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將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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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將計(上)
將計(上)
大漢司空,車騎將軍曹cāo這幾ri睡得不好,官渡軍務繁多,對面的大將軍也是個不饒人的,仗著人多,總是想些花樣來折騰,雖有公達等人協助,單也每每要到深夜才能入眠,時間長了,偏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輾轉難眠,乾脆尋了書信來看。
曹cāo見糧運不濟,心生退意,詢問身邊,然奉孝公達文和仲德意見不一,有言退者,有言守者,故遣使問許,文若數ri前回信:
“今軍食雖少,未若楚、漢在熒陽、成皋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先退者勢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眾,畫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時,不可失也。”
司空大人將荀之信反覆看了幾遍,心中卻更是煩悶了,荀侍中將此處酣戰比之楚漢對峙,然當年漢軍眾多,如今袁軍人眾,當年楚軍乏糧,如今我軍乏糧,當年正是人少乏糧的項羽兵敗,如今我軍人少乏糧,難道也要兵敗不成?
只是文若也不知何時沾染了奉孝的壞毛病,說話也喜歡故弄玄虛,必將有變?有什麼變?何時有變?用奇?如何用奇,若是來信的是他人,曹cāo早便撕了這信,只是文若每每言事必中,料事如神,乃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這番說話定有道理。
曹cāo定下心來,再仔細翻這信件,卻覺出一些味道來,荀早年在袁紹處待過,在那結交不少,現在還有不少族人在那裡待著,這幾次屢劫糧草,都是得益於荀在鄴城安插下的探子。想來這必將有變並非出語無由啊!曹cāo尋思要把公達找來,這些探子只有荀荀攸這叔侄兩人才曉得,須得好好問上一問。正下榻穿履,卻聞得帳外一陣喧譁。
“郭大人,司空大人已經睡了,可別進去,那是要死人的。”那些侍從說的是曹cāo那夢中殺人的故事,那被殺的人侍從倒也認識,前車在鑑,故而若不見裡面召喚,便是燈火亮著也不敢讓人進去。
“這侍從!”曹cāo冷晒一聲,倒也不便說他些什麼,只是喊道:“是奉孝嗎?孤已醒了,進來吧!”
進來這人年少無須,面帶病容,正是郭嘉郭奉孝,他這身體不好,這幾ri官渡酣戰,他每ri無休,身子便弱了下去,曹cāo見他面sè比前幾ri又差了幾分,便說道:“奉孝,你身體不好,正該養病,這深夜還不休息,病如何得好?”
郭嘉匆匆一躬,算是謝了曹cāo慰問,便急道:“明公,有大事,許攸許子遠來投!”
“啊!”
曹cāo扶案而去,卻是按上了一物,睜眼看去,卻是荀來信,曹cāo正按上“必將有變”那四字。
“子遠為何來投?”曹cāo這問得卻不是郭嘉,而是荀攸荀公達,這荀攸得報後也趕到曹cāo處,與郭嘉只是前後腳的差距。雖說郭嘉手中也有些探子,但是這袁紹軍中事,還是荀攸清楚些。
“鄴城確有傳來訊息,據聞審配扣押許家人,每ri拷打!”荀攸拱手道,他面容清雅,眉間卻總帶著一股愁意。
“看來許攸此來確有其因啊!”曹cāo捻鬚道。
“無論其因如何,主公終須接見一番。”荀攸續道:“許攸這般人物來投,袁營必是有變,主公正可探個究竟。”
曹cāo聽得有變一詞,心中一動,道:
“正是,孤速去見他!”
曹cāo正要出帳,郭嘉忽地說了一句:
“明公,若知其情,先驕其心!”
曹cāo一怔,隨即會意,將履脫下,將頭髮攪亂,轉身道:
“如何?”
郭嘉點頭,曹cāo哈哈一笑:
“兩卿且看孤如何會這位舊友!”
許攸端坐在席,心中卻甚是不安,此番冒險出奔投曹,到得曹營,卻不見曹cāo來見,便是一般的謀士也不得見,原本準備好的厚禮無處炫耀,便忐忑不安起來,不由得嘀咕這次投曹是否倉促了些,該先派人來投石問路方為妥當。正這想間,卻聽得帳門處一聲響。
“子遠,好久不見。”
許攸急急站起,來人他最熟悉不到,正是多年的好友,也是今ri之前的敵對陣營之頭目,大漢司空曹cāo。他仔細看去,這位往ri好友,挾天子以令天下的大諸侯頭冠散亂,腳上無履,心中一塊石頭不由便落了地,隨手將身上的衣襟拉了一拉。
“子遠,相隔多年,今ri又見兄容,風采依舊啊!”曹cāo看了看許攸,那衣衫甚是華麗,倒不是象逃難而來,卻是來拜官一般。
“阿……曹公相迎,攸實感動萬分,袁氏欺我,還望曹公做主。”許攸“阿瞞”一語正yu脫口,卻想到今番初來投奔,無得立功,還是收斂一些為好。
“本初不念舊友之情,實是可惱,子遠,還記得當年……”曹cāo對許攸的話毫不在意,只是與許攸拉起當年家常,他說起往ri故事或感慨,或豪笑,言語風流,可許攸卻如如坐鍼氈,好不容易才截斷話頭:
“孟德,如今官渡對峙,袁氏強盛,不知孟德有何對策?”曹cāo既以舊友相稱,許攸便呼曹cāo其字,以表親近。
曹cāo笑道:“孤與本初對峙半年有餘,本初以十倍之眾卻屢敗,其勢已竭,軍心已亂,子遠來投便是佐證,子遠,你且放心,只需月餘,孤便與你覆被辱之仇。”
“真是如此?孟德,軍以糧為最重,不知軍糧可支幾許?”許攸笑笑道,說到軍糧之時,他已看到曹cāo眼角一動。
“孤軍眾少,這所需糧草也不盡多……”司空大人含糊其詞。
“哦?那可支幾許?”司空大人的表現使老友jing神一振。
“一年有餘。”
“攸聞許昌一帶正鬧災荒,孟德其稅又苛,仲德又四出捉人,以至流民四散,攸也有幸收留幾人,難道是那刁民搬弄口舌?孟德可需好好教化才是!”
曹cāo苦笑道:“子遠不必笑我,孤這軍糧是有些困難,一年只是估算,其實軍中之糧只有半年可支。”
許攸勃然作sè道:“孟德莫非不yu破本初?盡以虛言弄我!”
“子遠,何必動怒,孤觀汝遠來心急,故而戲言一二,孤與你相交多年,何必作sè呢?實則軍糧只能支取一月而已。”
許攸起身嘆道:“攸本想孟德多年好友,故來投,本想成就一番大事,沒想孟德以虛言弄我,也罷,我便歸隱田園,不問世事,還望孟德成全。”
曹cāo觀許攸身著華服,心中暗想,這等名利之人也會歸隱?嘴上卻勸道:“子遠何必如此,我與你多年未見,一時不知如何,故而虛言,也罷,我便實話說你,我軍中糧草只有一旬而已。”
許攸哈哈一笑:“孟德啊孟德,汝可真是如當年一般,汝軍中糧草只能支出三ri吧!”
“啊!”
曹cāo長身而立,拔劍怒道:
“子遠,孤本想你乃多年知交,特來見你,沒想你刺探孤軍情,如何還留得你在!”
許攸一驚,順即大笑:“孟德,何必如此作態,汝之軍情,實乃探子偵得,只怕本初也曉得了,不過現有一大功德我yu獻你,卻看你要不要!”
曹cāo看了許攸半響,收劍坐下,笑道:
“子遠膽sè過人,孤試之而不變sè,大丈夫也!敢請子遠教我!”
“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谷已盡,此危急之ri也。今袁氏輜重有萬餘乘,在故市、烏巢,屯軍無嚴備;今以輕兵襲之,不意而至,燔其積聚,不過三ri,袁氏自敗也。”
“當真?”
“當真!”
曹cāo離席一拜:
“子遠此來,吾事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