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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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30章
第226章 落難英雄
寒風悽悽,呼嘯的捲過北平府的大街小巷,漫天飛揚的雪花,飄灑落下,給城門緊閉,鷹犬橫行的北平府平添了許多的凶險感覺。
“銀珠啊,這麼冷凍的天你出去幹嘛?”柳員外看到女兒銀珠和丫頭春秀打扮停當,要出門的樣子。
“要過年了,女兒要去買些絲線。”柳銀珠道。
“這兩天外面很亂,有人行刺小侯爺,鬧得滿城風雨,你要小心些啊。”柳員外道,他只有銀珠這麼一個女兒,自然要多囑咐幾句。
“爹爹放心吧,女兒去去就回。”柳銀珠家教很嚴格,平素舉止大方,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告別了父親,冒著一城的煙雪,柳銀珠和春秀走出家門,在雪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街上不時有巡邏的衛隊經過,行人也都靠著路邊,氣氛很是緊張。
“小姐,聽說那個刺客的武藝很高強,能和小侯爺打城平手,是真的嗎?”丫頭春秀怯生生的問柳銀珠道。
“我也聽說刺客是個自袍銀戟的少年英雄。據說就住在西城,父母因為捐稅過重無錢修房,結果房子倒塌慘死,他才去行刺小侯爺的。”柳銀珠倒是聽街長裡短的人蜚語流言說過不少,也略知其中一二。
“也不知道他生的帥不帥氣。”舂秀正是懷春的年紀,最是喜歡憧憬少年英雄。
“胡說些什麼,那可是朝廷的欽犯啊。”柳銀珠話雖然如此,心裡也不禁的想象起那自袍銀戟的少年,英雄勇武的姿態,青春年少的輕狂,該是什麼個樣子。
女孩兒之間的親密聊天,使得兩個小姑娘的心裡都裝上了心事,反而對買絲線不太在意了。胡亂的買了些絲線,二女又偷空去買了兩隻冰糖葫蘆,一邊吃著一邊回家去。
“小姐,今年的雪真是大啊。”春秀舔著糖葫蘆,瞧著北平府裡的雪景道。
“是啊,瑞雪兆豐年,希望明年是個好年頭。”柳銀環道。
“這世道,哪裡會有好年頭啊。”春秀撒撒嘴道。
“別亂說哦,小心被官兵抓去。”柳銀環嚇唬春秀道。
“才不會呢,哪裡會有人聽到。”二女己經走到回家的巷子裡,根本連個人影子都沒見到。
春秀話音剛落,兩女就聽見身旁傳出一聲呻吟來,無人的巷子中,突然傳出這麼一聲,兩女嚇了一大跳。
葉卜麼人?”柳銀珠的膽子算比較大的,尋聲望去。卻哪裡有半個人影在。
“小姐,是什麼人?”春秀害怕的縮在柳銀環的身後。
“別怕。”柳銀環護在春秀的身前,警惕的四處觀望著,偏巧又有一聲呻吟傳來,柳銀珠望過去,果然見到一道矮牆後,露出個人影來。
“是什麼人?”柳銀珠順手從地上抄起一塊石頭來道。
無人應聲,只有雪花簌簌而落,兩女子的沉重呼吸聲。
“小姐,是不是壞人?”春秀小心的問道。
柳銀珠銀牙一咬,喝道:“到底是誰?不說話我就打你了。”
還是沒有人回答,柳銀珠一跺腳,把手中的石頭丟了出去,正好打在矮牆後那半露出來的人身上。那人又是呻吟一聲,再無聲息。
“小姐,不會是把人打死了吧?”春秀見那人被打中之後沒了聲息,驚慌的道。
“怎麼會。”柳銀珠嘴上這麼說,心裡也害怕,躊躇一會,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矮牆之後,一個人趴在地上,渾身打著哆嗦,他身上一件白袍,己經汙穢不堪,上面全是泥土和殘雪,而他的身下壓著一支閃閃的方天化戟。
“啊!”柳銀珠一見這人的樣子,頓時醒悟過來,呼叫春秀道:“春秀,他就是……他就是那個刺客。”
春秀本來在後面藏著,聽到柳銀珠的話,連忙跑過來,瞧了半天道:“小姐,就是他啊
。”
“他這是怎麼了?”柳銀珠瞧瞧四周,並沒有人來往,這才定下心來仔細的看這刺客。
“我看他好像是凍的。”春秀道,“你看他渾身發抖。”
柳銀珠抿起嘴脣,猶豫一下,把身上的紅棉襖脫了下來。
“小姐你做什麼?”春秀大驚。
“總不能讓他就這麼凍死吧。”柳銀珠不顧刺骨的寒風,把紅棉襖蓋在了薛仁貴的身上。
“你把衣服給了他,回去以後老爺問起來怎麼辦?”春秀急道。
“顧不得那麼多了,你可不要亂說話,知道嗎?否則只怕害了這個人的性命。”柳銀珠說著,又掏出十幾文錢來,胡亂的丟在刺客的身邊,小聲的道:“我只能做這麼多了,希望你能活下來。”說完,她拉上春秀,匆匆的跑回家去了。
等到柳銀珠和春秀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深處,巷口閃出兩個人影來,其中一個道:“看來他快斷氣了,是不是該出手了?”
另一個人道:“咱們也按吳掌櫃的意思不理不睬他好幾天了,再不救他,只怕凍掉了手腳,以後不頂用了。該出手了。”
兩人躡手躡腳走到快要凍死的刺客薛仁貴身邊,將他攙扶起來,帶上他的方天化戟和柳銀珠遺下的紅棉襖,悄然離去,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
三天之後,被飢寒擊倒的薛仁貴終於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屋子裡溫暖的火爐散發出紅色的光芒,照在他算是非常英俊的臉龐上。
“這是什麼地方?”薛仁貴驚醒過來,伸手去抓永遠不離身的方天化戟,卻抓了個空,他的身前,是個驚慌的小丫頭。
“掌櫃,掌櫃,他醒了。”小丫頭大叫道。
薛仁貴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只聽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開啟來,進來了一個人。他記得此人正是那日資助他五兩銀子幫助他收斂父母屍身的吳奈。
“怎麼是你?”薛仁貴一驚。
“怎麼不是我。”吳奈笑笑,坐到薛仁貴床前的椅子上,“你莫要動,身體剛好,還需要多休息。”
薛仁貴知道眼前這人對自己沒什麼惡意,稍微安定下來,沉聲道:“我的方天化戟呢?”
吳奈微微一怔笑道:“英雄的兵器難道從不離身嗎?”他起身出去,不多一會回來,把方天化戟交給薛仁貴,薛仁貴接過化戟,見沒有破損,方才放心下來,把化戟放在**,靠在手邊。
“英雄難道不想知道怎麼來到我這裡的嗎?”吳奈問道。
薛仁貴淡淡的道:“承蒙你的搭救,也多謝你當日的資助,遲早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
“英雄說笑了,我若不是在巷子中發現了你,只怕你現在己經凍餓而死了,如何報答我?”吳奈倒也不客氣,直來直去的問道。
薛仁貴嘆息一聲:“我如今是北平府緝拿的犯人,你不會不知吧?”
“我當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救你。”吳奈道。
“哦?難道你也和羅成有仇?”薛仁貴奇道。
“何止是仇,簡直不共戴天。”吳奈道。
薛仁貴聽了,十分好奇:“是什麼仇恨?”
“羅成是我主子的大仇敵,我自然也把他當作眼中釘肉中刺,每日恨不能除去而後快。”吳奈道。
“哦,我看吳掌櫃你不是普通人,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薛仁貴問道。
“北平的大元帥府你可知道?”
“當然知道,不過現在大元帥府的權力已經被北平王府架空,武魁武亮兩位大帥並無實權,難道你是元帥府的人嗎?”
“我的主子就是當世名將,大元帥武魁的獨生兒子武安福。”吳奈道。
“原來是他,我也多曾聽說過他的名字。”薛仁貴由衷的道。
“我們少帥和羅成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正如同英雄你和羅成有殺父殺母的仇恨一般。如果英雄不棄,我願意引薦你投奔我家少帥,將來少不得跟隨少帥出將入相,風光封侯,報仇雪恨,指日可待。”吳奈勸說道。
薛仁貴嘆息道:“我何嘗不想建功立業,可惜我們薛家祖輩上有遺訓,不叫子孫從軍當官,否則以我爹爹的雙槍美名,天下又有幾個能抵擋。”
“令尊會用雙槍?難道和老帥定彥平有故?”吳奈奇道。
“慚愧啊,定彥平正是我的師伯,他的雙槍乃是傳至我的祖父。”薛仁貴道。
“定老元帥有開國的功勳,怎麼英雄一家如此飢寒貧困?”吳奈十分不解,既然薛仁貴的父親薛英是定彥平的師弟,怎麼會落到這樣飢寒交迫的地步,一身武藝,卻被破房砸死,實在叫人嘆息不止。
“唉,我們薛家門上有老話傳下來,不叫我們攀附權貴,所以我爹爹甘願貧困,也不肯從軍建功,更不願意去投奔我師伯。”薛仁貴嘆息道。
“實在是可惜啊。不過如今英雄如此的深仇大恨,難道也不去求定老元帥嗎?”吳奈試探道。
“我們兩家幾十年沒有來往,沒什麼交情了,何必去麻煩他。”薛仁貴道,“我就不信靠我一人之力殺不死羅成。”
“英雄錯了,大大的錯了。”吳奈道。
“哪裡錯了?”薛仁貴不解的道。
“羅成身為王侯,背後為他撐腰的是這大隋朝,你一個人,就算武藝再好,能抵擋的了千軍萬馬?別的不說,如今外面風聲緊迫,只怕你一走出門去,立刻被人圍上。俗話說好虎難敵群狼,雙拳難擋死手。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別說對付羅成,只怕連面都見不到,就被亂刀砍死了。”吳奈道。
薛仁貴聽了,隱入了沉思,他知道吳奈所說是實,可是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第227章 贈衣情緣
“實在不行,我就只好去求我師伯了。”薛仁貴喃喃的道。
“呵呵,英雄似乎不知道一件事情。”吳奈道。
葉卜麼事情?”
叫、侯爺羅成便是定彥平的乾兒子啊。”吳奈道。
“這……”薛仁貴一驚,他見吳奈一臉的誠懇,不由得不信,“如此說來,難道我的家仇就沒有辦法報了嗎?”
“英雄,我方才說了,我家主公少帥武安福和羅成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如果英雄願意,我家主公一定願意幫忙。”吳奈道。
“你家主公也是朝廷大官,和羅成只會官官相護,哪裡會幫我報仇。”薛仁貴不信的道。
“英雄小看我家主公了,我且問英雄你,羅成是怎麼害你父母的?”吳奈問道。
“他濫收賦稅,害得我父母無錢修屋。”薛仁貴道。
“那他為什麼濫收賦稅。”
“這我就不清楚了,聽說是為了平定響馬。”薛仁貴道。
“那這天下為什麼有這麼多的響馬呢?”
“還不是皇上昏庸,民不聊生,若有活路,誰肯去當響馬。”薛仁貴憤憤不平的道。
“這就是了,我家少帥心懷天下,雖然身在朝中,卻一直想為百姓出頭作主,如今正需要你這樣的英雄輔佐。更何況我主公的第一號仇敵就是羅成,若是英雄跟隨我家主公,不但能報家仇,也可以光耀門庭啊。”吳奈巧舌如簧道。
“可是我家的祖上……”薛仁貴雖然被說動心,卻顧慮家傳的訓誡。
“如今事態危急,你的性命都危在旦夕,難道還要顧及祖上的話嗎?如果非得聽祖上的話,不但仇報不了,只怕要宗廟斷絕啊。”吳奈道。
“你說的是。”薛仁貴被吳奈的話說動,“反正我這條命是你救的,既然如此我就聽吳掌櫃你的,還請你替我跟少帥引薦,請他為我報仇雪恨。”
吳奈說服了薛仁貴,喜不自勝,當下兩人敘了年紀,吳奈略長几歲,便以兄弟相稱,請他好好修養身體,等養好身體,再去山東投奔武安福。
吳奈的本意本是早些叫薛仁貴前往山東,不過一是年關己至,二是又發生了一件事情,耽誤了薛仁貴的行程。
過了年,薛仁貴的身體慢慢的好了起來,吳奈把他蕺在六道的祕密據點中,也不叫他出門,,直到過了正月十五,北平王府搜捕的力度小了很多,風頭逐漸的過去了。薛仁貴這才偶爾帶上帽子出來放放風,平日就在院子裡練練功夫。
這日薛仁貴練完了一套戟法,出了一身的透汗,覺得身體完全好利索了,心裡高興,叫廚子給弄了兩個小菜,燙了一壺溫酒,自斟自飲起來。
喝過了酒,薛仁貴在屋裡琢磨著羅成的槍法,覺得自己獨力的話,恐怕奈何不了羅成。若是他父親年輕的時候用雙槍裡專門剋制五虎斷門槍的招數,也許能打敗羅成,可惜薛仁貴打少年時就開始練方天化戟,雖然招數脫胎自雙槍,單戟和雙槍畢竟不同,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語,最多隻能和羅成打個平手,卻取不了他的性命。如今薛仁貴想再重練雙槍又談何容易,他嘆息一聲,在屋裡踱起步來,思索著破解羅成槍法的良策。
踱了幾步,有些煩躁,薛仁貴回到床前打算睡覺,卻見**沒有被子,這才想起來收拾房間的老媽子今兒個請假回家了。他便開啟床頭的櫃子去取被子,將被子取出來,剛要關上櫃子,卻看見櫃子裡壓著一件紅棉襖。
這是……薛仁貴一愣,放下手中的輩子,把棉襖取出來。這是件女人家穿的棉襖,上面還繡著黃色的絹花,手工精細,面料也很不錯,看起來是家境比較殷實的人家姑娘所穿的,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薛仁貴冥思苦想,記憶中似乎曾經在風雪交加,幾乎失去的意識的瀕死境地裡,聽到過有個姑娘的關心話語。可是姑娘到底說了什麼,他卻完全記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薛仁貴起了床,正好看見老媽子,上前問道:“大娘,你可知道我床頭櫃子裡的紅棉襖是誰的?”
老媽子奇怪的道:“那不是薛爺你隨身帶著的嗎?”
薛仁貴被弄了個大紅臉,尷尬的道:“我還沒娶妻,哪裡會有女人家的衣裳。”
老媽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薛爺可以去問吳掌櫃啊,他什麼都知道。”
薛仁貴點點頭,叫老媽子幹活去了,本想等吳奈來了再問,這日下午,吳奈偏巧還真就過來看望他了。
“薛兄弟,這幾天過的還舒坦嗎?”下人給斟上了茶水,退了下去,吳奈熱情的問薛仁貴道。
“一切都好,就是憋在院子裡,有些煩悶。”薛仁貴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風頭快過去了,還是小心為妙。羅成心狠手辣,若是被他發覺,只怕咱們都有危險。”吳奈為人小心謹慎,自然不會讓薛仁貴冒險出去。
“那是自然,一切聽吳兄你的,說起來我倒很想去山東隨武少帥建功殺敵了。”薛仁貴笑道。
吳奈給薛仁貴講了些武安福的事情,又討論了一番武藝,薛仁貴猛地想起棉襖的事情來,問道:“吳兄,你可知道我來時身上披的那件棉襖是何人的?”
吳奈一笑道:“薛兄弟,做哥哥的長相不佳,從來就沒有美人青睞,不象你,人家姑娘明知道是要犯,拼著挨凍也把衣裳脫下來給你披上。這種好事,讓哥哥實在羨慕啊。”
薛仁貴聽吳奈說笑,紅透了臉,尷尬的問道:“吳兄別取笑我,這姑娘是哪裡人,姓甚名誰?我總得把衣裳還給人家吧?”
吳奈道:“說起來我也沒問清楚過,等我問問那天兩個瞧見這事的兄弟,再告訴你,你可別著急。我琢磨著這姑娘人品不錯,若是樣貌端正,倒和兄弟你很般配。”
薛仁貴忙道:“吳兄別逗我了,我父母剛剛過世,大仇未報,哪裡有功夫想這些事。”
“難道大仇不報,就終身不娶了?我想二老在地下有知,也一定是盼望著你早點娶媳婦的。如今我是你的兄長,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吳奈大笑道。
薛仁貴還待分辨,卻怕越說月亂,索性也不強辯了,任由吳奈插科打諢的取笑他,只盼
早日把棉襖還給人家姑娘,當面謝謝這一衣之恩。
這次談笑過了兩三天,吳奈一直也沒過來,薛仁貴心裡有些著急,卻不好意思多問,等得心焦,只能成天擺弄著方天化戟,希望能琢磨出對付羅成的招式來。這日正在院子裡練武,方天化戟使的威風八面,正自酣暢淋漓,就聽得前院傳來吳奈的聲音:“薛兄弟啊,你在哪呢?”
薛仁貴連忙停住,前去迎接吳奈,一看到他,吃了一驚。吳奈平素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給人頗有城府的印象,如今卻是一臉的怒容。
“吳兄你這是怎麼了?”薛仁貴驚問。
“唉,今兒個遇到個氣人的事情。”吳奈道,“走,上屋裡說去。”
薛仁貴和吳奈進了屋,沏上茶,又再去問。吳奈喝了兩口茶,開口道:“薛兄弟,我今天遇到這麼一個事,你給我評評理。”
“吳兄你說。”薛仁貴忙道。
“今天我的店裡頭來了個姑娘,長相端莊,為人舉止都得體大方,可一看境遇就很落魄。我瞧她不象是窮人家的孩子,就挺納悶,有心跟她搭話,結果卻問出個讓人生氣的事情來。”吳奈憤憤的道。
“是什麼事情?”薛仁貴忙問。
“說起來呢,這姑娘還真就是咱們北平府地界的人,家裡也比較殷實,從小就知書達理,落落大方,算是個中等人家的好姑娘了。按道理說她應該找個好婆家嫁掉的,不過前幾天就出了這麼一個事情。有一天她出門去,路上碰見個書生,衣衫襤褸,窮困潦倒,可以說眼看就要凍餓而死了,可憐的很。姑娘心腸軟,就給了他幾個錢,讓他買點吃的。過後又覺得不救急,索性就把自己身上披的厚衣裳也給了他了。你說這是不是個好姑娘?”吳奈道。
薛仁貴一聽,想起那個給自己披衣服的姑娘來了,連忙道:“當然是個好姑娘,若論人品,實在沒得挑啊。”
“我說也是啊,這姑娘善良大方,萍水相逢就救助人家,我要是看見了,也得挑大拇指稱讚。”吳奈道,“可沒成想,這一幫忙,還幫出事情了。姑娘幫助了書生回到家裡,叫她爸爸瞧見了。她爸爸記得姑娘出去的時候是披著厚衣裳的,回來的時候衣裳不見了,當然要問問。這一問吧,姑娘怕她爸爸去把衣裳要回來連累書生凍死,不肯說。結果她爸爸以為姑娘在外面偷漢子,一怒之下啊,把姑娘給趕出家門了。”
“啊,還有這樣不講道理的爹嗎?”薛仁貴急了,“這種好姑娘,他也捨得?”
“還有更氣人的呢。”吳奈接著道。
“更氣人的?這就夠氣人的了。”薛仁貴頗為不平的道。
“這姑娘被趕出了家門,要吃沒吃,要穿沒穿,要錢也沒錢,你猜她幹嘛去了?”吳奈問道。
“幹嘛去了?”薛仁貴道。
“她就住在一處瓦窯裡,躲避冬天的寒風,你說一個姑娘家舉目無親,投靠無門,這樣下去多可憐啊。今兒個她去我那,就是為了尋個縫衣做飯的活計。”吳奈邊說,邊用眼睛瞄著薛仁貴的臉色,見他虎目圓睜,一副著急的樣子,心中暗暗的笑了一聲:薛兄弟啊薛兄弟,哥哥這齣戲可是為你唱的,你莫叫我失望啊。
第228章 薛仁貴出山
“吳兄,這姑娘人品這麼好,不如你收留她吧。”薛仁貴道。
“為兄何嘗不想呢,當時我就想把她留下,結果你猜猜怎麼了?”吳奈道。
“怎麼了?”
“要說世界上的事情是無巧不成書,姑娘在我的店裡,遇見她幫助的那個書生了。”吳奈道。
“這書生怎麼有錢去吳兄你的店裡吃飯?”薛仁貴一愣。
“兄弟你有所不知,原來啊這個書生是來北平府投親的,結果盤纏用光,親戚也搬家了,一時沒有著落,結果流落到街上。那天被姑娘這麼一接濟,緩過氣來,偏巧又大廳到親戚的下落。這親戚也是有錢人家,書生找上門去,現在也威風起來了。”
“這是好事啊,那這回書生一定能報答她,至少陪回家把事情解釋清楚不就得了嗎。”薛仁貴一拍大腿高興的道。
“說是這麼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惜世上忘恩負義的人太多了啊。”吳奈嘆息道,“姑娘也很高興啊,就去找這書生,希望他跟自己回家解釋解釋。結果這書生一口咬定說不認識姑娘。”
“這又是怎麼回事?”
“唉,這個書生投的親戚是他的姨媽,要把表妹嫁給他。他怕姨媽和表妹知道此事,一口回絕了。”吳奈道。
“此人當真可惡啊!”薛仁貴大怒道,“若要叫我遇見,一戟刺死了他。”
“這也不能怪他,若是兄弟你,只怕也很難選擇吧。”吳奈道。
“哼,吳兄,若是我不但要幫助姑娘回家去說清楚,我還要下聘禮把這麼好的姑娘娶回家裡去。”薛仁貴道。
“啪”吳奈一拍桌子,“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薛仁貴一驚:“吳兄你說什麼?”
吳奈也不答話,伸手拉起薛仁貴的手道:“跟我走吧,送你紅棉襖的柳銀環姑娘被他爹冤枉,如今被趕出家門,正在西城的一座寒窯裡苦熬呢,你若不報答她的贈衣之恩,把她娶了,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
薛仁貴這才知道原來剛才的故事都是吳奈說出來戲弄他的,他哭笑不得,有心不去,可是聽說姑娘如今境況堪憂,實在放心不下,終於還是被吳奈拉著去了。
北平府西城的一座寒窯裡,柳銀珠正瑟瑟發抖,她實在想不通為何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會把她趕出家門。這一個多月正是新春佳節,她一直在寒窯裡艱難度日,缺衣少食讓嬌生慣養的她有些撐不住了。可是她不但自己不肯透露那日的情形,還不讓偶爾偷偷來看她的春秀說。苦難的日子裡,凌厲的北風中,她常常在想:那日的刺客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寒窯的門吱尬一聲被推開了。
“是春秀嗎?”除了春秀,尋常很少有人會來到這廢棄的寒窯裡來。
“你就是柳銀珠柳小姐嗎?”背後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來。柳銀珠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眼前站著個高大的男子,面貌英俊,劍眉星目,頗有英氣,一身的白色錦袍。這些倒不叫柳銀珠驚異,最讓她震驚的是男子手中捧著一件紅色的棉襖,柳銀珠一眼就認出那上面的
刺繡都是出自自己之手。
“你……你是那天的……那個人?”柳銀珠心慌意亂的問道。
“我正是那日蒙姑娘贈衣相救的人。”來人正是薛仁貴,他看著眼前雖然落魄,依然乾淨秀麗的柳銀珠姑娘,心不由自主的砰砰亂跳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柳銀珠看到薛仁貴眼神有些不對,心頭也是小鹿亂撞一般,垂下頭來,用細如蚊子的聲音問。
“我自甦醒之後,知道有人在我昏迷中贈衣,便請我兄長幫忙查訪,一來二去,就得知這衣裳是劉小姐你的,而你為了這以上的事情被父親誤會,趕出家門。我一聽說此事,立刻就趕過來了。”薛仁貴道。
“那……”柳銀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猶豫了半天,終於一伸手。
薛仁貴一愣,猛地恍然大悟,忙把手上的紅棉襖遞過去。柳銀環接過來,看著洗的乾乾淨淨的棉襖,想起孃親早死,爹爹一個人把自己拉扯大,如今卻被趕出門來,眼淚控制不住,撲簌的落了下來。
“姑娘你莫要哭啊,我陪你回去和你爹爹解釋,一定叫你重新回家。不但如此,我還要重重的報答你。”薛仁貴說完,覺得這話有點大,自己如今吃吳奈的喝吳奈的,雖說答應投靠武安福了,可是寸功沒立,哪好意思再多花人家的錢了。因此說到一半,倒把後半截嚥下去了。
柳銀珠默默點點頭,心中泛起的不但是回家的期盼,還有少女的一絲喜悅。
有吳奈出頭,柳銀珠回家一事簡直是水到渠成——六道的北平大老闆吳奈的勢力和手腕可不是區區一個柳員外能夠應付得了的。不但如此,柳銀珠回家三天後,薛仁貴就在吳奈的軟硬兼施和“脅迫”下請了媒婆去給柳家下聘書。柳員外糊里糊塗,只知道未來的女婿是吳大老闆的好兄弟,滿口答應下來。柳銀珠雖然知道薛仁貴就是那刺殺羅成的大膽刺客,卻被少女愛英雄的額年少情懷鼓舞著,和春秀祕密的聊了一夜,第二天害羞的同意了這門親事。
薛仁貴畢竟是通緝的要犯,吳奈只給柳家過了二百兩銀子的厚禮,便暗中把喜事辦了。柳員外收了錢,女兒又不在意,只好同意。薛仁貴娶了柳銀珠這樣的好女子,倒也頗為欣慰。小夫妻在北平生活了兩個多月,一轉眼到了三月,春暖花開,天氣晴和起來。吳奈恰好要給北平府送去一批軍餉,就叫薛仁貴押送銀兩去山東。薛仁貴隨身帶上吳奈推薦的書信,告別了柳銀珠,踏上了他叱吒神州,成為蓋世名將的第一步。
薛仁貴一路上走了十幾天,小心翼翼的繞過竇建德和高開道橫行的河北高雞泊,進入了山東境內。此時的山東北部幾乎都被義軍佔據,若是繞道,只怕要跑到河南去才行,薛仁貴怕軍餉失期,仗著自己的一身本領,帶著這五百人的隊伍,穿越這強粱出沒的地界,一直往濟南府而去。
曉行夜宿走了三天,眼看就要走出義軍佔領的地域,這一天中午,車隊走在一條山路上,山路蜿蜒崎嶇,十分難行,行走的緩慢無比。薛仁貴看到山勢險峻,密林叢生,心裡先自小心了不少。正走在一條溪水邊,猛聽林中一聲鑼響,殺出一彪人馬來。薛仁貴一瞧,來人有上千,各持刀槍棍棒,領頭一個騎著高頭大馬,身穿一身亮銀甲,威風凜凜。
“來者何人,光天化日之下難道要劫道不成?”薛仁貴手中方天化戟一揚,示意部下安定心神,問來人道。
“呵呵,你可知道老子是誰啊?”那一身銀甲的頭領道。
“倒要請教。”
“老子就是山東義軍十路反王之一的郝孝德。”那人傲然道。
“哦?你就是郝孝德,我聽說過你的名頭。”薛仁貴點頭道。
“既然知道我的名頭,還不把財物留下,給老子滾的遠遠的。”郝孝德道。
“哼,我本來以為名滿天下的山東響馬有多麼英雄豪傑,沒想到不過和綠林的毛賊一個德行,實在是見面不如聞名啊。”薛仁貴冷笑道。
“小子找死嗎!”郝孝德大怒,這幾日他的隊伍缺糧,尋思著做上幾票買賣,不過山東大亂,哪有人敢從這裡經過,因此一直沒有生意。偏巧薛仁貴趕路被郝孝德的斥候發現,聽說有肥羊,郝孝德高高興興的趕來攔路,沒想到對方竟然不懼怕自己的宣告,著實令他氣惱。
“究竟是你死還是我死,得問問我手中的化戟。”薛仁貴笑道,“說起來還要多謝你自己蹦出來,我正發愁給武少帥送上什麼見面禮呢,你就送上人頭,實在多謝了。”
“哇呀呀,找死啊。”郝孝德忍無可忍,手裡的大刀一掄,飛馬上前,一刀劈來。薛仁貴看他刀法凌亂,知道他只憑一身的蠻力,實在沒有什麼高超的本領,便懶得跟他浪費時間。薛仁貴手中的方天化戟一平,衝著郝孝德的刀一撥拉,化戟的鋒刃正好扣住刀刃,薛仁貴一翻手腕,力貫刃上,只聽郝孝德哎喲一聲,手裡的刀就被卸了下去。這一下薛仁貴用的全是巧勁,借力打力,一招下了郝孝德的兵器,巧妙無比。郝孝德手裡刀被奪下,大吃一驚,轉身就想走,薛仁貴哪融他逃走,手裡化戟掃去,噗哧一聲,郝孝德人頭落地。本來耀武揚威的義軍千人一見頭領斃命,哪裡還敢逗留,一聲呼嘯,全數逃散,片刻之間,林中再無一個義軍的人影。
薛仁貴策馬來到郝孝德倒落在地上的屍身前,瞄了一眼,吩咐道:“把他的人頭乘起來,用石灰存了,到時候送給少帥。他的盔甲給我扒下來,也不知道我穿上合身不合身。”
就在瓦崗山給武安福送來求救信的第二天,薛仁貴帶著軍餉車隊來到了濟南府外的武安福大營,看到連綿不絕的十萬軍營,薛仁貴熱血沸騰,困擾薛仁貴的幾代祖先遺訓因為家遭劇變身負仇恨,終於煙消雲散。他發誓不要象父親薛英一樣賣藝為生窮困潦倒,他要靠手中的方天化戟殺羅成報仇,還要一刀一槍為妻子和日後的子女搏個好出身。
名將之路,就在腳下。
第229章 謀破長蛇陣
“少帥,北平府押解軍餉到此,還請少帥清點。”這一日討論還是沒有找出解決長蛇陣的辦法,眾人殫精竭慮,卻發現不但長蛇陣不好破解,單說楊林,定彥平和魏文通四將就夠難對付的了。武安福心中焦慮,心知若是瓦崗此戰失敗,對於自己的未來將有重大影響,因此對於李靖的話充耳未聞,只是道:“叫夫人去清點吧。”
李靖領命,叫人去請蘇凝雲清點軍餉賬目去了。
蘇凝雲正在帳中和張紫嫣閒聊,李靖的傳令兵來了,請她前去清點軍餉。張紫嫣恰好無事,便道:“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二女結伴來到司庫大營,只見五十輛大車整整齊齊的停在營中,五百衛兵站的如標槍一邊挺拔。張紫嫣奇怪的道:“北平府的這支人馬有些意思,如此紀律嚴明,不弱於相公親手訓練出來的兵馬啊。”
正說話間,就見營帳裡出來一人,一見二女,忙道:“末將薛仁貴,參見二位夫人。”
蘇凝雲和張紫嫣打量過去,見他儀表非凡,氣宇軒昂,心裡都暗自一驚,心道相公在北平府竟然還有這樣的豪傑部屬,軍中真是蕺龍臥虎。
“將軍一路辛苦了。”蘇凝雲道。
“多謝夫人,這裡是本次運送軍餉的清單賬目。”薛仁貴把手中賬目送了過去,看兩位夫人都是美貌如花,冰雪聰明之人,暗想看來武安福果非浪得虛名,有吳奈如此的部屬,又有這樣兩位夫人,其人定然是人中之龍,頓生崇敬之心。
蘇凝雲和張紫嫣稽核數目,一番清點下來,無一損耗,蘇凝雲對薛仁貴道:“將軍一路過來,盜賊叢生,能夠安全抵達,實在是功勞不小。我會和少帥言明,必有賞賜。”
薛仁貴忙道:“夫人,小人於路上遇到山東響馬郝孝德劫掠,將他擊殺,現有人頭在此,想要獻給少帥。”
蘇凝雲和張紫嫣一驚,郝孝德乃是山東響馬中有名有號的強粱,竟然被個北平來的護送軍餉的將領斬殺,這可是個不小的功勞。
“請將軍隨我去見少帥。”張紫嫣忙道,她見薛仁貴不但氣質不俗,又有如此本領,心裡疑惑他怎麼只是在北平府做事,豈不是浪費了人才。
薛仁貴帶上郝孝德的人頭,隨兩位夫人來到大帳外,二女進了營帳,武安福正在和李靖孫思遨閒談,見兩位夫人來了,忙問:“怎麼?軍餉有差?”
“少帥,你可知道北平府派來送軍餉的押送軍官是何人?”蘇凝雲問武安福道。
“應該是吳奈的手下吧,難道有什麼疏漏嗎?”武安福奇怪道。
“此人在路上擊殺了響馬郝孝德,有人頭在此。”蘇凝雲道。
“有這等事?”武安福一喜一驚,喜的是擊殺郝孝德是大功一件,當可震懾響馬,驚的是北平府吳奈屬下竟然有這樣的能人。
“此人正在帳外等候,我把他叫起來,少帥自己問他吧。”蘇凝雲道。
“他叫什麼名字?”武安福隨口問道。
“薛仁貴。”蘇凝雲道。
葉卜麼!薛仁貴!”武安福一驚,“我出去迎他。”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武安福三步並作兩步跑出營帳,就看見一個自袍將軍站在外面,正四處打量。
“你可是薛仁貴嗎?”武安福激動的道。
“末將正是薛仁貴。”薛仁貴看來人樣貌平常,穿的是尋常的布衣,以為是武安福的親隨之類,“是不是少帥要見我?還勞煩兄弟引見。”
“哈哈,我就是武安福。”武安福笑道。
“啊?”薛仁貴一驚,這時帳裡的蘇凝雲兒女和李靖孫思邈也走了出來,一起微笑著看著他,薛仁貴才知道是真,連忙拜倒在地道:“卑職薛仁貴,參見少帥。”
“快起來快起來。”武安福心裡樂的開花一般,薛仁貴乃是蓋世名將,其武藝謀略都是不世之才,這樣的英才竟然在自己軍中,武安福就跟撿到寶貝一樣興奮無比。
等薛仁貴拿出吳奈的薦書,又說起自己是如何投入到吳奈的門下,武安福這才知道前因後果,一邊飛書賞賜吳奈的推舉之功,一邊封薛仁貴為虎衛隊統領。薛仁貴被驟然重用,一步進入武安福軍的權力中心,自然感激涕零,從此忠心不二不提。
收了薛仁貴,武安福心裡高興,當日擺下酒席,眾多部將雲集一堂,眾人見薛仁貴英姿不凡,又聞說殺了郝孝德,武藝自是非常,心裡也都高興,宴會之上,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酒過三巡,武安福看著濟濟一堂的部下文采武略,都有過人之能,心下開懷。可隨即想起了瓦崗所面臨危機,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下面的薛仁貴本想給武安福敬酒,見他嘆氣,不禁上前問道:“少帥不知因何嘆氣?”
武安福一笑道:“沒什麼,今日得識薛兄弟,哪裡有什麼不快。”
薛仁貴笑道:“少帥,仁貴今日來投,未立尺寸之功,就被封賞,實在有愧。少帥若是有什麼難為之事,仁貴定當報效,萬死不薛。”
武安福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要從頭說起。”於是便叫薛仁貴坐在一旁,和他說起自從賈柳樓英雄聚會以來的事情,一直說到楊林和定彥平擺下一字長蛇陣挑戰瓦崗。薛仁貴早從吳奈那裡知道些武安福暗中培植勢力,祕密反對隋朝的事情,如今聽說他和天下聞名的瓦崗群雄有兄弟之份,只是略一驚訝而己。等聽武安福說完,薛仁貴笑道:“少帥,末將不才,願去破了長蛇陣,作為獻給少帥的頭一份功勞。”
“薛兄弟莫開玩笑,這長蛇陣乃是定彥平的絕學,尋常之人哪裡能夠了解,來日方長,建功立業的機會多得是,不急於一時。”武安福只道他立功心切,忙勸道。
“少帥,末將並不是誇口。實乃這事太巧了。”薛仁貴道,“定彥平正是末將的師伯,他的一字長蛇陣本是我薛家祖傳下來的行軍陣法,天下間若說有能破陣的,非末將莫屬了。”
武安福大驚,忙問:“此事當真?”
“當真,就連定彥平的雙槍之法都是我們薛家門上傳下來的,其中破法,末將爛熟於心。他雖然是我師伯,可是他也是羅成的乾爹,和我家也多年不曾來往,末將和少帥擔保,決不會因私廢公。”薛仁貴道。
武安福沒有想到薛仁貴竟然和定彥平有這一層關係,大喜過望,當下敬了薛仁貴三杯,
研究起如何對付定彥平的長蛇陣來。
十日之後,一夥人趁夜上了瓦崗山,正是薛仁貴,候君集,尚懷忠,雄闊海,王君廓幾人。眾人奉了武安福的命來瓦崗山幫助破陣。
來到山上,程咬金領頭,瓦崗群雄擺下酒席招待眾人,宴席上稱兄道弟,英雄相惜,自不必說。等到酒席最後,薛仁貴起身對眾人道:“各位英雄,這長蛇陣雖然是我們薛家祖傳的,但是經過定彥平的變化改進,和從前並不完全一樣,裡邊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變幻無窮,又增添了許多機關暗道,小弟只怕探不明白其中的虛實,到時候反而壞了大事。”
一旁程咬金急了:“我說薛兄弟啊,你酒也吃了,菜也吃了,別現在嚇唬我們啊,難道你也破不了這長蛇陣嗎?”
薛仁貴道:“不是破不了,只不過還得請各位兄弟幫忙。”
眾人一聽有辦法,又高興了,都問:“怎麼幫忙,薛兄弟你儘管開口。”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今我不知道陣裡的真假虛實。如果能夠探清陣裡的真假虛實,破陣不過是舉手之勞。”
“那得怎麼破啊?”程咬金傻乎乎的問。
“擺陣必有陣圖,否則就算擺陣的人都記不全其中的機關,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如果能得到這張陣圖,陣裡的一切就瞭如指掌了。”薛仁貴道。
“若是這樣,我們把圖偷來不就得了。”程咬金道。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我看這圖必定是蕺在陣眼之中,這長蛇陣的陣眼上會有一座高臺,叫做麒麟閣,咱們必得有人潛入陣中,在麒麟閣裡把陣圖偷出來,只要拿到陣圖,我擔保三天內破陣。”薛仁貴道。
瓦崗英雄面面相窺,心說這不是簡單的事情啊,一時都沒有了主意。正犯愁間,只聽有人笑道:“這種小事,讓兄弟我去吧。”
眾人一看,正是千癟的如同猴子一般的尚懷忠。
“尚兄弟慣能飛簷走壁,高來高去,的確是最好的人選。”徐世績一旁喜道。
“我也願意同尚兄弟一起去。”候君集也道。
“如此最好,有兩位哥哥出馬,一定馬到功成。”薛仁貴拱手道,“不過盜取陣圖需得越快越好,以防夜長夢多。”
“我們即刻動身,一定把陣圖盜到手。”候君集和尚懷忠齊聲道。
程咬金一旁道:“候兄弟,尚兄弟啊,你們兩個可得小心啊,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會給你們披麻戴孝的。”
眾人一聽,程咬金這個皇上怎麼淨說不吉利的話,徐世績尷尬的道:“皇上喝多了。”他端過一杯酒來:“兩位兄弟!我敬你們一杯,祝你們馬到成功!”
候君集和尚懷忠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我們這就出發,天亮以前要是能回來,那就是陣圖到手,要是不回來,那就是遭了不測。還請各位弟兄再做打算。”
眾人聽了心裡惶然,送他們出殿,程咬金一邊嘟囔道:“如果盜不出來就別冒險,人能平安回來就好。”
眾人一聽,都暗道這才像人話。
候君集和尚懷忠來到山前,拜別眾人,飛身躍進黑暗之中,消失不見。所有人都抱著忐忑的心情,期待他們能夠平安歸來。
第230章 無處可逃
雖然夜正深沉,長蛇陣裡卻是燈火通明,無數的明燈懸在木杆之上,照亮各個角落。候君集和尚懷忠躲在一處暗影裡,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陣中的一切。
“看樣子防備十分的嚴密啊。”尚懷忠道。
“你瞧見那幾個巡邏兵了嗎?”候君集一指陣的邊緣處有三組巡邏兵,按照一定的路線來回的走著。
“你的意思是?”尚懷忠興奮的道。
兩人身子一閃,不多一會,己經埋伏在了陣邊的草叢裡。三組巡邏兵每組兩人,在陣邊來回巡視,候君集算出其中一組有片刻的功夫不為另兩組瞧見,只要趁這個機會行調包之計,再等到換班的機會,就可以混進陣中。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兩個巡邏兵就走出了其他人的視線,候君集和尚懷忠一躍而起,手中匕首在兩兵的喉嚨一劃,兩道血線冒出,兩兵一聲沒吭倒地而死。候君集二人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他們的盔甲,把屍體拋進草叢。晃晃悠悠,按照他們固定的路線走了出來,另兩組根本沒發現破綻。
兩人照貓畫虎走了幾圈,就見陣中走來一隊人,領頭一個小官模樣的人道:“換崗了。”
候君集兩人用頭盔把面目遮蓋上,尾隨在其他四人後面,等六個接班計程車兵站好崗位,隨著那小官向陣中走去。小官也沒發覺異樣,一邊走一邊道:“你們可得看準了,小心碰到機關。”
候君集和尚懷忠一邊走一邊記著道路,小心翼翼的跟著,不多一會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抬眼看去,一條岔道的遠方一座高臺,三個大燈籠高高照這亮,上面三個大字“麒麟閣&qu;。候君集和尚懷忠一看小官要帶著幾人往另一條路走去,兩人心一橫,手中匕首探出,在後面“刷刷”幾刀,把四個巡邏兵都刺死,那小官聽到身後響動,一回頭來,脖子上己經被架上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
“別出聲。”候君集小聲道。
那小官眼中露出恐懼來,不可抑制的尿了褲子。
片刻之後,褲子溼漉的小官帶著候君集兩人走上了通往陣眼麒麟閣去的岔路,他邊走邊道:“兩位大俠,我真的不認識路,前面有無數的機關,你們饒了我吧。”
“廢話少說,你若不帶路,現在就殺了你。”候君集手上的匕首往前逼了一逼,面板上冰涼的觸感讓小官不敢再廢話,只得硬著頭皮向前走去。路上遇到巡邏的衛兵見到三人的服飾,又見到小官腰上別的腰牌,以為是去換防的,都沒有為難,因此三人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來到了麒麟閣的近前。
“兩位大俠,我這腰牌只能待人換防,要進麒麟閣是萬萬不行,你們饒了我吧。”來到麒麟閣左近一處無人之地,小官哭喪著臉道。
候君集見麒麟閣就在眼前,心一橫,手中匕首一送,無聲無息的要了小官的性命,把他屍體拖到暗處蕺起來。尚懷忠早從身上拽出飛虎爪,兩人尋到一處無人看守的角落,將飛虎爪上包上破布,拋上閣去。
一聲輕微的碰撞,飛虎爪勾在了閣上,侯君集兩人輕鬆的爬了上去,上到閣來,見這裡
是個轉角,所幸無人巡邏。他們藉著閣上的燈光,悄然的沿著走廊向前走去,就見前方一道木門,兩個衛兵在把守。
“二位兄弟,換崗了。”候君集手裡拿著從小官身上扒來的腰牌,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尚懷忠跟在他後邊,手裡暗藏了匕首。
“你是什麼人?我怎麼沒見過?何況換崗的時候也沒到啊?”一個衛兵奇怪的道。他話音剛落,尚懷忠己經從候君集身後探出身子,匕首閃電一般刺出,正戳在一人的咽喉上。另一個衛兵張口要叫,被候君集一把掐住脖子,一聲也喊不出來了。
“陣圖在哪裡?若是不說,我就掐死你。”候君集手上用勁,衛兵被掐的直翻白眼,艱難的點了點頭。候君集一鬆手,衛兵咳嗽兩聲道:“從這木門過去,上到一個臺階,有個小樓,陣圖就在裡面。”
候君集看他不象說謊,手裡匕首一探,將他殺死,照例藏好屍體,推開了木門。
木門之後是個閣中之樓,樓下有個院落,樓院裡一片寂靜,燈籠下並無暗影,樓門口有兩個衛兵看守著。候君集和尚懷忠四處看看,確定沒有其他看守,兩人瞄準兩個衛兵,手裡匕首當作暗器投去,只聽兩聲悶哼,兩個衛兵咽喉中刀,倒地斃命。他們一死,候君集和尚懷忠立刻就地幾個滾,來到了樓前的臺階下。兩人登上臺階,見樓門被一隻大鎖頭鎖著,尚懷忠一呲牙,手裡變出一截鐵片,用鐵片插進鎖眼裡,三捅弄兩捅弄,那門鎖啪一聲被打開了。門裡黑漆漆,空無一人,二人閃身進到屋裡,打亮了火摺子,定睛往裡瞧看。樓裡空蕩蕩的,中間有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隻大鐵箱子,箱子上鎖了一隻大鎖。二人走到桌子前,候君集道:“陣圖必然就在裡面。”
尚懷忠笑道:“看我的本領。”還是用那鐵片,插進鎖裡,捅了幾下,果然那鎖頭也啪的打開了。尚懷忠心急要看陣圖是否真在其中,一把掀開箱蓋,就見裡面有個包袱。他喜道:“果然是在這裡。”說著伸手從裡邊把一個包袱拿了出來。
候君集道:“快開啟看看。”話音剛落,就聽頭上天崩地裂一聲響,一個大鐵籠子從天而降,罩了下來,兩人都是措手不及,那籠子轟然落地,正好把尚懷忠給扣在底下。候君集和尚懷忠哪裡想到這裡還有機關埋伏,嚇得膽裂魂飛,呆立當場。鐵籠子一落下,樓上到處響起銅鈴聲,然後就是無數人高呼:“有人盜陣圖了!”
尚懷忠被扣在鐵籠子裡,被震得兩耳中嗡嗡做響,他用手一搖鐵籠子,知道有千斤之重,想要從中逃生,絕無可能。候君集在外到處尋找機關,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尚懷忠伸手在包袱裡一探,拿出的果然是陣圖,他一咬牙把陣圖丟出籠子道:“你帶陣圖先走。”
候君集急道:“那你怎麼辦?”
“你放心,我從未在楊林面前露過臉,到時候只說是瓦崗山上的人,要殺要剮,隨他去吧。”尚懷忠既然知道逃無可逃,反而安定下來,盤腿坐下道。
候君集也知道想救尚懷忠根本不可能,他一把抄起陣圖塞進懷裡,衝尚懷忠道:“兄弟保重。”一拱手,一個燕子三抄水,從門中躍出,不顧一旁趕來計程車兵大聲高呼,穿過木門,來到樓前,一個縱身跳了下去。四下裡火光大作,無數人追蹤而來,其間只聽定彥平大聲道:“別叫那人逃了!”
尚懷忠坐在鐵籠子裡,看著眼前潮水一樣湧過來團團包圍計程車兵,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老子就是瓦崗山的好漢,要殺要剮你們隨便吧。”
那邊尚懷忠被五花大綁的押去審問,這邊候君集身後至少有上百隋軍高手追蹤而來。候君集一落進陣中,也不管什麼機關暗道,見路就鑽,拼命飛奔,想把追兵甩開。可是追兵也都身懷絕技加上對陣中熟悉,哪裡甩的掉。幸虧楊林和定彥平害怕大亂之中誤傷自己人,將所有的機關關掉,否則候君集早就踩中機關埋伏,萬劫不復了。
“別走!”後面追兵不捨,高聲喊道。候君集當然不會那麼聽話,沒命的向陣外衝去,可是前方不時的有聽到聲響趕來攔截計程車兵,候君集殺了數人,略一耽擱,後面追兵追近。候君集放眼一看往瓦崗山方向的路早被人堵住,到處都是喊打喊殺計程車兵,他沒有辦法,看到一旁的一片密林,一頭鑽了進去。
“別叫他跑掉了,兩面圍過去。”有人高聲指揮,定彥平來到林前,問身旁副將道:“穿過這林子是什麼地方?”
“穿過去後是一條峽谷,峽谷盡頭是座山,叫做佛山,上面有個廟,似乎多年都沒有香火了。”副將道。
“是條死路嗎?”定彥平忙問。
“是死路,除非他有飛天遁地的能酎,否則定然逃不出去。”副將道。
“好,來人啊,給我守住出林的路口,再給我一寸一寸的往裡搜,一定不能叫他跑了。”定彥平說罷,握緊雙槍,帶領親兵數百,衝進林中,直追候君集去了。
候君集逃進林子,聽得後面追趕聲漸漸稀落,這才鬆了一口氣,只盼出了林能走生天,不料一路狂奔,直到天矇矇亮,一頭鑽出林子,候君集不僅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一道狹窄的谷地,盡頭是座山峰,山前隱約有座廟。兩旁都是峭壁,哪裡攀爬的上去,而身後又是無數的追兵,候君集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心裡焦急,卻也不敢回頭,只得硬著頭皮向峽谷裡本去。走不幾步,身前猛的冒出一個人來,把他嚇了一大跳,手中匕首自然而然的刺了出去,等到看見眼前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匕首己經收不回來了。
候君集心裡暗叫不好,這一下刺過去,這孩子算完了,自己一生縱橫江湖,沒做過虧心的事,可若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不是造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