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元陽一念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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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元陽一念功
很快半個月過去了，這天晚上，二毛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什麼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朦朧中看到那是一片淺灰色的光影，這時他睡意未去，也不害怕，反而將眼睛睜得更大了些，終於慢慢看清那是個透明的人影，正在自己床前飄來飄去。
“鬼呀！”反應過來的二毛一下叫了出來，強烈的恐懼感使那短短的兩個字幾乎變了調，而他的人也“撲騰”一聲爬起來縮到了床角。
“貧道空量山無機子，多謝小友半月前將貧道法身斂葬。”那透明的人影沒張嘴，身體內卻突然傳出了抑揚頓挫的人聲。
被嚇得半死的二毛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這時候只想大喊，但是卻偏偏張不開嘴，好不容易張開嘴了又發不出聲音，就像是魘著了一樣，這會他只希望隔壁的喬老頭和徐氏能聽到他剛才的喊聲，趕快過來救他。
“小友莫怕，貧道是人非鬼，此次前來只為向小友道謝。”透明人影裡的聲音依然不慍不火，這次二毛總算能聽清幾個字了。
看那人影沒有撲上來的意思，二毛心下稍安，總算敢正眼看過去了，一瞧之下不禁一呆，接著愕然開口：“神仙！”二毛赫然發現，那人影和被他葬了的那個神仙一模一樣。
那神仙臉上露出笑容，從體內傳出的聲音也帶上了笑意：“貧道比神仙可差遠了，只是會些小神通罷了。小友可願意修道，將來若有所成，雖不能長生不老，增長几百年壽元還是可以的，至於馭器飛行，上天入地更是不在話下。若小友願學，為了報答小友的斂葬之恩，貧道可以教你。”
二毛雖然也有過當神仙的幻想，可是從沒想過會有這麼詭異的神仙，他就算想學也不是和這麼個鬼影學，所以立馬準備拒絕，然而話將出口突然想到，他當時把那神仙埋那麼淺，而且還拿了對方東西，如果現在再拒絕，神仙會不會一不高興把他變成個貓啊狗啊的。
就這麼一猶豫，那神仙道：“這世上豈有不願成仙之人，看來貧道多慮了。我現在就背誦一段口訣，小友依法修行，即可踏上修真的無上大道。好，我現在開始背，小友用心記住……”
唯恐二毛記不住，這神仙吐字清晰語速又極慢，一柱香功夫才將短短几百字的口訣背完，然後和顏悅色地問道：“不知小友記住多少，背於貧道聽聽。”
可憐二毛一開始根本沒反應過來，直到想到拒絕那神仙的理由時才注意到神仙正獨自說個不停，雖然聽起來挺好聽，他卻完全不知道啥意思。更沒想到的是，那神仙最後竟然又問他記住多少。
二毛隱隱覺得如果實話實說自己可能會很慘，只好絞盡腦汁回憶自己剛才聽到的東西，東扯一句，西扯一句背了起來，等看到那神仙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更是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來小友剛才是走神了，不然不會只記住後面幾句口訣，這次可要聽好了，貧道再背一遍。”神仙說話依然慢條斯理，只是這氣度就遠超凡俗。
二毛趕緊道：“嗯，知道了。”結果那想好的理由自然也只能暫時擱一邊了。
又是一柱香之後，神仙又讓二毛來背，這次由於用了心，二毛總算能有時跳句有時跳段地背出了三分之一。神仙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沉默片刻後道：“這樣吧，你去拿紙筆，貧道說，你來記，記著千萬不要讓外人看到這些口訣。”
“我……不識字。”二毛訥訥道。
“嗯？這倒難辦了。貧道時間不多，只怕等不到小友將口訣一字不漏地記住了。”接著神仙就低頭沉吟起來。
這個時候二毛很想說“我不想學”，但是又害怕惹怒了那神仙，只能乾等著。
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那神仙猛地抬起頭道：“你把你床頭的那本書拿過來。嗯，這本書中記載的元陽一念功是比我打算教給你的萬木聚靈功更高深的功法，其修行過程危險重重，但是卻能把你的心志鍛鍊得堅如磐石！現在我既然沒辦法親自教你萬木聚靈功，就只好由你自己來修煉元陽一念功了。你只要記住一點，那就是在練功時不管看到什麼幻象都要守住心神！這本書絕不能讓外人看到，至於讀書識字以及經脈穴位，這就要靠你自己去學了，過一段時間我會來看你，希望你能有所進步。好了，貧道時間不多，這便走了。”
話音一落，那神仙也不等二毛回話就倏地化為一團頭顱大小的灰氣，帶著呼嘯的風聲匆匆飛出了屋門。
二毛經此一嚇早已出了一身冷汗，看那神仙終於走了，整個人差點虛脫了。略定了定神，二毛下床把門關好又用棍子頂死，這才回到**矇頭躺下。他也累得不輕，沒多大會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醒二毛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昨天晚上會不會是做惡夢，接著他就看到了那根頂門棍，平常睡覺他是不頂門的，看樣子不是做夢了。接著他就很想把那本藍皮的什麼鴛鴦一年功給燒了，這樣那神仙就徹底沒辦法教他了，他實在不想大晚上和那樣一個人多見面。
然而那種事只能想想，他不想見那神仙，但是更不想在見那神仙的時候那神仙對他發怒！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二毛只能老老實實地往私塾跑，偷偷摸摸地學認些字，記幾段古文；再有時間就去本鎮唯一的郎中家，說是找郎中的孫子玩，實則經常玩些畫經脈、認穴位的遊戲。小小年紀就被逼得耍心眼，也是無奈之舉。
實際上二毛並不比尋常小孩聰明，只不過這時候他是沒有退路地學東西，一個勁地往小腦袋瓜裡裝知識，倒顯得比其他孩子聰慧些。聰明孩子誰不喜歡，況且二毛又懂事，做慣了農活的他擦個桌椅板凳磨個墨搗個藥比誰都利索，私塾的老先生和那位老郎中都越來越喜歡他。
不知不覺中二毛已經七歲了，而那位鬼影神仙也走了三個月了，一直沒回來過。二毛心中竊喜，難道神仙把他給忘了，如果這樣那就太好了。然而此時的二毛在讀書識字和醫道上已經小有所成，他很喜歡那種免費學東西還能被老師誇被同學們羨慕的感覺，現在就算沒有那個鬼影神仙，他照樣會學下去。
二毛到底膽小，既然不能肯定那個鬼影神仙確實把他忘了，好歹還是得背一段那元陽一念功應付差事，他現在已經知道那是元陽一念功而不是鴛鴦一年功了……
那元陽一念功也就幾十頁，二毛翻了翻，一共有十二篇，每篇兩到三頁不等，名字分別叫元陽一念功第一層，第二層直到第十二層。直到真打算開始背，二毛這才發現只是第一篇他就有超過一半的字不認識，看樣子還得繼續學習。在旁聽私塾先生講課的同時，每次當著老先生的面幹完活他都會一臉恭敬地去請教幾個生闢字，看老先生心情好就會讓對方幫他解釋解釋那字啥意思，心情不好則問明怎麼念就趕緊退下。如此一來，如果只是針對背誦元陽一念功第一層來看，他的進步倒是挺快，兩個月後，也就是那鬼影神仙走了五個月之後，他終於能把那第一層給念下來了。會念就可以背了，至於還有十幾個字、詞不知道啥意思，連老先生都不明白，他也沒什麼辦法。
一旦開始背元陽一念功的第一層，二毛往私塾跑的次數就沒那麼頻繁了，他到底是貧苦出身，知道錢的重要性，他在私塾從來沒見過有人給老先生錢，但藥鋪卻是天天都有銅錢，有時候甚至是銀子入帳。二毛覺得跟著老郎中學醫可比學文還有賣醬菜有出息多了，如果能像老郎中那樣給人看病，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給自己贖身了。
巧的是那元陽一念功的前幾層裡牽扯到不少醫道上的理論，這種理論性的東西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精的，很多浸陰此道多年的老醫師也不敢說自己全懂了，所以二毛在老郎中那裡學東西可以說一舉兩得，既加快了元陽一念功的學習，又兼顧了將來的贖身大計。
就在一切看似進入正軌的時候，一個普普通通的晚上，鬼影神仙再次出現在二毛屋裡。第二次見他二毛依然被嚇得不輕，同時也明白自己的幻想破滅了，看樣子這鬼影神仙一直記著他呢。
“半年不見，不知小友修煉元陽一念功可有進展？”神仙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我已經會背了。”說完這句，二毛的底氣總算足了些。
“噢？背於貧道聽聽。”
“嗯……”
等二毛背完，神仙含笑點了點頭道：“不錯，半年時間，你由原來的大字不識一個到把這元陽一念功第一層完全背下，進步可謂神速。不知道你沒有依著這第一層功法修行？”
“有些字我不懂，老先生也不知道。”
“噢？哪此字，你把那句子也重複一遍吧，我給你解釋。”
……
一柱香功夫之後，神仙再次問二毛：“還有不懂的字嗎？”
“沒了。我還不知道天地靈氣是什麼，還有，老郎中說我太小，還沒有陽脈。”
神仙皺了皺眉，話語裡有了怒意：“庸醫！你把剩下的不懂的全跟我說了，快。”
看到神仙竟然有發火的跡象，二毛不敢怠慢，趕緊把不懂的全說了。這次直到兩柱香之後才算把二毛的問題全部解決，神仙的表情早又恢復了一慣的平靜。
看二毛把剛才所講的消化差不多了，神仙突然問道：“你問了這麼多問題，不會是一點都沒修煉吧？”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