,你不是看到了嗎,我騙你幹啥?不要猶豫了,跟我走吧,只要你去,保你吃到白麵饃饃,你連麵包是啥味道都沒嘗過,我可是不想吃了。”

二蛋見過走家串戶的叫花子,臉黑麵瘦,衣著破爛,一手拿破碗,一手握木棍,肩上掛條小褡褳,舍家別子,走家串戶,吃百家飯,喝萬家水,遭人白眼,受人唾棄,蓋天睡地,星夜孤寂,壞孩子還會放狗咬人,要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厚著臉皮討剩飯吃?家裡再窮,還沒有窮到外出要飯的地步,要是被父母知道了肯定會生氣。他問三蛋:“你想不想去要饃饃?”

三蛋毫不猶豫的說:“咱還是跟他去看看吧!”

三蛋早就想跟他去車站要麵包吃,只是沒有父母的許可他不敢去,他看二蛋有些心動,二話沒說,回家找了個小布袋,手裡提了根細木棍。在他影響中,凡是要飯人手裡都有一根細木棍,也許這就是討飯人的規矩吧。二蛋什麼也沒有拿,跟著水保良去紅光火車站要飯,腦海裡滿是大口大口吃麵包的場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邱家莊狗多,只要路過莊口,水保良緊握木棍,探頭縮腦,東張西望,提醒二蛋、三蛋這裡有狗,做好防備。二蛋兩手空空,狗來了拿啥防備,心裡難免有些緊張。三蛋手握木棍,緊隨水保良,兩隻眼睛左顧右盼,只怕野狗串出莊子咬他的屁股。二蛋平時最怕惡狗,他撿了塊拳頭大的石頭,緊跟在三蛋後面,不時回頭警覺的向後觀望;他心裡琢磨,要是惡狗從身後追過來,就用石頭猛砸,不相信狗頭能硬過石頭;要是狗從前面衝過來,有水保良和三蛋防守,我伺機而動,再凶悍的狗也咬不著。

路邊大門口有條黑狗抬頭亂叫,水保良緊握木棍頓足探路:“小心,前面有狗。”

“你看拴著沒有?”二蛋緊張的問。

“臥在狗窩跟前,看不清,好像沒有拴。”水保良探頭望了望,沒有看到狗鐵鏈。

三蛋緊跟其後,左手緊拽他的衣襟,顯得有些緊張,木棍在手中搖晃;二蛋緊握石頭,要是惡狗撲過來,實在躲不及,就用石頭砸它,不死即傷。三人的注意力凝聚在前面那條惡狗身上,沒有防備眼前這條不起眼的小巷。突然一條小白狗從巷道深處串出來,看到三人站在巷口,嚇它一跳,停腳向這邊狂吠。三蛋緊張的抱住水保良,二蛋緊盯小狗,做好了搏擊的準備;水保良看它是條小白狗,即小又瘦,撲上來一腳就可以踢飛。他揚起棍子跺跺腳,朝小白狗大吼一聲,嚇得它夾住尾巴驚恐的向巷子深處逃去。再瞧瞧前面路口,那條老黑狗不見了蹤影。二蛋、三蛋擦了把冷汗,沿著鐵路線向紅光火車站走去。三蛋這才明白,走家串戶討飯的叫花子手提木棍,原來是用來打狗的,也許這就叫做打狗棒吧。

走進紅光火車站,老遠看去,不大的站臺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各種花色的小布袋在人叢中亂飛,長短不一的細木棍發出碰撞的響聲,東張西望,前擁後擠,爭相搶佔有利地形。二蛋沒見過這種場面,他緊張的心嘭嘭直跳,臉發燙,手發抖,腿打顫,兩腳不聽使喚,沒想到自己竟然流落到討飯隊伍,落魄到這般境地。

水保良帶二蛋、三蛋混入丐群,熱情的跟老熟人打招呼,他在這兒似呼很有人緣。

“停幾趟火車了?”

“臨時停了兩趟快車,窗戶沒開啟,沒有搶到一塊麵包。”

“要求別太高,谷面饃饃也行,非要搶麵包?”

“搶谷面饃饃,跑到這裡幹啥?我有好幾天沒吃到城裡人的白麵饅頭了。今天搶不到,我就不回家,不相信解不了這個饞。”

“要求別太高,搶到谷面饃饃,不想吃給我。”

“下趟是慢車,說不定有人上車,只要開啟窗戶就能搶到麵包,哈哈哈……”

“坐慢車的人比我還窮,哪有你搶的麵包,做美夢吧!”

“你說得對,擠慢車的人說不定跟咱一樣,都是進城討飯的。”

“小夥子說得對,搶饃饃還是快車好,上面坐的都是大官,這些人成天坐在涼房子裡不幹活,好吃好喝的都讓這些人糟蹋了。”

“你又帶來兩個?多帶幾個來,你就成丐頭了。”

“這兩個是我鄰居,帶出來見見世面,討兩塊白麵饃饃吃。今天來了這麼多人,咱這行也不好乾啦!”

“這兩個娃第一次來吧,個頭太小,前面太危險,站在邊上不要進去,能搶上就搶,搶不到算了,不要冒這個險。”

“帶他倆來主要是路上有個伴,搶到搶不到這要看他的本事,我管不了那麼多,由他去吧。”

“你是他們的頭,你不管誰管?你說這話太不負責任。”

“我的責任就是混飽肚子,不能讓這兩個娃笑話,不然傳出去沒有面子。管他哩,晚上回去路上有人陪。”

“車來了,車來了。”站臺前沿的中老年人聽到車鳴聲,望著東邊高聲叫嚷,後面的婦孺小孩拼命向前擠。火車頭拐進車站,前面的中老年人大聲喊道:“不要擠,不要擠,這趟是貨車。”側向東邊的細長脖子齊刷刷擺到原位,有人沮喪的說:“唉,又是一趟貨車。”

波浪般前擁後擠的丐群慚慚平靜下來,東倒西歪癱坐在站臺上,抽菸打鬧閒嘮嗑,那列貨車停在了三軌道。

“慢車來了,慢車來了。”又是幾聲車鳴,眼尖的丐頭高喊幾聲,丐群鶴起,脖頸齊刷刷偏向西,前靠後擁,前呼後叫,丐群又像波浪一般飄動起來。

“向後退,向後退,不要命啦,聽到沒有……”一名穿制服的公安站在站臺邊,嘴裡不停的叫嚷,前推後搡維持秩序,這邊擋進安全線,那邊擠到站臺邊。慢車徐徐駛進車站,穩穩當當停靠在站臺邊。

二蛋、三蛋看到波浪般發瘋的人群,站在原地不敢動彈,擁擠的丐群磕磕絆絆碰撞車廂發出咚咚響聲,前排的大高個伸出雙手,拍打窗戶。乘客擠站在窗臺邊,警覺的望著窗外,有些好心人看到後面可憐的孩子,開啟一條窗縫,扔下幾個乾硬的饅頭,後邊人頭攢動,蹲身爭搶,不時發出爭搶打鬧的哭喊聲。站在車窗邊膽大的老叫花乘人不備,伸手搶拿麵包,嚇得乘客趕緊關閉窗戶;此時的公安不知去向,車站任其拽拉擁擠,隔著車窗看到白花花的麵包和誘人的饅頭,老丐們著急,用木棍敲破車窗玻璃,七手八腳抓起麵包趕緊撒離,後面補位繼續爭搶。

四五分鐘的上下車時間瞬間即逝,眾人望著西去的列車,東倒西歪躺了一地,一位中年男子坐在站臺邊,啃了兩口白麵饅頭說:“這是趟短途慢車,坐的都是窮人,沒有啥油水,大夥不要急,下趟是開往省城的快車,有可能在這裡會車。”

“聽說虎頭山火車站停車多,明天還是去虎頭山火車站要饃饃吧。”

“嘿,哪兒都一樣,討飯的叫花子比坐火車的人還多,哪有白麵饃饃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