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罪已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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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罪已詔2
“你叫什麼名字？”素惜低頭問道，薛清遲疑了一會兒，低聲答道：“回容妃娘娘，奴婢名為薛清。”
“薛清？”素惜饒有興趣的喃喃道，“真是個好名字。”她低眉望著薛清，隨即又道：“從今日起，你便是這儲秀宮的掌事姑姑，與安公公一起管轄儲秀宮。”
“多謝娘娘。”薛清叩頭謝恩，素惜始終望著她，從薛清的話語中，她聽不出一絲喜悅，反而隱藏著許多擔憂。
安排好一切，光緒也準備離開，“今日忙了一天，定是累壞了吧，沒什麼事便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素惜聽罷，搖頭道：“臣妾不累，皇上，臣妾想今日還是應該去拜訪一下太后。”素惜說完，光緒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不急，明日再去吧。”他有意的迴避著，素惜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隨即笑道：“皇上不必擔憂，臣妾能夠面對。早晚都會有這一日，晚一日不如早一日。”
見素惜如此堅持，光緒也沒有反對，片刻之後，他拉起了素惜的手，凝視著她說道：“好，既然你要去朕陪你一起去。”
“皇上……”素惜動容的望著光緒，她記得他對自己說過，以後的一切他們都會一起面對，他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都沒有忘記。
二人一同來到慈寧宮，李蓮英進去通報，他們隨之走進了殿中。慈禧正坐於榻前飲茶，素惜望著她，數月不見，慈禧的竟比從前更加安詳。
有時候素惜真的很佩服慈禧，她害死了那麼多人，居然還能安心誦經禮佛，享受天倫之樂，天底下再也沒有這樣的事了。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光緒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今日容妃剛剛入宮，想著來看望您老人家。”光緒說罷，素惜立即下跪請安，“臣妾參見太后。”
慈禧目光轉向素惜，就在她看到素惜的那一刻，她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驚訝，但只是稍縱即逝。
果然是老奸巨猾，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她早已練得爐火純青。
“你便是容妃？”慈禧側目望著素惜，上下打量著她。
前日傍晚光緒突然跑來找她，口口聲聲說要封妃，那時慈禧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瞭解光緒並不是好色的帝王，對於他當時的舉動確實有些意外。
本想著因為前段時間的事情鬧得母子倆像仇人一般，此次正好藉機緩和一下，慈禧並未對此反對，她也著實需要一個牽制珍妃的人。
但當她聽說光緒要帶進宮的竟是一個舞姬，慈禧心中卻是老大個不願意，料不到光緒竟對她的反對置之不理，無論如何都要接那女子入宮，如今看來，她也明白了其中原委。
上下打量著素惜，慈禧幽幽道：“模樣真是好看，怪不得皇上如此喜歡你。”“能隨皇上入宮是素惜的福氣。”素惜跪在地上，乖巧的答道。
話音剛落，一旁的光緒笑道：“皇額娘這樣誇獎你，你也不必謙虛了。”
他順勢扶起素惜，又將目光移向慈禧，“原本打算明日再來拜見皇額娘，但容妃急著來給您老人家請安，若是打擾了皇額娘休息，您可莫要怪罪。”
“難得她有這份心，哀家怎麼會怪罪她？”慈禧回答著光緒的話，眼神卻絲毫沒有離開素惜。
光緒怎會沒有注意到，他上前一步，把素惜擋在身後，又道：“既然如此，兒臣與容妃謝過皇額娘，不打擾皇額娘休息，我們先告退了。”
說罷，他拉著素惜退了出去，他下意識的不想素惜靠近慈禧，從前的事情一直令他耿耿於懷，對於慈禧，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望著二人匆匆走出去，守在門口的李蓮英走了進來。他來到慈禧身邊，望著門外道：“太后不覺得驚奇嗎？這個容妃簡直和從前的寧嬪長得一模一樣。”
慈禧逐漸收回目光，笑道：“什麼一模一樣，她分明就是寧嬪。”
“什麼！太后的意思是？”李蓮英不禁有些驚訝，“寧嬪……寧嬪不是被皇上親手處死了嗎？”
“看來那不過是個金蟬脫殼之計，皇上的真實用意是要送她出宮，保她一命。”
“既然已經成功離開，寧嬪為何又換了一個身份回來，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慈禧擺弄著手上的護甲，蹙眉道：“這也正是哀家想不通的地方。”
李蓮英沉思片刻，湊到慈禧耳邊低聲道：“那要不要及時除了她？”
“不，不要動她。”慈禧立刻否決了李蓮英的主意。
“雖然不清楚她是何居心，不過既然皇上能為她放棄變法，又以身犯險送她出宮，想來是動了真情，這樣他便有了致命的軟肋，說不定何時，這個軟肋會幫我們一個大忙。”
她望著門外消失的身影，笑道：“哀家諒她也鬧不出什麼事端，暫且留她一命。”
入夜，儲秀宮內殿，一根根紅燭搖曳著微光，素惜與光緒相依於塌前，這是一個險些遲了一生的相擁。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可以如此幸福。”素惜靠在光緒的肩頭，臉上滿是笑意，**如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患得患失。
光緒緊抱著素惜，柔聲道：“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會這般幸福。”
回想起從前的種種，如一片空茫旅程，似一場繁華舊夢，時間帶走了一切，包括李若寧和羅恬。於這紛擾亂世，那份曾經的清澈純粹也被鮮血與戰爭侵染。
素惜曾對光緒說過，她從不後悔，一路傷痕累累奔來與他相愛，但她最懷念的永遠是最初的那個李若寧，那個安於市井生活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她說，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最美的。
“壯飛告訴我，當年百姓動亂，救我的是你對不對？”
素惜突然提起這個，讓光緒突然一愣，“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為什麼要瞞著我，想要成全我和壯飛？”素惜打斷光緒的話，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我以為你希望救你的是他，我以為……你喜歡的是他。”光緒的聲音逐漸沒了底氣。
瞧著他的樣子，素惜低頭淺笑，“一開始，我也那麼以為。”
“那現在呢？”光緒聽罷急聲問道。
“現在……”素惜緩緩抬起頭，凝望著光緒笑道：“現在明白了自己的心。”
素惜說著，握住光緒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原來很早以前，那個叫羅恬的人就已經住了進來。”
光緒凝望著素惜似水的眼眸，又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看來這輩子，我註定是離不開你了。”
抱緊懷中的素惜，光緒薄薄的嘴脣貼近了她，吻著她的額頭，吻著她的眉心，最後貼上了她的朱脣。
起身將素惜抱到**，他們褪去所有的衣衫，再次觸碰到對方的身體，不似上次的火熱，更多的是溫柔與愛撫。燭光中他們相擁而眠。
第二日清早，首先醒來的依然是素惜，朦朧中，耳邊傳來了光緒輕輕的喘息聲。她揉了揉睡眼，一側身，趴在了光緒的胸口。凝望著光緒的睡眼，素惜嘴角揚起了幸福的微笑。
素惜歪著頭笑眯眯的望著光緒，隨即伸出手，手指劃過他的眼眶，鼻尖，嘴脣。素惜卻發現，他儘管睡覺都皺著眉頭，於國於家，他的壓力實在太大。
就在此時，睡夢中的光緒突然有些緊張，他雙拳緊握，大喊：“若寧！”被自己的聲音驚醒，光緒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在這裡，皇上，我在。”素惜立即握住光緒的手，為他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她明顯感受到光緒得不安，原來在她不在的那段時間，他竟如此惦念自己。
看到素惜在自己身邊，光緒突然抱住她，鬆了一口氣道“還好你在。”輕拍著他的背，素惜柔聲道：“我一直都在。”
素惜扶著光緒坐起身來，她圓圓的眼睛盯著光緒，擔憂的問道：“皇上經常休息不好嗎？”光緒嘆了嘆氣，搖搖頭道：“定是最近有些累了。”
他抬眼看著素惜，隨即笑道：“想到今後每日清晨睜開眼睛便能看到容妃，我的每一天，都將是快樂的。”
光緒已數不清多少個夜晚，若寧都出現在他的夢中。他夢到她於七裡湖邊，捉了許多螢火蟲，她衝著自己笑，那樣開心。
然而下一刻，他們便回到了紫禁城，就在玄武門的門口，若寧漫步走了出去，他大聲叫喊她，她卻頭也不回。
眼看要走出紫禁城，光緒想要追上去，但身後卻被許多隻手拉著，他回過頭，總是看到慈禧怒目的臉龐和珍妃悽婉的淚水。
素惜一直對這段感情患得患失，卻不知，光緒比她更為在乎。
他本是這世上最悲哀的皇帝，任人操控苟且偷生。如今看著眼前的素惜，他好似重新找回了生命的意義。只因為素惜，他將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的那個人。
他不能像個君王一樣保護自己的國家，但一定要像個男人一樣保護自己的愛人。
“時間不早了，我該去上早朝了。”素惜為光緒整理好衣服，道：“不用完早膳再去嗎？”
“不了，雖然在朝堂上我不能做什麼，但作為大清的皇帝，我便不能缺席。”戊戌政變後，慈禧又回到了朝堂垂簾聽政，光緒的權力更是被進一步剝奪。
聽了他的話，素惜不禁有些心疼，從光緒背後環抱住他的腰，輕輕靠在了他的背上，柔聲道：“總有一天會雨過天晴的。”
素惜明顯感覺到光緒重重的嘆息聲，待光緒轉過身，卻是一臉笑言的看著她，“好了，我要走了。別忘了用早膳，我晚點再來看你。”
素惜笑著點點頭，望著光緒及一眾宮人離開。每日的早朝，對他來說是何等的煎熬，他每日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
“娘娘，奴婢為您梳洗吧。”待眾人都離開，候在一旁的薛清突然開口道。素惜回過身，只見薛清正站於她旁側，身後跟著幾個儲秀宮的小宮女。
素惜點點頭，於案前坐下。薛清走到她身後，拿起桃木梳子，輕輕的為她梳頭。
回想從前在重華宮，每日都是薛清為自己梳頭，如今這熟悉的動作，素惜真想拉過薛清，告訴她自己的身份。
薛清放下桃木梳子，將素惜的髮髻盤起，又輕輕為她插好髮簪。素惜驚奇的發現，在薛清的打扮下，自己又回到從前若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