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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妖王坐鎮星星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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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妖王坐鎮星星峽

世世常行菩提道,了悟空色明燈。是名諸佛處處通。究竟多智慧,全看各中因。

靜坐長思己之過,些許善惡何增?心是蓮花化阡塵。同中中異有,破滅本無根。

這篇詞牌名:《臨江仙》。

話表三郎苦勸牛魔王歸了正道,隨李靖返天獄而去,師徒幾人可謂是歡欣鼓舞。一起回來布達拉宮,宮門外,只見羅桑率領眾多僧侶喇嘛出來迎接三郎師徒。一同邀入宮中坐了,那羅桑合掌言謝不盡道:“有勞先生師徒多日辛苦,不知那牛魔王怎樣了?”三郎回答道:“大師,是你西域佛教洪福,牛魔王以自被我師徒收服,迴天獄去了。”羅桑與大眾聞言,無邊喜悅,個個感恩稱讚!

是晚宮中排了素宴奉謝,做了貴客禮儀,贈送師徒潔白的哈達。張魁拿了那哈達,十分歡喜,卻得倩倩與他訴說不公道,說:“魁哥你看,這裡和尚好辱沒人!”張魁道:“怎樣辱沒了?”倩倩道:“眼見你我三人降魔都有功,如何贈三郎的哈達就長些,你我與佛兒的短些?”佛兒嘻嘻笑道:“倩姐姐好會計較,師父名滿天下,這裡自然視他不同於別個,所以贈的哈達最長,這是理所當然。你也莫道不公!”是晚三郎與羅桑談至深夜方睡。

次日,羅桑率甘丹寺僧侶喇嘛,同三郎師徒來至甘丹寺,重新安放佛祖金身,打掃大經堂,大眾齊齊拜了佛祖金身。一切妥當了,羅桑謂三郎道:“多虧先生神力驅逐惡黨,復我佛寺光輝,此恩山高海深言述不盡。還請先生師徒停留幾日,叫我藏地僧侶好生報答先生這份莫大恩情!”三郎道:“大師恩於三郎已至也!此番驅逐牛魔王惡黨,只是三郎應做之事,請大師莫說報答之話!真要報答,我想抑惡揚善,悉發慈悲,維護眾生和平,為救拔眾生之苦,這都是大師藏傳佛教應當做的報答!”

羅桑聞言說道:“仁義說的是!我這裡都會做的很好!”三郎歡喜道:“這樣,我與徒弟們就不叨擾大師,就此作別!”羅桑自知留不住,即命大眾喇嘛僧侶,一路法器奏樂相送三郎幾個離去。直至三十里遠近,三郎說:“請大師與眾僧留步。”大眾直把目光相送,看不見他幾個蹤影方回。

三郎幾個拜別了羅桑大師,一路上行走在西域高原。不覺得時光飛快,已經夏盡秋來。師徒行走在那西域高原之上,但覺秋風瑟瑟,份外蒼涼。張魁最受不得苦,忍不住問三郎道:“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怎不早些離了西域之地?”三郎道:“前面便是葉爾羌汗國,且到那裡去看看,再做打算。”張魁聽說,心中不喜,無奈跟著背後行來。只是心中有些埋怨的話語一路叨叨絮絮的碎念。

不說他幾個去投葉爾羌汗國,且說西域與甘肅分界地有一處關隘,叫做星星峽,這裡自古乃是一片蠻荒蒼涼之地,人煙十分稀少。卻在這裡棲居著一個魔王,乃是穿山甲成精。他將星星峽之地居民吃盡,坐下一座城池,喚作‘魔鬼城’。因此上,這裡都是一些妖魔鬼怪,並無多少人煙。這穿山甲修成怪物之前,乃在華山修煉的。早在將成氣候之際,南海觀音老母度化至此,見那穿山甲正在吃人。觀音問他:“但凡世間修煉之物,皆望修得正果,你這畜生怎麼全無善念,只要傷生吃人?”

穿山甲聞聽此言,問道:“菩薩,我若肯修正果,你可有些好處與我?”菩薩咄道:“畜生,你修則為仙,不修則為魔。問我討什麼好處?”穿山甲道:“我也不要你別的,但還將一口甘露與我喝,我便足矣,不生些許惡念,更不敢吃人!”菩薩只道他真心向善,將那甘露與他喝下一口。那怪物得了甘露賙濟,才然不說一個善字,一掌將菩薩打落蓮臺,一筋斗不知逃往何方?菩薩曾著惠暗行者四處尋訪,渺無蹤跡!便去訴說靈山如來,如來是個智者,說道:“菩薩吃了這妖精虧,久後自有收他之人,這一掌你且記著。”

那妖精得了觀音甘露,功行增進五百載,端的神通廣大,普天恐已無敵手。一朝翱翔天際,忽見到西域之地有異光數丈沖天而起,他心中好奇,降雲下來看。原來是一座峽谷,有若絲綢一般潔白晶瑩,當中透著點點星光閃爍!那妖王見此大喜,說道:“傳說西域之地有一座星星峽,莫非就是這裡?我便在此立個江山,做下城池。”當時號召千百小妖,將那星星峽一干居民吃了,築下一座魔鬼城,一時間,天山南北各路妖王都來參拜穿山甲為王。逐日裡操演兵馬,整頓器械,將那星星峽地方造的鐵桶也似。

且不言這穿山甲禍亂星星峽,再說三郎幾個要投葉爾羌汗國,這日正當行得天晚,西域風大,吹著人便行走艱難。無已,幾個在那山谷底下避風。待得風停,早已被埋在黃沙之中,掙扎起來身,抖淨了身上黃沙。倩倩叫道:“罷了,罷了。這西域與中原大不一般,白日驕陽紅似火,夜晚風沙活埋人。不是人居的!我們且看哪條道上好走,沒風,急忙的過幾道崗子,好圖中原去也!”張魁一旁冷笑道:“莫說走中原,眼下這黃土高坡,重重峻嶺,一望沒個盡頭,幾時才走得出?倒不如去那裡尋下住處好過夜哩?”

三郎道:“這裡荒無人煙,哪得人家住址借宿?”張魁道:“你等都在此相侯,我腿快,待我前去探探資訊。但有人家,就來叫你們。”三郎道:“這樣也好,你且前去看看,若還沒有,可早些回來!”張魁道:“我去了。”邁開大步離了此間,直往前去尋覓。三郎三人在此等候不題。且說張魁要尋人家信索,往前登坡過嶺走出五六里開外,全沒一個人家,就連草木植被都不曾撞見。盡是荒山懸崖光禿禿地!張魁一則行得辛苦,又來心中苦悶。忍不住抱怨道:“還是這師父沒計較,哪條道上不好走,偏偏往這西域來找晦氣。此間原來沒有人家,那裡尋找過夜之所?”

邊走邊念,又走出兩三里。叫道:“都說沒人家了,我還找尋什麼?卻不是個呆子!”說不了,腳下絆著個物事一滾,骨碌碌滾落下山坡去了。這一跤疼了,爬起來叫一聲,道:“痛!痛!慢些著,才自腳下踏著甚東西跌我一跤?”四下裡一望,嚇了一個嚨踵!原來這裡上上下下,圓丟丟,白媸媸,盡數是些人頭骷髏堆積成一座座的山谷。但見那:

一壁廂陰氣森森,四下裡怪霧層層。骷髏殘亂堆高嶺,骸骨淒涼壘山峰。人肉腐爛,惡血翻騰。管教聞者都膽顫,但是觀者俱心驚!疑似判官豐都獄,恍若閻王枉死城。道士到來忘法咒,和尚逢此怎唸經?磕磕絆絆,簇簇叢叢。可憐陽世有名體,暴屍荒野做冤魂!

張魁雖說膽大,此時隻身到此陰森之地,由不得心中不怕!他霍地抽出那柄大刀,兩邊亂晃一晃,道:“鬼呀!你莫恐嚇我,俺有刀哩!”纏了一會兒,收了刀,慌慌張張往山坡上就爬。不想那些人頭骨圓溜溜的,踏著便一滾,又跌下來。爬上去,又滾下來,好似滾冬瓜一般!如此爬了多次,也上不去,卻跌了個鼻青臉腫。無奈叫道:“這是那個吃人的積年,你就不會吃人不吐骨頭哩?怎麼把些骷髏都丟在此處來害殺我也!”不知他費了老大力氣才爬上來,看時;太陽已經懨懨的落下去。

他跌昏了頭,也不知該往哪方行走?胡亂走了一會,忽然看見前面山凹裡一派光芒射出來!細細一看,那山谷上還閃著點點金光。想道:“那裡光閃地方,莫非一片人家居所燈火閃爍?等我去探個明白,好叫師父師弟今晚有著落。”三步做兩步趕到那裡一看;原來許大一座城市,端的金碧輝煌,十分氣派。那城門橫安玉匾;上面鐫著;‘星星峽魔鬼城’六個大字!張魁見此心中森然一凜,暗道:“晦氣不似今朝,倒黴那逢今日?才出來那亂葬崗,此時相遇魔鬼城。我若去城門叫應,不是送上門的買賣,叫他啃了我的皮肉,趕明兒將我骸骨也丟去那裡。我呸!鬼才去叫你門?”

到轉身,就走。走不得三步,背後豁剌剌開啟城門,閃出來一干小妖吆喝道:“前面走路的,站下來!”張魁情知不妙,卻在心中思索:“我若此時逃跑,那是片刻功夫。走便走了,到了師父那裡,說俺沒志氣!”緊緊把住刀,轉身來問道:“你們叫誰?”那小妖早已趕近來,喝道:“就是你,那裡來的?叫什麼名字?在我城門探望甚事?報個明白!”張魁笑道:“我叫張魁,乃是過路的。”那小妖喝道:“過路的還有刀哩!大是可疑!”張魁道:“過路就不能帶刀?”小妖道:“我大王最喜歡兵器,你把刀留下,走路!”

張魁道:“要我刀,且吃我一下!”挺刀斫翻來兩個妖精。其餘小妖驚了,也不打他,放開喉嚨大叫:“大王,大王!今日來了個報冤的,打殺我兩個弟兄也!”這一喊,果驚動裡邊妖王。他披掛結束,挺一杆丈八蛇矛,雄赳赳趕出城門叫道:“那個在此行凶?”張魁抬眼看那妖王穿山甲時;但見他:

金睛幌亮,闊口銀牙。額前骨突如生鐵,兩鬢蓬髮似硃砂。簸箕一雙手,威風實堪誇。一身披掛黃金甲,正當映月飄彩霞。全無子建潘安貌,怎地粉面稱嬌娃。開喉一口能吞象,哏聲催殘十里花。崢嶸壯大,狠賽夜叉。三合打遍無敵手,一丈蛇矛走天涯。吃人乃是肚中食,神仙相逢不惹他。跺腳閻王心膽喪,伸手玉帝撤高衙。穿山度嶺如平地,漂洋過海任叱吒。觀音也懼怕,如來恐難拿。只是憑他做為,播亂西域地,坐鎮星星峽。不想張魁今晦氣,撞將來此認人家。

張魁見了那個魔王,心道:“好,好!今日是他口中食,明朝骷髏棄黃沙。是個死了!”無奈也作個威風,大起聲應道:“就是爺爺我!”穿山甲打量一看:呵呵笑道:“是你,叫做什麼名字?我已吃彀四百九十九個人,差你一個就五百,好歹記你個名字。”張魁道:“爺爺我叫張魁,人稱伏虎郎。你要吃我,且看你手中那支矛,當得我這柄刀不!”穿山甲笑道:“這廝會說嘴,仔細著!”挺起蛇矛便打過來!張魁將大刀接住廝殺。好鬥!

一個西域魔鬼,一個仁義門徒。相逢廝殺沒因由,發起狠來賭鬥。

一個鋼刀劈腦,一個蛇矛刺喉。來來往往好機謀,不知勝敗與否。

張魁捨命與那妖精打鬥,怎奈工夫相差甚遠,鋼刀抵不住蛇矛。只好十來回合,被妖精一蛇矛搠翻在地,噹的一聲大刀震做一邊。眾妖精一哄而上,將張魁一下綁做一團。拿進城中去了。那穿山甲笑呵呵,道:“這廝果然不濟,怎是我的對手?”喜孜孜,拿起那柄大刀一看,月光下覺道刺眼,忍不住叫一聲:“端的好刀!”手上把玩一番,又想道:“這柄刀似乎有些來歷,此人帶著它,定也不是凡俗之輩。不知他是那個高人門下?不好,假如他那主子利害,我莽撞的吃了他,卻不結下天大冤仇?卻是個利害!等我問他看。”

揣著刀,急忙趕到城裡來。那些小妖捉了張魁,徑直趕至剝皮亭,解開來按倒。把張魁剝脫得赤條條,就欲開刀破腸肚。一干妖精笑道:“往日裡吃人無數,不似今番這漢子一身好肉,彀我們吃兩頓了!”正然鬧裡,聽見穿山甲叫道:“小的們且住!等我來問他。”眾妖精果退,張魁跳起身,扯將衣物穿了。穿山甲問道:“那漢子,你果然是那裡人,師父是誰?如何有這把好刀?”張魁道:“遭瘟的妖精,計算著要吃我,這會如何問我底細?”

穿山甲道:“你說個實話,我饒你一命。”張魁聽說饒了他,真個說實話道:“我乃河北張魁,這刀乃是降龍刀。我師父便是陶三郎。”那穿山甲聽說陶三郎,心中一驚!道:“可是平麒麟劫的陶三郎?”張魁道:“正是!”那妖王聽說,喝令小妖將張魁後面拘禁起來。自家思道:“此人若是陶三郎門人,今日現身在此。定然是他來了西域。聽得我在此坐鎮吃人,打發他先前來探資訊的。等他好來殺我成功!”又想道:“那陶三郎專業捉妖,定然饒不得我。更何況我還將他徒弟拿了。這人不好惹,叫我怎地?”

真個前思後想,左右為難。不多時,呵呵笑道:“我穿山甲幾時是個怕人的主子了!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陶三郎真個來時,少不得與他周旋,究竟是他拿我,還是我吃他,未知端的哩!”他心中全無恐懼,只是歡喜得了一把好刀,時時把在手上玩看。就連睡覺也拿著,一覺醒來,便要看刀。一面專侯著三郎前來敵對不題。

再說三郎三個自張魁前去問探人家,便在那背風處等他歸來。不想等了多時不見他回,漸漸等得夕陽西下,月上高崗,還無他的資訊。幾個焦躁道:“這魁哥前去探路,如何這時不見回來?”佛兒道:“師兄莫不是尋了人家著落,就不顧我等在此冷落。等我去尋他回來。”轉身就要走。倩倩卻一把扯住道:“你休去了,這裡荒無人煙容易走散。一時間怎地相會?我們還一起去尋。”三郎道:“說的是。”趁著月色,前來尋覓張魁。

不想與張魁走的不是一條路,卻走叉了。走了許久荒路不曾看見。倩倩道:“好,魁哥走散了!那裡找他?”三郎道:“再往前看看。”卻來至一個隘口,走過來,卻無一絲風跡。四處零星的生長著矮小植被。遠遠的望見前面一處村莊:

重重茅屋,俱都籬笆護就。點點星光,原來燈火螢煌。幾株野樹參天勁,數條流水繞映月霜。沒風影,界蒼茫。山懷奇石無歲數,道傍花開夜來香。歸鳥餘音聲聒噪,犬吠柴門看家堂。羌歌時吟唱,牧圈返牛羊。去所堪比中原美,此間隱逸好村莊。

佛兒見到了,拍著手歡喜道:“師父你看,前面好個人家去所,端的美哉!師兄定然尋來此間,樂在其中,不思往返了也!”倩倩也歡喜道:“連日走的都是峻嶺荒路,不想原來還有這個清幽之地。”三郎道:“魁哥怕不真是來了這裡,我們且去問看。”

畢竟張魁來是沒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