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曾經相思今倚恨,滿身寂寥少人扶
緋色豪門,總裁畫地為婚 步步逼近 踱天 千鈞 驚世大海 靈異重重 總裁婚事 皇上請你溫柔一點 回到舊石器時 末法的時代
第三十二章、曾經相思今倚恨,滿身寂寥少人扶
天賜端坐黑暗之中,思量過往種種。
好像從出生開始,自己只要一睡覺,必然會做各種各樣的惡夢。
最多的,是會夢到一條龍,一個女子,以及無有窮盡的殺戮。
然而現在,當靈識分化後,他能夠清晰的感應到,有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存在著,有一個暴戾的思維潛藏著。
天賜無端的煩躁起來,一口悶氣怎麼也吐不出。
他想起了自己看過的一本書,那本書裡說人有三生,前生、今生、來生。
對應著會有三個“我”,原我、自我、超我。
原我,是前生的我。自我,是今生的我。而超我,就是來生的我。
話說一個人的八識海,隱藏著死亡了的前生和醞釀中的來生,而原我和超我,也都存在於八識海中。
只有自我,化作靈識,主導著今生。
如今的天賜,再不是初出深山的毛頭小子,可以說,他的智慧、天賦,都遠勝同儕。
此刻的天賜,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驚人想法——難道我的前生並未徹底寂滅,原我仍然活著?
這個念頭甫出現,便野火燎原,怎麼也熄不滅。
他整個身子都因為自己的猜測而發抖,一直困擾的身世之謎,隱隱約約開始顯露它的冰山一角。
“若果原我還沒死,那我又算什麼?”
他笑,癲狂的笑,記憶中那條萬丈巨龍的身影,開天闢地的威姿,讓他深深絕望。
天賜在房間走來走去,心潮起伏。
空寂無聲的小樓,靜寞、曠野、荒涼。
他忍不住奪門而出,他想要找到柳如眉,讓柳如眉陪他說話,哪怕只是靜靜的聽著,也勝過孤獨無依的活著。
夜晚的柳城,比白天更顯寂靜。
唧唧啾啾的蟲鳴,呼嘯披拂的柳絲,讓人只覺得曠遠的天地壓迫而來,孤苦伶仃。
天賜心煩意燥的踩過青石街,又踏過小紅橋,嘀嘀噠噠的聲音,撲撲閃閃的倒影,是這樣突兀而又直接,彰顯著一個人的彷徨。
柳外涼風,橋畔冰水,多少相思曾倚恨!
天賜茫然走進柳苑,株株千奇百怪的垂柳,吸引不了他的絲毫目光,直到他看向名叫柳仙的那株三眠柳,突然世界就靜止了。
多少回魂思夢繞,多少次黯然神傷,然而一看到那個女子,天賜枯死的心瞬間便活了過來。
柔順瀑樣的長髮,閃落點點湛綠的光星,飄零一樹。
鬆散折褶的睡裙,宛若一朵悄然綻放的水蓮花,清麗不可方物。
長長的眉,明亮的眼,小巧的脣,平凡的臉龐搭上精緻的五官,一個秀美的人兒便緩緩從畫中走出。
天賜只遠遠看一眼柳如眉,連日來的悶氣便一掃而光,心裡充盈著滿足。
柳如眉站在三眠柳下,手裡逗弄著柳絲玩兒,眼角眉梢,笑意盈盈。
天賜痴痴看著,眸中竟是再也容不下其他。
突然,一雙手臂,從黑暗裡伸出來,環抱上柳如眉的細腰。
柳如眉便歡喜的轉身,吃吃笑著,嘰嘰咕咕。
天賜瞬間,張大了嘴,呆愣至極。
隨後,三生七世的抽痛席捲呼嘯,淹沒了天賜的靈魂身心。
不敢言,不敢動,天賜隱於陰影中,直願化身黑暗,永遠都不要醒來。
那兩個人,依偎擁抱,卿卿我我,幸福的樣子憔悴了天賜的心。
那個男人,名叫莫林的男人,天賜看的清清楚楚。
那個女人,名叫柳如眉的女人,天賜同樣看的清清楚楚。
那兩個人,在柳樹下說著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天賜卻一句也聽不到了。
這一刻,天賜仿若失了所有,整個世界前所未有的靜。
他知道,喜歡吱吱喳喳的柳如眉,再也不屬於他了。
曾經,他與她,離的是那樣近,近的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擁抱她,
曾經,她為了他,捨生忘死,而他,卻屢次傷害了她。
曾經,他是那般輕易的就可以得到她,如今,都成了空花水月一場。
天賜悔恨痛惜,心一截一截的往下死。
只因自己的遲疑、懦弱、自卑,不敢伸出手,柳如眉終於被別人給抱走了。
巨大濃稠到實質的戾氣,第一次毫無顧忌的流淌在天賜的胸膛。
天賜沒有一刻,是這樣想要殺死一個人,毀滅一個人。
然而,僅存的理智,壓抑著脫韁的慾望。
情絲執念瘋長,一圈圈一寸寸,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延伸。
根根情絲舒展,居然有了五百丈長。
而六色流轉的執念,顆顆如磨盤,六面鏡體般的執念,倒映出的慾望,全都是天賜殺死莫林的那一幕,這個慾望竟是這樣刻骨銘心,深入骨髓,不能忘懷。
柳如眉歪著小腦袋,不知道在對莫林說著什麼,莫林剛毅不缺秀氣的臉龐,不時輕笑,深深的眼眸,蘊含的全是溺愛寵惜。
他們相偎靠坐在柳樹邊,抬頭凝望彎彎的月亮。
水波般的月光,在黑夜中顯出別樣的風華,一如那對情侶,依依愛意滿懷。
然而,柳如眉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一個人,正絕望又痛苦的站在黑暗裡,漸漸與黑暗融而為一。
幸福與傷心的人,只不過隔了光與暗的兩面,竟再也成不了交集。
夜闌珊,露微白,無限相思為誰裁?縱有妙手解連壞,情絲化不開!
清風溼潤,無聲哭泣,柳如眉和莫林早已離開。
天賜面若死灰,一步一步,踽踽往回走。
曾經的一切都是逝水流連,挽不住的,是紅顏。
沛然到無可抵禦的絕望,終於攻陷了天賜的身心。
一個瘋狂咆哮的聲音,不停的從天賜的心底湧出——
“去啊!殺了莫林!奪回柳如眉!”
一遍一遍,蠱惑著,痛斥著,恨鐵不成鋼。
“夠了!”天賜喉結滾動,極力壓制。
濃密的戾氣,卻流淌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歡呼,雀躍。
猩紅的眼眸,直刺的髮絲,滾燙的面板,無時無刻不在預示著什麼。
當第一縷陽光跳出水平面,天賜已跨進了自己陰冷的小屋。
而蒼涼的背影,那裡還有淳樸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