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想去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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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想去人間
第359章 想去人間
夏時也正襟危坐屏息凝神，繃緊了身體琢磨著該如何同北冥說這是個玩笑，北冥看著沒煙火氣，倒是體貼過人，似乎看出她的躊躇，頗為善解人意的道：“開店挺好，自在。”
各種對策言論在夏時也腦子裡過了一遍，但想著孟婆提及北冥時花痴臉，決定與君上這位老人家離的遠些：“君上，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北冥眼瞪微垂，瞧不清神色，像是睡著了般。
夏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自忘川生，孟婆教會她說話釀酒，她釀酒的技術青出於藍，做人辦事卻不及孟婆萬分之一，無人教過她，眼下情形該如何應對。
是走？是留？
她假裝傾身揉殘腿，視線悄悄飄向北冥，不料後者倏然抬眸，將她的偷窺逮著正著。
北冥問：“腿怎麼回事？”
夏時也索性假戲真做揉著腿說：“天生頑疾。”
北冥：“可有想過治療？”
夏時也搖頭：“沒有。”
“為何？”
夏時也茫然了一瞬，是啊，為何？
縱然腿殘，縱然孟婆曾說有諸多辦法能令她恢復如常，她卻從未想過。如今北冥一問，思來想去，她道：“我也不知道，興許是上輩子什麼重要的人留下來的痕跡，捨不得抹去吧。”
北冥的視線盯著那腿，夏時也不好意思：“早聽孟姐說過君上心慈，君上如此體恤我等鬼民，著實讓我受寵若驚……”
北冥對上她誠懇的視線，一臉平靜無波：“我從不仁慈。”
夏時也有些尷尬，這馬屁居然拍到了馬腿上，孟婆暗戀的這人有點奇怪……
北冥又說：“只關心你。”
屋外響起一聲悶雷，夏時也想，天降悶雷於冥界，不是個好兆頭。
最終，她落荒而逃。
自那天北冥把人帶走後，孟婆便一直右眼急跳，總覺沒什麼好事。夏時也幾天沒來找她嘮嗑，她琢磨著夏時也是否被冥王含肉帶骨的吃了個乾淨，悄悄跑去夏時也的小酒樓。
彼時，夏時也正在後堂釀酒，忘川水在她指尖流淌，她釀了幾大壇酒，孟婆進來時，她愁眉苦臉，與黃泉路上新死的鬼魂沒兩樣。
孟婆秉著有八卦必挖之心，高深莫測的湊過去：“莫不是君上對你表白了？”
乒乒乓乓……夏時也嚇得打翻了幾壇酒，前功盡棄。
她瞪大眼望著孟婆，小臉霎白一臉驚恐。
孟婆心頭一跳：“當真表白了？”
夏時也手裡的漏斗咣噹落地，嘴硬道：“沒有。”
那充其量只能算上司對下屬的調戲，算不得表白，若讓孟婆得知她心中高高在上不食煙火的堂堂冥王老人家調戲她一個釀酒的瘸子，指不定孟婆要跳忘川河自盡。
孟婆不信：“沒表白你躲什麼？”
夏時也抖了抖被酒水打溼的衣，一本正經的扯謊：“我一個小鬼，還不能怕他了？”
其實麼，她就是在躲著君上老人家。
那日天雷在耳邊炸響，北冥眸色幽深，著實嚇人。夏時也這幾天噩夢裡全是北冥那張臉，為此她跑去找了魘鬼麻煩，魘鬼呼天搶地指天為誓表示她做噩夢跟自己沒幹系，她才作罷。
只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孟婆道：“君上其實很好。”
夏時也清理著遭殃的院子，暗裡打算再釀他個幾十壇送給孟婆，然後逃去人間逍遙逍遙，省得君上他老人家總在她腦海裡打轉。
見她不理，孟婆又說：“他對你尤其好。”
夏時也點頭：“情人眼裡出西施麼，我懂。”
孟婆臉色幾變，著急的要解釋：“小時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夏時也捂住鼻子，這滿堂酒氣著實燻人，匆忙將孟婆推出去，“沒誤會沒誤會，你別誤會就成，孟姐，咱們可說好了，等我給你釀一年份的酒，你就給我開個後門，讓我去人間溜達一圈兒？”
孟婆：“我……”
下一瞬，人已到樓外。
孟婆望著‘忘川酒樓’四個字發愁。忽聽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回頭，只見黑衣銀髮的青年，停駐在巷子口。
青年喚道：“孟姐。”
孟婆嘆了口氣：“又來了啊，小良。”
墨良輕笑點頭。
孟婆指了指身後：“你去看看那丫頭，估計是被君上嚇著了，躲裡頭糟蹋酒水呢。”
地面上滿是酒水，夏時也坐在廊上用忘川水沖洗著地面，一道身影在後堂入口處顯形，夏時也抬眸望來，見是墨良，收了手，道：“不忙啦？”
墨良瞅了眼滿地酒水，空氣中酒香濃郁，他踩在酒水瀰漫的地上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夏時也笑嘻嘻的問：“這次去人間幾個月，有什麼收穫麼？”
墨良道：“你是想問我有沒有給你帶禮物？”
夏時也笑彎了眉眼。
墨良道：“沒有。”
夏時也失望之極：“小良啊，你忒不厚道，離開前我送你幾壇酒時你怎麼答應我的？”
墨良笑：“忘了。”卻是手掌一翻，幾瓶酒推到夏時也面前，“這是我從幾個釀酒大師手裡討來的。”
夏時也忙接到手裡，開啟蓋子聞了聞，頓時眉開眼笑：“還是你講義氣！”話鋒一轉，道：“對了，我想去人間走一走，下次你什麼時候出差？帶我一起唄？”
墨良挑眉：“怎麼想著去人間了？”
夏時也吱唔起來：“就是……想去見識見識嘛。”
墨良沒應也沒拒絕，忽然臉色微變了變，起身道：“再說吧，我先走了。”
夏時也貪婪似的聞著酒香，揮手道：“嗯嗯，忙去吧，不送了哈！”
墨良走了兩步，轉身欲言又止：“你……想知道自己的過去麼？”
夏時也微怔，道：“不想。”
“為什麼？”
“既然忘了，就是不想記起的，何必自尋煩惱。”
“聽孟姐說……”
“那是和孟姐說著玩的，我知道她不肯告訴我過去的事，故意逗她呢……哎你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我這幾天不做生意。”
墨良出了酒樓，巷子裡，北冥與崔珏一前一後如雕像佇立。
他走過去，恭敬的道：“君上。”
北冥道：“辛苦了。”
墨良退到他身後，北冥問：“她想去人間？”
“是。”
北冥揮了揮手，崔珏與墨良一同退下。
臨去前，墨良看了眼北冥，想說什麼，被崔珏拉了一把，到了嘴邊的話盡數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