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卷 怒刀輕狂 第二十九章 如夢似幻

第二卷 怒刀輕狂 第二十九章 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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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怒刀輕狂 第二十九章 如夢似幻

第二卷 怒刀輕狂 第二十九章 如夢似幻

第二卷 怒刀輕狂 第二十九章 如夢似幻

星光七殺陣乃是天機谷中的六座星樓與正中長廊構成的一個高深奧妙的陣式。公孫策的祖父當年建築六座星樓時巧運靈思,按先天易理,而此陣以禦敵。此陣發動時,六座星樓燈光同時大盛,七面高懸的青銅鏡互相反射著這眩目的光芒。敵人陷此陣中便目迷鏡光,足下自亂,自四面八方箭來的箭矢便足以制敵於死命,無數英雄豪傑在闖此陣時吃了大虧。

趙烈心思明銳,揮刀把七面高懸的青銅鏡劈成碎塊,破解此陣。天風銀雨陣乃是公孫策為對付中原武林高手所創的陣法,以無比精嚴的配合見長,具有“天、地、風、雨、日、月、雲、雪、霜”九種變化,互為輔助,生生不息,又佐之以練子流星錘等奇形兵刃,極具威力。無數的武林高手曾陷入此陣身亡。

趙烈苦戰之後終於闖出了天風銀雨陣,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後背給流星錘狠狠重擊一下,體內真氣幾乎就被擊散,受傷不輕,可是卻連公孫策的影子都沒有看見,他在心中嘆道:“這天機谷果然不是人來的地方,如果不是運氣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他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來路籠罩著層層迷霧,根本無法回頭,既然闖入就只有不停往前衝,趙烈咬牙一鼓作氣,連線破了天機谷中八方雷吼,令人毛骨悚然的迷天混沌大陣和五鬼陰風劍陣,雖然身上多處受傷,步履蹣跚,但毫不在意,心中只想著韓夜冰。

精疲力竭的趙烈忽然陷入了一團黑霧,無論怎樣運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這種陣法乃是公孫策按照八卦易理和陰陽五行生剋之學所設,一反常人順理成章的擺佈之法,所以,這種陣法非常奇妙,公孫策自己也頗為滿意。

此陣尤以“化神為燼大九環”最為厲害,第一齣手必含真力,每一呼吸定蘊內勁,似乎要把敵人徹底毀滅。大九環一旦施用出來,則陣中之人必會精疲力竭,萎靡於地,通常需兩個月以上的養息才能恢復元氣,有時甚至有零點氣潰散,血脈暴裂之危,此乃顛倒奇門陣法中最精奧的一種。

趙烈奮力劈出暴雪刀法,朝空中噴出大量的鮮血,黑暗中瑩白色的“冰心”發出耀眼光芒,刺破了極度黑暗,居然把噴出大量鮮血凝結成冰,強悍真氣讓散落在空中的血冰如箭般刺穿了周圍的黑霧,藉助微弱光芒和凝固成冰的血箭,跌跌撞撞衝出了恐怖的顛倒奇門陣法。

雖然身上遍體鱗傷,幾乎不能站立,趙烈眼中閃爍著喜悅目光,因為籠罩在天機谷中雲霧終於散去,抬頭可以看見明媚的陽光,似乎已經衝到了天機谷中的腹地要害,前途一片光明。

趙烈不能置信的望著眼前春意盎然的田園風光,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眼前一片白茫茫,然後看見了自己在河中的倒影。這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兩排綠色的垂柳的柔嫩纖細枝條在風中輕微晃動,撩撥著少年的心,河裡面長滿了翠綠的水草,小河緩緩流淌,不時有嬌小玲瓏的翠鳥輕盈的從河面上掠過,蕩起幾點水花。

河中倒影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清秀臉龐被雜亂的頭髮遮住大半,露出了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清澈透底。“阿烈,你在河邊幹什麼啊?”少年終於從河中倒影驚醒過來,回頭看見一個苗條的少女朝他跑過來。

少女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手裡提著一個竹籃,摸樣還算俊俏,面板黑黑的,而且鼻子周圍有少許雀斑,梳著又黑又長的辮子。

趙烈笑道:“小敏,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呆在小河邊,不過這裡滿目青翠,小河柳下紅堤路,粉蝶逐鶯舞,輕狂年少不知愁,笑看門前江水向東流。”

小敏眼中露出羨慕崇敬的神色道:“你肯定又是偷偷從私塾裡跑出來的吧。”趙烈毫不在意道:“呆來裡面悶死了,我喜歡藍天白雲和碧水青草,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他雙手拉住身後的樹幹,敏捷盪到身後翠綠的柳樹上,垂柳細細枝幹被壓得彎彎的,不住晃動。

小敏柔聲道:“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從家裡帶了幾個大餅給你,趁熱吃了吧,我特地多放了兩個雞蛋。”她從竹籃中取出兩個大餅遞給趙烈。

趙烈輕盈從樹下跳下,笑著接過溫熱的大餅,笑嘻嘻的拉著她手道:“我們去河邊坐著吃,這裡陽光太強,河邊垂柳下很涼快的。”他們坐在河邊,趙烈顧狼吞虎嚥的吃著香甜的大餅,完全忽視了坐在旁邊小敏的臉色比剛才紅潤了很多。

遠處跑來一個少年,氣喘希希道:“趙大哥,私塾張秀才一直找你,他準備親自去你家。”趙烈跳起來大聲道:“什麼?張老師到我家裡去了!慘了,我得趕快回去。”他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村口破敗的城隍廟乃是村裡的私塾,香菸嫋嫋,老秀才一直在大殿中踱著方步,張秀才原本家道殷實,三歲開始讀書,四書五經是背得滾瓜爛熟,滿腹經綸,弱冠之年考取秀才,少年得志,但那卻是他一生中最大榮耀,從那以後,屢試不中,一輩子鬱郁不得志,家道衰敗,窮困潦倒,一直在這偏遠山村教書。

張秀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趙烈身上,趙烈才華橫溢,聰穎過人,出口成章,思維敏捷,寫出的文章或詩詞雖說略顯幼稚,但張秀才讀到妙處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拍掌叫絕。張秀才對趙烈傾注了極大的熱情心血,幾乎把趙烈當成了生命的延續。

張秀才多次對趙烈父母道:“趙烈長相雖然清秀,但身材高大威猛,滿臉福相,過目不忘,前程似錦,不可限量。”趙烈的父母看到私塾的先生如此看好他,自然也是滿心歡喜。

趙烈的心思卻似乎並沒有全部花在讀書上,從小就調皮搗蛋,性格好動,根本無法靜靜呆在城隍廟中搖頭晃腦大聲朗讀“子日詩云”,每次只要張秀才一轉身,他就會忽然從課堂上消失。

張秀才為此頭疼萬分,但也無可奈何,因為趙烈每次完成的功課都讓他無可挑剔,歎為觀止,但張秀才卻固執的認為,“欲成大器者,必須正其心,端其行,方才能有所為也。”

趙烈膽大妄為,身材高大威猛,曾經偷偷到附近山上向獵戶學習狩獵方法和技巧,然後得意洋洋到附近山上去狩獵,利用自制的弓箭射殺了數只野雞野兔,甚至用陷阱捕獲了一隻鹿和野豬,失蹤了一整天,害得村子裡的人漫山遍野搜尋他。

趙烈的家庭祖祖輩輩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山村,父母守著幾分薄田辛苦耕耘,父親靠一身蠻力吃飯,年輕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壯勞力,可以輕易把村頭的石碾子舉過頭頂,父親臉上的皺紋印證了艱辛歲月。母親心靈手巧,溫柔賢良,每天在家織布,日子雖然清淡,但也溫馨祥和,趙烈開朗灑脫的性格也讓父母的臉上隨時露出笑臉,家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趙烈像只溫順的綿羊般垂頭站立在張秀才的面前。張秀才眼中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長嘆一聲道:“趙烈,你把昨天學的文章給我背下來,然後寫在紙上,如果有一個錯字,你就把這篇文章重寫二十遍。”

趙烈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了怪異笑容,揮墨如潑,不到一柱煙的時間就把洋洋數千言的文章恭敬遞給了表情嚴肅的張秀才。

張秀才接過之後,忍不住在心中讚歎,書法龍飛鳳舞,瀟灑不羈,狂而不亂,折筆隱鋒而為之,如列陣之排雲,如百鈞之駑發,如高峰墜石屈折,如鋼鉤萬歲枯藤,豪邁之氣躍然紙上。

張秀才仔細一看內容,頓時氣得渾身顫抖,趙烈寫的內容亂七八糟,不知所云,狗屁不通,沒有一句是可以成文!他臉色鐵青,拿起放在講桌上的戒尺,朝趙烈慢慢走去,今天太讓他失望了,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

趙烈笑嘻嘻道:“老師不要生氣,我覺得順背沒有什麼難度,於是把昨天的文章倒揹著寫了下來,老師可以拿出原文,從後面逐字對照,如果錯了一個,我馬上重寫二十遍!”

張秀才不能置信地仔細閱讀趙烈的大作,眼中終於露出了驚訝神色,喉嚨乾嚥了幾口,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趙烈的話一字不差,他總算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倒背如流,望著得意非凡的趙烈,竟然無言以對。

趙烈不顧呆若木雞的張秀才,快步溜出城隍廟,剛走到村頭就看見了村裡楊員外的女兒楊秀英,她和趙烈同歲,相貌平平,脾氣暴躁,驕橫無理,她爹是村裡的大地主,富甲鄉里,祖父曾經高中探花,入朝為官,後來榮歸故里,成為山村裡的土豪。

楊秀英大聲道:“終於逮到你了,今天我想吃魚,快給我到河邊捉魚。”趙烈眼珠轉動,忽然笑道:“好吧。”

趙烈和楊秀英走到飄蕩著水草的河邊,他笑著對楊秀英道:“你在這裡等我,我下去給你摸魚。”說完以後,一個猛子扎到河裡,濺起了一陣美麗的水花。

趙烈在水中自由遊動,眼睛睜得大大的,綠色的水草在眼前晃動,美麗小魚在其中穿梭遊動。他一口氣游到離楊秀英很遠的地方,然後悄悄上岸,跑回家換了衣服,舒服地吃著熱氣騰騰的可口飯菜。

楊秀英在河邊走來走去,天色漸漸黑暗了,忽然感到心裡恐慌,非常擔心趙烈的安危,她對著河水大聲道:“趙烈,你不要嚇我!趕快出來,我不要你抓魚了。”河水依然寧靜,她驚恐的聲音逐漸變成了哭聲。

趙烈已經十六歲,獨自呆呆的坐在河邊釣魚,心緒天馬行空般遊走在奇異的幻想中,他不願意像父母那樣辛苦過一輩子,忽然渴望走出小山村,期盼外面的精彩世界,也想像張秀才那樣苦讀寒窗,他嚮往那些富家公子的風流瀟灑的生活,風花雪月,生活愜意舒適優雅,決定棄文從商。

水面上的浮子微微一動,趙烈手腕一抬,一條大魚“譁”的一聲被拉出了水面。村裡的小敏從遠處緩步走了過來,兩年過去她越發顯得亭亭玉立,青春活潑,鼻子旁邊的雀斑讓她看上去更加樸實和溫柔,她還是從竹籃中拿出金黃大餅,每次都多放了兩個雞蛋在裡面,黃燦燦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趙烈感激的望著淳樸善良的小敏,這裡的清秀山水養育了他,這裡有兒時的玩伴,善良的少女和慈愛的父母,還有那嚴謹刻板的秀才老先生,這一切都讓他難忘!但他還是決定要離開,堅定凝望遠處的群山,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趙烈笑著對小敏道:“這裡有我今天釣到幾條大魚,你拿回家去吧。”小敏臉上露出了嬌羞無限的神色,可惜趙烈卻沒有注意到,此時心中豪情滿懷,棄文從商的想法讓他感到興奮緊張,這是年少輕狂的青春時代。

趙烈興沖沖的走進家門,父親笑容滿面道:“小烈,今天村中楊員外託人來說媒,希望你和楊秀英能在一起,楊員外一直對我們家很好,也很器重你,真沒想到你還能有這個福氣。”

趙烈淡淡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更何況我對楊秀英一點感覺也沒有。”

母親笑著責備道:“孩子他爹,你也太粗心了,楊秀英雖然家道富足,家中有百畝良田,但畢竟是千金小姐,脾氣不是很好,其實我早就看出了,阿烈一直很喜歡小敏,她溫柔賢惠,更適合我家阿烈。”

趙烈沉聲道:“娘也弄錯了,小敏對我非常體貼,但我一直把她看作姐姐,從來就沒有過別的想法。”

母親愣住不解道:“阿烈,那你究竟喜歡誰啊?”趙烈笑道:“我誰也不喜歡,她們都是我的姐姐妹妹,今天我在小河邊想了一整天,決定到外面闖蕩一番,棄文從商,做我想做的事情,這是我的理想。”

父親微笑道:“小烈,你是爹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從小你就與眾不同,我也不希望你像爹一樣沒出息,雖然我很希望你能好好讀書,將來謀個一官半職,那也就不會受苦了,但爹還是支援你的決定,只是人心險惡,你還是太年輕了。”

母親則拉著他的手道:“阿烈,娘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張秀才說你命大福大,將來一定榮華富貴,這次獨自出門,一定要小心,千萬注意身體。”

趙烈把慈愛的母親擁在懷中,眼睛一陣溼潤,熱淚悄然滾落,什麼話也沒有說。說到就要做到,他連夜寫好留給父母,小敏和私塾張秀才的書信,迎著黎明前的微微光芒告別了故鄉,從此走上了一條充滿傳奇的道路。

趙烈經商成功以後曾經回到過故鄉,歲月匆匆流逝,兒時的同伴都已經成家了,楊秀英和小敏在苦苦等待五年後,終於先後嫁為人婦,他特地去探望她們,初戀已經成為美好的回憶,她們眼中露出了驚喜神色,望著懷中的兒子,惟有羞赧低頭,淡淡的甜蜜湧動心頭。趙烈望著她們幸福的模樣,感到很欣慰,人生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道路,在那一刻心中感慨萬千。

趙烈本來準備把父母接出去享福,然而父母卻依戀故鄉的山山水水,所有的記憶都存留在故鄉,父母並不在意趙烈賺了多少錢,只是心疼兒子在外漂泊多年依然沒有成家,他無暇顧及兒女私情,一直沒有遇到讓他動心的女子。

趙烈理解父母的想法,他為父母購置良田宅院,留下充足銀兩,很快離開了淳樸優美的故鄉,他已經屬於外面的精彩的世界,不可能再回來了。想到這裡,趙烈胸口猛地一震,彷彿看到了那場熊熊的大火,終於明白父母的選擇是睿智的,不然他會內疚悔恨一輩子。

美好的田園風光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瀰漫的鮮血和無數痛苦的回憶,忽然變得昏暗一片,無論趙烈走到什麼地方都有無數人提著刀劍不知疲倦地砍殺,永無止境,蔚藍的天空忽然變得死氣沉沉,陰森恐怖。

南宮雨屈辱悽美的眼神浮現眼前,趙烈的心慢慢的往下沉,似乎被寒冷的冰快緊緊包裹,小翠無助淒涼的眼睛也悄然浮現,他的呼吸和心跳也似乎停止,因為看到了展瑩悲傷的眼睛,他的心忽然冷如死灰,三個少女悲慘淒涼的身影不住旋轉,她們不停露出哀怨傷感的眼神,趙烈的心都碎了!

她們悽慘叫道:“趙大哥,你怎麼還不來陪我們啊!我們好孤單可憐啊,這裡所有的人都在欺負我們,你快來啊。”悽慘的聲音纏綿悱惻,就是鐵石心腸也聞之淚下。趙烈只覺得心中悲苦萬分,無法抑制,萬念俱灰,忽然覺得沒有活下去的意義,緩緩拔出身後的長刀,抵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趙烈閉上悲傷的眼睛,準備把長刀刺入胸膛,鮮血開始滲出,他忽然看到了韓夜冰紫色的影子,感覺到韓夜冰還活著,還在依然苦苦等待,放在胸口上的長刀不停顫抖,整個人在痛苦中變得扭曲,臉色猙獰恐怖,一個聲音在耳邊不停地**道:“輕輕的把刀插下,你就什麼痛苦也沒有了,你就會到一個極樂世界開始美好的生活。”

另外一個聲音則堅定道:“你不能死,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完,你的夢想和仇恨都沒有實現!”他大吼一聲,咬破了嘴脣,奮力劈出一刀!“轟”的一聲巨響,眼前的所有幻象統統消失,籠罩在天機谷內的雲霧中終於徹底散去,趙烈手握長刀倒在一條小河邊,渾身鮮血和冷汗,他已經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對面是一座華麗雄偉的宮殿。

宮殿中曼舞輕歌,餚佳酒美,絲竹瑤琴彈唱,仙樂悠悠,簡直和剛才蕭殺詭異的機關陷阱天壤之別,趙烈最後劈出的刀鋒終於擊破了公孫策施展的迷霧大法,驅散了毛骨悚然的迷霧。

宋青河一直站在天機谷外緊緊盯著烏黑翻滾的迷霧,趙烈衝進去以後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已經兩個多時辰過去了,趙烈彷彿被迷霧無聲無息吞噬,如果換了別人可能早就離去,可是宋青河兩個多時辰居然一動不動站著,還在靜靜等待。

谷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原本籠罩天機谷的迷霧忽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宋青河臉上露出了驚疑神色,默默思索,身子忽然拔起,鬼魅般輕輕飄到了天機谷中。

天機谷暴露在明媚陽光之下,這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六座星樓,箭樓,長廊,八卦樓,到處都有激烈搏殺過的痕跡,銅鏡劈成碎塊青銅鏡和玻璃,倒在地上的屍體和牆上鮮紅的血液都表明當時的慘烈和血腥。

宋青河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態,沒有想到趙烈居然能破解天機谷中匪夷所思的機關陷阱,他全身佈滿真氣,身行躍到空中,急速的朝前飛奔而去,身後的綠色幽冥劍發出了奇異綠芒。

趙烈躺在地上看見了一個模糊身影從對面的富麗堂皇的宮殿中躍出,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卻渾身無力,根本站不起來。

來人似乎踏雲而來,皆束髮髻,戴珠冠,**上身,項飾瓔珞,臂飾寶釧,面容豐滿,臉形長圓,兩腮外鼓,深目尖鼻,頗有道家仙風,正是天機谷的主人公孫策。

公孫策望著躺在地面渾身是血的趙烈怒道:“你究竟是誰?居然連闖我十三道機關,這最後一關“天地失色”乃道家最高境界,從沒有人能夠闖過,此陣法機關讓人心生幻覺,激發心中悲苦之事,心神失去控制,最後自殺身亡,當年武功蓋世的九陽真人雖然突破前面機關,還是在最後一關中自殺身亡!”

趙烈喘息道:“我是趙烈,你快把韓夜冰放了!”說完之後,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公孫策瘋狂笑道:“沒想到江湖**賊居然能破解此陣法機關,當年黑榜排名十五的獨行大盜孫無望都慘死在機關陷阱中。”

公孫策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為了韓夜冰而來!哈哈,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他抬頭望著那些被毀壞的機關,忽然憤怒伸腿把躺在地面的趙烈踢飛到空中,趙烈被震得五臟劇痛,渾身欲血的身子在空中翻滾了幾圈,然後重重砸在地上,口鼻流出大量鮮血。

趙烈痛得幾乎昏死過去,勉強睜開眼睛,忽然看見一雙短筒皮靴狠狠的朝頭部踢了過來,他咬牙側頭,勉強躲開了凶狠致命的一腳。

公孫策沒有想到居然會踢空,惱羞成怒用力把趙烈腦袋踩在腳下,不停的把趙烈腦袋在地面摩擦,憤怒道:“你想見韓夜冰嗎?哈哈,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趙烈咬牙道:“她究竟在什麼地方?你把她怎麼樣了!”扭曲猙獰的臉龐忽然露出詭異笑容,冷冷道:“公孫策,你狂妄自大,離死不遠了!”

公孫策剛想用力把趙烈頭部踩扁,前面忽然飄來一個藍色身影,一把綠色的長劍無聲無息刺來。公孫策大驚之下,身行急速朝後退去,手中多了一把奇形怪狀的彎鉤武器,公孫策對著眼前清秀無比的年輕人喝道:“你又是何人?居然膽敢闖入天機谷。”

宋青河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幽冥劍忽然發出幽冷恐怖的綠色劍芒,手中揚起漫天綠色絢爛的劍花。

宋青河功力深厚,劍法流暢自然,沒有任何破綻,渾然天成。公孫策手中的奇形怪狀彎鉤武器變幻無常,匪夷所思,狠毒詭異。趙烈感到非常奇怪,公孫策擁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偏偏還要在天機谷中費盡心思佈下如此眾多的機關陷阱,其實憑藉他的深厚功力,已經不會有人輕易敢來招惹天機谷。

兩人從地面打到了空中,身影如蝴蝶般美麗迷幻,宋青河手中綠色的劍芒映著耀眼的陽光,散發出七彩的光圈把公孫策籠罩在裡面。

趙烈忍不住長嘆一聲,茫茫江湖,藏龍臥虎,高手如雲!他即使沒有受傷也遠非公孫策對手,惟有凝神把體內散亂的真氣凝聚,咬牙站了起來,踉蹌朝那神祕的宮殿中走去,宋青河和公孫策還在空中激烈搏殺,撞擊出耀眼的刀劍光芒和雷鳴般的巨大響聲。

趙烈猛地側身“砰”然撞開緊閉的宮殿大門,橫身滾了進去。

宋青河忽然長嘯一聲,暴漲的綠色劍芒幾乎把陽光也遮住,整個世界忽然變成了綠色的世界,慘綠的色彩,幽冥的鬼火,讓人彷彿一下子到了恐怖地獄。

公孫策心裡一驚,氣勢弱了三分,忽然冷笑一聲,不想和宋青河硬拼,手中的奇形彎鉤劃出道美妙的弧線刺向宋青河,公孫策則借勢朝身後宮殿飛速退去,他可以輕易的發動宮殿裡的機關,讓每個人都粉身碎骨。

宋青河如鬼魅般跟著公孫策,就在快到宮殿門口的時候,金蟬絲編織的密密麻麻天網忽然從大殿門口飄落,巧妙把宋青河前後左右的出路都封死。

公孫策猛然停住急衝的身勢,轉身得意凝望陷入金蟬絲網中的宋青河,臉上露出了殘忍笑容。這是藏在大殿門口的“天羅地網”,只要被纏住便無法動彈,越動則綁得越緊。

“天羅地網”從天而降的瞬間,宋青河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恐神色,忽然把手中的幽冥劍貼著地面狠狠砸下。幽冥劍閃電般從“天羅地網”和地面的空隙中穿過,詭異地撞擊在堅硬的地面,原本射向地面的幽冥劍忽然從地面彈起,劃出一道綠色的光芒,寬大劍身剛好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公孫策本能眨了一下眼睛,就在電石火光的剎那,反彈而起的鋒利幽冥劍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刷”的輕輕削斷了公孫策的雙手。

公孫策痛苦慘叫一聲,沒有想到宋青河如此冷靜,眼睜睜望著雙手從空中緩慢落在地面,斬斷的手掌在地面清晰地跳動,上面的手指似乎還在不住彎曲,他忽然想要嘔吐,暫時忘記了劇烈疼痛。

宋青河靜靜站著,任由“天羅地網”輕柔地落在身上,以靜制動,這是對付“天羅地網”唯一辦法,他冷冷凝望躺在地上斷了雙手的公孫策,仔細而緩慢把籠罩在身上的“天羅地網”輕輕解開。

公孫策渾身是血,驚恐地望著慢慢從“天羅地網”中解脫出來的宋青河,他不顧劇烈的疼痛,掙扎著連滾帶爬的衝進了身後的宮殿。宋青河手微微一抬,地面的幽冥劍“倏”的回到手中,他輕輕地從敞開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趙烈撞開宮殿大門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大殿的頂上到處掛滿了各種顏色的寶石,彷彿天上璀璨的星星,地面鋪滿了柔軟珍稀的皮毛,無數琳琅滿目的珠寶玉器隨處可見,整個大殿富麗堂皇,極盡奢華,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沒有如此的富貴,隱隱傳來歡笑之聲,管絃絲竹聲中,透出燕語鶯音,卻絲毫不覺喧譁胡鬧,顯得裡面的女子素質相當高。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整個大殿最讓人驚歎的就是大殿中央那異常寬大的床,粉紅色的帳惟散發出曖昧的感覺,讓人心生旖念,佈置清雅,顯然出於高手的設計,趙烈眼睛落在了粉紅色的帳惟中慵懶躺著的四五個絕色少女的身上,她們無一例外都精通書畫音律,非是一般俗子可比,手中的書畫題字,也都有頗為不俗,很有一番功底,趙烈心內讚歎,天機谷竟是如此的一個好去處。

透過如煙般的帳惟看過去,她們都是青春年華,容貌秀美,最讓人噴血的是她們身上穿著幾乎透明的衣裙,讓人想入菲菲。這些姑娘其中不乏美女,她們眉梢眼角的醉人風情,使趙烈這奔走四方,逃亡江湖的江湖客,也興起溫柔鄉處是吾家的慾望。

趙烈終於忍不住在心中大罵:“他***!公孫策雖然為人卑鄙狠毒,但還真會享受,這些女子不但容貌秀美,而且都是才女,難怪他終日躲在這裡,還搞了那麼多的毒辣的機關陷阱,原來是怕有人打擾他的好事。”

趙烈緊張地環顧四周,周圍除了幾個俏麗的侍女以外,並沒有看到韓夜冰,他也顧不了那麼多,幾步衝到大床前,一把撕開粉紅色的帳惟,惡恨恨道:“你們有沒有見到一位叫韓夜冰的少女。”他拔出身後的長刀無邊凌空揮舞。

少女望著臉色猙獰,高大威猛,滿身滿臉鮮血泥土的趙烈,驚恐地縮成一團,沒有人敢說話,惟有一個少女神色漠然,眼光冰冷,沒有絲毫恐懼的神色。趙烈心中一動,把手中的長刀扔入身後刀鞘,接著拉過旁邊的粉紅色的帳惟把臉上的鮮血和泥土擦去,終於看上去不那麼恐怖嚇人。

趙烈儘量露出笑容對冷漠少女輕聲道:“你不要害怕,我是來殺公孫策的,我會把你們都救出去,見過一個叫韓夜冰的少女嗎?她被公孫策這個王八蛋綁架而來,我就是為了她才殺到這裡的。”

少女緊緊咬住嘴脣道:“前幾天公孫策的確帶回來一個少女,但她寧死不從,公孫策這個惡魔也一反常態,並沒有對那個少女用強,而且對她百依百順,公孫策是不是被你殺了?”

趙烈冷笑道:“我一定會殺了他這種人渣!那個姑娘現在究竟身在何處?”少女搖頭道:“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

趙烈勉強笑道:“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我一定把你帶出天機谷。” 趙烈說轉身望著大殿後面密密麻麻的門。少女望著他的背影輕輕道:“我叫張小樓。”

趙烈衝了過去,瘋狂把大殿中每個房間的堅固大門一腳踢碎,仔細翻了個遍,除了發現大量的金銀財寶以外,並沒有發現韓夜冰的任何蹤跡。

公孫策被砍斷雙手後渾身是血,幾乎痛得昏死過去,踉蹌著咬牙跑進了大殿,倒在鋪滿厚厚毛皮柔軟而熟悉的地面。趙烈衝過去凌空一腳把公孫策踢飛到中間大**,“卡擦”幾聲脆響,踢斷了幾根肋骨,鮮血四濺,躺在**的那些少女嚇得一陣驚呼,四散跑開,只有張小樓一動不動冷冷凝望渾身鮮血的公孫策。

趙烈大聲對公孫策吼道:“你究竟把韓夜冰藏在什麼地方?快說,不然老子一刀廢了你!”

公孫策歇斯底里狂笑道:“哈哈,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他忽然停住笑聲,抬起沒有手掌的斷手,掙扎著指著大殿中央的一幅巨大美女畫像,鮮血淋漓的雙手和臉上恐怖的表情讓原本豪華的大殿忽然變得詭異無比。

趙烈腳底猛瞪地面,騰身飛奔而去,凌空一拳把巨大的美女畫像擊得粉碎,裡面竟是一間華麗柔和的房間,不過房間的盡頭卻是雲霧裊繞,乃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趙烈衝進房間,呆呆站在懸崖峭壁前,不能相信韓夜冰真的會離他而去!恍惚中,無邊的曠野上,凜冽的天宇下,天空不停飄落孤獨的雪花!

大殿中傳來公孫策連綿不絕恐怖的笑聲,“韓夜冰這個婊子居然寧願選擇死,也不願意跟我過榮華富貴的生活,她是自己選擇跳下去,我可沒有逼她,哈哈!”瘋狂刺耳的笑聲久久在大殿中迴盪。

怒火填膺的趙烈忽然躍到公孫策面前,飛起一腳把他的嘴巴踢歪,恨不得把這個人渣拖出去喂野狗,公孫策張口噴出了滿口碎牙,重重撲倒地面。

宋青河緩緩走了進來,神色寧靜,似乎世上沒有什麼可以打動他。

趙烈咬牙切齒凝視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公孫策,緩緩拔出鋒利無比的長刀冰心,忽然回頭對雙眸飽含怨恨的張小樓冷冷道:“知道你想殺了他,你現在就可以殺了這個人渣!”

張小樓感激地望了趙烈一眼,飛快用雙手接過沉重長刀,咬牙揮刀,白光一閃,鋒利刀鋒輕易把公孫策已經變形的頭顱砍下。

趙烈緩緩拿起長刀,隨意拋回身後的刀鞘,回頭望著宋青河面無表情道:“多謝這次出手相救,天機谷中財富驚人,你可以全部取走,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這些女孩子都十分可憐,特別是這個勇敢的女孩子張小樓,我希望你能把她們帶出天機谷,好好安頓她們。”

宋青河感到非常奇怪,這會是殺人如麻的**賊趙烈嗎?這些女人留著始終是個禍害,他望著神色悲涼的趙烈,長嘆一聲淡淡道:“你既然說了,那我就去辦,沒有任何問題,這裡的財富我會找人來取走,以後我會全力支援你在江南的勢力。”

趙烈笑著對宋青河道:“我還要先去找一個人,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我先告辭了。”他頭也不轉的直直朝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走去。

宋青河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笑容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衝動和勇猛,這次勇闖天機谷,怒殺公孫策的事情也只有扣在你頭上,因為江湖中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趙烈沒有回頭,淡淡道:“無所謂,我早就習慣了。”他緩緩走到懸崖峭壁,忽然毅然縱身躍下,瞬間就被翻滾的雲霧吞沒,無論如何也要查清楚韓夜冰究竟是生還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