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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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死寂
第六十四章 死寂
翌日。
林開去都城後，到葉家走了一趟，關於玉鎖，並無明顯進展。
也並非是葉無痕不上心，確實是太難找，而葉家的勢力最強的地方，只是在都城而已，碧梁國如此之大，想要查到一個十多年前雕制的玉鎖出自，如此結果，也是可想而知。
但葉無痕是一個玲瓏之人，他見玉鎖調查沒有進展，便另外吩咐收集練符材料，當然，他也並不知道林開收集這些東西的用處，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
便是這樣，林開又獲得了不少練符材料，他自然知道葉無痕已盡心調查，是以，對於葉無痕，對於葉家，他還是心懷感激。
只是，在都城之中，讓林開感到詫異之處，就是成玉匠所的店面已換成一布料店，一打聽得知，竟是成玉匠收山退隱，不再做玉器的買賣和雕制。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成玉匠退隱哪裡，也沒有小道訊息告訴，誰曾見過成玉匠搬離，彷彿他是一夜消失般。
林開很懷疑，這成玉匠是不是故意躲著自己，當然，現在他找不到成玉匠，這件事情也只能擱淺了。
如此一來，玉鎖的線索彷彿突然斷掉般，即便林開心裡早有準備，仍是有些洩氣起來。
林開思忖一番，決定先回沈家，再住上一個月，之後若是葉家依然調查不出玉鎖出自，那自己只好跟眾人告別，返回古劍派勤修，以迎接三年後之戰。
還未走出城門，半路便遇到之前在葉城主生辰時，那個曾坐在林開旁邊的王員外。
“林兄弟！”王員外一見到林開便兩眼發光，伸手示意，並小跑到林開身旁。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林開雖心裡不愉快，但他對這王員外並不反感，當下笑道，“王員外，最近可好？”
“唉，生意上遇到一些小麻煩，不過，一切還好。”王員外嘆口氣，又繼續道，“只怕我這一輩子，也掙不到林兄弟半顆夜明珠的錢啊。”
他說完看林開一眼，見其無動於衷，微微一皺眉，但轉眼笑道，“林兄弟剛去過葉家了？這是打算？”
“我現在準備回去。”
“我聽說林兄弟是住在安蕭鎮沈家？”王員外一直想巴結林開，所以，早便把林開目前的處境都調查過了。
“是啊。”林開點點頭，又說道，“不過，我比較喜歡安靜一些。”
以林開的觀察力，自然知道王員外的心思，但是，他素來不喜處理這些瑣事。
王員外聞言也知林開意思，面上略顯失望，又道，“原來這樣。看來馬家恐怕也要碰壁了。”
“馬家？”林開聽言一怔，轉首看向王員外。
“是啊，幾個時辰前，馬雄帶著一隊人前往安蕭鎮了。”王員外笑了笑，又搖搖頭，“他們肯定也沒想到林兄弟這時竟在都城。”
王員外認為馬雄帶這隊人是去拜訪林開了，然而，林開不會這麼想，先前他便與馬雄有過沖突，而且他也知道馬雄這種人睚眥必報，當時他便看到其怨毒的眼神。
在中元國之時，林開見過這樣的眼神，當初在比武臺上，鄭人君被自己打敗時，便是這種眼神。
王員外在說完話後，等著林開反應，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在他身旁的林開——轉眼便不見了！
林開怒氣升面，他在聽王員外說完前一句時，整個人便像一陣風朝城門掠去。
出了城門，林開所掠方向正是安蕭鎮。
“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林開的呼氣越來越急速，身法也跟著越來越快，他每跑出一步都會聽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每一擊都強而有力！
沒有走大路，林開走的是小道，現在時間對他來說，如同沙漏，他生怕慢了一步，這沙漏中的沙子便流盡！
狂風大起，飛沙走石。
每一道風勁狠狠擊打在林開臉上，每一顆走石擊打在他心裡。
“馬——雄！你——敢！”
“倘若弄碎了沈家一片瓦磚，我便讓你馬家屍橫遍野！！”
風很大，然而，卻無法把林開憤怒的聲音給壓下。
沈家，可以說是他來到碧梁國的第一個家，目前也是唯一一個。十多年了，林開從未在一戶普通人家裡呆過，也從未體會過這樣的親情。在這裡沒有殺戮，沒有算計！
有的只是如同父親身份的沈安，如同親妹妹般的沈妙夢，還有如同一家子的眾人！
林開決不允許有人破壞掉——這避風港般的一家！
在林開全速的掠行下，沒過多久，便來到安蕭鎮。
“林兄弟，你回來了？之前馬家來找你，不過已經走了！”鎮口碰見了二愣子，林開聽他說話，只是身形微微一頓，又朝沈家急速掠去。
沈家。
大門是關著的。
到了這裡，林開的動作慢了下來。從二愣子口中，他得知馬雄等人已經離開，自己現在不應該急，他在心裡不停告訴自己，要像往常一樣。
“吱呀！”
手上一推，大門發出刺耳的聲音，漸漸往裡開啟。
往常這個時候，會有家僕見到自己，大呼老爺老爺，林爺回來了，沈安聽到後便會吩咐家僕泡壺熱茶，給自己潤潤喉嚨；往常這個時候，沈妙夢聽到家僕的呼叫後，會跑出來迎接自己，一臉喜色，“林大哥，你回來了！”
然而此時，站在門口，林開愣住了。
沈家裡，屍首遍地，血流成河。
以往的喜氣，似乎眨眼之間，變得死氣沉沉。
以往鮮豔的色彩，被鍍上了一層灰色。
林開一步，一步，腳步沉重的往裡踏去。
一路過去，印出一個個血腳，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呼喚，黃泉的招引。
林開沒有大叫，他只是把整個沈家重新走了一遍，每一間房，每一個角落。
在經過每一個屍首前，他會在心裡默數，一個，兩個，三個……二十一個，二十二個，二十三個。
這不是物品，這是一條條性命，一共是二十三條性命啊！
沈家一戶一共二十五人，現在居然便死了二十三個人！
是誰這麼狠毒？！
“是——誰！”
“啊——”
嘭！林開一拳打到橘皮大樹之上，但見這樹頓時被爆出一個大洞，無數樹葉從空中飄落下來，落到身前，落到身後。
林開猛然轉首，雙眼射出狂怒之色，似燃起熊熊火焰，他所瞪向的方向，正是都城！
正是馬家！
……
安蕭鎮外二里，荒山亂石堆，蕭風瑟瑟。
林開跪在一堆亂石之前，眼睛緊緊閉著。
他長髮隨著瑟風微微擺動，他便像一尊雕像，身子一動不動，從白天跪到夜晚，從夜晚跪到白天。
呱呱。
亂石上不時停落數只烏鴉，也正因為有了它們的叫聲，才給這死寂般的氣氛增加一絲生氣，然而，相反的，卻帶來了些許恐怖之色。
二愣子是林開在安蕭鎮認識的，他也不知道這是第幾天了。
“唉。”
二愣子嘆了口氣，從林開身邊取走冰冷的飯菜，又把籃子中有些許熱氣的飯菜取出放好。
他轉過身子，提著籃子走到分岔路口，回頭看了還在跪著的林開一眼，又嘆了口氣，一個人在崎嶇的山路上慢慢離去。
……
三日後。
呱呱。
亂石上仍是那幾只烏鴉，它們特別喜歡呆在這些偏死氣，偏陰氣的地方。
它們的叫聲似乎是歡唱，似乎是嘲諷。
便在這時，這亂石前的男子睜開了他緊閉的雙目！
一股強烈濃重的殺氣直逼而出，似乎要把這天地之間所有一切吞噬掉！
呱、呱、呱！
亂石上的那幾只烏鴉驚叫數聲，朝天空黑雲掠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