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宗師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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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宗師承諾
五月初五,端陽節。
天氣極好,其實這兩天的陽光都不錯,初夏的氣候很宜人,尤其是武當山風景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當然,今天讓人嚮往的並不是武當山的風景,而是中外兩大高手的決戰。
這已經是很多年都沒有過的盛事了,對於動盪不安的武林來說,兵戎之災倒是見過不少,往往總是金戈鐵馬的戰場,攻城掠地的戰爭本就已經失去了所謂江湖和武林的味道。對於野心勃勃的人來說,江湖的爭鬥已只是一些不上眼的瑣事,但對於江湖人自身來說,這確實是一大樂事,至少眼下是這樣。
阿姆度並沒有多少人見過,但在這數月之中卻被傳得極神,一個能讓崆峒派掌門接受挑戰的人,其本身就深具神祕感。
當然,近二十年來,松鶴道長本就很少出手,崆峒派在這些年武林烏煙瘴氣的情況之下,便變得很低調,但崆峒派卻因上代掌門乃是與邪神並列的絕世高手,所以在武林皇帝劉正之後崆峒派自然便成了正道的泰斗。松鶴的武功並沒有太多人見識過,但每個人都清楚其已得上代掌門的親傳,更是目前崆峒派中第一高手。也正因為如此,松鶴也便成了繼其師之後理所當然的白道第一人。
至於這一戰將精彩到何種程度,便很難為人所知了,因為一切尚未發生,只能悶在心中想。不過,這兩天江湖中所談論最多的問題卻是在谷城長街之上那驚天動地的一戰,還有林渺那橫空出世的一刀的威力。
林渺的名字被傳得極盛,就因那完完全全烙入人心中的那一刀。至於攝摩騰、四諦尊者之流,卻並沒有多少人知道,至少在中原武林人物的心目之中,這些名字尚很陌生。許多人只好將那突變的天象,呼風喚雨的能力加在林渺的傳說中。
於是,林渺那一刀的威力被誇大,其武功也被誇大,甚至後來林渺部下四人狂戰當年的殺手之王也被傳成了經典。
殺手之王重現江湖,對於這個惟恐不亂的江湖而言,無疑是再激千層浪。
不知道當年殺手盟的人,江湖之中幾乎沒有,殺手盟在某一個時期的風頭甚至蓋過了武林皇帝劉正的名氣。是以,殺手之王雷霆威的名頭仍然能讓許多江湖人物刻骨銘心。當然,也有許多雷霆威的仇家都蠢蠢欲動。
殺手盟當年的每一個人都是冠絕一時的不世高手,這樣的殺手組織在江湖之中幾乎是空前絕後的,是以也是讓人無法忘懷的。
至於血戰長街的另一些人則也被傳得很神。
關於林渺的事這些天突然又多了起來,在年初的那一段時間之中,林渺也曾是風頭極盛的人物,那是在兩個月前。而這一刻這個人物再一次躍入眾人的視線,則是因為他已經被眾多的江湖人物親眼看見、認同和接受。
江湖之中的傳聞多少有些以訛傳訛之嫌,但是親眼所見的這一切則是另外一回事。
武當山確實有些熱鬧,在大戰之前便已經精彩紛呈了。
這兩天之中,發生在谷城的事幾乎是江湖中一兩年發生的事的總和,這一兩年中發生的事件還不如這幾天所發生的來的激烈。每天至少有十數個江湖人物死去,或是販夫走卒,也有惡盜大俠,死者身分不一,三教九流之中的人物都有。至於為何而死,就有了更多的可能。
江湖之中殺人都是太普通,有時候甚至沒有理由,有時候因為恩仇,還有的只是為了青樓中爭風吃醋,還有的則是跟著別人倒黴……總之不一而足。這幾日之中,武當山附近確實發生了許多事情。
武當山,層巒疊嶂,天柱峰更是虎踞龍盤,山勢迂迴而上,雲霧相繞,自有一番氣派。
上山的路徑並不多,極難找,那小石道斷斷續續,若有若無,若不是上山者多為武林人物,還真難攀爬上天柱峰頂。
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上天柱峰頂的。早已有人封鎖了山頂方圓兩裡之內的地方,在每條小道之上,皆立有石碑,上書“請江湖同道休要上山頂相擾”,而在路口更有人把守。
當然,江湖人物雖欲親睹二大高手相搏,但是既然是對方有約,距山頂兩裡也基本上可以遠遠看清山頂,都不敢不給松鶴一點面子,而之中還有貴霜武士。
也有人不把這些貴霜武士放在眼裡的,自以為了不起,於是想強行上山,但結果卻是被打得滾下山去。也只有在這時,人們才知道這些貴霜人不好惹。不過,真正的高手,有身分的人也不會自討沒趣,礙於松鶴的面子,也便不鬧事,但這條山道之上仍然鬧哄哄的,不斷地有人鬧事,又不斷地有人被打得滾下去。到最後,沒人敢輕易以身相試,只好亂哄哄地起鬨。
……
天柱峰頂,孤立一人,高大的背影如一片蒼崖。
遠觀的江湖人士可以看見那束成馬尾的黑髮擱於背後,如松鼠的巨尾。
來得早的人知道,這道人影自日出至此已有三個時辰未曾動一下,便連負於後背的手也不曾移動一下。
倒是山風拂過之時,掀動著其衣袍,彷彿是附於石雕之上的蝴蝶,一動一靜使那背影更顯得神祕莫測。
這人絕不會是松鶴道長,松鶴不會有這樣的頭髮,即使是中原,也很少有男子留這樣的髮型。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此人正是那與松鶴道長約戰的阿姆度!
只能看到背影當然有點遺憾,但那有若死寂般的靜讓人感到一種奇特的壓力,這有若老僧參禪般的耐心也使得中原武林中沒人敢小視此人。
正午,陽光極烈,許多人已等得不耐煩了。
松鶴依然沒有出現,於是有些人慶幸自己聰明,知道預帶乾糧。
等待的時間顯得特別漫長,在樹蔭之下,東一堆、西一堆地坐著形形色色的人,倒也相安無事。
這一刻,這群人似乎覺悟了點什麼,急也沒有多大用處,該來的終究會來,他們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也有許多人為阿姆度不值,來得這麼早卻還未等到松鶴道長。
也有人認為阿姆度傻,傻得這麼早便在天柱峰傻等,似乎連一點耐心也沒有,對這一戰迫不及待得讓人感到好笑。
當然,這並不是說阿姆度真的沒有耐心,此人的耐心像是比誰都好,居然能立於太陽之下、天柱峰上數個時辰都未曾動過,如石雕木塑,怎麼看都可以知道其是個極有修養的人。
不過,沒有人知道還要等多久,也有人在心裡罵松鶴,覺得太擺譜,既然已與人相約,便痛痛快快地比一場,有什麼大不了,用得著讓人在這裡等這麼久嗎?
還有人以為松鶴這是一種戰術,高手決鬥切忌心浮氣躁,如果阿姆度等得焦急了,心靈之間便難免會露出破綻,這樣松鶴取勝的可能性便大多了。
沒有人規定決鬥不可以比耐心和鬥志。
也有人認為,松鶴其實早就已經來了,只是在暗中的某處,一直注意著這裡的動靜,只會在該出手時才會真的出手。有這樣看法的人覺得松鶴的作法有失正派風範,甚至有點陰險。
於是,在這些武林人物的口中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和說法。
……
時間似乎也過得並不慢,日影西斜,可是松鶴依然未曾出現。
有些人已經失去了耐心,也不管松鶴是不是武林泰斗,便出言相責了。
也有些人開始打賭,賭松鶴今日來還是不來,及今日這一戰會在什麼時候開場。
不僅這群中原武林人士有些焦急,便是那群貴霜武士也都有些不耐煩了,覺得松鶴確實有些過分,彷彿是在跟大家開一個玩笑,這讓人感到憤怒。
這當然不是玩笑,若被江湖炒作了兩三個月,弄得天下轟動的一場高手對決卻形同兒戲,那任何人都會有上當受騙的感覺。
阿姆度似乎動了一下,他轉過了身來,也許,終於是等不住了。
有些人覺得好笑,至少為這一戰,阿姆度連午飯都沒吃,這使人覺得他所做的有些不值,而且還有些傻。
阿姆度轉過身來,目光悠然投向那幾與峰頂相平的夕陽,天快黑了,可是松鶴依舊沒有來。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汙辱,對任何一個武士來說,也同樣是一種汙辱!如果在太陽落山之前松鶴仍沒出現,那麼,他便要找上崆峒,這一戰也便沒有任何意義。
阿姆度的脾氣很好,一般都不會生氣,而更好的是耐心,他可以在荒漠之中靜伏三天三夜,為等一隻獵物而不動一下。他擁有著常人所不具備的韌性和耐力,這也是他為什麼能成為貴霜國的九段高手的原因。
貴霜國的武學修行與中原有所不同,他們更注重苦修,從自己的意志和毅力入手,而使自己的鬥志達到一種超乎尋常的境界,那是一種苦行僧式或是狩獵式的修行。但中原的武學則由練氣入手,由內外修,從而使自己的精神達到一種超乎尋常的境界。
相較之下,前者的修行便像是一柄磨得極為鋒銳的利劍,而後者則如一柄厚實無華的鈍刀,各有所長。
“松鶴便是你們中原的泰斗嗎?是你們武林正派的第一高手嗎?這是你們的恥辱……”一名貴霜武士跳上一塊石頭,高聲道。
天柱峰上頓時一片寂寥,林風颼颼,除了那人的迴音在激盪之外,餘者盡皆沉默,本來鬧哄哄的武林眾豪都不再言語,這貴霜武士的話就像給了他們一記耳光,可是偏偏又不能還口。
阿姆度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踱到可以俯視眾豪的位置,居高臨下,彷彿是俯視眾生的神,有種說不出的傲然與不屑。
每一個與阿姆度目光相對的中原武林人物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他們感到羞辱,感到憤慨,這一切並不是因為阿姆度,而是因為松鶴道長。
他們為這一個遲遲未曾出現的約戰者是中原人、是正道泰斗而感到恥辱。
每一箇中原人都感到恥辱,這已經不再只是高手相鬥的意義,更是中外的對決,關係到中原武林的尊嚴,可是這個一直被武林人物所尊崇的正道高手居然失約了,丟的也不只是他自己的臉,更是中原武林的臉!
“真讓人意外,中土武林竟都只是這樣一些人,連你們最尊敬的正道第一人也只是個縮頭烏龜,難道中土真的沒人了嗎?我貴霜雖無中土之富饒,但卻都是一些勇士……”
“松鶴沒來,我代他決戰!”一聲低喝打斷了那貴霜武士的話。
“華山隱者!”有人立刻認出了那出言者。
華山隱者大步行至貴霜武士把守的路口,目光之中充斥著激憤而堅決的神彩。
“你是崆峒派的人?”那名出言相辱的武士問道。
“不是,老夫乃松鶴的朋友華山隱者,我願代他討教你們貴霜國的武學!”華山隱者說得斬釘截鐵。
“對不起,你並不是我們大使決鬥的物件,也沒有資格!”那名貴霜武士說得很不客氣,似乎根本就沒有將華山隱者放在眼裡。
華山隱者大怒,冷然反問道:“那要怎樣才夠資格?”
“如果你是崆峒派的長老,或者你自認武功能夠與松鶴相仿,能代表整個中原武林,否則你請回!”那貴霜武士不慍不火地道。
華山隱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自知自己雖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但是與松鶴之間尚相去甚遠,而他更不是崆峒派的長老。是以,他確實不夠資格,如果說讓他代表整個中原武林,只怕那些武林同道並不同意。
華山隱者不由得將目光投向眾武林豪傑,但這些人卻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能夠也代表不了整個中原武林,不由得嘆了口氣,目光有些愴然地投向上山的路徑,可是他並未能見到想見的人,松鶴依然遲遲未曾出現。
“松鶴,你還要龜縮不出嗎?你要中原所有人為你而受辱嗎……?”
而此刻山下一條人影快速趕至,眾人的目光都充滿希翼地投去,但很快便失望,因為來者並不是松鶴。
“松鶴道長有信到!”那人快速衝上山,分開人群,來到貴霜武士相阻的路口肅然道。
那人對視了那貴霜武士一眼,淡淡地道:“我不是他什麼人,只不過為他送點東西給你們大使而已。”
“送點東西?什麼東西?”那貴霜武士疑惑地問道,這時他才發現此人手中提著一個小包。
“你們大使看了就知道,東西就在這裡!”那人並不想直接回答。
“為什麼松鶴自己不來赴約?”有人質問道。
“他來不了!”那人答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做完了我便該走了!”那人滿不在乎地道。
“送上來!”阿姆度終於開口說話了。
那貴霜武士遲疑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最終卻並沒有說,只是接過那人手中的小包送上了峰頂。
“松鶴還要我轉告你一句話!”那人對峰頂的阿姆度喊道。
“什麼話?”阿姆度也淡淡地問了一聲。
“他讓我告訴你,他這一生絕不會欠別人的承諾,也絕不會失約!”那人揚聲道。
貴霜武士不由得都不屑地笑了,即使連中原武林人士都覺得這人說得不盡其實。至少,今天松鶴道長便已經失約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阿姆度還想說什麼,但此刻那個小包已經打開了,只見幾片斷劍自包中墜落,他不由得低呼了一聲:“松鶴!”
綠林軍每戰皆輸,當然,都只敢小量的騷擾敵軍,卻如螞蟻撼大象,根本就不可能對王邑的百萬大軍造成任何損傷。
王邑的百萬大軍如巨大的車轍,所過之處,義軍望風而逃,遇城破城,遇鎮奪鎮,王常和劉秀根本就拿其沒辦法。
在裝備上,綠林軍根本不能與王邑大軍相比,王莽是聚集天下財力整軍,而綠林軍不過是由一群窮人所組織起來的,雖然有幾大家族和富人的支援,但這十多萬義軍又怎能完全裝備好?
本來有天機弩的優勢,但不知為何,後期的天機弩竟無法供應上,匯仁行突然不再供貨,而王邑的大軍之中也有不少天機弩。
後來王常和劉秀才知道,劉玄幾乎是沒有理由地對付匯仁行,這使得匯仁行撤走了所有的煉兵作坊,還將很大一部分天機弩賣給了洛陽,這使王常和劉秀極為驚怒。
他們並不是對匯仁行震怒,而是對劉玄!
劉玄居然有如此好的合作伙伴而不利用,還逼得匯仁行成了敵人,這確實讓他們生氣,再怎麼說,匯仁行與他們的交情極深,他們也記起了姜萬寶當初的預言。
一開始姜萬寶就不願意與劉玄做生意,認為劉玄總會有一天要對付他們,要不是王常和劉秀,姜萬寶和小刀六根本就不會與劉玄打交道。只是王常和劉秀沒有想到,劉玄一稱帝便要拿匯仁行開刀,這使他們自己都覺得對不起姜萬寶和小刀六,也難怪匯仁行生氣地將天機弩賣給了王邑大軍。
王常和劉秀怪劉玄不知好歹,不該在這種關鍵時刻弄出這些亂子,可是事已成定局,誰也沒辦法,只好等著事態的發展了。
所幸,王邑的大軍推進之速並不是很快,因為太過龐大,行軍的速度自然要慢上許多,但這並不代表王常和劉秀會有機會。
王邑的大軍距昆陽也不過百餘里,兩天便可到達,而先鋒陽浚、陳茂已經在昆陽之外紮下了營,對昆陽的爭奪也成不可逆違之勢。
昆陽城城池堅厚,又有極深的護城河,倒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堅城,但是在王邑的百萬大軍面前,又能有什麼作用呢?誰又知道可以撐上多久?要知,城中僅有九千人左右,相去何止百倍?
松鶴沒有失約,如果在今日之前他不曾失約過,那麼,他這一生確實不曾失過約。
那人回答過眾人,松鶴來不了,並沒有說假話。
松鶴是不能自己來,而是由那個人帶來的。
那小包之中是松鶴的人頭及其斷劍。
松鶴死了,死人當然不能親自走來,只能讓人帶來,但畢竟還是來了。
這是一個誰也沒有料到的結果,松鶴居然死了,還讓人送來了他的人頭和斷劍,這說明他仍記掛著與阿姆度的決鬥,只是以另一種形式來實現這一承諾。
是誰殺了松鶴?天下間又有幾人能是松鶴道長的對手?對方又為什麼要殺松鶴?便連阿姆度也呆住了。
他有些憐惜,有些無奈,還有點感慨,本來對松鶴的惱怒化成了敬意,一個連死也不肯失約的人本就是值得尊敬的,儘管來遲了,但這不是他的錯。
錯在誰?沒有人知道,或許誰都沒錯,江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總會有一些人死得莫名其妙,死得沒有理由和讓人意外。不過,這次死的人——今天絕對的主角,是江湖人所關注的中心。
松鶴,本為一個高不可攀的高手,但是今天卻只有一顆頭顱來赴約,這真是一種悲哀,深沉的悲哀。
是正派甚至是整個武林的悲哀,一種極為沉重的氣氛在天柱峰上空蔓延開來。
天快黑了,每個人都感到有些涼颼颼的。
那貴霜武士也有點傻了,他提著松鶴的人頭,一時之間不知是放下好,還是包起來好。
阿姆度可以肯定這確實是松鶴的腦袋,而不是經人易容後製作的東西,但誰能夠殺死這樣一個超級高手呢?他放眼下望,那個送人頭的人竟然已經不見了,顯然是趁所有人心神放在松鶴的人頭之上時開溜了。
阿姆度見過鬆鶴在赤練峰上的出手,知道此人的武功確實已超凡入聖,他也沒有把握取勝。但他喜歡挑戰,向極可能難的目標挑戰,可是如今松鶴居然死了。
如果這人能殺松鶴,便自然也能殺他。如此看來,松鶴在中原確實不是武功最高者,不過,也許松鶴是被人聯手所擊,或是被人暗算,這也是有可能的。
“開啟那包!”阿姆度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吩咐道。
那貴霜武士微怔,旋又立刻依言打開了包裹,竟發現其中有一行血字。
“崆峒掌門不過爾爾,約戰武當形同兒戲,枉江湖無能之輩還煞有其事,真是笑煞本尊,故割下松鶴之首,以敬天下,作為本尊復出之禮。”
屬名為“邪神”!
阿姆度的臉色極為難看,這書寫血書之人真是太狂了,可以看出此人正是殺松鶴者,他不由得喃喃念著這個名字:“邪神!邪神——”
邪神復出,邪神復出……
武當山上的眾武林人物內心泛起了一層寒意。
邪神一出便殺了松鶴,昔年松鶴的師尊與邪神並列天下第二,松鶴不敵邪神也並不奇怪,只是潛隱了這麼多年的邪神居然再次復出,這怎能不讓人吃驚?
邪神殺松鶴,就只是因為武當山之戰這麼簡單嗎?二十年前的邪神雖然在江湖之中極為狂傲,行事出人意表,乖張而古怪,但那候的江湖之中有武林皇帝在,邪神雖狂,卻絕不敢太過分。
江湖各路人馬,在有武林皇帝的日子裡,絕沒人敢太過張狂,否則,他便只有自這個世間消失。沒有人能夠與武林皇帝爭一日之長短,可是說武皇乃千百年難得一遇的不世奇才,即使是邪神與之相對,也得行禮問安。
有人傳說,在當年武皇七破皇城之時,便與邪神大戰,而殺了邪神;也有人盛傳邪神與殺手盟聯合對付武林皇帝劉正,於是雙方大戰之下兩敗俱傷,邪神和殺手盟從此絕跡江湖,而武林皇帝還去了一趟泰山,於泰山之戰後隱跡江湖……
傳說畢竟只是傳說,沒有多少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沒有幾人明白為什麼當年武林皇帝七破皇城後不殺王莽,而讓其安心做了近十年的皇帝。
但對於當年武皇七破長安城的曠古絕今之戰,仍不會有多少人忘懷。
當年許多幸存的人親身經歷了那種永生難忘的場面,只有他們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境界,怎樣讓人歎為觀止。
也許是因為武皇劉正殺人太多,所以才隱退江湖以靜心神。
如今,邪神重出,又有那殺手盟重現江湖,可是武皇劉正已經不在,江湖之中,誰能是邪神敵手?誰能力拒邪神的鋒芒?
武當山風雲也便這般散去,留給人們的卻是遺憾和悲憤。
對松鶴之死,悲憤者大有人在,今日前來武當山的許多人中,就有松鶴的至交,他們怎也沒想到松鶴居然遇上了要命的邪神,在悲憤之餘,又無可奈何。
誰能是邪神的對手呢?連松鶴都不是其敵,其他的人則更不可能。再說,邪神的蹤跡誰能找得到呢?
阿姆度也感覺受到了汙辱,他與松鶴的決戰居然被說成兒戲,這個所謂的邪神也確實是欺人太甚。他為這場決戰準備了數月之久,卻被邪神一下子攪亂,這怎叫他不怒、不恨?但是松鶴既死,他還有什麼必要再留在武當山?而且這一事件證明,松鶴根本就不是中原最強的高手,即使是與之決戰,也失去了本質上的意義。
華山隱者收回了松鶴的頭顱和斷劍,然後一切便這樣安靜地散去。
武當山依舊,只是天已經黑了,黑得有些厲害。在武當山上燃起了許多的篝火,並沒有多少人急著趕下山,但在這片山林之中,似乎瀰漫著一種特殊的殺機,抑或是一種死氣。
戚成功感覺好多了,只是身上的力道尚沒有完全恢復,知道這是餘毒未清,但他已經可以走動了,心中卻想著武當山上的事。
現在已經是夜晚,武當山的盛事是否已結束呢?兩大高手的對決又如何呢?他本想去武當山找松鶴,因為他死去的父親與松鶴有很深的交情,他要向松鶴學武報仇。可是他居然錯過了這次盛會,錯過了觀摩兩大高手對決的精彩場面,不免有些遺憾和惆悵。
這是一艘大船,戚成功在視窗處可以看到那在夜色之中如墨色的水,還有鱗光,那是燈火輝映的色彩。他本想到艙外走走,卻被那駝子阻住了。
駝子彷彿是個影子般,這讓戚成功微微有些不快。不過,駝子的理由是,在傷勢沒有完全好的時候不能夠吹風,那樣只會使毒性無法徹底祛除。所以,戚成功只好呆在艙中,至少,駝子的理由是為他好,只是,他對這船主更生了許多的好奇,沒想到自己竟昏迷了兩天。
另外,這刀的原主人又怎樣了?殘血毒昏了他,這刀主在當時受創極重的情況下,會不會死在了殘血的劍下呢?他有些心急,儘管他問了這駝子兩次,可是駝子僅只是讓他安心養傷,似乎並無意告訴他太多的事情,這讓他光火,可是卻也無可奈何,人家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過,戚成功可以看出,這個駝子的手腳極為利落,端茶倒水,甚至是灌藥之時的動作充滿了力感,一雙手的十指粗而短,像一根根鐵杵。他知道,這個駝子絕不簡單。
駝子不簡單,那主人呢?
戚成功想知道答案的時候,駝子又進來了,告訴他,主人有請。
戚成功頓時大為興奮,終於可以去看這駝子的主人了,他倒是真的很想知道這神祕兮兮的主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黑暗之中,戚成功看到了另一艘大船,與他這艘船相距數十丈而泊,船上燈火清淡,卻能夠將整艘船收於目光之中。而在這一刻,戚成功才發現自己這艘船有一根大桅,長達四丈,是一艘頗大的商船,但駝子並沒有在這艘船上停留,而是躍上繫於船邊的一隻小木舟之上。
戚成功也跟著下了小木舟,他已隱隱猜到駝子的主人可能是在另外一艘大船之上。
他果然沒有猜錯,小木舟靠在那艘大船邊,他這才發現這艘大船要比他住的那商船氣派多了,足足有七丈之長,三桅大帆,雙層樓船,一切都極為考究,而且這還是一艘大型戰船。
戚成功有些意外,這駝子的主人所用的竟是一艘極精良的戰船,那麼這個人又會是誰呢?誰有這麼大的氣派?難道會是綠林軍之中的大帥,否則怎會如此張揚?
“就是他?”在大船船舷邊出現了一個侏儒,望著小舟上的駝子淡然問道。
“是的!”駝子回答得很恭敬。
戚成功差點嚇了一跳,待他看清楚了才知道這個侏儒並不是當日在燕子樓中所見到的晏奇山。但直覺告訴他,這侏儒身上有股獨特的氣勢,儘管身體有缺陷,卻讓人不敢小視。
“戚公子請隨我來!”那侏儒向戚成功拱了一下手道。
“這位兄臺如何稱呼?”戚成功忙問道。
“你叫我魯青好了!”侏儒應了一聲,便領頭前走,步履若飄,輕快而悠然,這使戚成功有些吃驚,但他依然隨魯青之後快步跟上。
大船上守衛頗嚴,他看出這些人竟然是江陵軍的戰士,這讓他更意外,難道說救自己的人居然是江陵軍的首領秦豐?難道秦豐當日也在谷城?這確使他有些意外。
江陵軍戰士見到魯青皆點頭致意,魯青繞了半圈,最後朝艙底行去。
下到艙底有兩道樓廊,而守在門口的卻是兩個佩劍的中軍。
戚成功彷彿嗅到了來自這兩人身上的殺氣,就像是兩柄巨劍豎於門口,讓戚成功微微有些凜然。
魯青很坦然地步下底艙,戚成功也跟著下到底艙,卻見底艙極考究,地面鋪著地氈,桌几俱全,幾根巨燭使底艙亮如白晝。
“是你?!”戚成功走入底艙中便不由意外地低呼了一聲,怔立當場。
只見底艙之中,席地而坐著一人,在此人兩旁卻立著一名禿頭的大漢和一名乾瘦的老頭,另外還有兩個小婢跪坐於此人身前小几的左右。
這人居然便是當日贈刀的林渺!這怎不讓戚成功感到意外?
“請坐!”林渺淡然一笑,很客氣地道。
一旁的兩名小婢立刻斟上一杯茶。
魯青大步走到林渺身後悠然而立,卻與坐在地上的林渺差不多一樣高。
“就是你救了我?”戚成功訝然問道,同時也有些不自然地坐在那鋪有毛氈的艙板上。
“是我的人救了你,不是我。”林渺愜意地笑了笑道。
“那結果也是一樣,不知兄臺尊姓大名?”戚成功不以為意,懇然道。
“我叫林渺,其實,那日若不是你出手,我也已經是個死人了,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也便是說我們已經互不相欠了,所以戚兄不必客氣!”林渺坦然一笑,端起茶杯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戚成功一驚,訝問道:“你就是梟城城主林渺?”
“正是在下!”
“戚成功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戚成功忙放下茶杯行了一禮道。
“小小一座梟城之主又何足掛齒?我找戚兄前來,是要告訴戚兄,明日我們就要棄船上岸了,特與戚兄道個別。”林渺淡然道。
“哦,城主要北上嗎?”戚成功問道。
“不錯,明日船便可至襄城,我要改走陸路,戚兄傷勢尚未完全恢復,你可以隨秦雄將軍的船回南郡,至於找殺手殘血之事,便待他日好了!”林渺平靜地道。
戚成功竟有些不捨,望了望身邊的龍騰刀,不由得雙手奉上道:“這刀,還是還給城主,如此寶物,戚成功擔當不起!”
林渺將之推回道:“刀只是死物,人才是活物,有刀與無刀對我來說已經不是太重要,既然已經送給了你,自然不能再收回,只望你不要辱沒了此刀就行!”
戚成功有些感動,道:“可是無功不受祿,我怎敢受之?”
“戚兄還當我是朋友嗎?”
“自然當!”戚成功肯定地道。
“那就好,朋友與朋友之間用不著客氣,你如果這般推託,就太不夠意思了。也許將來,我也會有請你幫忙的一天,只有有了這柄刀,你才能報得了仇。這柄刀中烙有我的記憶,你須好好利用才是!”林渺坦然道。
戚成功想到那日自刀中傳入心靈的奇異感覺,也正是這種感覺使他擊敗了殺手殘血,不由忖道:“難道這便是他的記憶?”心中大訝,他從沒想過,一個人可以把記憶存於刀中,那這柄刀豈不是也具有生命了?他正欲說什麼,林渺突然搖了搖手,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戚成功微怔,卻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魯青已經疾速向船艙之外掠去。
“主公!”鐵頭低喚了一聲。
“該來的終究會來!”林渺淡淡地吸了口氣,悠然品了一口茶道。
與此同時,林渺的話音剛落,奔出去的魯青的身子已經倒彈而回,在艙板之上倒翻幾個筋斗才站穩腳跟。
艙中眾人皆大驚,而便在此時,一縷笑聲自艙外廊道上傳來,艙內的燭焰跳動了一下,便見一條高大的人影悠然步入底艙。
“攝摩騰!”林渺略感意外地叫了聲,同時身形也立了起來。
魯青又如風般再次攻上,他似乎並不畏懼這個對手。
“住手!”林渺喚了聲。
魯青的拳頭在只距攝摩騰半尺之處停住,攝摩騰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更沒有還手和閃避的意思,似乎料定魯青這一拳打不下去一般。
“退下,這位是我們的朋友!”林渺向魯青吩咐了一聲,旋即向攝摩騰拱手道:“大師請坐!”
攝摩騰爽然一笑,道:“阿彌陀佛,謝過了!”
眾人只覺頗為怪異,這種口號讓他們弄不懂什麼意思,但也都明白,這個行者並沒有什麼惡意,否則的話,魯青只怕已經不能站著了。
“不知大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林渺客氣地道。
“林施主何須如此客氣?小僧深夜來訪,實是於禮有所不周,還請林施主勿怪才是。”攝摩騰也極客氣地道。
“能得高人造訪,本已是幸事,怎敢有相怪之意?”林渺笑了聲,隨即向一旁的小婢道:“給大師斟茶!”
小婢極為乖巧,迅速給攝摩騰斟上了一杯香茶。
“前日在谷城目睹大師武功,果是域外高人,今日得見,才知大師不僅武功超卓,更是瑞氣罩身,如沐春風,想必大師已得佛緣了!”林渺打量了攝摩騰一眼,由衷地道。
眾人皆有同感,攝摩騰步入艙中,帶來的是一團和氣,使每個人的心在突然之間變得安詳而平靜,彷彿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悄然洗滌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內心。
“林施主果然眼力非凡,小僧雖尚未得佛緣,但已得我佛眷顧,初通我佛之法,故能和氣外生,看來林施主也是我佛有緣之人!”攝摩騰淡然一笑道。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道:“我僅聞佛之名而未睹佛之貌,聽佛之法,何會是與佛有緣呢?”
“緣本無形,佛也非佛,僅善心而已,心存善念者即是與佛同在,唸佛之法萬遍不若行善事一件,佛者,在心中尋!所以,小僧才說林施主與佛有緣。”攝摩騰悠然道。
“哦?”林渺不由得大感興趣,這確實是他所聽過的極新鮮的說法。
“佛即善心,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佛?”林渺笑問道。
“佛即眾生,眾生即佛,自然人人可以成佛。”
“可是我們為什麼都是凡人?為什麼只你們身毒國才有佛呢?”那一直在林渺之後沉默的幹老頭也突然開口道。
[注:身毒國,乃是天竺的前稱,即是指今日的印度。]
“之所以是凡人,是因為我們心中不僅存在善念,也同樣存在著惡念和雜念。佛若心,一念惡,便不是佛,念念皆善方是佛,這也便是凡人與佛的區別。若說佛僅在身毒國,那是因為不知佛,佛是無處不在的,只是各地的叫法不同,或是不知定義而已。”攝摩騰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何以能成佛?何以能念念皆善呢?”林渺淡然問道。
“成佛須修持,無慾無求,靜心守行方能明善惡,去惡存善,以慈悲為懷,則與佛不遠也!”攝摩騰淡淡地道。
“如果天下人皆成了佛,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天下?”林渺又問。
“那天下將是一片樂土,相敬相愛,無仇怨戰爭,無勾心鬥角,無患得患失,更不會有紅塵之苦海……”
林渺聽著攝摩騰一長串的描述,不由得笑了,反問道:“無慾無求,何以能使後代繁衍不衰?何以能使社會進步?昔日古人以石為器,刀耕火種,長年累月,得五穀不能裹腹,而今鐵器盛行,牛馬耕種,省下人力而得五穀豐收,無慾無求能行嗎?”
攝摩騰依然平和地笑了笑,道:“無慾無求只是修行的過程,善念才是因果,社會的進步也是因果所在,牛馬代人,鐵器勝石器,這是事實。但鐵器用來殺人,用來便利戰爭,這卻是惡念,若是隻為百姓之福冶鐵造器,也是善事,佛也會做。無慾無求卻並非不吃不喝,修行自身固然重要,關懷眾生才是最終的目的。佛即是要普渡眾生,可為眾生之福自下地獄。佛曾曰:‘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接著攝摩騰又講了佛祖割肉喂鷹之事例。
眾人聽得倒也頗有感慨。
林渺也感覺這行者頗有些意思,能言善辯,但又似包含著一些道理,至少聽攝摩騰講佛比苦尊者講其什麼歡喜禪要順耳得多。這攝摩騰似是看過大量的中土史卷,而對身毒等國的歷史也極了解,說起來旁證博引,有時拿先秦人物與佛祖求道時的經歷相比,把一個個道理以故事的形式禪述出來,確實是極為吸引人,更讓人對佛祖求道的經歷極為嚮往。
當然,對於許多問題來說,林渺自也意識到其不現實的可能性,但他卻不能不承認,佛法是一種很有吸引力的思想。至少,他不會討厭這種思想。
林渺對這攝摩騰的才華也極欣賞,一開始他便對這個兩次反出師門的行者有興趣,今日一見,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奇人,也難怪讓婆羅門的聖尊看中。
“大師今日來此,想必並不只是為了傳播佛法吧?”林渺待攝摩騰講得差不多的時候,淡淡地問道。
“林施主所說正是,前日若非林施主出手相助,小僧根本就不能擺脫四諦尊者的糾纏,今日之來,也是要謝謝林施主的援手之德。”攝摩騰道。
“這也許正是大師所說的因果,我本無意出手救大師,一切只是偶合。所以,大師要謝,便謝謝佛祖吧。”林渺並不在乎地道,只是他有些奇怪,那日他只不過是出手擊敗了丘鳩古,根本就不曾惹過四謗尊者幾人,又怎會是救了攝摩騰呢?
前日空尊者這麼說,現在攝摩騰也這麼說,這倒讓林渺有些糊塗了,不過,攝摩騰應該不會說謊。
“雖是因果,但若無林施主,此果也無法結出,自然要感謝施主了。聞前日施主受了重傷,是故小僧特來看看。我這裡有顆大還丹,能治任何內傷,如施主不嫌棄的話,服下此丹,在十個時辰中任何內傷皆可痊癒!”說完攝摩騰自懷中很小心地掏出一隻小錦盒,再小心地將之開啟。
頓時底艙之中漫出一陣奇異的清香,嗅之只讓人心曠神怡。
盒中放著一顆幾近透明、有如龍眼般大小、珍珠般色澤的藥丸。
“好藥!”那立於林渺身後的乾瘦老頭不由得脫口讚道。
“這是我自身毒帶來,由我師尊伽愣大師親自配製而成的奇藥。師尊一生中也只配制了十八顆,這是我對林施主的一點謝意,還請收下!”攝摩騰很客氣地道。
“啊,我怎敢收此大禮?”林渺有些吃驚,他自也明白此丹丸的珍貴之處。
“此乃身外之物,對我來說已用不著,相信林施主定能派上用場。”
“我的傷勢已差不多痊癒,也用不著此物,我看還是大師留著吧。”林渺客氣地推辭道。
攝摩騰淡淡一笑,道:“我與林施主一見投緣,我乃出家人,方外之人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林施主卻是萬金之軀,要為梟城乃至天下百姓著想,他日想必定能用得上它!”
林渺見攝摩騰說得那般誠懇,知道再推辭也不好,便接下道:“那就先謝過大師了,只是我尚有些不明白,前日我只是出刀,並未相助大師,為何你們都說我相救大師呢?”
攝摩騰笑道:“四諦尊者所用的武功乃是四象陣法,在他們四人合力的情況下,足以牽動虛空中那層奇異的力量,如織天羅般將我罩於其中,我左衝右突並不能衝出包圍,但你及時出刀,牽動了那股神祕力量,使四象陣露出一絲破綻,我才會有機會逃出。那四個傢伙的功力越來越高了,看來他們是真的要抓我回去!”
“難道你真的犯了婆羅門的教義,做了什麼有損婆羅門的事?”林渺微訝問道。
“因為佛教與婆羅門在近百年來一直都是處於不睦的狀態,而他們又很看重我,所以,我轉入佛教,這使婆羅門的聖尊極為惱怒……!”
“他們也未免太小氣了,你來到了中原,居然還要追到中原!”林渺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攝摩騰澀然一笑道:“這並不能怪他,因為我也有錯,我本是聖尊的妹夫,我前來中原,也是為了能夠避開那個女人,靜心地宣揚佛法,所以,他們也就追來了中原!”
林渺大感意外地看了攝摩騰一眼,道:“原來如此。”
攝摩騰立刻又變得坦然而平靜,望著林渺道:“我要走了,他們很可能很快就會追來!”
“那我就不送了!”林渺拱手道。
於是,攝摩騰走了,跟來時一樣神祕,門口兩名劍手的穴道也被解開了,來的時候,攝摩騰並沒有驚動什麼人。
林渺的心中卻對那些精彩的話有點回味,這僧人確實很有意思,至於對婆羅門和佛教之間的關係,他並不是很在意,那只是那群域外遊民的事,眼下他卻是要回梟城。
攝摩騰居然知道他受了傷,看來這僧人確實有一手。他望了望手中的大還丹一眼,並不想服下,儘管傷勢尚未痊癒,但卻已無大礙,這靈丹服下去只怕是有點浪費,所以,他留著。
雷霆威那一擊確實足夠沉重,不過,幸好林渺已經習慣了他的那種掌力,是以並不能將他怎樣,有這兩日的安心休養,已好了個七七八八。他也驚訝自己的恢復能力,居然能夠以這種速度恢復傷勢。
“攝摩騰能夠找到這裡來,那麼雷霆威也一定能找到!明天一早,我們便動身!”林渺淡然吩咐道。
“雷霆威只不過是一個人,若他敢來,以我們的力量足夠對付,又何用擔心?”鐵頭有些不甘心地道。
“他雖只有一人,但別忘了殺手盟倖存的並不只有他,而且這裡是劉玄的地盤,我們不能暴露行蹤,否則休想離開南陽!”林渺吸了口氣道。
鐵頭頓時沉默了,他知道劉玄絕不會輕易放過林渺。
“我們為什麼不去揭穿他與魔門之間的關係?”魯青大感憤怒地問道。
“沒人會相信,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證據,他現在是更始皇帝,而我們只不過是一些外人而已!”林渺不以為然地道。
戚成功有些意外,但他覺得林渺行事有點怪,而且似乎又是在困難之中,不由道:“不知有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林渺淺淺一笑道:“不必,我們的事自己會解決,目前你最好是養好傷再說。”
“送戚兄弟去休息!”林渺淡淡地吩咐了一聲。
戚成功沒料到林渺會拒絕他,而且這麼快便下逐客令,他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魯青領著戚成功走出了底艙,林渺的心神竟有點不安,他本想找尋藏宮,以弄清梁心儀的生死,但眼下卻不得不暫時放棄。
林渺知道,這一生中對他最重要的女人就是梁心儀,至少,到目前為止,她仍是他愛得最深的人。現在宛城中的一切訊息都斷絕了,想派人在宛城找昔日孔森府上的家人都極為困難,否則,也許便可自這些人的口中查出梁心儀是死是活的訊息。
這個訊息對林渺來說確實很重要,不過,有時候林渺自己都覺得自己對女人太在意。也許有一天,他會在女人手中吃虧,但這也許是命中註定的性格,如果他是無情之人,或許也沒有今日的林渺了。
“駝子船上起火了!”魯青急急忙忙地趕入底艙中道。
林渺吃了一驚,問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駝子不在船上!”魯青道。
林渺趕出船艙,立於甲板之上,果然發現那艘單桅大船之上已經火勢沖天,似乎有人影在晃動。
“主公!”駝子臉色變得很難看,叫了一聲。
“船上有多少人?”林渺冷問道。
“船上只有二十幾位兄弟!”駝子報道。
“洞庭二鬼不是都在船上嗎?怎麼會起火呢?”鐵頭訝問道。
“快去救火!”秦雄也趕了出來,呼喝著這艘大船上的戰士道。
大船之上,立刻有人乘小船向那著火的商船靠去。
“讓他們回來!”林渺低低喝了一聲。
眾人不由得都為之愕然,秦雄訝問道:“那船上有數千兩銀子的貨物,難道就讓它們燒掉?”
林渺吸了口氣道:“便是救也救不回來。”
“為什麼?”秦雄訝然問道。
“有人故意縱火,他便是要引我們去救火,否則,船上的二十幾位兄弟怎會全都沒有動靜?因為他們已經死了!”林渺沉聲道。
“有人故意縱火?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不敢直接在我們這艘船上縱火!”林渺答道。
“是雷霆威?”魯青突然想到了什麼道。
林渺點了點頭,道:“除了他還會有誰?”
“殺手之王?”秦雄吃驚地問道。
“不錯,就是他!不過,他的目標是我,想引我出來,但我會讓他失望的!”林渺吸了口氣,有些恨意地道。
“回來!”秦雄聽到這裡,頓時將已快駛到那艘商船邊的江陵軍喊住。
那些人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叫他們去救火,可是到了船邊又要把他們喚回來,這不是有些矛盾嗎?但是既然是秦雄的命令,自然不能違逆,只好又把小船駛回。
林渺眼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機。
那艘商船在眾人的眼皮底下燃燒著,照亮了整個河面,然後船體慢慢傾斜,沒有慘嚎聲,也沒有人跳入河中,這一切只能證明林渺的猜測是正確的,商船上的人已經被殺,只有死人才會不怕火烤。
那些返回的小船陸續靠上大船,江陵軍戰士也攀爬上舷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