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老實人》_第094章 半碗米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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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老實人》_第094章 半碗米飯(二)
水天昊告辭,看到張小霞的宿舍亮著燈,敲門走了進去。張小霞坐在臺燈下看書,看他和趙天順敲門進來,瞪大眼睛驚訝的問:“你怎麼來了?”
水天昊看她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漂亮,坐在床邊,環顧著宿舍說:“這麼晚了還在看書學習,煤礦有你這樣的好同志,效益一定不錯。”
張小霞聽了他的讚語,有些不好意思,望著桌面上的財會專業書:“山溝裡沒事幹,只能靠看書打發寂寞的夜晚。”
趙天順笑了笑:“老公在這兒,你還寂寞?”
張小霞苦笑說:“倉庫有規定,平時不讓回來,家屬區沒房子,我也不好意思去倉庫。”說完羞澀的笑了。
水天昊聽說她老公在倉庫,忙問:“你老公是誰?”
張小霞說:“駱平安,你倆同年兵,你現在是上尉軍官,他還是一個開車的志願兵。”
水天昊反問:“志願兵怎麼啦,缺胳膊還是少腿?他也是領工資的,脫了這身軍裝都一樣。祝福你,這麼漂亮的媳婦讓他抓上了,他有福氣啊!”
張小霞問:“你媳婦幹啥?聽說孩子四五歲了?”
水天昊說:“她家是部隊的,媳婦是我的小學同學,她十幾歲轉學來新疆,沒想到過了十多年還能重逢,自然成了我的媳婦。為了我,她辭去工作在家帶孩子。對了,付會琴、高美娟、谷麗現在幹啥?”
張小霞說:“付會琴的事,你大概聽說了吧?煤礦小夥子追了她幾年,她都沒答應,兩人同乘一輛拉煤車回家,半路上車壞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駕駛員去找修理工,孤男寡女的坐在車上看車,結果被小夥子強暴,她沒臉見人,辭職回家,只好跟了他,沒過幾天離了,在家站櫃檯看商店。高美娟還在煤礦當會計,成天窩在深山溝,好男人看不上她,差男人她看不上,低不成高不就,現在還是單身。谷麗是臨時工,你調走沒兩年,辭職不幹了,現在沒有工作,在家吃白食。”三人閒聊了幾句,時間不早了,怕影響她看書,回倉庫休息。
這幾天,文雅潔老是覺得肚子疼,用手觸控,腹部好像有個雞蛋大的硬塊,水天昊帶她去縣醫院做B超,醫生說,可能是卵巢囊腫,得趕快做切除手術。水天昊沒聽說過卵巢囊腫,不知道這是啥病,聽到腫瘤的腫,心裡莫名的緊張,不由得亂想起來:是惡性還是良性,是不是不治之症,能不能治好?身體好好的怎麼會得這種病,她那麼消瘦,能經得住手術的折騰?平時聽她嘮叨,心裡再怎麼生氣都可以承受,可她偏偏得了動手術的大病,要是能替她挨這一刀,該多好啊!
工資還沒有發,家裡沒有一分錢,就是去部隊醫院做手術不要錢,飯總該吃吧,只要吃飯就得花錢,錢從哪兒來?這可愁壞了他。家裡的急用錢讓她落用,要是擱在往常,肯定會毫不留情的說她幾句,教她如何勤儉持家過日子,省吃儉用積攢錢財幹什麼,作為當家人,應該學會理財,將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安排好,不要讓自家男人擔心。
男主外,女主內,這是歷史的分工,希望她能當好這個家。可是,她不會持家,不會理財,有點錢就想折騰,折騰完了就發脾氣,不是罵他沒本事,就是嫌他賺錢少。罵這些有什麼用,他是軍人,不是商人,軍人就得安分守紀,按級別領薪水,不是想掙錢就能掙的。
老祖宗是世世代代以種地為生的良民,家裡窮也不是他的過錯,就是老祖宗有錢,與他何干?她老爹是師級幹部,家裡不是有三十多萬元的存款嗎,她家有錢,與她有何關係?前兩年,兩間破平房進水,弄得孩子即是發燒又是拉肚子,她母親來看過嗎?張口跟他們借錢,三四萬塊錢買樓房,說好了四五年還清,她厚著臉皮借了兩次也沒有借來,說什麼,這錢不是天上掉來的,也不是地上撿來的,是家裡省吃儉用省下來的,借出去了,以後要是有個啥事咋辦?老兩口怕丫頭借出去收不回來,鐵定心不借她,還在同事面前說,這錢就是借給外人,也不能借給女兒,這不是明罷著沒她這個丫頭麼?
黃彩花常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她老是不明白老孃講這話是什麼意思,透過兩次借錢,終於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原來把她當作潑出去的汙水,怪不得她出嫁,陪了不到兩千元的嫁妝,還把水天昊掏錢買的電視機、洗衣機、煤氣灶、煤氣罐拉回家充當嫁妝,還有一臺幫朋友代買的洗衣機。她還說單位找了臺車,幫你拉回來,有空送回家去,文雅潔十分的感激。她哪知道,母親怕嫁妝少拿不出手,遭親友們笑話。
在外人看來,陪嫁不少,起碼也有四五千元吧,就這些東西,還有人說文孝才、黃彩花兩口子摳門:“銀行裡存了那麼多錢,不給丫頭多陪點嫁妝,準備帶進棺材去?”
也有人說:“這兩口子嫁妝都不會買,哪有陪兩臺洗衣機的?”
還有人背地裡講:“老兩口安的是啥心,侄子學做生意,四五千、七八千的給他,一分錢沒賺回來,就這麼白白打了水瓢,丫頭出嫁,卻捨不得多陪點嫁妝,這丫頭是不是她親生的?”
文雅潔聽到鄰居們的議論,心裡也不好受,這不怪父母,錢再多是他們辛辛苦苦賺來的,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今後的日子還得靠自己,靠親朋好友施捨是過不好日子的。這話要是被文孝才、黃彩花聽到了,覺得她是個通情達理的好丫頭,善解人意的好媳婦。在氣頭上,她又埋怨水保田、龔秀珍心裡沒她這個兒媳婦,結婚連床被子都沒做,也不關心這個小孫子,父母兄妹把他當成了搖錢樹,啥東西都想要……老家離新疆這麼遠,就是父母有這個心意也沒辦法表達,更何況家裡沒這個條件。聽到她的嘮叨,顯得是那麼的幼稚,那麼的不可理喻,他恨不得頭撞南牆,巴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部隊那麼多幹部,為啥人家靠工資養家餬口,過得寬寬裕裕,他卻過得緊緊巴巴,錢老是不夠用。作為機關工作多年的老參謀,硬著頭皮向朋友借錢確實難以開口,可是不借錢,拿什麼去動手術?愁得他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但想起老婆肚裡的囊腫,厚著臉皮打借據找領導簽字,順便向領導彙報借錢給老婆動手術的事,即是向領導請假,又是向單位借錢。領導是通情達理之人,聽了他的彙報,問他借多少錢,水天昊說先借三千,不夠了再說。領導啥話沒說痛快籤批,並囑咐他安心陪妻子治病,有什麼事儘管開口。他非常感激這位好領導。
水天昊安頓好孩子,懷揣三千元借來的人情錢,帶她去部隊醫院治病。他是機關的筆桿子,老參謀,在機關和基層有著良好的信譽,不管是單位領導,還是普通幹部都非常敬重他,這都是用辛勤的汗水和平時的為人換來的。單位派車送她去醫院,下午安排檢查,醫生說明天可以安排手術。手術前夜,水天昊賣來老婆最喜歡吃的水果和飲料,又跑到門口花店*了一個花籃,留下花店的電話號碼,明天動完手術打電話送到病房,這也是她第一次給妻子*鮮花。
晚上睡不著,陪在老婆床邊,一邊又一邊安慰她:“我問過主治醫生,這是個小手術,兩個小時就能做完,科主任是醫院一把刀,她親自給你做手術;麻醉師是寧小奇的女朋友陳芳,不要緊張;明天空腹動手術,你餓不餓?”
文雅潔搖搖頭,他長嘆道:“老婆啊!咱倆老是為教育孩子的事爭爭吵吵,哭哭鬧鬧,把我能活活氣死,也沒分出個高低輸贏。現在你躺在這張冰涼的病**,我倒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跟我吵架,天天聽你嘮叨,要是我能替你挨這一刀,起碼能為你承擔一分痛苦……”
文雅潔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她緊緊握住老公的手,眼淚刷刷從眼角流下來。水天昊再也抑制不住愧疚的心,緊緊摟著她流起了眼淚,像是要永別,他哽咽著半晌沒說出話來。
上午十點鐘,水天昊懷著複雜的心情,戰戰兢兢在手術單上籤完字,文雅潔被幾位護士推進手術室,他這顆懸著的心一同被推了進去。醫生說手術需要兩個小時,他忐忑不安的徘徊在手術室門口,不停地看手錶,兩個小時是如此的漫長,就像在黑暗的牢獄裡苦苦等待了兩年。
手術終於做完,主刀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摘下口罩,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高興的說手術很成功。他兩腿一軟,癱坐在休閒椅上,拍打著胸口連聲說“謝天謝地。”他突然意識到,還沒有向主刀的科主任道謝,趕緊站起來說了聲謝謝。
文雅潔被幾名護士從手術室推出來,朝他笑了笑推進病房。水天昊請求護士,他想親眼看看從老婆肚裡割下來的卵巢囊腫,護士端出托盤說:“這就是從你老婆肚裡取來的囊腫,像個小皮球,足有半斤重。”
他緊張的走過去,看到托盤裡放著折騰了老婆半年之久的囊腫,拳頭大小,血紅血紅的裡面全是水,軟綿綿的像是一個跳動的心臟。他看完囊腫,趕緊跑進病房,望著虛弱的老婆,臉上沒有一絲痛苦。他趕緊跑到醫生值班室,向花店打了個電話,一會兒功夫,店主送來花籃,放到病床前,她聞到花香,抬頭看了一眼,微微笑了。
文雅潔住了十天院,出院回來,單位積壓了很多工作,年終總結,會議材料,工作計劃等他處理,科長說年輕幹部還沒有成熟,需要漫漫培養;老參謀面臨提升或轉業,沒心思工作。他整天加班熬夜,通曉達旦,按要求高標準完成領導交辦的各項工作,回報領導對他的關心和照顧。
小老鄉高海兵打來電話,單位要他復員,當了四年兵,他還沒有入黨,領導說黨表不好找,看他能不能幫忙弄張黨表。部隊的黨表控制很嚴,每年就那麼幾份,關係戶都照顧不過來,上哪弄黨表去?這給他出了個大難題。小老鄉當了四年兵,幫他兩次考學,兩次預考落選,工作也不賣力,沒有嘉獎,沒有入黨,也轉不了士官。既然他厚著臉皮找上門來,也得給他想個辦法,不然回到老家,說他不顧老鄉情面,敗壞他的名聲。
機關沒有黨表,他向兄弟部隊組織部門的好戰友打電話求援,戰友正好私藏了一份,他跑去拿黨表,塞給戰友五百多元表示感謝。黨表弄來後交給他,吩咐他一定要認真填寫,當面看著裝進檔案,不要將空表交給別人,不然弄丟了不好找。他填寫完黨表交給單位領導,那位領導瞪大眼睛問:“我都弄不到黨表,誰有這麼大本事,找黨表花了不少錢吧?”
高海兵說,老鄉幫他找的,一分錢沒花。他復員的前一天晚上,水天昊向直屬倉庫領導打了個電話,想請高海兵吃頓便飯,請他行個方便。水天昊選了間雅座,一家人陪他吃了一頓晚餐,好酒好肉的款待他,送些新疆特產帶回家去,好好發家致富。
下午上班,收發員送來一封家信,開啟信細看了兩遍,心情十分沉重。信中說,家裡碾場,水保田扛麻袋扭傷了腰,疼得他躺在炕上不能動彈,醫生說,傷到了座骨神經,這種病不好治,得漫漫調養。水天河不在家,水天亮、水天海、水天江在外打工,家裡沒有重勞力,這可急壞了龔秀珍,託人寫封家信,叫水天河趕快回家去。
水天河聽說後,心裡著急,趕快辭掉糧油加工廠的裝卸工作,結清工錢,準備買車票回家。水天昊四年多沒回過老家,想帶老婆孩子回去看看。文雅潔大事不糊塗,小事不犯傻,就是老愛和老公爭吵,到頭來事做了,氣受了,還不落好,這是官場上最忌諱的,幸虧她不是官場中人,在家吵吵鬧鬧也無防。
水天昊跟她商量回老家探親的事,她躺在**又是一連幾天的嘮叨,不是說家中沒錢,就是說剛動完手術,身體還沒有恢復,不能坐火車。水天昊也不勉強,讓她在家漫漫調養身體,他帶兒子回老家,路上省一份開銷,這是好事。水天昊請鐵代處給領導開車的司建勳訂了三張票。水天昊請好假,收拾行裝裝備回家,文雅潔陪著笑臉說:“老公,你再訂張票吧,你帶著兒子回老家,我留在家裡沒意思,家裡要是問你,他二嫂咋沒回來,你怎麼回答?我還是陪你去吧,這都是為了你。”
水天昊聽了老婆的話,心裡竊喜,管你為了誰,只要老老實實跟我回老家就行。元旦過後,水天昊帶著老婆孩子跟水天河回到老家,開開心心的陪家人過了個春節。
柯忠、楊宗仁元旦前就回家了,這是他回老家後才知道的,這兩位老鄉回家後,果然不出所料,到處說他的壞話,還說在他家住了兩天,飯都吃不飽,餓得前心貼後背,兩人偷偷跑到街上吃拌麵;他偏心眼,水天河留在身邊,找了份即輕鬆又掙錢的好活,卻將他介紹到煤礦不管不問;有幾次去基層檢查工作,帶著戰友專門跑到宿舍看他們的笑話……水天昊夫婦聽後直搖頭,看來老家人真是不好招待,讓他吃飯,都說吃飽了;餓了肚子,卻怨人家沒管飽飯,你說,做好人咋就這麼難哩。
歲不寒,無以知松柏;事不難,無以知君子。舌頭是肉的,事實是鐵的,不怕爛舌根就讓他說去吧。
水保田扭傷了座骨神經,疼得他走不成路,成天躺在炕上呻吟。水天昊看到父親痛苦的神情,心裡十分難受,過完幾天年,用“四輪子”拉到縣醫院住院治療,鍼灸、電療、吃藥、打針,錢花了不少,病卻沒有好轉。水保田住院治療,吃不香睡不安,還要子女成天侍候,浪費錢財不說,天天輪換來回跑,人也受不了,他決定出院回家療養。路過陽山村診所,張醫生看後開了幾幅中藥,又送了他幾片自制的祕方膏藥,回家貼了幾天,竟然好了。
自從候巧花跟水天湖結婚生子後,脾氣變得古里古怪,神裡神經,見誰罵誰,招誰惹誰,莊上人唯恐躲避不及。兒子外出打工,李大丫看她跟水保耕眉來眼去,沒大沒小,實在看不過眼,數落她幾句,這下捅了馬蜂窩,不依不饒,胡亂咬人。
去年侯巧花又生了個小兒子,越看越像水保耕,越長越像水天湖小時候的模樣,李大丫懷疑是她跟水保耕的孩子,莊上人也都這麼議論,這讓她十分惱火。婆媳兩人三天兩頭的吵架,兒媳婦做的飯婆婆不想吃,婆婆炒的菜兒媳婦不想聞,像是有深仇大恨。公媳關係曖昧,婆媳水火不容,實在鬧得不行,在水三爺的勸說下,父子分家,婆媳另過。
水保貴跟水保俊兄弟倆也過得不好,水三爺、水三奶怕丟人獻眼,在莊上人面前失了面子,硬是讓大兒子從老莊搬了出去。水保貴當初結婚,本來就沒看不上這位五大三粗的武巧俏,要不是老家窮,不好找媳婦,他早就不想要這位樸實能幹的媳婦了。
水保俊十八歲結婚,媳婦車芳是跟小妹水玉蘭換的親。車芳家住在鐵路邊,雖然個頭不高,眼睛不大,但她面板白淨,身材苗條,長相也算周正。水保俊剛結婚那兩年,妯娌和氣,兄弟和睦,兒孫可愛,老人開心,家裡還算過得幸福。車芳去年生了個兒子,今年又生了個丫頭,小兩口協調,積極響應黨的計劃生育政策,自覺自願跑到鎮衛生院結紮了。
兩位老人待這個寶貝孫子十分嬌慣,成天帶在身邊,唯恐有個什麼閃失。水保俊外出打工,水保貴在家種地,一來二去,他跟車芳混在了一起。武巧俏發現後,跟老公打,跟車芳鬧,跟老人吵,一哭二鬧三上吊,女人那三招本事都用了,還是斬不斷他跟弟媳婦之間的那根情絲,兩位老人實在氣不過,硬是讓他搬出了老莊,在蕭家廢棄的老莊蓋了兩間破屋,一家人住了進去,這家人從此沒了笑聲。
霍繼業、霍繼才這次回去都見了,這弟兄倆看見他,非要請他去進屋喝酒。以前都是小娃娃,從來沒喝過酒,不曉得他有多大酒量。霍繼業是個病秧子,喝不了多少酒,自從跟他那位小護士結婚後,堅決不讓他沾酒。別看霍繼才個頭不高,人也不胖,到底是中學老師,常年划拳喝酒,煉出了幾份酒量,拳也劃得好。他自認為拳高量好,是中學的喝酒高手,憑他的能力肯定能罐醉水天昊。
霍繼才從櫃子裡取來幾瓶好酒,單對單非要跟水天昊划拳幹喝。水天昊自從學會喝酒,什麼樣的場合沒見過?師級機關專搞接待,每天趕場子應付喝酒,一兩桌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裡,還怕你這個自不量力的武大朗?他假稱不會喝酒,也沒劃過拳,既然遇到了霍老師,那就捨命陪君子,要是喝醉了千萬不要笑話。霍繼才聽他這麼謙虛,哈哈大笑幾聲:“我知道當兵的不讓喝酒,這次回家部隊上管不了,就這三瓶酒,划拳喝酒,幹輸幹喝,不代不賴,喝倒就算,怎麼樣?”
水天昊拿起酒瓶掂了掂,瞥了一眼酒度,假裝緊張的說:“我從來沒喝過酒,半瓶酒都夠了,哪能喝完三瓶酒,今天恐怕你要罐醉我。也罷,既然你這麼說了,跟你學幾拳,手下留情,不然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水天昊每次喝酒要看一眼酒度,這是個祕密,根據酒度的高低掌握酒量的多少。這種酒只有四十度,就是幹喝兩瓶也不會醉,何況兩個人三瓶,看來霍老師酒量不小,還得認真跟他較勁兒,不然讓這位小個子罐醉,這人可就丟大了。
兩人坐在炕頭邊划拳,霍繼業坐在旁邊監拳,霍飛虎坐在炕後根倒酒。一來二去,霍繼才輸多贏少,霍飛虎害怕小兒子喝多,伸手想給他代幾杯,可是有言在先,幹輸幹喝,他乾著急沒辦法。一瓶酒下肚,霍老師面紅脖子赤,說話也有些嗑巴,可能是酒逢對手千杯少的緣故吧,喝一杯笑幾聲,笑幾聲喝一杯。水天昊忽悠他說:“划拳就像瞎貓碰到死耗子,指頭變化多得很,誰也不曉得出幾個指頭,贏拳也是冒撞的,划拳是為了喝酒,喝酒才是真實的,下次我可能要輸。”
霍繼才哼哈幾聲,伸出指頭就輸酒,端起酒杯望望父親,瞧瞧大哥,瞅瞅對手,就是不往嘴裡倒。水天昊忽悠他說自己喝多了,再劃下去可能要輸拳,現在頭有點暈,要不了幾杯可能要醉倒。霍繼才聽說他喝得有點多,看神情搖搖晃晃像是喝多了。他喝完杯中酒,好像來了興致,大笑幾聲,伸出指頭,有種罐不醉他誓不罷休的架式。水天昊心裡竊笑,要不了幾杯他可能要醉了。
霍繼才終歸不是水天昊的對手,兩瓶白酒還沒有喝完,他躺倒在炕頭邊,流著口水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