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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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突變
夜深人靜，門嘭的一聲被撞開，舒悅凝從酣睡之中驚醒，尚未回神，手腕一下被抓住。
“主子，快走，有亂民鬧事！”柳綠神色慌張，緊緊抓著她的手腕大叫。
舒悅凝定睛看去，只見火光漫天，將紙糊的窗戶映照得如紅霞般。
“發生了何事？”舒悅凝問。
柳綠答：“一群亂民闖了進來，說是要殺主子腹中的孩子，為那些被世子殺死的祁縣無辜百姓們報仇！”
舒悅凝雙眼圓睜：“他們要報仇，怎麼不去襄陽王府，到我的女官府來做……”她頓住心知自己說了假話，看向柳綠：“外面的，絕不可能是亂民！你說，會不會是朝堂上的人，為了除掉我，特意設的局？”
柳綠搖頭，不知是太熱，還是太著急，臉上隱隱有了汗水：“主子，現下不是猜測這些的時候。來的人雖然沒有武功，可遠比我們府中的侍衛人多！請主子與我暫時離開吧！”
“禁衛軍呢？禁衛軍去哪裡了？”她的女官府緊挨皇宮，禁衛軍時常在周圍巡視，如今她的府邸著火，禁衛軍為何不來？
“屬下不知！”說著，柳綠扭頭看了看門外，再次催促道：“主子，請跟屬下離開這裡！外面火勢太大，很快就會燒到這裡！”
“怎麼無人救火？”
柳綠無奈解釋：“前面的侍衛抵禦闖進來放火、殺人的亂民尚且來不及，哪裡還有功夫救火？主子，真的不能再耽誤了！”
“好，我這就跟你走！”
舒悅凝迅速從寢榻上起身，顧不得整理衣衫，生怕晚了葬生火海。還有那些喊聲震天的亂民們，估計很快也會找過來。
前院已經被火海遮蓋，自然是走不通的，柳綠一路護著舒悅凝向後門靠近。
舒悅凝心情沉重，火海和風聲呼呼作響，卻壓不住侍衛和婢女們頻臨死亡的吶喊。這些人，正在用性命抵擋敵人，給她逃命爭取時間。
接近後門，打殺聲依然不絕，原來，有一部分亂民從後門湧了進來。
此路不通，只能重新選擇出路，柳綠顧不得主僕之別，緊緊握著舒悅凝的手，將她往南面走。那裡有一扇側門，平日裡幾乎不用，興許亂民們並未注意到它。
主僕兩人走得匆忙又小心，握在一起的手溼淋淋的，也不知是誰的汗水，抑或兩人都有。
眼看著要到小南門，忽然，從側面湧來一百多個衣衫襤褸、表情凶急的亂民，剛好堵住了她們的出路。
幸而柳綠眼尖，在這些人發現她們之前一把將舒悅凝按在了花叢之中。
“大家搜，一定要將舒悅凝抓到！”一個男人高喊。
立刻，眾人附和：
“抓住舒悅凝，剝開她的肚子，用她的孩子還祭奠我們死去的親人！”
“祭奠我們死去的親人！”
“祭奠我們死去的親人！”
……
一聲聲的吶喊，充滿了殺意和仇恨，舒悅凝聽得真真切切，這群人，好生凶殘，竟然要剝開她的肚子，絕不會是真正的無辜百姓。
無辜百姓，組織不了這麼大規模的報復行動，縱使僥倖聚集了
許多人，也應該是先闖襄陽王府才對！唯有了解朝中事情，才知道襄陽王府防備森嚴，根本不是幾個亂民就能攻破的地方。反而是她的女官府，剛剛建成，很多地方都有待完善，侍衛並不多，夜晚防備多有疏漏，最容易攻破！
興許，禁衛軍中就有他們的人，不然，怎麼會到現在也不見禁衛軍到來？
到底是誰，想出如此狠毒的計策對付她？
她貓著腰，仔細觀察不遠處亂民的舉止，這些人，不搶東西，不拿財物，只殺人和放火，目的性十分明確！
絕不是尋常百姓！是經過訓練的！
不由的，她想到了祁縣的賊匪，他們化整為零，裝成普通的村民，盤踞在祁縣多年，搶奪財物，卻很少被發現。和現下這些裝成亂民的人，是那麼的相像！都是一樣的凶狠，善於偽裝！
他們的頭目，會是一個人嗎？
“主子，我們該怎麼辦？”柳綠小聲詢問。
舒悅凝思緒被打斷，這才發現，前院的火越燒越大，已經蔓延到了中院，很快就要燒到南面來了。亂民們大概已經闖到了她的居所，沒有找到她，此刻正嚷嚷著要捉拿她。
也不知是誰大喊一聲‘舒悅凝沒準就藏在這附近，我們仔細找找，一定要將她找出來’。立時，亂民們開始東翻西找。
有幾個拿著鋤頭、棍棒的人，漸漸逼近花草叢，眼看就要藏不住了！
舒悅凝觀察四周，慌忙中看到了左邊不遠處的一個死角，那裡站著三個亂民……
“柳綠，你能不能悄悄將他們幹掉？”
柳綠點頭：“主子的意思是？”
“幹掉他們，換上衣服，我們裝成亂民混出去！”
時間很緊迫，不一定來得及，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柳綠一咬牙道：“請主子在此稍後！”說著，她輕手輕腳的走向角落。
舒悅凝心知自己若是跟上去只會讓柳綠分心，索性老實的貓在草叢中等候。
柳綠衝到角落後，很快解決掉了三個人，並未驚動其他人，她立刻蹲下扒救命的衣服。
見狀，舒悅凝大喜，正準備貓腰過去與她混合，左面忽然來了一群亂民，手中高高舉著火把，舒悅凝慌忙蹲下。
柳綠也發現了來人，利索的穿上衣服，隨便抓了一把泥抹在臉上，弄亂頭髮。她本意是在死角處躲躲，等他們過去，她再與舒悅凝匯合。
哪知，有人眼見的發現了她，指著她道：“喂，過來，跟我們一起在附近搜搜，找到舒悅凝有重賞！”
柳綠無奈的看向舒悅凝藏身的草叢，對方十來個人，不是她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
接收到柳綠的視線，舒悅凝的心不由往下一沉。
附近的亂民越來越多，不知她還能藏多久。
舒悅凝不由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不幸被人發現，她就一個人赴死好了！柳綠是個不錯的女子，雖然有些面癱，與她幾乎不說話，卻是個實誠人，對她一直很不錯。她已經連累了她的很多同伴，不願再連累她了。
即便他們放火燒她，她也不出聲，這樣，她們就不會懷疑到柳綠了。
真正
是怕什麼來什麼，舒悅凝剛生出悲壯的情緒，立馬就有人大聲道：“這裡花草太多，不好搜，乾脆我們一把火燒了這裡，看那舒悅凝能躲到哪裡去！”
話語剛落，立刻有人扔了一把火把到花草叢中。
草叢茂盛，一時半會並未著火。
但隨著三四個火把的加入，舒悅凝的周圍陸續燃了起來。
她尚在跑與不跑之間徘徊，那邊喬裝成功的柳綠忽然拔了劍，砍向她周圍的亂民。
柳綠的身手很敏捷，加之又是突襲，周圍人沒有防備，轉眼間就被刺倒了五六個。可是局面漸漸改變，越來越多的亂民向著柳綠圍去，柳綠使出渾身的力氣，越戰越猛，雖然不能像傳說中的英雄那般力挽狂瀾，卻也拖住了很多的亂民。
柳綠，這是在用自己的命為她爭取逃生的機會，想到這一點，舒悅凝的雙眼被淚水模糊，她想衝出去，與她同生共死。可是，理智告訴她，這樣做，柳綠的犧牲就白費了。
活著，一定要活著，只有活著，才能讓柳綠不至於白白犧牲，也只有活著，才能為柳綠、為今天女官府裡死去的人們報仇！
她站起身，貓著腰，往外走。
耳邊，是劈啪作響的燃燒聲，她的鼻間聞到了一股燒焦的臭味，她知道，這是她的衣服和頭髮被火燒到了。
這樣最好，最好燒得她面目全非，這樣，她才能牢牢的記住今天，記住這一刻的疼痛和無奈。
她憎恨這種無奈，無法拯救在乎的人，只能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甚至無法拯救自己，只能苟延殘喘的找尋生路。
她走出了起火的草叢，臉上火燒火燎的疼，大約是被火苗燒到了。
但這點疼痛跟她的心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
多虧了這場火，將她的頭髮燒焦了大半，也將她華麗的睡袍燒得面目全非，加之柳綠的奮戰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一時間，竟然沒有人發現她。
她向著小南門走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只覺得下一秒便可能會死去。
“前面的人，站住！”終於，有人發現了她。
她愣了愣，沒有回頭，然後風一般拔足狂奔。
她要活，一定要活。
她的眼裡，她的腦海裡，只有小南門，潛意識中到達了小南門就安全了。
後面的人很多，跑得也很快，但她更快。不斷有人大喊著‘抓住她，她就是舒悅凝，殺了她，殺了她。’
但這絲毫不影響她逃命，她一股腦的往著小南門跑，將沿路加入到抓捕隊伍中的人們遠遠甩開。
不幸中的萬幸，這些手拿利器的凶手們樣樣都有，卻沒有能夠進行遠端攻擊的弓和弩。
他們只能用腿腳去追趕，卻萬萬想不到，舒悅凝這樣一個瘦弱的女人，跑起來並不慢於一個健壯的男人。
終於，她拼著力氣跑到了小南門，希望就在眼前，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絕望。
因為她看到，在小南門的前面，站著七八個衣衫襤褸的人。他們，應該也是來殺她的亂民。
到底有多少亂民？竟然將偌大個女官府全部圍住，讓她插翅也難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