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國家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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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國家的界限
在把基拉送走以後，拉克絲找機會和傅立葉單獨談了一次。
雖然說傅立葉是JSTA的主設計師，但是到了這個階段，這個主設計師在這個計劃裡面已經不是絕對必要的了。
而現在，拉克絲這裡，可以獨擋一面的人才確實是不多。
何況，還是那麼重要的事情……可是，還是有其它的事情讓拉克絲遊移……“其實，西格爾大人和我說過拉克絲你選擇的道路。”
還是那個簡陋的書房，甚至書架上就沒有幾本書的書房。
拉克絲沒有坐在書桌後，而是都和傅立葉坐在了簡陋的椅子裡面。
傅立葉的話，拉克絲並不驚奇。
這個人沒有直接的出現在過她的生命裡，卻出現在了很多地方。
一年前的她的生日，如果不是他，她可能那個時候就失去了父親。
是他“造成”了飛機的故障。
她知道他和父親兩人是相互信任的。
而且，既然他幾乎看著她長大，那麼對她的瞭解也一定不少。
“第三勢力，是很艱難的道路。
艱難到甚至會被稱作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
可是其實，西格爾大人不曾忘記，在少時受到的欺凌——事實上我們都無法忘記。
只是若是現實如此，我們只能包容，然後頂著壓力走下去。
所以，會幫助你，本來就是對另一條路抱有期望。”
“我知道。”
拉克絲點點頭。
*****傅立葉推了推眼鏡。
雖然在剛開始見到拉克絲的時候有些失態，但是現在，卻和拉克絲一樣，似乎完全恢復了平靜。
“或者你會覺得稀奇，可是，我喜歡自稱‘克萊茵的影子’，並非是因為我想要做一個影子。
很大的原因是我本身，除了機械設計之外，在這些事情上，並沒有自身的立場。”
或者可以說，是無所謂吧！在這些事情上。
除了機械之外……他們之間，果然都已經對對方有了一定的瞭解。
想起自由正是透過他的渠道偷出來的了，拉克絲知道，那或者只是因為，她是克萊茵的女兒。
“不過，除了機械設計之外，我確實是還能做一些其他的事情的——現在，拉克絲，你是有了什麼為難的地方吧？”“確實。”
拉克絲不再猶豫。
或者很多方面，只是出於父親的緣故，她決定相信這個才剛剛謀面不久的人。
“既然你知道我的道路，想必也明白我為什麼要借用第三勢力的力量。
可惜的是，我們雖然要借用第三勢力的力量，很多時候，卻也要破壞他們的佈置……所以，這確實是絕密的事件。”
*現在的東亞，昔日地球連合的第三大國家，正處於異常混亂的形態——昔日的傀儡政府已經被推翻，其殘餘勢力卻仍然在某個小角落裡面苟延殘喘。
可是，好容易趁著阿拉斯加引發的混亂革命成功的新政府，卻也出現了分歧。
——傀儡政府在向地球連和祈求幫助。
為了儘快平定局面或者說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新政府也分成了好幾派。
試圖向地球連合要求承認鞏固政權（權利）的派別。
曾經作為解放同盟武裝勢力首腦的調整者派別（這一派自然完全反對上一派）。
還有要求獨立自主，讓東亞從這場戰爭中脫身謀求發展的派別。
其中，在勝利之後，不出所料的，自然人和調整者之間也出現了問題。
何況，最精銳的武裝力量都掌握在調整者手裡……這樣的情況會導致什麼下場是顯而易見的。
當初，去要求了克萊茵派幫助的調整者們，便被指責成了“試圖賣國”的人。
“試圖聯合調整者出賣東亞”這樣。
即使是要求獨立的那一派，也在排斥調整者的那個小集團。
外敵消除便內亂開始，歷史一直都是如此。
在同時，原本的日本、韓國等殘餘的勢力，也再次給東亞的內亂給添了點兒磚，加了點兒瓦。
這些勢力時至今日已經非常的微弱。
可是，既然局勢本來就已經如此，讓其中更加的混亂，還是做得到的。
在奧布蒐集了一大堆資料的拉克絲，都不能判斷出來——現在的東亞，到底有多少的勢力在逐鹿。
到底，又多麼的混亂。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也明白，對於第三勢力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其中一邊製造混亂，一邊讓新的政府重新變回一體，消除那種隔閡。
或者說，扶持一個對調整者有善意的政府。
東亞的人力資源是可怕的。
即使是經過了那麼多的戰亂，也有十幾億的人口呢！如果這樣的一個地方也能夠調整者和自然人共存的話，對於第三勢力實在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同時，讓東亞因為內亂撤出這場戰爭，自然也是很好的一個結局。
可是對於拉克絲來說，這卻不大妙。
在說明了東亞的局勢以後，她也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現在的東亞已經夠混亂，內亂的局勢絕對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結束的。
何況現在的第三勢力，也在努力讓其中的混亂更大一些。
只是有一點，我們和他們的立場完全不同——我們要激化那裡的矛盾，讓那裡的調整者和自然人徹底決裂！”傅立葉驚訝的重複，“激化矛盾？”為什麼？那個計劃不是要……而且，調整者和自然人，這之間的矛盾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激化的必要麼？“因為那是東亞。”
拉克絲藍色的眸子，此刻就如同最深沉的大海，看不出一點點的情緒波動。
但是她的臉色，卻不免有些蒼白。
或者是知道無法掩飾，她也沒有掩飾那雙緊緊握起的拳頭。
這個計劃已經在她的心底盤桓了許久許久。
不管多麼矛盾，都必須執行。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絕對不能回頭。
為了一個……可以讓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去期待的未來。
這是她對燕笑語、佩琪這些或者因她而死，或者死亡和她有關的人的承諾。
是啊，佩琪……如果不是她找人把阿拉斯加的真相告訴她，如果不是事前告訴了她她的身世，她搞不好還是地球軍最重要的歌姬……拉克絲從不認為自己是對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將這些事情一力承擔。
因為我選擇了這樣的道路，所以我只能如此生存。
**平復了一下內心，她忽然間轉移了話題。
“我們要構建一個戰爭會盡可能少的世界。
讓和平的期限大大的延長。
而戰爭，除了人類的貪婪和慾望，還有，兩種被人奉為大義的戰爭理由——國家，和民族。”
傅立葉奇怪的看著她——拉克絲現在，就好像在宣誓著什麼一般。
她似乎對於東亞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種感情，他無法理解。
要知道拉克絲只去過東亞一次，開演唱會，那一次，什麼特殊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儘可能少的國家勢力，儘可能少的種族矛盾。
這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拉克絲繼續說道，倒更像是在對自己說。
“從很久以前，AD年代，就有了‘地球村’‘統一政府’的說法。
國家主權和國家界限在不斷的淡化。
R.C.WAR，固然有很多其他的原因，卻也同樣是統一化的必然之一。
所以，無數的地球國家，最後只剩下了七大勢力。
宗教的崩潰，調整者和自然人的矛盾，這種矛盾焦點的轉移，也讓地球上許許多多種族的矛盾淡化了。
而現在，我們就是要把這種統一化的過程持續下去。
調整者和自然人之間的矛盾，和剩下的國家……”那麼，PLANT的對手就只剩下了三個其實——地球連合的三大國。
大西洋、歐亞、東亞。
其他的都不足為懼。
傅立葉有些明白了。
藍色波斯菊透過經濟手段控制了大西洋，歐亞也差不多——縱使再不滿，他們也無力擺脫藍色波斯菊的掌控。
而這兩個地方，調整者和自然人矛盾的激化本來就已經到了毫無緩和餘地的地步……也就是說……“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嗎？”——貌似這話也是東亞的。
*東亞，是一個民族矛盾更加重要的國家。
調整者同樣受到歧視，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不願意到多民族融合的PLANT來。
這些東西，傅立葉也知道。
現在在東亞，調整者和自然人的矛盾因為領導層的矛盾而愈發激烈，確實，是一個好機會。
如果要激化矛盾的話。
“我們不想在日後，還要進行一場全國動員的國家戰爭。
把問題儘可能早的解決。
把犧牲的範圍儘可能的縮小。
現在已經混亂到極點的東亞恰好是最好的機會。
雖然現在……我們更需要在戰場上和大西洋聯邦、歐亞聯邦決一勝負。”
為了那個計劃的推進，一個相對統一的政府是最好的背景。
當然，親手建立一個可以統一地球圈的政府，以PLANT為主導。
這樣做，就代表著……但是，當前世和今生相沖突的時候，不管再痛苦，都必須要選擇一方。
不是嗎？縱使這裡，或許是另一個時空。
她選擇這一方，因為她在這裡，能夠看見未來。
“到了東亞你就能明白。
內亂會毫無疑問的大幅度削弱那裡本來就已經在不停下滑的國力。
這一點我們現在沒有這個力量去插手。
只要趁著這個機會讓調整者和自然人的矛盾進一步激化的話……以後的事情就會容易很多。
為了完成這個目標。
即使是……不擇手段也無所謂！”“另外，他們那裡的調整者勢力之中，我知道一個叫做柳嘉明的年輕人，根據我的調查，他在軍隊中的威望非常的高。
因為特別敢打敢殺，戰鬥中總是衝在前面。
可是，性格也未免急躁了些。
而且，太黑白分明瞭……這個人，大概會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只是……這是一個很艱難的任務。”
“雖然我並不擅長這個。”
傅立葉推了推眼鏡，“不過這個任務很有趣。”
現在的東亞局勢，聽起來就好像是一團亂麻。
但是，越是複雜的方程，解開的過程就越有趣不是麼？拉克絲輕嘆了一聲。
大亂之後才有大治……這似乎也是一句古語。
只是，在之前，她沒有想到要把這句話，親手用到它的來源之地。
加劇調整者和自然人的矛盾，這本來就是火上澆油了。
但是，把犧牲控制在現在，把犧牲控制在現在的範圍。
然後，才可以把希望，交付未來……“我把七月他們調到你的身邊。
他們能夠保護你。
暗殺什麼的，他們也很擅長。
而且，我還透過雷向迪蘭達爾傳遞了一個訊息，想必他不會反對。
那麼，在東亞很有可能已經有一個資深的特工帶領著他的小隊在等待你了——儘管可能只有幾個人。
他的名字，叫芬蘭科•易哈爾。”
傅立葉習慣性的把手攀到了鼻子的上方，皺了皺眉，“聽你的分析，這個任務其實不是太難——只要煽風點火不就得了麼？又不是在和平的國家挑起戰亂。”
“煽風點火，也要有技巧啊！何況我們在那裡還沒有什麼勢力基礎。”
拉克絲想起了同樣在整個世界煽風點火的克魯澤，“一個資深特工能幫的忙應該很大吧？而且……我才失去父親，縱然兄長不過是剛剛見面，卻也不希望立刻失去。”
她最後的話，說得十分誠懇。
讓傅立葉有點不自然，表情都僵硬掉了。
但是，他不反對這樣的安排還有其他的意思。
他也知道，自己在某些細節上的、技巧性的東西，並不擅長……*這時，基拉正在前往地球的途中。
自由可以單機降落地球，所以，只是他一個人而已。
畢竟，在拉克絲那裡雖然目前看來沒有什麼危險，卻總是要小心扎夫特的圍剿的。
政治，真的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
根據這麼多天以來見到的東西，他只能確認這一點。
拉克絲也好，奧布也好，總有很多無奈違心的事情要去做。
總是要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來保護自己的道路。
曾經，在赫利奧波利斯受到大家尊敬的阿斯哈前代表如此，拉克絲也是如此。
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曾經是那樣的氣憤——被利用的氣憤。
縱使說了還是夥伴，那樣的氣憤也難以消除。
可是，越看下去，那樣的氣憤就越難以留在心底。
他們是那樣的無奈。
感情不得不放在理智的後面，因為他們要保護身邊的人，保護自己的道路，保護自己的信念。
而如果沒有他們的決斷與無奈的犧牲，僅憑他們這些戰士，什麼也做不到。
犧牲的勇氣。
在這之後的，就是必須要承擔的罪惡感——因為自己的決定，而犧牲的那些人。
那些人的生命，都壓在了他們的心底。
不是那種可以犧牲他人卻覺得理所當然的人，所以，這份罪惡感，一定分外的沉重吧？孟德爾……巴拿馬……拉克絲應該是害怕那樣的血腥殘酷的場景的。
父親死去，她也不是不傷心。
可是，她臉色的蒼白，似乎連阿斯蘭也沒有注意到。
在面對父親屬下的時候，提到父親，她必須微笑。
這是一種怎樣的堅強？而一直以來，他所能做的，不過是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而已。
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沒有不付出犧牲就能走到的終點。
正如同想要結束戰爭，就必須要讓雙手染上鮮血的他們一樣。
但是，他們只是需要在戰場上單純的，揮落自己手中的劍。
拉克絲，她那樣的人，卻需要把更多的東西埋在心底，擔在肩上。
對於那些東西，他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幫不了。
*“雖然你不想承認，但是你是最強調整者。
你的父親成功了——你有成為這個世界最強者的潛質。
想要把這份能力浪費掉嗎？還是嘗試挑戰自己的極限？”基拉想起了七月的話。
如果……如果我可以成為這個世界最強的駕駛員的話……沒有方向的戰士，只是擁有巨大破壞力的兵器而已。
那麼，我就成為一把不殺之劍吧！儘可能，不再傷害人命。
當然，這是偽善。
也不會被任何人感激。
戰場上，太多的因素可以讓人致命了。
可是，一個機會，也是機會。
縱然是那樣渺茫的生存機會。
縱使是那樣做，也不能讓心底的罪惡感減少一點點。
可是……如果這樣，能夠讓這個世界上，那些無奈的悲哀，減少一些的話……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