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為愛博命
沙漏3·終結篇 遺忘往昔年華 創神 天成戒 鏡·神寂 集卡人生 道基 臉要窮養,身要嬌養 大玉兒的另一種生活 戰魂之金麟天下Ⅱ
第二二章 為愛博命
猴七手眼睛一閉,暗道:“這次是死定了!”他也感到無奈,這樣偷襲白善麟也無半點作用,那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自白善麟手中救下白玉蘭。就在他感到必死之時,驀覺身子暴動,再睜開眼時,卻見耿信立在身邊,不由得大喜。
白善麟微訝之際,只覺身後風動,再轉身,一股強大之極的勁氣“轟……”然而至,他微驚之際,信手拂出。
“轟……”白善麟只覺一股股熾熱的氣勁一波接一波地湧入他的體內,他一連小退九步,那股熾熱的勁氣這才消失。他不由得駭然望去,卻發現林渺如一紙鳶般飄落白玉蘭的馬畔。
“你先跟耿先生一起走,我隨後就來!”林渺向身邊的白玉蘭沉聲道。
白玉蘭見林渺一上來,便逼退了父親,頓時稍感安心,點了點頭道:“你要小心了!”
“我會的!”林渺點頭道。
“小姐,上馬車!”金田義將猴七手的身子塞上馬車,隨即迅速坐上車轅道。
白玉蘭又望了白善麟和林渺一眼,這才躍上馬車,耿信也不再理會眾人,躍上馬車。
白善麟望著馬車飛馳而去,卻沒有追趕。並不是他不想追趕,而是林渺那強大無倫的戰意緊緊逼住了他。
白善麟發現林渺變了,無論是氣勢還是武功,他沒想到林渺居然能一掌擊出九重勁氣,險些讓他著了道兒。只這一掌,便使他不敢對林渺生出輕視之心,是以,他沒有去阻攔白玉蘭。
“你確實與往日不同了!”白善麟輕輕地吸了口氣,淡淡地道。
“這還多謝老爺子的栽培!”林渺也不慍不火地道。他只要拖到白玉蘭諸人抵達黃河幫臨時分壇就可以了,是以,並不介意與白善麟多說幾句。
“如果你可以不插手蘭兒與賢應的婚事,你要什麼都可以商量!”白善麟望著林渺,想著這個年輕人曾隻身在唐子鄉救出白玉蘭,且趕到信陽去向他報警,雖然途中並未與之相會,卻幫他殺了魔門中的幾位高手,另外還毀了魔門的青月壇,說起來對他和對湖陽世家都是功不可沒,可是此刻卻因為白玉蘭的原因,使其與自己反目成仇,心中不免有些感嘆,是以他才會有此一說。
“我只能向老爺子說聲抱歉,看著玉蘭嫁給王賢應而袖手旁觀,我做不到!愛是自私的,我希望老爺子能體諒我的自私!”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絕不想與白善麟為敵,這不僅僅只是因為白善麟的武功,更是因為他是白玉蘭的父親。無論他們之中誰傷了誰,對白玉蘭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是以,他對白善麟仍很客氣,至少到目前為止,白善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且過分的事。
當然,有些事情只是所處的立場不同,是以不能算是白善麟的錯。
“我重你是個人才,如果你願放下這些愚蠢的念頭,我可以保你前途無量!”白善麟尚不想與林渺正式為敵,勸說道。
“我答應過玉蘭,要好好愛她,一輩子照顧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雖然我不能真的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但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力量讓她幸福,我希望老爺子能成全我們!”林渺肯定地道。
白善麟神色頓冷,斷然道:“你們是不可能的,我是不會讓我的女兒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混混的!你也休想帶走她!”
“老爺子所說太武斷了,如果老爺子自小不是生長在湖陽世家,你能擁有富貴嗎?我現在雖一無所有,但不代表以後也一無所有!我不相信湖陽世家的祖先一出生就是天生的有權有勢之人!”林渺反駁道。
猴七手眼睛一閉,暗道:“這次是死定了!”他也感到無奈,這樣偷襲白善麟也無半點作用,那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自白善麟手中救下白玉蘭。就在他感到必死之時,驀覺身子暴動,再睜開眼時,卻見耿信立在身邊,不由得大喜。
白善麟微訝之際,只覺身後風動,再轉身,一股強大之極的勁氣“轟……”然而至,他微驚之際,信手拂出。
“轟……”白善麟只覺一股股熾熱的氣勁一波接一波地湧入他的體內,他一連小退九步,那股熾熱的勁氣這才消失。他不由得駭然望去,卻發現林渺如一紙鳶般飄落白玉蘭的馬畔。
“你先跟耿先生一起走,我隨後就來!”林渺向身邊的白玉蘭沉聲道。
白玉蘭見林渺一上來,便逼退了父親,頓時稍感安心,點了點頭道:“你要小心了!”
“我會的!”林渺點頭道。
“小姐,上馬車!”金田義將猴七手的身子塞上馬車,隨即迅速坐上車轅道。
白玉蘭又望了白善麟和林渺一眼,這才躍上馬車,耿信也不再理會眾人,躍上馬車。
白善麟望著馬車飛馳而去,卻沒有追趕。並不是他不想追趕,而是林渺那強大無倫的戰意緊緊逼住了他。
白善麟發現林渺變了,無論是氣勢還是武功,他沒想到林渺居然能一掌擊出九重勁氣,險些讓他著了道兒。只這一掌,便使他不敢對林渺生出輕視之心,是以,他沒有去阻攔白玉蘭。
“你確實與往日不同了!”白善麟輕輕地吸了口氣,淡淡地道。
“這還多謝老爺子的栽培!”林渺也不慍不火地道。他只要拖到白玉蘭諸人抵達黃河幫臨時分壇就可以了,是以,並不介意與白善麟多說幾句。
“如果你可以不插手蘭兒與賢應的婚事,你要什麼都可以商量!”白善麟望著林渺,想著這個年輕人曾隻身在唐子鄉救出白玉蘭,且趕到信陽去向他報警,雖然途中並未與之相會,卻幫他殺了魔門中的幾位高手,另外還毀了魔門的青月壇,說起來對他和對湖陽世家都是功不可沒,可是此刻卻因為白玉蘭的原因,使其與自己反目成仇,心中不免有些感嘆,是以他才會有此一說。
“我只能向老爺子說聲抱歉,看著玉蘭嫁給王賢應而袖手旁觀,我做不到!愛是自私的,我希望老爺子能體諒我的自私!”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絕不想與白善麟為敵,這不僅僅只是因為白善麟的武功,更是因為他是白玉蘭的父親。無論他們之中誰傷了誰,對白玉蘭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是以,他對白善麟仍很客氣,至少到目前為止,白善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且過分的事。
當然,有些事情只是所處的立場不同,是以不能算是白善麟的錯。
“我重你是個人才,如果你願放下這些愚蠢的念頭,我可以保你前途無量!”白善麟尚不想與林渺正式為敵,勸說道。
“我答應過玉蘭,要好好愛她,一輩子照顧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雖然我不能真的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但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力量讓她幸福,我希望老爺子能成全我們!”林渺肯定地道。
白善麟神色頓冷,斷然道:“你們是不可能的,我是不會讓我的女兒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混混的!你也休想帶走她!”
“老爺子所說太武斷了,如果老爺子自小不是生長在湖陽世家,你能擁有富貴嗎?我現在雖一無所有,但不代表以後也一無所有!我不相信湖陽世家的祖先一出生就是天生的有權有勢之人!”林渺反駁道。
林渺駭然,他的刀雖劈開了白善麟可怕的一記劍招,但卻感到所有的力量全被漩渦吸納,而另一股奇異的力量又自漩渦之內生出,他知道,白善麟將再繼續其未完的殺招,而他的招式根本就無以為繼。他根本就來不及施出第二招的時候,白善麟的劍已經切開虛空抵至他的面門。
林渺惟有退,不斷地變換步法身法,可是一切都是白廢。
“當……”一股強大無倫的衝擊力震得林渺飛跌而出,在最要命的那一刻,林渺居然以刀擋住了那幾乎無堅不摧的殺招,但是卻無法抗拒那劍招之中的劍氣和力道。
“哇……”林渺狂噴出一口鮮血,胸口一陣舒暢,但手臂卻幾乎麻木,不過,他沒有半點喜色,因為白善麟的劍再次以一道美麗且玄奇之極的光弧自天空中滑過,帶著讓人驚悚的銳嘯,橫過數丈虛空,斬向林渺。
“天地怒——”林渺一聲怒嚎,雙手舉刀,直插向虛空,彷彿有一道強烈的光華自林渺的體內衝出,融入刀身,龍騰刀發出一聲輕脆的驚鳴,刀尖與刀鋒之處竟亮起一縷華光,破空、裂雲!
“霹……譁……”一聲驚天的雷鳴中,明朗的天空竟裂下一道接天連地的閃電,直擊龍騰刀鋒之上。
剎那間,林渺與刀一起化成一團強光,然後爆散、激射……
方圓數十丈內每一寸空間都充斥著讓人睜不開眼的亮彩,每一寸空間之內都湧動迴旋著足以裂肉刮骨的刀氣。
強光似帶著爆炸性的衝擊力,所過之處,地裂、屋陷、馬死、人亡,耿宅的院牆也如摧枯拉朽般炸成碎末飛灰,射向虛空。
宅內任泉和季苛諸人駭然散開,他們只感到一股熾熱的氣浪以無與倫比的強勢破開宅牆向他們湧來,彷彿要吸納他們體內所有的生機。
那道閃電依然悸動於虛空,彷彿向這爆開的光團注入了無限的能量。
“轟……”任泉、季苛諸人迅速掠入屋內,這房子的外牆竟然在瞬間裂開數道缺口,彷彿在剎那間又多出了幾道門一般,強光自缺口之中落入屋中,所過之處,桌椅散裂。
“快退!”任泉駭然,他發現頭頂的大梁竟然斷開,塵土飛揚而下。
季苛也駭然有所見,不用提醒也知道向內屋衝去。
“譁……”屋頂狂塌而下,碎瓦斷木和飛揚著的塵土使所有人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所有人都為之駭然,這是什麼招?這是什麼力量?這是怎麼回事?
不僅任泉諸人呆住了,便是季苛諸人也全都傻眼了,渾然忘了眼前的敵人,忘了自己的任務,甚至是忘了自己置身何處,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他們望著那團驟然亮起、瞬間又滅的強光,心神禁不住一陣顫抖。
林渺渾身焦黑,衣衫寸寸而裂,化為灰燼,但他仍然立著,如一截朽蝕的枯木。
白善麟也立著,斜斜地舉著劍,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頭髮竟全捲了起來,整個人好像剛自沙塵之中爬出來,神情怪異。
兩個人便這樣靜立著,誰也沒有先動一下,方圓數十丈的地面如火灼一般焦黑,附近的房舍全都化成了廢墟,遠處有狼狽爬起的行人,然後鬼哭狼嚎般四處奔散。
也有剛在不遠處觀望的行人,但這卻成了他們的悲哀,一個個被刀氣切割成碎肉,僥倖未死之人,也變得瘋癲,他們四處逸散、狂嚎,沒有人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能告訴他們距死亡有多遠。
風吹起一陣焦灼的味道,也讓林渺的身形晃了一晃,隨即頹然跪倒在地,手中的刀無力地拄在地上。
白善麟也晃了一晃,欲倒未倒,手中的劍依然斜指著林渺,眸子裡閃過一絲難以言述的神彩,有駭異,有茫然,也有愴然傷感的情緒,他的心彷彿仍是處於一場虛幻的夢中,未曾醒來,口中卻喃喃唸叨著:“《霸王訣》,《霸王訣》……”
林渺的身子再晃了晃,卻拄刀艱難地立了起來,整個人像是一個垂危的魔神,**地立在凜冽的寒風中,眸子裡閃過堅決而冷靜的神彩,默默地對視著白善麟。
良久,兩人像是都沉浸於夢中,白善麟突然趨前數步,長劍悠然落到林渺的脖子之上,眼中閃過一絲凶狠的殺機。
林渺卻笑了,坦然而平靜。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放棄帶走蘭兒的念頭,我依然可以放你安全離開!”白善麟的語氣有些急促地道。不可否認,他也受了傷,而且絕對不輕,但卻比林渺要輕得多。
“我不會放棄這個念頭的,就算是死!事實上你根本就沒有跟我談這個條件的權利,剛才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林渺慘然一笑,雖然語氣虛弱,但口氣卻依然傲意凜然,堅決得讓白善麟心痛。
白善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林渺沒有說錯,他剛才已經死過了一次,但林渺卻沒有殺他。這一切,也都是因為白玉蘭,否則,林渺根本就沒有必要手下留情。
林渺不想成為白玉蘭的殺父仇人,但他卻向白善麟證實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絕不會怕白善麟,並擁有擊殺白善麟的能力。
白善麟深深地望著林渺的眸子,似乎是想自其倔犟的眼神之中找出一絲恐懼,但是他失望了,林渺的眸子之中只有傲然不屈的神彩和坦然平靜得讓人懷疑的情緒。
幾道人影迅速自遠方趕來,卻是白善麟手下的高手。他們雖然來遲了,但他們卻是循著這道閃電而至的,遠遠見到白善麟和林渺的怪異模樣,他們不由得也傻了,更被眼前的景象給鎮住了。
白善麟緩緩垂下長劍,竟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沮喪地道:“你走吧,如果你能活著離開邯鄲,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對蘭兒,有多遠便走多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林渺一呆,淡漠地道:“謝謝成全,我知道該怎麼做!”說完,他竟真的轉身而去。
白善麟的目光落在林渺的背上,卻發現一道龍紋胎記。
“三爺!”任泉驚呼著自屋內趕了出來,季苛也回過神來,忙四下尋找白玉蘭的下落,當他見到白善麟尚在時,也松微了口氣,想截住任泉,卻被那幾名任家戰士擋住了。
“老爺子!”白家高手望著林渺走去,不由得惑然地喊了一聲,忙扶住搖晃的白善麟。
“我們走!”白善麟吸了口氣,淡淡地道。
季苛見白善麟居然帶人走了,不由得又惑然又著急,正要對任家戰士痛下殺手時,驀聞一聲暴喝自屋中傳出,一股強勁之極的氣流狂襲而至,不由吃了一驚,忙橫劍疾擋!
“當……”季苛只感身子一震,一股如潮水般的氣勁湧入他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跌退五步,手中長劍應聲而裂。
“砰砰……呀……”同時,季苛身邊發出一聲慘嚎,一名王府好手竟連兵刃和手臂一齊被一柄巨大的鐵槳砸成碎肉。
“走!”鐵頭大步衝出廢墟般的宅院。
“上馬!”任泉已自馬棚之中帶出了兩匹戰馬。
鐵頭哪還猶豫?躍上馬背,鬼見愁已自院子另一端怒極追來。
“任大哥,你們快走!”任家戰士在門口一橫,向任泉喝道。
任泉見追兵來了,知道想要大家同走那是不可能的,只好一咬牙,道:“我們走!”說完打馬極速衝到林渺的身邊,一把抄起虛弱不堪的林渺。
“主公!”鐵頭這才發現,這如黑炭般**的人竟是林渺。
“走!”林渺虛弱地喚了聲,竟在任泉的懷中昏了過去。
任泉迅速脫下自己的衣服裹住林渺的身子,再不多說,策馬便向最近的西城外衝去。
“抓住他們……”季苛大惱,等他解決了那幾名任家戰士時,任泉諸人已經轉了街角,通往了另一條街道。
遲昭平遙望著天空那道神蹟般的閃電之時,一輛馬車便已“嘎”然停在堂外。
“遲幫主!”耿信匆匆行入向遲昭平行了一禮,道:“我們三爺請幫主相助一臂之力,將白小姐先送到安全所在!”說完自袖中抽出一卷羊皮,雙手遞給遲昭平,又道:“三爺說這個先交給幫主保管,若他能回來,再向幫主索要!”
遲昭平一怔,立刻知道這正是剛才還在與林渺研究的魯公船的圖樣,微喜的同時也有點擔憂地問道:“你們三爺沒有一起來嗎?”
“他阻住了白老爺子!”耿通道。
遲昭平心中升起一絲陰影,道:“快把白小姐帶進來,我們立刻出城!”
“我不走,我要等阿渺一起來!”白玉蘭神情堅決地道。
遲昭平不由得望了耿信一眼,又望了望那神色慘然的白玉蘭,淡淡地道:“林公子既然將你託給我,我便必須保證你的安全,我們可以到城外再等他來會合也是一樣的。”
“不,如果他不能安全回來,我一人獨活於世又有什麼意思?你們不要勸我!”白玉蘭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已軟倒,耿信輕易地制住了她的穴道。
“對不起了,我必須完成三爺交給我的任務!”耿信向白玉蘭歉然道。
“一切就有勞幫主了!”耿信向遲昭平一拱手道。
“耿先生請放心!昭平一定會將她安全送出去。”遲昭平望了望那閃電剛才擊過的地方,吸了口氣,肯定地道。
“金先生,你便帶猴子和白小姐與遲幫主一起走,如果一路上我們沒趕來,那我們就去平原找你,或是你到信都去報個信,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顧白小姐!”耿信沉聲道。
金田義吃了一驚,問道:“那你呢?”
“邯鄲尚有些事要我去辦,就不能夠與你們同行了!”耿信吸了口氣道。
“你要回去接應主公?我們一起去!”金田義道。
“不,這裡兩人還要你照顧!”耿信說完又向遲昭平施了一禮,道:“耿信先告辭了,他日若有重逢之機,再行相謝!”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耿兄!”金田義呼了一聲,但耿信卻像沒聽見一般,悠然而去。
“金先生請跟我來!”遲昭平向大門口的兩名黃河幫弟子一揮手,挾起昏過去的白玉蘭道。
“吱吖……”院子的大門立刻關上,並以木柱撐緊,金田義微訝,但卻立刻扶著猴七手跟著遲昭平向內間走去,卻不明白遲昭平這是何意,關門之後,又自哪兒出去呢?
晴空霹靂,那道破空的電火及那驚天動地的暴響幾乎驚動了城中的每一寸地方。
昨夜彗星經空,今日卻又晴空霹靂,如此異象確讓邯鄲城中的百姓惴惴不安,猜測紛紜,而被雷火擊下的地方方圓數十丈化為廢墟,地面焦黑,這也不能不使人驚駭。
城中的官兵迅速趕至,但入目卻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景象,地上被燒焦的屍體根本就無法辨清,那地面之上的泥土都蓬鬆成一層灰燼,他們根本就想不到這是什麼力量造成的,最後只好歸罪於那道閃電。
於是有人謠傳這被雷電擊中之處乃是大凶之處,七煞至陰的邪魅所聚之地,是以才引至天雷擊頂,讓這一塊地方化為焦土。也有人說,這天雷下擊是因為此地龍氣過盛,氣衝了昨夜的彗星,於是意外地觸發天雷,而被天雷擊中之處,正是氣眼所在。
當然,百姓的傳謠多是以訛傳訛,最後便越說越玄,最後連親眼見到這一切的觀望者也相信別人說的是真的,而自己所看到的是假的。
“別讓他們走了,擋住他們!”顧愁徒步狂追,而季苛諸人則也搶了幾匹戰馬在鐵頭身後急追,邊追邊喊。
任泉便是在大街之上也同樣是以極速賓士,口中大喝:“讓開,行人讓開!”對於擋住馬蹄的無論是誰,都照踏而過。在他的眼裡,林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王府的大部分力量和高手都調出城外,而且是自東門而出,是以,任泉便選擇了與之相反的城西,他也慶幸王府調出了那麼多高手和人力,否則的話,只怕在這大街之上已經有數不清的王府家將來阻截了。
現在雖有那麼一兩組小嘍???矗??畝ナ攏勘惶?返拇筇?耙喚耙桓觶??揪筒荒蘢柚沽餃肆狡鎩?
眼看便到西城門口了,顧愁也急了,如果讓任泉諸人出了城,情況就會更麻煩了,抓起幾人來便更難。
“站住!”城門口的官兵見兩匹快騎飛馳而至,並沒有停下接受檢查的意思,不由得呼道。
“滾開!”鐵頭大喝。
城門內接受檢查的百姓也被來勢洶洶的氣勢嚇著了,都駭然閃開,只有十餘名官兵尚立在城門洞內,試圖阻攔兩騎快馬。
“找死還不容易?”鐵頭暴喝一聲,大鐵槳如門一般掃出,其勢無堅不摧。
“呀……”那首當其中的幾名官兵頓時被擊得血肉模糊,像幾堆爛泥般飛跌出老遠,其狀慘不忍睹。
剩餘的官兵皆駭然而避,哪敢輕迎其鋒?想關閉城門也是不及,拉起吊橋也已遲了,回過神來之時,鐵頭與任泉已經衝出了城門。
“快放箭,放箭!”城門洞中的官兵大吼道。
城頭的官兵立刻知道不好,他們自然聽到了慘叫,但等他們意識過來時,已稍遲,不過,見這兩騎之後又有數騎而來,他們並不識得這些新入王府的人物,還以為是同夥,也對其兜頭一陣亂箭,甚至拉起吊橋。
季苛和顧愁諸人被射得一頭鬼火,險些中矢,而兩個護衛躲閃不及,被射中摔落在地。
“是王府的人,還不住手?”季苛怒吼道。
城頭上的官兵一聽,吃了一驚,但卻不敢相信,喝道:“拿出你們的證明!”
顧愁心中對這些只會誤事的官兵恨得咬牙,擋住逃兵沒用,擋住追兵倒還有一手,那吊橋被拉了起來,他想追也追不成了。
季苛揚手丟擲王府特製的腰牌,怒叱道:“快放吊橋,逃了要犯惟你們是問!”
那守城的官兵憤憤地接過腰牌,神色頓變,忙道:“放吊橋!”
城樓上之人頓時知道這些人確實是王府之人,待他們放下吊橋之時,鐵頭和任泉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們向西面的小道上拐了!”城頭上一名稍機靈的官兵忙呼道,他站得高,自然看得比較清楚。
顧愁諸人心中自是怒火難熄,但是一時卻沒時間發作。
“借馬一用!”顧愁這一路狂奔,雖功力高,但追趕快馬,也顯得有點後力不繼,忙在一旁奪下一馬,跟在季苛諸人之後奔出城外,而王府已有人收到訊息,大批高手正向這邊調來。
“姬先生的坐駕到,城門邊的人閃開啦!”一八抬大轎悠然而至,幾名姬府的家將則乘於馬上,護於轎旁,前方是兩名姬府家將為其開道。
大街兩旁的行人紛紛讓道,整個邯鄲也就只有一個姬先生,趙地敢稱姬先生的也只有一人,那便是姬漠然。
這些人並不是害怕姬漠然,而是尊敬,在邯鄲城百姓的眼中,姬漠然神祕得像神,無人不敬,無人不在其轎前讓道,便是邯鄲城昔日的太守也一樣。
城門口布滿了王府的家將和官兵,這些人對出城的每一個人都要嚴查,他們絕不想讓人把白玉蘭帶出城外。
在王郎知道白玉蘭尚在城中的時候,便立刻下了這道嚴令。
白善麟受了重傷,這讓王郎有些意外,也讓王郎有些駭然,那林渺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功力,引動天雷,使出驚天動地的一招,這也使王郎急欲除掉這個可怕的年輕人。同時,他尋回白玉蘭的念頭尚未改,他可丟不起這個臉!如果到了正月十五,沒能如期舉行婚事,他又如何能夠向遠道而來的賓客交代?是以,他立刻傾出王府所有的人力,封鎖四方七大城門。
“請姬先生稍止步!”出面的是王府總管王成,餘者根本就沒有人敢攔姬漠然的轎。
“王總管有何事呀?還請快說,不要誤了先生的時辰!”姬府開道的兩名家將神情冷漠地道。
“不知姬先生此時出城,欲往何處呢?”王成想了想問道。
“何時輪到總管來管姬先生的事了?”轎旁一騎緩馳了過來,向王成望了一眼,有些不耐地問道。
“哦,不敢,只是我奉老爺子之命,在這裡查詢可疑之人……”
“笑話,姬先生是可疑之人嗎?”那人怒笑道。
王成臉色一變,道:“祥管家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我們要找的人會趁姬先生出城之機混出城外!”
“那你是說姬先生會是這樣嘍?”姬祥冷哼一聲,憤然道:“王總管,你聽著,要是你誤了姬先生為彗星經天占卦的時辰,你絕對擔當不起!”
“先生為彗星占卦何用出城?”王成也有些微惱。
“什麼事這麼吵啊?”姬漠然悠然拉開轎簾,探出頭來淡淡地問道。
“老爺,王總管擋道,不讓我們出城!”姬祥在馬上躬身道。
“哦,王總管為何擋老夫出城呀?”姬漠然淡漠地望著王成,微皺了皺眉問道。
“老爺子誤會了,王成哪敢擋老爺子的坐駕?只是……只是因此刻城中出了許多亂子,隨便問候一下你老人家!”王成心中凜然,儘管姬漠然的眼神平淡,但落在他身上時,讓他有如**著身子暴露在風裡的感覺。那淡淡的目光彷彿可以穿透他的眼神直滲入心底。
“哦,城中發生的事,老夫知道,讓王總管費心了!”姬漠然依然不慍不火地道。
王成見姬漠然正懸掛簾子,忙又道:“聽說老爺子是要出城為彗星經天占卦,為何老爺子不在城中進行呢?”
“你知道什麼?城中初經天雷,煞氣太重,又人煙太密,俗氣太烈,老夫只想到城外找一清靜之地!要不是因為你們員外相求,老夫根本就不用如此費盡周折,如果王總管有什麼疑問,老夫便回府也罷!”姬漠然也聽出了王成語氣中的問題,不由微惱道。
王成一聽,是王郎求其佔此卦的,頓時心頭一緊,他知道王郎對彗星經天之事很在意,而且今天一早便請姬漠然入府,還長談了許久,求姬漠然占卦之事他也聽說過,此刻見姬漠然要退回府中,也嚇了一跳,要是因此不再佔此卦,他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忙陪笑道:“先生勿怪,我只是隨便問問!”說完又轉頭向身後的王府家將喝道:“還不快給先生讓道?”
王成並未在姬漠然隊伍之中找到可疑的人物,連一個女眷都沒有,這使他放心了不少,按理說,白玉蘭不可能夾在其隊伍之中。不過,他仍差人把這事情告之了王郎。
而此刻王郎關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黃河幫的人祕密而去!他在白玉蘭被林渺帶走之後,有些忽略了黃河幫,可是黃河幫的人卻在這個時候祕密而去。
這些人究竟去了哪裡?又自哪裡而去呢?城門口沒有傳來黃河幫的訊息,但即使是這些人去了,也不會光明正大,因為這裡尚有朝廷的實力,黃河幫乃是一股反叛勢力。
當然,遲昭平的離開,很可能是他將大量人力調出城外後,又在第二次嚴查城門之前而去的,選擇的是這之間的空檔,也便是說,遲昭平的離開很有可能與林渺自西門衝出的時間相差無幾。
王郎並不想對黃河幫怎樣,儘管遲昭平在他府中殺了童歡,也儘管林渺做出了讓他憤怒的事,但是林渺的話卻很對,小不忍則亂大謀,黃河幫是一支完全可以利用的力量,這對於他往後的發展,絕對利多於害。所以,他並沒有打算對付遲昭平,何況這個女人也不易對付。
不過,為什麼遲昭平這麼急匆匆地離開邯鄲呢?她的離開會不會與白玉蘭和林渺有關?林渺出城之時,並沒有帶著白玉蘭,由此可見白玉蘭要麼便在城中,要麼便是由別人帶出城外。
自各方面的訊息來看,林渺與遲昭平並沒有什麼交情,因為林渺是來自南陽,但遲昭平卻在北方,而且林渺只是近日才崛起江湖,稍有點名氣,可這是他第一次前來北方,往日只不過是南陽的一個混混而已,根本就不足道哉。是以,能與遲昭平相交的可能微乎其微,因此遲昭平應該不會出手相助林渺。
但又有訊息稱,相助林渺的人當中,有信都任家的死士,還有在邯鄲頗有名望的耿信。
耿信乃冀州大豪耿純的人,對於耿純,王郎自不會陌生,但是王郎卻很奇怪,任家怎會派出死士相助林渺?耿純怎會讓耿信相助林渺?任雄新喪,任家卻如此相助林渺,這不能不讓人疑惑。
如果說林渺從未到過北方,只是一個普通的混混,又是如何能讓任家相助,能讓耿純為之出力?信都任家、耿家,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在河北更是名動一時,這不得不讓王郎對林渺重新估計,因為林渺所做之事確實讓他意外。
王郎懷疑白家的情報,他怎麼也無法將林渺與宛城的一個混混聯絡在一起。林渺的見地、談吐,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即使是許多大家子弟,也沒有幾人能與林渺相比,而最讓王郎懷疑的,卻是林渺的武功。
天下間能夠勝過白善麟的人不是太多,他幾乎可以數出一大半,便是他自己也沒有把握可以穩勝白善麟,但林渺卻讓白善麟受了那麼重的傷,可見這小子的武功是如何可怕。因此,這個對手絕不可以小覷,如此說來,林渺與遲昭平有交情這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而那耿信也在邯鄲城中消失不見,這不能不讓王郎懷疑與遲昭平有關,反倒是姬漠然的事情並未放在心上。
他確實希望姬漠然為他占上這一卦,自姬漠然的語氣之中,好像是明君可能出自河北,這讓他萌動的心更是蠢蠢欲動。他之所以不斷擴大自己的聲勢,便是要為他日準備,而有姬漠然這樣一個名動趙地的人物為他造勢,只會讓他更易得民心。
當年陳勝起義便讓人在山林中扮狐狸叫喊“陳勝王”,又在魚腹中取帛書,而劉邦也有斬白蛇等事件來渲染自己,從而騙得那些百姓們相信其是真命天子。是以,王郎也想借這彗星經天的機會來為自己製造聲勢,而姬漠然則是其最好的利用物件。因此,他對姬漠然特別客氣,還吩咐王成,不要去招惹姬漠然,對其行事絕不可阻攔。
而此時有家將來報,耿信的家小全都不見了,耿宅中沒有一個活人,但卻有人看到耿信在城南出現,也便是說,此刻的耿信很可能還在城內。
耿信尚在城中,這讓王郎微鬆了口氣,耿信帶走了白玉蘭,既然耿信尚在城中,那白玉蘭也很可能還在城中,他正想對遲昭平追查,那也便可以不用太專注了。
“立刻讓城中所有人給我打探耿信及其家人的下落,絕對不容疏忽!”王郎沉聲吩咐道。
“是寧家村!”任泉帶住馬韁,停在一塊路牌邊。
“主公怎樣了?”鐵頭喘著粗氣趕了上來。
任泉回頭望了望,追兵尚未趕至,伸手摸了一下林渺,不由得微微驚呼道:“好燙!”
鐵頭也伸手摸了一下林渺的手臂,眉頭一皺,忙收回手。林渺的身體便像是一塊火炭,燙得讓他有些駭然。
任泉座下的戰馬似乎也耐不住林渺身上的熱力,極為不安地低嘶。
“怎麼會這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鐵頭望著林渺那焦黑的面板,吸了口氣,問道。
“剛才三爺與白善麟交手之時,引動了天雷,所以就成了這樣!”任泉無可奈何地苦笑道。
“我們快進村吧,如果這樣下去,主公哪還有命在?”鐵頭臉色變了變道。
“水……”林渺有些虛弱地嗡動了一下嘴脣,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主公,我這就去給你找水!”鐵頭見林渺醒了過來,不由得大喜,打馬便向村裡闖去。
任泉看了看已漸暗的天色,心道:“只好先到村裡看看,找點吃的再說了。”是以,也打馬跟著鐵頭進了村。
“村裡有人嗎?”鐵頭在村中轉了一圈,但見家家戶戶緊閉著大門,即使有開著門的,也是門院一片狼藉,沒有絲毫的人氣。
“怎麼會這樣?”鐵頭喊了兩聲,卻沒有一人迴應,不禁愕然不解。
“這裡剛有山賊劫掠過,村民們定是都躲到山裡去了。”任泉吸了口氣道。
“媽的,怎麼山賊這麼猖獗?!”鐵頭沒好氣地罵了一聲。
“河北就是這樣,這麼多賊軍,光這趙地便有三支大賊軍,犬來、高湖、重連,還有太行山上的一些寨和洞的賊人,自然沒你洛陽平安。”任泉解釋道。
鐵頭翻身下馬,拉著馬兒便走進了一家破損的院子,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被打破了一半的水缸,缸中還有半缸水,卻沒有東西盛,他惱火之下,便連水缸一起抱來。
“快,快把主公抱下來!”鐵頭道。
任泉抱下林渺,林渺依然顯得極為虛弱,鐵頭捧了一捧水喂入林渺口中,冰涼的清水,使林渺的精神微振,道:“我自己來!”說完林渺扶著水缸,定了一會神,竟將整個頭埋入水缸之中。
鐵頭與任泉為之駭然,他發現頭埋入水缸之後,缸中之水竟升起一股白氣,像是煙霧,又像是水氣,他們完全可以感受到林渺身上的熱量是如何的濃烈。
“把水潑到我身上!”林渺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精神彷彿好了一些道。
“好!”鐵頭也不猶豫,伸手抓起破缸,卻驚覺本來冰寒的水缸竟變得熱乎乎的。
“譁……”半缸水便從林渺的頭淋到腳,然後林渺的身上冒出一陣清淡的白氣。
林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神情顯得平靜多了,道:“我要找個有水的地方調息!我們快離開這裡!”
“那我們快走吧!”任泉見林渺精神好多了,微鬆了口氣,欣喜道。
“我看,我們也往山裡走,否則追兵來了,我們如何能夠甩得開?”鐵頭提議道。
任泉點了點頭,覺得鐵頭所說甚是,“那我們就先入山好了,明天再想辦法!”
寧家村西面便是幾座大山深林,這裡屬於太行山境內的一部分,有一條小徑深入山中。
當林渺幾人抵達山腳之下時,天已經微黑了,這冬日白天似乎極短,不過,對於山林裡的一切,任泉和鐵頭並無絲毫懼意,便是面對豺狼虎豹,也要比面對王府的高手好得多。
“有山就有水,我們找個偏靜的地方!”鐵頭望了望那盤繞而上的山徑,又道:“我們不能上山,高處只怕很難找到水,我們就在山腳下轉轉!”
“嗯。”任泉點了點頭,帶馬別開小路,向山腳下那無路可尋的荒草中走去。
“不行,不要留下太多的痕跡!”任泉提醒以鐵槳開道的鐵頭道。
鐵頭頓時明白,跳下馬背,牽馬緩行,幾人繞過一個山坳,便聽得有流水之聲,不由大喜。
“三爺,我們今晚便住在這裡好了。”任泉扭頭向林渺道。
“嗯,好熱!”林渺精神似乎又有些不振,身上的面板如有一層闇火在躍動,散發出熾熱的氣焰。
再轉過一道山坳,卻是一條小河,水是由山上流淌而下,寬不過兩丈,深不及腰際,水中還遊動著許多魚蝦。河床之中遍佈著卵石,河邊草木枯黃,卻無大樹,顯然這裡在夏日或春季常會出現山洪,是以,河邊長不出大樹,只生雜草。
林渺只感到體內有股無法名狀的火焰在燃燒,整個人便像是置身熔爐之中,受著無法承受的煎熬,他一來到河邊,便迫不及待地躍入冰寒刺骨的河水之中。
河水卻冒出一串串氣泡,像是有沼氣自中冒出一般,林渺靜坐於水中,只留鼻子在水面之上,連與任泉、鐵頭說話的興致也沒有,他熱得實在受不了。
事實上任泉也極為驚駭,剛才林渺在馬背之上的位置,馬鞍像是被火燙了一般,都燙縮了,泛出焦黃之色。
鐵頭把馬放下,與任泉對視了一眼,蹲在河邊望著沉入水中的林渺半晌,才站起身來對著任泉苦笑了笑。
任泉也明白鐵頭的意思,可是他也只能表示無奈,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夠熱成這般。
“你在這裡照看主公,我去弄點野味回來!”鐵頭望了望那深深的山林,吸了口氣道。
“好的,早去早回,小心一些!”任泉叮囑了一聲,他便坐在河邊的石頭之上,傻傻地望著林渺及那水中翻起的熱氣泡。他真難以置信林渺尚活著,在這般熱力的衝擊之下,若是一般的人,只怕早已烤熟了,但是林渺卻奇蹟般地活著。
任泉知道,這與那自天空中劈下的天雷有關,但天雷究竟在林渺身上發揮了怎樣的作用,卻不是他所能知道的。望著林渺,他彷彿又看到了那將耿宅化為廢墟的強光。那種力量之強大,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這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場可怕的夢。
上了山林,鐵頭才想起自己無弓無箭,想要弄些獵物又豈會容易?除非遇上那些送上門來的豺狼虎豹,或是上去搗鳥窩,但這豈不是叫白搭?他也笑自己糊塗。
想到這裡鐵頭也覺肚子有些餓了,都逃了一個下午,中午本就沒來得及好好地吃一頓,此刻感覺就是不好,不由望望山下,心中頓有了主意:自己捨近求遠,那小河之中有魚,為何不抓魚來充飢而非要上山抓什麼野味?但順著暮色向山下望時,頓時吃了一驚,卻見一隊人馬正極速向山上趕來。
鐵頭心道:“不好!”也顧不了許多,急忙向一旁避去,不過他很快便看清了來人並不是邯鄲王家的人,而是一群打劫歸來的山賊。
一群嘍羅們扛著搶來的豬、羊之類的,還有的身後竄著一大串雞鴨,顯然是剛剛洗劫寧家村的一夥人。
鐵頭心中極為惱怒,這除夕之日仍不讓百姓過點安穩的日子,想到自己也飢腸轆轆,頓時惡自膽邊生,三下兩下便竄到路中間。
“籲……”為首的山賊帶住馬韁,極為驚訝地打量著眼前這光頭大漢。
“什麼人竟敢擋本大王的路?”那山賊頭領顯然感到來者不善,叱問道。
“你們便是打劫寧家村的山賊?”鐵頭反問道。
“是又怎樣?”一名嘍羅不屑地道。
“英雄,救救我……”山賊群中竟響起了一個女人清脆而悽惶的呼聲。
“那好!老子只向你們借一隻羊吃吃,另外,把那個女人放了,咱們就各走各的路!”鐵頭打量了一下那個被綁在馬背上的女人,淡淡地道。
“哈哈……”那山賊頭領放肆地大笑起來,道:“你以為你是誰呀,是王郎嗎?是尤來嗎?你叫老子放人就放人,那老子還能在太行山上混嗎?”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不想一個個地敲碎你們的腦袋!”鐵頭眉頭一皺,殺氣森然地道。
“好大的口氣!兒郎們,把他給我剁了!”山賊頭領不屑地哼了聲,向眾嘍羅喝道。
鐵頭冷哼一聲,大鐵槳反手向地上一插,槳柄入地尺許,他空手在槳前一站,不屑地道:“就憑你們這些小毛賊,根本就不配老子動兵刃!”
“呀……”幾名嘍羅揮刀迅速撲上,他們哪在乎這麼一個人,自己近百人,還會懼這一個光頭那才怪。
“砰……砰……”鐵頭身子不動,手臂一揮,竟抓住雙刀,握刀的兩名小賊身形無法自制地撞到一起,兩顆腦袋如球一般撞出一聲悶響,然後兩人的身子再倒撞向他們身後攻來的兩人。
“呀……呀……”上前的六名嘍羅已倒下了四人,另外兩人一怔,刀全都砍在鐵頭的身上,但卻如砍在鐵石之上一般,發出悶響,反震得他們手臂發麻。
“去吧!”那兩人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已被鐵頭抓了起來,“呼啦”便甩了出去。
那兩人發出一陣長長地尖叫,身子橫掠過四五丈之遠,一人撞到樹杆上,一人僥倖地抱住了一根樹杈,被掛在樹梢之上,只差沒被嚇死。
所有的山賊都嚇傻眼了,鐵頭這隨手一甩,便把兩個一百多斤重的大活人給送出四五丈外,其力氣之驚人,實讓人難以想象,而那砍在鐵頭身上的兩刀,似乎連對方皮毛都不曾損傷。
那被捆於馬背上的女人也不哭不鬧了,似乎也驚於鐵頭的力氣。
“人是放還是不放?老子沒太多的耐心,不要逼我大開殺戒!”鐵頭逼視著那山賊的頭領,冷然道。
“讓我託天叉來會會你這有一身蠻力的禿頭吧!”山賊頭領之後立刻衝出一匹戰馬,一個手持三尖叉的瘦子叫嚎著直衝向鐵頭。
“這一把骨頭,有個屁用!”鐵頭旋步,反手一拖,地上的大鐵槳“呼……”地崩起,在空中劃過一道暗弧。
“當……砰……呀……”只一槳下去,那鋼叉應聲而折,戰馬的馬頭被擊成血肉,託天叉的手臂竟被震斷,自馬上跌下,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
鐵頭踏上一步,大槳斜落,便壓在託天叉的腦袋上,向眾山賊冷冷地道:“誰要是不服,他便是你們的下場!”正要用力壓爆託天叉的腦袋,那山賊頭領駭然呼道:“英雄,手下留情!”
“怎麼,肯放人了?”鐵頭一揚腦袋,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
“放人!”山賊頭領忙向身後的嘍羅吩咐道。
那群山賊嘍羅都嚇傻了,鐵頭那一槳之威,使他們恍如置身夢中,簡簡單單一槳,竟傷人斷叉殺馬,他們已心膽俱寒了,哪還敢不放人?
“這還差不多,再給老子準備一隻羊,肥點的!”鐵頭收回大鐵槳,稍顯出一絲笑意,不無得意地道。
“快,給英雄留一隻肥羊!”山賊頭領顯得極謙恭,也很聽話,聽話得讓鐵頭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知英雄尊姓大名?”山賊頭領陪笑道。
“老子沒名沒姓,少給我??攏?糲掄餘?撕頭恃潁?闋唚愕穆肪褪牽碧?訪緩悶?氐饋K?絲灘⒉幌攵噯鞘攏?羰且運??盞鈉⑵??娑哉餿荷皆簦?隙ㄒ?蛩?歉雎浠?魎?5?欽庖豢倘羰且?秸庖話儆噯耍?淙徊慌攏?椿峋??趵傻淖繁???膊緩檬埽?且裕??幌氡迫頌?醯《?遙?羰僑穩?諫較碌鵲奶?繃耍?擋歡ɑ嵋暈??雋聳裁詞攏??裕??⒚歡哉廡┤送聰律筆幀?
那女人自馬上被解下來,便急忙趕到鐵頭身邊,躲在其後。鐵頭則接過一隻被宰殺的肥羊閃身讓開道,道:“你們還不走,留在這裡幹什麼?不服氣嗎?”
“走!”山賊頭領一揮手,立刻有人扶起託天叉,皆膽顫心驚地自鐵頭身邊小心地走過。
望著群賊上了山,那女子才跪下謝恩。
“你是哪裡的?敢不敢一個人下山?”鐵頭有些皺眉問道,他可有些為難,讓他處理這個女人,比讓他去打一場仗還要難。
“小女子是住在寧家村的。”說完那女子有些怯怯地望著鐵頭搖了搖頭。
鐵頭頭都大了,為難地道:“我可沒時間送你回寧家村,這可怎麼辦?”旋又想起什麼似地,自地上拾起一把刀遞給那女子,喜道:“你會用這個嗎?”
女子又搖了搖頭,鐵頭不由得大感洩氣,一時竟也沒辦法了。
“那英雄住在哪裡?我可以先跟著你,等明天天亮了,我……我……”那女子有些怯怯地道。
“那可不行,跟著我可是很危險的。”鐵頭想了想,不由得搖頭道。隨即又突然有所悟道:“這樣吧,我送你下山,然後你自己回去吧。”
女子還是搖了搖頭道:“村裡的人都躲到山裡去了,回去我也只有一個人。”
“這可就有些麻煩了。”鐵頭禁不住搔起光光的頭皮來,對於女人,他所有的能耐都沒了,似乎什麼都不好使。
“我可想不到辦法,那你還是跟我一起去吧,也許他有辦法。”鐵頭頓時想到任泉,似有所悟地道。
任泉見鐵頭不僅帶回了一頭肥羊,還帶來了一個女人,不由感到訝異不已。
鐵頭只好苦笑著向任泉解釋,任泉也覺得頭大,不過卻知道不能將這個女人趕走。
“帶回來了就帶回來了,鐵頭你把這隻羊剖了,讓這位姑娘去洗洗,咱們烤來吃了。”任泉道。
鐵頭望了望那女子,心道:“這倒也物盡其用。”那女子倒也乖巧,聞言立刻走了過來,但她的目光卻極好奇地盯著水中的林渺,她實在想不到這寒意逼人的臘月,居然有人會將自己泡在這刺骨的寒水之中,不過,她卻不敢亂問。
“哇,這水是熱的!”女子向下遊走了走,伸手摸了摸河水,吃驚地道。
任泉也暗訝,林渺身上的熱力竟可使這條小河的河水變燙,這確實是驚人,他也無法明白林渺究竟是受了什麼傷,心中不由更是擔心。
“三爺,你不要吃一些嗎?”任泉向水中的林渺問道。
林渺探頭出水面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們要離開此地,有大批人馬正向這邊趕來。”
“啊……”任泉吃了一驚,忙附耳貼在地上,輕呼了聲:“鐵頭,準備沿河而下。”
“她是誰?”林渺的目光突然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冷然問道。
“她是寧家村的人,被山賊給抓了,我湊巧救了她,天黑了,村裡沒人,就讓她天亮再回去了。”鐵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你真是寧家村的人?”林渺冷冷地問道。
“小女子正是寧家村的人。”那女子只覺得林渺的目光銳利得欲刺透她的心,竟不敢與之相對視。
“三爺,她叫寧荷。”任泉解釋了聲,也將目光冷冷地對著那女子。
“這條小河通向什麼地方?”林渺吸了口氣,並不再逼視那女子,淡淡地問道。
“這條河行十多里便可到寧家河,寧家河是可以行船的,坐船再過兩個多時辰便能抵清漳河,河水是在峰峰側匯入寧家河的。”寧荷忙道。
“很好!那我們便順這條河前行。”林渺說完也不穿衣,便自河水之中向下遊淌走。
任泉與鐵頭大喜,看樣子林渺的傷勢似乎無甚大礙了。那本來焦黑的肌膚,似乎也褪去了不少灰燼,顯出通紅的顏色。
“三爺,要不要衣服?”任泉問道,林渺此刻只穿著一條自寧家村找來的短褲,顯得不倫不類,而這天寒地凍的,是以,他才有此一問。
林渺搖了搖頭,突然止步,揮手叫停岸上的任泉和鐵頭,輕聲道:“上山!”
“上山?”任泉和鐵頭不由得相視望了一眼,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目光向小河的下游望去,此刻天已經大黑,無月之夜,四處都漆黑一片,儘管他們的眼力過人,也只能借微弱的星光看清兩三丈遠的距離,根本就感覺不到前方有何奇異之處。但他們卻相信林渺的話,至少林渺不會無的放矢。
林渺也不再猶豫,疾速向小河的上游返回。
“棄馬!”林渺見鐵頭仍牽著馬韁,不由得淡喝道。
鐵頭一愣,有些不捨地望了望這匹馱著他闖出邯鄲城的夥伴,一咬牙,摘下馬背之上的行囊時,身邊卻傳來寧荷的一聲痛呼,在這個時候,這個女人卻跌倒在地了。
任泉眉頭一皺,不遠處立刻傳來呼聲:“他們就在前方,誰要是抓住了林渺或是將之擊殺,老爺子重賞黃金一千兩!”
“果然是王郎的人!”林渺吸了一口氣道:“鐵頭,不要管這個女人,王郎的人是不會傷害無辜的。”
鐵頭一怔,本來想伸手相扶,立刻又住手,望了寧荷一眼道:“寧姑娘,你跟王郎的人說明白就行了,不必怕!”
“你們不可以丟下我的……”
“走,不要理她!”林渺突然聲音變得冷厲而絕情。
任泉想說什麼,卻又咽下去了,而且王家的追兵又在眼前,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考慮。
鐵頭對林渺的話一向不反對,提起大槳轉身就走,剛轉身,便覺得身後勁風暴起。
“我早料到你不簡單!”林渺突然自水中轉身,雙手“轟……”地拍入水中。
黑暗之中,頓時如有千萬支暗箭在穿梭,林渺的身上竟亮起一層暗紅的幽光,幽光映照之下,河面上彷彿有一層水簾掀起,在虛空中化成千萬支箭形水簇,疾射向鐵頭身後的寧荷。
“叮叮……”一串金屬墜地之聲響過,寧荷發出一聲驚叫,身子就如乘風而起,掠向虛空,雙袖飄灑,無數點幽光再次閃射而出。
“好個暗夜流星!”林渺眸子裡閃過一絲亮彩,身邊的河水驟地若翻江倒海一般狂衝而起,化成一股勁暴的罡風直撞空中的寧荷。
“哧哧……”水幕似有無盡的吸力,將所有的暗器盡吸其中。
寧荷大驚,眼前被水霧一衝,頓時灰白色的水幕幾乎將她完全裹於其中。正當她駭然欲退之時,突覺胸前一痛,真氣一滯,自空中飛墜而下,卻是夾於水幕之中的一塊卵石。
鐵頭駭然,幾枚暗器被水幕狂衝之下,歪歪斜斜地擊在他身上,並沒有對他產生什麼傷害,但卻讓他大大吃了一驚,他太小看這個女子了!此刻睹見那漫天花雨一般的暗器,才知道,這個女子竟是一個極度可怕的高手,而且是王郎的人,難怪這些人能夠這麼快便找到這裡了。
“好哇,竟是奸細!”鐵頭知道其身分後,頓時怒火狂燒,大鐵槳一揮,便向墜地的寧荷狂砸而去,他可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或是有無還手之力。
“住手!”林渺驀地喝住鐵頭。
“主公,她是奸細!”鐵頭一怔,鐵槳架在空中不解地道。
“上山!”林渺沉聲道。
鐵頭無奈,只好撤槳疾速向山林中奔去。
“我不殺你,是因為看在鄧禹兄的面子上,如果你是他同門,便代我向他問聲好!”林渺冷哼了一聲,隨即縱身便向小河上游奔去,如一隻掠過河面的水鳥,速度快極。
此刻河的兩岸亮起了許多火把,寧荷已完全可以看清林渺那強健泛紅的軀體如風般一飄而去,她竟感到一絲冷意。
林渺的武功確實超出了寧荷的意料之外,功力之強也是她所沒有估計到的,但讓她感到一絲冷意的並不是那將她淋溼的河水,而是林渺最後那句莫名的話,因為林渺竟是鄧禹的朋友!
想到鄧禹,寧荷不由得湧起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