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至尊對決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至尊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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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至尊對決

李唐水師以旗艦鐵甲樓船“天威號”為首,玉龍、飛虎、銀鷹、夜梟四艘樓船級鉅艦分護兩側,浩浩蕩蕩的艦隊揚帆順江而下。

李建成與一眾心腹將領卓立“天威號”船頭,悠然自若地欣賞著長江兩岸的風光山色。

他一身泥黃色輕甲冑,外罩長可及地的銀色披風,迎風拂揚,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姿和傲氣。

在午後的陽光之中,長江就像一條浩森的玉帶,被長風拂起一朵又一朵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浪花,有若千萬條銀蛇掙扎竄動。

兩岸地勢已漸平原,梯田層疊,翠色濃重,隱約可見的遠處的赤壁山上雲霧繚繞,景觀層出不窮。

一個多時辰前,李唐水師三百二十艘戰船沿江而下偷襲,不費吹灰之力即將洛陽軍在大江以南的唯一一個重鎮夷陵佔領。

第一次嚐到打勝仗滋味的李建成欣喜若狂:戰爭獲勝的快-感竟是這樣美妙,絲毫不比被人前呼後擁,享受萬人膜拜差。

同時對於接踵而至的,規模更大的水戰更有信心。

李唐與蕭銑合作,並不擔心對方會使詐,只因在眼前形勢下,蕭銑既不想投降,只靠死守巴陵自然不成,於是接受李建成的提議:出巴蜀至夏口這一段本為蕭銑控制的長江水路暫時借給李唐,李唐獲得的江南城市歸蕭銑。

這是一個雙方皆可受益的協議:蕭銑看準了主要大戰都集中在黃河流域和洛陽附近,李唐此刻若奪巴陵簡直是自找麻煩,所以李唐的目標只能是江北重地如襄陽等城市,若襄陽真失,洛陽肯定無法援助,李唐自然也會準備應對飛馬牧場的後手,所以只能由遠離戰場的林世巨集救援,這正是野心勃勃的蕭銑擴張的好機會,他更盼望著洛陽與李唐拼個兩敗俱傷。

至於李唐,亦完全不把不自量力的蕭銑放在眼內,他們目前的主要目標還是洛陽,拿到洛陽後,再慢慢玩死蕭銑。

傲立李建成之右,腰佩寶劍,神態悠閒舒適的矮瘦老叟正是“老猴兒”李南天,此人的內功已臻登峰造極的境界,是李唐的元老高手,李淵的堂兄,也是他的近衛頭子;李建成左側手握金槍的正是他的大舅哥,南海派掌門人“金槍”梅洵;與梅洵並肩而立的是一手持一把長約八尺的重關刀的獨目中年大漢,此人壯實魁梧,下頷寬厚,頭頂微禿,有些賊眉賊眼,帶著一股強悍狠辣的味道,正是從前薛舉麾下的無敵大將宗羅喉,他在薛舉父子戰敗後,為生計暗中投奔李建成。

其他跟隨李建成前來的重要將領還有“雷霆刀”秦武通,他是唐廷的著名猛將,一手雷霆刀法名震漠北,與天策府的龐玉、尉遲敬德等人齊名,他揹負大刀,馬臉上不露半分表情地站在李建成左後方;卓立李建成右後方的穿黑衣用槍之人叫丘天覺,是李建成的寵將,武功尤在秦武通之上,乃關中本地崛起的年輕高手。

再後面一排則是長相風流瀟灑,儒雅不凡的“劍郎君”衛家青,他是隴西派掌門金大樁座下三大弟子之一;與他同排的兩人則是“長林五將”中的爾文煥和薛萬徹,前者身材健碩,貌相凶頑,一副好勇鬥狠的模樣,後者長相不俗,舉手投足間更有一股絕世高手的氣度,武功較李建成只高不低。

另外還有一人不在此船上,乃早被侯文卿鬥垮了的京兆聯二龍頭歷雄,此人原本就與李建成關係密切,在京兆聯垮臺後,暗中投靠李建成,他長於水戰,正在親自操舵“玉龍號”。

另外就是一些不太出名的將領。

李建成回望了一眼己方根本看不見尾部的艦隊和附近紛紛被嚇得拉船躲到岸上的漁民們,露出得意的笑容。

為奪黃河控制權,李閥一直在積極訓練著水軍。

水戰的主要裝備則是戰船,它等若城廓、營壘、車馬的混合體。

好的戰船以戰則勇,以守則固,以追則速,以衝則堅,能達到勇、固、速、堅,才能稱為好的戰船。

不過水戰中戰船極易折損,所以不僅數量要多,還要在效能上各式各樣俱備,以應付千變萬化的戰鬥。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為了應付不同的戰爭需求,船艦因著形勢大小裝備而分門別類,各有其特別用途。

其中最大的便是樓船,這種船高大寬闊,外觀似樓,可容數百人,底尖船面闊,兼且首昂尾聳,吃水深,利於涉洋破浪。

先派探子到飛馬牧場偷藝,再經過李唐的工匠們絞盡腦汁,將舊隋的著名樓船“五牙大艦”改造成規模稍小,戰鬥力卻更強的樓船,於是就有了“天威號”等五艘戰艦。

這五艘戰艦的甲板上只有三層樓,舷傍皆設包鐵皮的護板,堅立如垣。

船內共有四層,最下層堆滿木石,壓實底倉,令船體穩重,減少在風浪襄的顛簸。

船身兩旁設“掣棹孔”,供船槳伸出,划槳者全藏在船身襄。

船尾兩側不設“掣棹孔”,改為安裝了八個巨輪,由尾艙的人踩腳踏動,以輪激水,船上的桅帆增至十張,更添其行進速度。

這一招就是從魯妙子那裡偷來的。

這種船船體大,火力強,對敵人又能生出威懾的作用,若遇順風順水、只要全速進壓,遇上較小的船隻時,有若車碾螳螂,鬥船力而不用鬥人力……卻敝於轉動不靈活,很難操縱自如,故必須配合其它式樣的艦艇,始可發揮威力。

隨李建成出征的部隊佔了李唐水師全部的三分之一,除五艘豪華主艦外,較次一級的是五十艘蒙衝鬥艦,主要用作衝鋒破敵,船身比五艘長達二十五丈的主艦短上十丈,照樣在兩邊船舷建護牆,以生牛皮蒙背,因船身較矮,掣棹孔就開在護牆底,可伸槳操舟。

因其欠缺樓船“居高臨下”之勢,護牆還開設“弩窗”和“弓孔”。

三國時期的赤壁之戰中,東吳大都督周瑜以蒙衝鬥艦數十艘,實以薪草,膏油灌其中,點火後突入曹軍船陣,一舉燒燬了曹軍艦隊,可見蒙衝鬥艦便於以遠端武器攻擊敵人的特性。

其它二百多艘又再小一點的戰船,以輕便靈活的走舸和遊艇為主。

李建成回頭瞬間,恰好見到李南天皺眉的情景,於是奇道:“皇叔在想什麼?” 李南天面色沉著地道:“老臣在想此刻其他幾地的戰爭是否也開始了呢?” 李建成哈哈大笑,道:“今日是最好的機會,竇建德一定會對虎牢展開攻擊。”

接著眼中寒光一閃,道:“秦王應該也會對伺機攻擊大河北岸。”

心中卻是暗罵魔門一句:他原本計劃是在人們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四月的魔門大會時領水兵出巴蜀的,怎奈婠婠等人雷聲大,雨點小,最終魔門大會具體在哪召開的都沒外人知曉,好在還有了這場引人矚目的至尊決戰,否則李建成出兵可能還要晚一些,一個不小心被兩個兄弟搶去風頭,那還不痛苦死他! 梅洵冷聲道:“宋閥應該也要對巴蜀南面門戶展開進攻了吧!” 李建成道:“梅卿勿激動,自從宋閥暗中搶佔海南島後,我們之間的仇就已結下。

我們既已派兵到巴蜀邊區,相信宋閥絕不會得逞。

嘿!希望今天能遇到他們所謂的稱雄大江的戰船隊伍才好!我們就可用帶來的大批產自巴蜀,入水不熄,不怕水澆的火油好好‘答謝’他們了!” 李南天怎麼說都是個武者,暗歎沒福氣去見識一下魔門的至尊決戰,聞言立即道:“太子切記敵人狡猾無比,勿要大意。”

他是李建成的堂叔,雖官位有差,但此次出來一為貼身保護他,二更為監督他。

李建成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不悅,口中受教道:“皇叔說的是。”

頓了一頓,又眉飛色舞地道:“大江上游到夷陵一帶水急灘多,夷陵到夏口一代則曲流發達,多湖泊,這是襲擊我們的最好段位,出了夏口後江面寬過兩百丈,水流變緩。

如今我們只要一個時辰就可到達夏口,敵人依舊沒來襲,說明我軍佔得各種優勢和先機,想敗恐怕都難!大勝小、堅克脆、順風勝逆風、順流勝逆流,防淺、防火、防風、防鑿、防鐵鎖,此水法九領,若犯其一,亦要落得舟覆人亡之禍的道理,本宮還是懂的!” 眾人一時語塞。

前方突然駛來一艘小木船,上面飛起一身著緊身皮衣的矮個子,騰空來到李建成前跪拜道:“探子回報,夏口附近出現近百艘打著宋閥旗號的鬥艦。”

李建成冷哼一聲,吩咐道:“來得正好,眾將聽令!” ※※※※※ 元越澤按照記憶來到幽林小隱蔽的小谷內。

在石屋前那條小溪邊一頓,他立即踏著小溪中此冒彼起的石頭,朝繞往小屋後林木深處的源頭掠去。

年許未見的玉人並不在房內。

沿著小溪左彎右曲,深進林木茂密處,疑是溪盡,卻豁然開朗:一道發出仙樂般水流聲的小瀑布從半山隙縫處沖瀉而下,奔流在蒼翠欲滴的山谷崖壁上,到崖底後形成小潭,被密林阻隔,在另一邊既看不到這裡的別有洞天,且聽不到水瀑奏響的天然樂章。

元越澤只是隨著越來越快速的心跳而機械地動作著,一躍後來到瀑布上老樹盤錯處,撥開樹枝向裡走去。

廳內雖一片漆黑,卻不影響到他視覺的分毫,水瀑源口的密樹後別有洞天:天然的洞穴被佈置成一個清雅的小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傢俱雜物等一應家庭的必須品,無不齊備,小廳一端安放著刻有“先妣碧氏秀心之靈位”的神位。

就在他進來的瞬間,盤膝坐在小几旁的一個軟墊上閉目打坐的石青璇恰好張開明媚的美眸,瞧了過來。

元越澤杵在原地。

他亮過星辰,深邃通透的雙眼與石青璇那對清澈澄明中蘊藏著平靜深遠,像把深黑夜空和最明亮星兒鑲進去似的的美目深深對視。

一觸下再也無法分開,就如磁石般互相牢牢緊吸。

同時生出一種對方既近在眼前,又似隱身於天地宇宙更深層次的本體中的怪異感覺。

他們醉了。

二人的靈覺卻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要通透澄明。

剎那間,洞外的蟬蟲鳴叫、冷風吹拂、樹木花草的獨有氣味,小瀑布淌流的聲音,大至天地宇宙,小至一草一石,各具勝場,其本身已足夠引人入勝,令他們感到生命背後的意義,盡情地享受這種充盈天地的醉人感覺。

待到回過神來時,元越澤發覺自己已坐到她對面,改為側坐姿勢的石青璇正在燃起一角油燈。

油燈亮起,火光勾描出石青璇極盡嬌姿妍態的優美身影。

碧秀心的神位也生出一股莊嚴神聖的味道,油燈那點火焰,就像連線幽冥和人間的媒介。

石青璇上穿淡紫色長褂,下配杏黃色的綾羅裙子,露出一對晶瑩如玉的纖足,不施半點脂粉,秀外慧中的面容仍帶淡淡的憂鬱神情,別具冰雪冷傲的美態。

因她的存在,周圍一切開始變得夢幻般不真實、夢幻般醉人甜美,動人心絃。

元越澤呆頭鳥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她輝映著神聖彩澤的清美玉容。

石青璇嘴角笑意擴大.化作彷如月出東山的亮照大地的燦爛笑容,把她似是與生俱來的憂鬱驅散,香後輕啟,語帶頑皮地微嗔道:“呆子,還沒看夠嗎?” 再次聽到她清脆冷凝,美如天籟的聲音,元越澤機械點頭。

石青璇終是敵不過他的灼灼眼神,玉頰上燒起兩朵紅霞,微微垂下螓首。

為掩飾尷尬,只好抬起纖指輕柔地梳理烏黑髮亮的長垂秀髮,卻茫然不覺她這文靜嫻雅的動作姿態,風韻迷人至極點,能令任何人心迷神醉。

元越澤深深凝視著她,心中湧起無限豪情,微笑道:“我今趟是為接青璇而來。”

他的語氣重重落在“接”上,冰雪聰明的石青璇聞言嬌軀劇顫,螓首垂得更低,直欲埋入豐挺的酥-胸間,直透如天鵝般優美的修長粉頸和晶瑩耳根的紅霞卻將她的羞澀心情暴露無餘,顯然是被元越澤的過分直接打了個措手不及,什麼心有靈犀,劍心通明,通通起不到半分作用。

周圍靜了下來,半晌,石青璇方抬起眼簾,俏臉像有一層神聖的光輝,美得不可方物,美眸更射出如海深情,不眨眼地迎上他,回報他熾熱的目光,盡把心底的感情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眼下,更勝過千言萬語、綿綿情話。

元越澤不知道是誰在控制著自己的雙手向前伸去,下一刻已把眼前身世悽苦的絕世妖嬈擁入懷中,撫摸她柔若無骨的香肩和纖腰的,觸手處充盈青春活力和彈性,用盡全部熱情尋上她香脣。

石青璇嬌軀不堪刺激地強烈抖顫,不片晌香脣變得灼熱柔軟,玉手纏上他的脖子,沉醉在銷-魂蝕骨的熱吻裡。

凝望著嬌喘吁吁伏在他懷中的石青璇,元越澤心搖神蕩,嘆道:“差點被你這妮子把我魂兒都勾走了!” 石青璇羞不自勝,見這混蛋得了便宜還賣乖,立即賞了他幾記粉拳。

元越澤誇張地怪叫幾聲,又道:“驚天動地的一戰就要開始了,若青璇大家沒力氣,小弟可揹著你去觀戰!” 石青璇嬌軀微顫,勉強掙扎坐了起來,衣衫不整,髮髻凌亂,因羞赧而變燒紅的花容驟然轉黯,美目蒙上沉幽哀愁的悽迷之色,輕柔地道:“青璇不想去看。”

接著動手擺弄起几上的精美茶具,神態悠閒地開始烹茶。

元越澤心神一顫,想到她定是感懷自身無奈的遭遇,難以自持,更因心中無法原諒石之軒始有此快速複雜的神態變化。

於是探手過去,珍而重之地握緊她的一雙柔荑,目光深注她的美眸,柔聲道:“青璇不要騙自己了,沒人能改變你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今天很有可能是你最後一次見到他了!” 石青璇玉手抖顫,茶杯中的茶都灑了小半杯到銀盤上,接著抬起秀眸,不解地瞧向他。

元越澤喝完一杯茶後,解釋道:“青璇這一年來修為大有長進,應該可以察覺到他的存在吧?你沒有覺得他與從前大不相同嗎?” 石青璇秀額輕蹙,現出幾條微細而可愛的波紋,接著搖了搖頭。

元越澤苦笑一聲,將與石之軒見面經過講出,道:“他雖掩飾得極好,但我可以肯定他是在借妃暄試探我對青璇的心意。

他或許錯過,可今天的邪王,只是一個痛苦悔恨的丈夫,一個內疚慚愧的父親。”

石青璇花容轉白,輕聲道:“你太高看他了,娘臨終前曾警告我,石之軒這個人天生有自我毀滅的傾向,他不能容忍完美的結果,對人對己亦是如斯。

就像他對你說的那樣,當他與我娘共醉於愛果情花燦爛盛開般最幸福動人的美滿生活,正是他下手害死我孃的時刻。

大隋國由他扶助楊堅而成,亦由他一手摧毀。

這是他性格最可怕的地方,千萬不可對他有任何憧憬和幻想。

現在他是蓄意令你和我生出希望,正是代表他要毀去一切的先兆,包括他自己在內。

他不但立下決心毀滅你,更要毀滅我。”

頓了一頓,又不解地瞥了他一眼,道:“我真好奇你為什麼會把他的話誤解成那個樣子?他借決鬥只是想毀滅自己,因為這是他邪惡和良知不能妥協的天性,就像他毀掉娘,同時毀掉自己。

石之軒並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從來不懂掌握平淡中見真趣心安理得的生活。

只有透過破壞和毀滅,始可滿足他邪惡的思想和心靈。”

元越澤無奈搖頭,石青璇對石之軒成見實在太深,但去年她在石之軒臨死的瞬間又出手制止元越澤,這叫他始終無法想明白。

石青璇的悅耳聲音又傳入他耳中,道:“我這一年來大部分時間都在靜修,中間只出去過兩次,一次是魯師喜得貴子,一次是六月初六娘忌辰的時候,我察覺到他當時就在遠處偷聽我為娘吹奏她生前所做的曲子,他的精神沒有半絲波動,這正是他完全入魔,再無半分破綻的徵兆。

決戰或許是為了自毀,又或許想在勝利後毀滅一切!這也是他為什麼選在鬼節決戰的原因。”

她的語氣平淡如水,像世間再沒有任何事物突變,能惹起心湖的漣漪。

元越澤不知該說什麼好,石之軒確實是狠辣無情,但打死他都不相信邪王能割捨下對碧秀心的如海深情和對石青璇的父女之情。

這純粹是一種直覺,不需要理由,也找不出理由。

嘆了口氣,他無奈道:“那我請青璇陪我去觀戰好嗎?” 石青璇愕然地瞧了他半晌,才扁了扁秀美的櫻脣,輕輕點頭。

愁雲慘淡,遮天蔽日,倍添淒寒孤清的感覺。

雷雨即至。

元越澤在石青璇引領下來到距離決戰場地半里許的一處山丘上。

已到的觀戰者除了與祝玉妍站在一起的侯希白,以及稍遠一些的安隆等一眾人外,尚有“散人”寧道奇和禪宗四祖道信,另外還有一個木無表情的中年尼姑。

對寧道奇和道信點頭示意後,二人來到祝玉妍身側,石青璇淡然點頭問好,祝玉妍沒有絲毫不悅,與侯希白分別回禮後,四人一同望向決戰之地。

半里的距離對這些觀戰者來說,幾乎可以忽略。

那處開闊寬廣的平原坐落在是一個山谷的中心,四周懸崖峭壁,怪石嶙峋,一道瀑布從正前方崖壁處奔瀉漫溢,注入一池清潭,激起翻騰不休的水花,氣勢迫人,轟鳴如雷的水瀑聲遠近可聞。

白衣勝雪,裙下赤足的婠婠閉目盤坐在湖畔,表情恬淡平靜,她的氣息如天似水,彷彿已與自然萬法、天地宇宙融為一體,平和中更見深不可測。

婠婠突然動了,她先是由坐姿改為立姿,然後緩緩升起,完全違返了自然的常規。

不遠處的安隆興奮叫道:“石大哥來了!” 一個小黑點漸漸由遠處變得清晰,正是縱橫天下無人能奈何他的“邪王”石之軒。

他一身儒服長衫,負手前行,神態淡然地左右欣賞風景,眼神時而深邃,時而熾熱,配以高挺筆直的身形,瀟灑好看的步姿,竟生出飄逸與邪異並存的怪異氣質,懾人心神。

石青璇纖手不由自主地抓上元越澤的胳膊,輕輕顫抖。

親眼所見,她的通明劍心亦察覺到石之軒與從前的不同之處。

數千步的距離,石之軒倏忽走過,似緩實快,充滿詭異莫名的感覺。

婠婠恰好在石之軒來到她身前十丈時完全站起,接著睜開美眸。

她那對能勾魂攝魄的豔眸亮起藍澄澄的奇異光芒,與恰似剛欣賞完周圍風景而扭過頭來的石之軒一雙寒如冰雪,內中又帶點憧憬的熾烈眼神相觸。

一陣強猛的狂風突然颳起,烏雲鋪天蓋地捲來,一時間天昏地暗。

烈風越吹越猛,發出好似鬼哭神號的的尖厲呼嘯聲,捲起山頭上的沙塵漫天飛舞,灑向平原;清潭中水浪滔天,宛如漲潮的海水般狂衝湖床,發出震人心神的聲音。

同一時間,二人眼神交接的最中間的空間忽然凹陷了下去,形成一個無底黑洞,轉瞬“砰!”地一聲爆裂開來,聲音充塞天地,方圓十丈內的空氣立即泛起無形有質,顫蕩不休的漣漪。

沙塵將整片平原染成一片昏黃的幻境,二人目光凌厲,不受任何障礙影響地緊鎖交擊,衣角沒動過半分。

婠婠優美的脣線一牽,嘴角現出一抹真誠俏皮的笑意,淡淡道:“邪王請!” 石之軒微笑頷首,就像看著自己專愛搗蛋的孩子一樣啼笑皆非地道:“婠兒不要客氣!” 雷鳴聲由鳳凰山的另一側隱隱傳來,天際電光連閃,明暗不定。

長風更為猛烈,剎那間整座山谷內的人與物皆被風沙吞沒。

婠婠二人的聲音再沒傳出來。

他們龐大至無邊際無界限的精神力似已融入天地宇宙最本原和神祕的力量中去,無分彼此,是以無人能探知二人的具體所在。

“轟隆!” 一道金光電芒穿雲擊下,暴雨狂灑。

婠婠一聲嬌叱,聲蓋天雷,身影出現在石之軒頭上五尺處,一掌劈下。

石之軒負手望天,眼神似可穿透烏雲,其中射出深刻的緬懷與哀傷,對周圍的事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