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怒而不敢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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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怒而不敢爭
漠冬看著修臉上的疑惑,像是一時被嗆住了,不知說什麼好,像是鬆了口氣半晌才道:“原來你就是想問這個?你不想問問別的?”
“我想問?”修面色越發灰了,“你是恨我的吧?”
“恨?談不上。”漠冬注視著修,“這件事情最開始的時候,恨過你,恨你把攝魂之石給紗夏,甚至恨過紗夏,恨她殺了母親和阿尼。”漠冬頓了頓,“可是到頭來,發現還是恨自己多一點。”
“修,你剛剛問我為什麼沒有去,你問錯了。我還以為你猜到了。”漠冬輕緩地搖了搖頭,“我並非是沒有去,我當時就在那裡。”
修驚得微張開嘴,說不出話。
“我站在那裡,看著紗夏,看著她失去神智,靈力狂亂,接近者一概魂飛魄散。
我站在離她不近的地方,看著母親和阿尼向後撲上去想抱住她,最後又先後倒下。我站在原地,想要上去,但是恐懼卻叫囂著拉住,站在那裡,瑟瑟發抖。直到紗夏用盡力氣,倒在我面前,以微弱的神智拼命喊著‘哥哥,殺了我……說到底,還是應該恨我。怒而不敢爭,懼而不敢救,最後一切都白白錯過。”
“不對……”修的聲音乾涸,勉強想要安慰漠冬,“你只是因為太強了……所以對危險的感覺更加靈敏才……”
“是麼……”漠冬自嘲,“你要是有一天知道了大魔法使的試煉是什麼,你或許就不會這麼以為,而是會直接像其他人那樣,說是因為我無情無心了。”
“大魔法使的試……”修想追問,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清脆破碎聲打斷,修猛地轉過頭去,看到漠冬剛剛加諸與尚汐額前的封印頃刻間碎成一點一點的熒光碎片。修猛地轉過頭去,看到漠冬剛剛加諸與尚汐額前的封印頃刻間碎成一點一點的熒光碎片。
“紗夏!”漠冬的身形幾乎一閃而過就到了尚汐身邊,尚汐安靜地躺著就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到最後……”漠冬的聲音很是悽茫,伸手撫了撫尚汐的額頭,從尚汐的耳邊取出一顆晶瑩的圓石,“她動了自己的記憶……終究還是封不住了……”
修怔在原地,看著漠冬帶著那空洞的笑容,從視窗慢慢離去,風裡飄來他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死於攝魂之石的人,魂飛魄散,沒有來世。”修轉過頭,看向尚汐,他的臉上有著奇異的光澤:“來世?我要這沒有你的來世做什麼,紗夏?”
清晨的光線一下子將修驚醒,修揉著眼睛,想不起來自己何時如此安心地趴在尚汐旁邊睡著,十幾年沒有的安心。就彷彿找到了什麼尋找已久的東西,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他抬眼看過去,發現尚汐還是沒有醒,不由地稍稍嘆息一聲,知道聽見旁邊有腳步聲,才轉開眼,看見柯慢慢地走進來,蓮微垂著頭,跟在後面。
“修,有件東西想給你看一眼。”柯輕聲道,“你應該會想要看。”
“是麼?可是紗夏還睡著呢,我想等她醒過來。”修的聲音溫柔帶著笑意,彷彿真的只是在等待她的醒來。
“修,是尚汐留下的,她應該是希望你看過。”柯的聲音稍稍低沉,“尚汐現在不會醒來,你快去快回就好。”
“紗夏留給我的?”修的神情天真得讓柯很是擔心,但是修聽過之後還是順從地走了出去,看見唐逸正在門口,捧著一團散發著熒光的絲線。
“記憶絲?”修皺眉,隨即又舒展。他記得漠冬臨走說過的“她動了自己的記憶……終究還是封不住了……”看來正是這些被取出的記憶導致封印的破碎,無法再度結成。尚汐知道這個結果嗎?應該是不知道的?
究竟是什麼?修突然有些情怯,不敢去看那段記憶,尚汐即便是失去意識,也想要儲存下來的記憶。唐逸抬起眼,身上亮起慘白的光芒,修眼前一白,陷入記憶之中。開始的開始,那是一個漫天大雪的早晨。
身形尚還如同幼兒的尚汐跟著一個帶著奇異材質面具完全看不清臉的女子,走近了一扇厚重無比的大門。唐逸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修一眼認了出來,他在跟隨母親離開之前曾經呆過的地方,精靈族暗殺部隊影之魔法師的訓練地。有光必有影,精靈這個以美貌而著稱大陸的種族必然不可能沒有自保之力,否則早已被窺伺他們美貌的人類所奴役。光一般閃耀的精靈王族,陰影一般沉寂著保護光的暗殺魔法師隊伍。尚汐就在這個地方開始了她並不算很長的人生。
或許尚汐也算是個異類,艱苦的幻境,殘酷的訓練非但沒有磨滅她的性格,反而逼出了她骨子裡輕盈好勝的一面,她的活潑與靈動,而又在訓練上異常的優秀,加上天生就超人一等的靈力,很快讓不少人覺得不舒服。因為一旦她比自己強大,自己就將淪為她的僕從。
然而他們清楚,跟一個強大的人作對並沒有好下場,所以眾人還是表面上唯唯諾諾,一團和氣。年幼而天真的尚汐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些人不是真心對她,就這樣,她在這一團骯髒到泛著惡臭的泥淖中乾乾淨淨地生長了起來。然後尚且還小的時候就成為了魔法使,並被王族看中,選封為異姓郡主。那個時候的尚汐完全不知道,自己身邊那些年長些許的僕從中的不少早已被嫉妒的火焰灼燒著,從未平息下來。她在那場遊行上遇見了人生中第一個可以平等相交,年歲相仿的朋友。
一個在日後很多次冰冷的歲月中想起來可以對自己說,我還有一個交換過禮物的朋友的人。儘管對方狼狽而且渾身是土,尚汐還是在遊行中一眼認出那雙眼睛,曾經在訓練地見過,後來又不見了。她對那個人並沒有太多的印象,但是卻對那雙過於清亮的眼睛記憶猶新。於是她找了一個空隙,跑了出來。
後來他們做了朋友。即使交換的禮物是毀掉她後來幾乎全部人生的攝魂之石,她的想法也沒有改變過,這是她唯一的朋友,在這冰冷世界上最後的眷戀。她唯一的朋友,至交,愛人。尚汐有時候真的是一個單純到極致的人的記憶最終在那一片孤獨而又單純的歲月裡定格在了那片黑玉一樣的石頭上,寄託了所有哀思的友誼的信物。記憶彷彿終止了一般停留,不知所蹤的時間也並沒有催促,就彷彿尚汐所希望的無非也就是時間停留在這一刻罷了。
歲月澄澈,一片靜好。然而混亂與嘈雜,支離破碎的一段記憶突然出現,記憶混亂得如同被狂亂的馬匹踐踏成了碎片,想來是記憶者本身不願意回想起來,而且當時確實過於混亂,無法清晰地憶起。視野中唯獨清晰地只有那塊石頭。那塊攝魂之石帶著嘲弄般的光澤,不屑地看著眾人。
搶奪,混戰,翻飛的靈力與鮮血,最後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見那攝魂之石的微光漸漸遠去,遠去,直到徹底離開了視野,而後世界沉入一片混亂的黑暗。尚汐的記憶碎片不斷下落著,很快又是清晰的眼光,這時候尚汐的個子明顯高了不少,看上去恰如……修的心口突然跳了一下,恰如十年前的歲數。
尚汐站在那張皇榜之下,看著上面寫著以豐厚的報酬要一個人接受攝魂之石的植入實驗。尚汐的臉上突然泛起愉悅的笑容。只是支離破碎的記憶,修卻一下子猜到了尚汐當時的想法。那個女孩,那個當時還有著伊家水系魔法師標誌性紫發藍瞳的單純女孩,並沒有想過後果或許是失去生命乃至比生命更為重要的東西,她只是單純地想要拿回屬於她的重要東西。
即便是以植入身體這種形式,即便當時的尚汐已經知道攝魂之石的危險,即便是要把絕大多數的生命力獻給攝魂之石,她也在所不惜。修一下子知道,為什麼有著作為大魔法使的兄長尚汐卻不得不去進行這種實驗,而漠冬竟然沒有阻止,實在是因為那就是尚汐自己的願望。尚汐自願用一切來交換。
這一段記憶後面有一大段異常嘈雜的空白,就宛如被生生削掉了一塊,最後的記憶卻是一面鏡子,鏡子裡穿著過於肥大病人服裝的尚汐神情呆滯得看著前方,臉上幾乎只有一張皮還包著骨骼,雙眼不再是那種澄澈的淺藍色,而是一種不自然的不透明的紫色,帶著極端妖異的光澤,卻無論如何找不到焦距。生命如同幾乎被抽乾,尚汐拿手摸了摸長髮,一頭藍色長髮已經幾乎差不多快要全白了,尚汐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薄薄的冰刃,慢慢地把那滿頭白髮削斷了下去。
紗夏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尚汐當時這麼想著,隨即又動手輕輕按住自己的眼瞼,嘴角慢慢地泛起近乎瘮人的笑意,幸好,拿回來了,否則,真的不知大要怎麼活下去。唐逸抬頭,發現修早已泣不成聲。世上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直到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然而那些擁有的,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