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篇 溫柔 第一章 七六 機緣

第二篇 溫柔 第一章 七六 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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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溫柔 第一章 七六 機緣

吩咐了梁何速去辦好一切之後,白愁飛在躊躇滿志之中,生起了兩個警惕:——他下的命令,梁何已很快就聽得明白。這表示他的領悟力已愈來愈高,而辦事水準也愈來愈接近自己。他已愈來愈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這樣下去,另一個發展是:一如自己從蘇夢枕的得力助手。

漸而成為他的心腹大患;或像自己一手培植的孫魚,他的所作所為顯然己出賣了自己。

(唉,梁何是人才。人才是拿來用的,要不,就算拿來殺的——如果自己就像蘇夢枕,梁何會是王小石,還是白愁飛?)這一下子、他倒羨慕起蘇夢枕來了:至少,他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或者不止一個)王小石!

回到"留白軒",步向愈來愈近的燈光,他竟萌起一種浪蕩江湖少有罕見的"回家的感覺"。

但隨燈火愈漸明亮他的慾火亦更高漲。

這時候他還沒進入"留白軒"。

他還沒對溫柔做出任何事。

隔了一道門,看著晃漾的燈火,想到溫柔這個女子,白愁飛心中忽然生起了真正的溫柔感覺來。

他以乎有點兒真心的喜歡這女子。

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了王小石——

這小王八無論到哪兒去,怎麼落拓,卻都是十分有人緣——

可惜他所喜歡的人兒,卻是喜歡著我,而且就在我房間裡——

只要我得到了她,她就是我的人,沒有任何一件事,比這作為更能傷害王小石了!——

只要想到能傷害王小石,那就是值得做的事!

白愁飛奮亢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義無返顧。

以前,他初出江湖的時候,對他真正喜愛的女子也手足無措,不知如何疼惜是好,也不懂得展開追求。

於是,她們一個一個地在他眼前消失了:有的嫁人,有的遠去,有的甚至沒給男人碰過就凋謝了,有的卻跟遠比不上他一根指頭的男人混在一起卻是誰都沒有多看上過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到他飛黃騰達之後再會上其中兩三個,她們對他十分鐘情、仰慕,卻以為跟他才是初晤!

後來,他終於弄懂了。

喜歡哪個女人,最對得起他自己的手法,就是把她弄上床去,然後用最對不起她們的方式捨棄她們,他們才會記住他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他。

是以,白愁飛變了。

他不要愛上。

愛上是一種毒。

他只要上。

上她們的床,或跟她們上床,抑或是騎上她們的身子——

不惜用各種面目,用一切法子,這樣,雖然沒有真正的愛情,那又有什麼關係?尤其當你已有了一流的享受之後!

大人物是不該去愛人的。

大人物只須讓人去愛。

白愁飛覺得自己是個大人物。

白愁飛本來想直接闖進去,那本來就是他的房間,但他還是先敲了敲門,卻不等溫柔來開門,他已推門而入。

他看見溫柔黑黝黝且長的睫毛顫了顫。

有點慌失失——

這帶點慌的女子其實美得讓人有點心慌。

房裡真黃。

黃色。

黃色是燭光醞釀出來的。

讓燭焰漾起來的。

他走了過去,溫柔像鼓了很大的勇氣,才抬眸、展顏、梨渦深了又淺了一下,道:"他們在樓下鬧事啊?"白愁飛由於站得近,仔細端詳,還是發現她仰起來的脖子柔、白而美。

他真想吻下去。

這房裡的燭火比酒還催情。

"沒什麼事。我叫他們再等等。"白愁飛指了指菜餚,柔聲道:"菜都涼了,還不吃些麼?""你不吃嗎?"溫柔很溫柔。

"我?我不餓。""你不吃,我也就不吃了。

"好,我就陪你吃一些吧。""你吃,我就吃。"溫柔嫣然。

含羞答答。

自愁飛見溫柔不大夾菜,舉箸夾了塊羊肉給她吃。

"我不大吃肉,"溫柔把肉挾回給他,"你吃。"白愁飛並沒有勸酒。

因為,看來已不需要——

對這女子,他認為已手到擒來,已不必下藥了。看來,這小妮於仍是處子,不用藥物更有滋味、刺激,而且痛快。

他色迷迷地想著這些,不覺自斟自飲:他們端上兩壺酒來,他當然先飲"胭脂淚"的那一壺。

溫柔只甜蜜蜜地淺笑。

"笑什麼?""笑你。""笑我?""笑你大口大口地吃牛肉,像頭老虎。""吃牛肉嗎?我夾給你。""牛肉?才不吃呢!""為什麼?廚子炒得挺鮮嫩的嘛。""牛是最可憐的了。它為主人熬了一輩子,不知吃了多少鞭子,風吹日晒,犁好了多少農田,長出了稻子麥穗,養活了多少人。以它的身形,要反抗主人,其實是下難的,但它一輩于都忠於主子。可是,到它老而無用時,主人還把它賣到屠場,宰殺了它,從皮到骨,支離破碎,連尾巴都拿來熬湯,抽皮削肉挑筋敲髓刨骨,一點兒也不放過,你投聽說過嗎?牛進屠宰場時會流淚的它沒有反抗,可是心裡一定在想:主人主人,我為你熬了一輩子,吃的是草,種的是稻,怎麼你這麼狠心,就不念我多年忠心苦勞"看來,這幾年窩在汴粱城裡,接觸不少苦哈哈、窮哈哈們,溫柔依然大姑娘、大小姐一個,可是識見卻很是不同了。

白愁飛只在嚼吃小牛腰,頓時吃得有點不是滋味,忙夾了一塊雞肉給她,催促道:"那麼,吃**。""雞?我也不吃。""雞也不吃!?雞有什麼?它可不會種田犁地、流淚吃草哪。""現在京城裡的雞全是養來吃的。一生下來就關在籠子裡,擠擠迫迫的,從來沒自由自在過,一大群一大群窩在一個黝暗、潮溼的狹乍地方,你迫我我逼你的生著,只等長得夠成熟就抓去宰割的一天。它們何辜何孽?一生下來就只等死,等候作人口腹之慾!就但是一個個的死囚,活著只為了等死還孽,沒別的指望,沒有任何享樂。你這樣把它吃下肚裡去,也自然把它死前的種種量壓迫、驚懼、恐怖、毒質也接吃幹它所吸收的食物"白愁飛聽著,也吃不下,只好轉移到那一碟清蒸魚上:"魚呢?魚沒事了吧?魚都不吃,吃齋好了。"溫柔卻反問:"這魚卻是在哪兒打撈上來的?""我怎知道?我只顧吃!""可是它在哪裡給逮著卻是影響很大呀!""那有什麼關係?我可搞不懂。""現在很多的池塘、海邊、都給汙染了,人們在水裡圍糞、撒尿、洗衣、染布坊、磨豆坊乃至雷家堡的火藥庫、溫暖家老字號的毒藥場的葬物汙水,全往海里倒,這些魚吃的都是這些毒物,你說它們不是渾身是毒?就算不是在汙染的水域逮的,你又可得知它們是不是遠自蜀中唐家溪畔游來,身上正帶著唐門的毒刺,你卻以為只不過是一支魚翅的吃下肚子裡去了。何況,魚本來在水裡,游來游去,多自在啊,就為了你口腹之樂,忽而把它們抓了上來,它們喉給魚鉤穿破,它們在網上脫水彈跳掙扎,你吃下去的,全是它們死時的懼怖——你想,個人吃驚受苦、掙扎不得、任人宰割,忍受著極大的恐悲苦痛的肉身,你吃進肚千里的也有它的屈辱與不平,有那卑弱可憐的靈魂,難道這對你一點影響也沒有嗎?說實在的,我還真的吃不下嚥呢!"白愁飛咕噥:"能給我吃的,還算是它的機綠造化呢!""如果你今生不幸是一頭牛、一隻雞、一條魚,就不會這麼說了。""對,它們就根本不會想,不會說話了。所以我只能想、能說,我幹嗎不吃。給我這種幹天地為之風雲變色的大人物吃下肚裡去,不只是它們的帆緣,還是它們的福氣呢!"白愁飛反問:"你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吃什麼?""我?我吃蔬菜,吃水果,也不是完全不吃肉,偶爾,也吃一點的。"溫柔嫣然道:"你看我面板自雪雪,滑律律,就是吃這吃來的。""沒想到你的佛心那麼重,不會有一天當尼站去吧?如果出家不成,看你把箸子拿得那麼近夾茶餚的地方,"白愁飛不經意地隨口搭訕並趁此轉換了個題,"將來一定嫁個近在身邊的丈夫了!""赫!"溫柔疑惑地問:"這是怎麼看得出來的呢?""這還不簡單,"白愁飛走過去示意,"這是箸咀,你的拇食二指捏住筷子,越近箸阻,嫁人最是近親,反之便是遠方姻緣了。"由於靠得近,鼻際聞到一陣又一陣的處子幽香,不覺心旌搖動。

忽聽外面爭吵之聲大作。

"我們要進去!""誰也不準入內!""我們偏要進去!""你們敢!""沒什麼不敢的,除非你們放人!""什麼放人?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接著便是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溫柔聽了,半嗔半喜,豎眉呼道:"讓他們上來!"白愁飛正欲令人阻止,忽覺胸口一陣發悶,四肢無力,真氣不繼。

話到了喉頭,竟說不出來也傳不下去。

他此驚非同小可。

已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