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回:拜赤練師徒遭困 鬥夜郎金剛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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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回:拜赤練師徒遭困 鬥夜郎金剛助力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從來皆妄物。
若知無佛復無心,始是真如法身佛。
法身佛,沒模樣,
一顆圓光含永珍。無體之體即真體,
無相之相即實相。非色非空非不空,
不動不靜不來往。無異無同無有無,
難取難捨難聽望。內外圓通到處通,
一佛國在一沙中。一粒沙含大千界,
一個身心萬個同。知之須會無心法,
不染不滯為淨業。善惡千端無所為,
便是南無及迦葉。
話表三郎送了太上老君,復至雷公寨中;倍言前事。苗民百姓聽說訊息,無不歡喜!個個熱淚盈眶,仁三郎,義三郎,般般稱頌!是夜笙簫歌舞,舉寨歡慶不題。
次日清早,三郎師徒收拾一番,謝過苗民大眾就要辭行。苗民苦留不住,各將衣物點心相送。三郎叫張魁收了。眾苗民送出雷公山許遠不回;亦有苗家父母願將自家孩兒隨三郎修行。三郎俱辭。無奈苗民一路相送,苦勸不回,師徒遂做神法,縱雲遠去!眾苗民無不傷心;高聲叫道:“仁三郎多多保重,我苗民永世不忘恩也!”
且不言苗民傷心,且說三郎四個離了雷公寨,投大路望鎮寧而來。佛兒問道:“師父,我們出了雷公山,還望那裡去也?”三郎道:“西出貴州望雲南去罷!”佛兒拍手歡喜道:“好耶!佛兒早聽苗民說雲南十分好去處,風景優美!貴州勞頓許久,且去雲南觀光自在一番!”張魁笑道:“觀,觀什麼光?只怕師父禁得嚴,除去吃飯睡覺;更無閒暇哩!”三郎道:“汝等連日辛苦,真個十分優美之處,耍耍何妨?只是莫誤了正當工夫!”三個你言我語;只管前行!不想倩倩落在背後再也不走。三郎返腦道:“丫頭,又不交你挑包背馬,只管這等慢走怎地?”
倩倩道:“你等自去,我不去了!”張魁笑道:“這丫頭,師父平日趕也趕不走,哄也哄不動。今日是什麼緣故,自家就要去了?”倩倩道:“沒甚緣故,一發說我在貴州有個姐妹,要去望望她,你等甚不達禮,一心只去雲南。既如此,散了罷,兩家人難說一家話!”三郎呵呵笑道:“還是這些緣故,既如此,還隨你的意願,先去訪訪你那姐妹。只莫延誤太多時候,憑你常住!”倩倩聽說歡歡喜喜道:“不長住,不長住,但望她一望,定不延誤!”三郎道:“如此,你還引路。”
真個倩倩前頭引路,師徒隨後行來。行了幾日,路旁一塊界碑;上寫“鎮寧”二字。倩倩道:“我那姐妹久未來往,前向捎來書信,言棲身鎮寧水簾洞內,只是鎮寧廣大,端不知何處水簾洞?”佛兒道:“此也容易,想那水簾洞定然是個聞名所在。我們但尋個土人問探問探,便知端的!”倩倩道:“你也說的是。”幾個一路行來;忽見一處仲蠻族人,正在手工蠟染。倩倩上前行個禮;說道:“巧手鄉親,問訊了!”那族人慌忙撇下蠟刀;回禮道:“姑娘問甚?”倩倩道:“請問鄉親,你鎮寧地界可有處水簾洞?”族民道:“有,有,離此向西三十里,有處白水河瀑布,瀑布之中就是水簾洞!”倩倩道:“可還有別處水簾洞?”
族民道:“別處不知,在我;紫雲,南顰,望溪,以及關嶺,普定等處只此水簾洞,更無其他!”倩倩歡喜道:“如此更無差錯,可知那水簾洞中有個白娘子?”族民道:“這個委的不知!”倩倩道:“如此謝了!”倩倩別過,向三郎道:“是我探得明白。離此向西三十里,有處白水河瀑布那裡就有個水簾洞!並無差錯。”三郎道:“如此,且去看看。”四個一直向西,到了一處石頭寨。在那清水溪邊;見到一個仲蠻婦人正在漿洗。倩倩上前見禮問道:“煩問大嫂。”那婦人抬頭看了看,道:“姑娘問甚?”倩倩道:“此處可是水簾洞?”婦人道:“此處石頭寨,向前五里才是水簾洞。”
倩倩歡喜道:“可知水簾洞中有個白娘子?”婦人道:“端無白娘子,只有一個大善人,名喚‘赤練仙子’。”張魁道:“因何喚赤練仙子,敢情是神仙?”婦人道:“你等還是外地人?”倩倩道:“我是臺灣人,這位陶先生乃是長沙人。這一大一小乃是陶先生徒弟。”婦人聽說慌忙起身道:“原來是遠來客人,失禮失禮!你等打探白娘子怎地?”倩倩道:“我有一個姐妹名喚白娘子,只是久未來往。早間捎來書信;叫我來鎮寧水簾洞內相會。也是我等不知地理,一路打探才來此處。那赤練仙子是何等人?果然神仙!”
婦人道:“雖非神仙,卻和神仙無異。那仙子來此水簾洞已經五個年頭了。初時十分神祕,不與外界相通。後有一夥雕鷹精怪來此禍害,我仲蠻以及苗民深受其害。不期那仙子神通廣大,趕走了這夥精怪,替我兩族除害。自此深受我等愛戴!只因她廣施恩惠,不計報酬。更不肯道出姓名。只見她時常出沒水簾洞中;又因白水瀑布赤練也似。故此我等都尊她為‘赤練仙子’哩!”倩倩喜道:“如此還是我姐妹無疑!”當時謝謝婦人,行不許久。忽聽見‘轟隆’震耳之聲!
張魁驚道:“什麼聲音?莫非地動了?”佛兒道:“還似水聲哩!”三郎道:“委的水聲,早在十里之外,我已聽見!”張魁笑道:“師父好會哄人,什麼水聲,十里之外都聽得見?”三郎道:“且前去看看,方知我言不虛!”
幾個行徑三里開外,果見一處飛瀑,一落千丈!好壯觀!但見:
搗珠噴玉瀉,匹練掛遙峰。垂簾鉤不卷,布銀幾扇屏。
聲如千雷震,勢似萬馬奔,雄奇險三面,懸流跌九重!
正是:
鬼斧神工冠絕造,山石水林洞瀑奇。紅霞布錦開屏扇,聲搖白水萬練溪。
四個嘆道:“好個瀑布!”幾個感嘆多時;三郎道:“丫頭,此處便是白水瀑布,不知你那姐妹何在?”倩倩四處亂探;道:“想著還在瀑布之後哩!這白姐姐到也會設家當。”佛兒呵呵笑道:“卻來捉弄,這般奔流,若還進去,卻不溼了衣裳?”幾個正議論間;只見簾瀑開處;明朗朗伸過一座五彩橋樑;直通四個腳下。仔細看時;只見一位白衣仙子飄然而來!果然生得眉清目秀,不比尋常女子!但見她:
玉面絳脂勻,怡笑百媚生。雲鬢堆鴉髻,羅裳壓鳳裙。
黛眉彎月小,杏眼閃銀星。半露金蓮窄,窈窕赤練身。
那仙子飄然而至,問道:“何人在我門口議論?”一旁閃過倩倩笑道:“好你個白娘子!見了故人也不接待,只管這等呼三喝四怎地?”果然就是白娘子,渾名‘赤練仙’。赤練見了倩倩歡喜道:“瘋丫頭!怎麼是你?這些年不見,愈發出落了,差些認不出來!怎地,還是這等沒有規矩,也無改變?既然來此,怎麼不進我門?只是外面怎地?”倩倩笑道:“白姐姐呵!你看你這裡:
匹練一川虹,雪浪千尺峰。飛瀑潺流滾,響徹碧潭深。
真似垂簾幕,渾如開扇屏。水靈真仙境,故人何處尋?”
赤練笑道:“你這丫頭,還是嘴舌兒利害,也不饒人。真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來了,我就樂了。來者皆是客,這幾位也還介紹一番,以免失禮!”倩倩道:“這位公子乃是長沙陶三郎。這兩位皆是徒弟,河北伏虎郎張魁,山西小阿彌李佛兒!”赤練聞言驚道:“莫非洛陽蕩魔陶先生否?”倩倩笑道:“這廝名氣不小,正是正是!”三郎上前見禮道:“仙子,討擾了!”赤練笑道:“不敢不敢,果然人中龍鳳,名非虛也!幾位還隨我洞中去來。”
赤練遂引他四個上橋,直去水簾洞中。到得裡面,果未溼身。四個邊走邊看;真個別有洞天。幾個讚歎道:“好去處耶!”但見:
一溪外懸島,倒洩掛前峰。洞幽深寧靜,是石總盤根。
三泉流餘潤,虛窗透玲瓏。天造神仙府,地設家當生。
赤練請眾坐下,命丫鬟奉了茶。倩倩道:“白姐姐,族民口中所稱赤練仙子,可是姐姐?”赤練笑道:“蒙鄉親們看重,實不敢當仙子二字!”三郎道:“既是仙子造福族民,足稱仙子也!”赤練笑道:“若說神仙二字,還是先生可尊。赤練何德何能?著實慚愧!”還問:“倩丫頭一別多年,何處瘋耍?也虧你還記得我個故人!”倩倩道:“小妹不比姐姐仁義之輩,但是五湖四海胡亂棲身,隨遇而安,也無目的,更無大志。還是早年遇見三郎,十分相投。因他救母有任,十分功果,我便追隨左右略盡綿力。早向收到姐姐書信,特來拜謁。不知姐姐別後如何?”
赤練道:“因我志在修仙,自別妹妹;先於福建棲身。只因臨海,多是不良水族頻頻薅惱,不得自在。久聞貴州安寧,即棄福建來此水簾洞中;又是五個年頭了。卻是頗得自在,受用無窮!”倩倩聽說,忽然眼中滴淚!三郎驚道:“丫頭,見了故人就當歡喜又哭什麼?”倩倩道:“三郎不知,想我臺灣初得人身,不識源流,屢遭欺凌,何等苦處!還是姐姐仁義慈悲;收留於我,合正嬰兒之本倫,拜為姐妹。相處五年,參精習道,才免去妖夭之厄。想姐姐如此大恩,倩女多年不曾回報;故才傷心掉淚!”
赤練笑道:“丫頭何時這等見外,想我當年離別四川,初到臺灣修煉,結識丫頭,拜為姐妹,情深似海!些許施為,乃是盡義。何望丫頭回報?虧你如此念舊!”倩倩擦淚笑道:“倩女此生能結識姐姐,十分造化!”幾個又言論一番。張魁一旁念道:“什麼恩不恩,義不義,肚子餓了還不管飯?”佛兒道:“師兄,你就是餓了,也該忍忍,這裡也不是苗寨,憑你不講規矩!”赤練笑道:“可知是餓了!”叫:“丫鬟,速速備些飯菜,交客人受用!”丫鬟去了。少時飯菜齊備,擺滿一桌。張魁也不管甚體面,捉筷便吃。
正吃間;赤練問三郎道:“聞先生早日經過桂林,雷公山兩處,可曾聽見我故人訊息?”三郎道:“是何故人?”赤練道:“桂林是我嫡親妹妹,名喚;‘勝龍花’小青。雷公山則是我結義兄長喚作‘飛天蜈蚣’。”張魁聽說,顫的一下,把個飯碗貫在地上,唸叨:“好了,早說不要來!恁地時;豬羊入屠宰家,一夥來送死!”三郎聽說,也是一驚!只好編謊道:“桂林,雷公山兩處不曾聽見仙子故人訊息!”
赤練笑道:“既無時;恁地罷了,列位自用,待我廚房看鍋湯兒!”赤練起身離席;走不幾步,將手一拍;半空叮噹一聲響亮!憑空吊下一頂金鐘罩,將師徒四人連人帶桌罩了個嚴嚴實實!這正是:
邪動陰陽赤練嗔,倩女懷恩拜故人。清虛參道道虛偽,妖巫勝善善逢凶。
惡怪藏機欺本性,四象和合假真形。魔弄五行空還寂,管教仁義困金鐘。
話說三郎困在金鐘之內,暗淡無光,慌得張魁叫道:“妖怪,使什麼手段困住我等?”只聽見外頭應聲道:“陶三郎,也是你低了造化,我不尋你,你倒自家送上門來討死!卻不遭瘟。我那桂林妹妹,雷公山義兄俱命喪你手,你賴那個去?想是我妹妹在天有靈,故教我弄死你等;以雪沉冤哩!”倩倩叫道:“白姐姐差矣,你那義兄妹妹,懷惡不善之輩,死於三郎之手並非冤枉。還望姐姐明辨是非,切莫差了念頭,自毀前程也!”
赤練哈哈笑道:“呸!死丫頭,如今找了漢子,便忘了往日恩義。憑你怎地辯護,莫想脫身前去。”叫:“小的們,速去擺上亡故爺爺奶奶神靈來,我要將陶三郎活祭哩!”張魁聽說慌道:“好了,好了,人還未死,倒先做了祭品!苦耶!”佛兒一身暴躁叫道:“師父,如今怎處?終不然活活悶殺?”三郎道:“事已至此,且休煩惱。量此金鐘怎困得我?”捻著長訣,縱身一頂!咦!好似蜻蜓撼石柱,莫想動他半分,倒頂的雙腿發麻。叫聲:“難難,打殺了!真個沉哩!”
外面赤練設了靈位,焚燒紙馬。哈哈笑道:“陶三郎,你也小覷我了。此金鐘只好泰山之重,憑你神通廣大,莫想動它半分!限極三晝,你等必死無疑。”三郎罵道:“潑賤人,冤有頭債有主,你那妖怪兄妹是我打殺,與我徒弟無關。快放了他三個;我便困此金鐘;半分想逃,也不是好漢!”赤練笑道:“放你徒弟,必要尋我吵鬧,我便沒那工夫。一窩死罷,省的孤零零的死了沒伴!”幾個聽說,沒了算計?又憋得慌。叫喚多時,更不見外頭答應。想是走了。
張魁道:“這時妖怪不在,好脫身哩!”三郎道:“似此囫圇之物,無縫可鑽。怎地脫身?”張魁道:“徒弟自從追隨師父,並無功果,今日可助上一陣,叫師父脫身。”三郎道:“如何脫身?”張魁道:“徒弟並無長處,但生得八尺虎軀,又勞師父傳授技藝;甚是力大,我便頂起此物,師父但見一絲光亮,趁機變化脫身去罷!但心記徒弟們還困此金鐘;師父設法相救便是!”三郎道:“如此,還勞魁哥!”好張魁!捻著訣;喝聲:“長!”就似金剛羅漢一般;撐開雙手;將金鐘頂將上去!可憐用盡平生之力,但頂開一絲縫隙透進光來!叫道:“師父,快走!頂不住了!”三郎就地上一滾化陣青煙出去了。張魁撲的一下趴在地上叫道:“媽呀,吃奶的勁都使了!”卻說三郎衝著空隙,滾出金鐘;果見一頂金鐘龐然大物!真個是:
黃漆金光彩,洪鐘狀莫量,鳴鑼難得韻,擂鼓怎鏗鏘。
子胥乏力舉,拱撐怯霸王。連環結釘釦,一尊按未央。
三郎看見叫聲苦!:“徒弟呵,低了造化,只不該來此,此般龐然大物,叫我有力無處使哩!”心中惱火。見二怪供著靈位;掣出杵兒一頓乒乓倒個稀爛。叫道:“妖怪,怎麼死了還不自在,要祭怎地?”那赤練正在午睡,聽見搗亂之聲,一時驚起!結了裝束,提了青鋒劍奔出門來。三郎抬頭看時;果然妝扮又是不同!但見:
珠冠豔頭頂,細眉淡金勾。盈盈桃花臉,烈火罩紅綢。
繡鞋弓雙鳳,青鋒劍欲抽。羅剎寧得似,赤練鬼神愁。
那怪見了三郎著實一驚;叫道:“陶三郎,你出來便罷,怎敢搗吾傢伙?著實可惱!”三郎道:“潑怪,早早解了此禁,著我師徒走路,不然時;性命不保!”赤練叫道:“陶三郎,你便本事高強,今日教你命喪貴州!不要走,吃吾一劍!”那怪一劍砍來,三郎鐵杵架住;這番好鬥!正是:
三郎興師鬥女流,惡怪生嗔阻貴州。鐵杵分剛男兒弄,青鋒寶劍性不柔。
幾杵三路上中下,劍舞長空照頭丟。總是邪魔生災難,酣酣一戰不肯休。
兩個鬥罷多時,那怪漸漸不敵,三郎手起一杵;打翻赤練頭冠,滿腦青絲散做一背。急縱身跳出瀑布逃命去了。三郎叫道:“妖怪,那裡走?”抽身趕出洞外,就不見了那怪。忽然‘扢喳’一聲腳下橋斷。撲的一交跌落瀑布之中;變了個落湯雞!三郎十分惱火;就要走時,只見潭中麻媸媸的游來一物;幾丈來長!嘩啦一聲張開一扇血盆大口。密麻麻的雷公鋸齒就欲啖他!三郎:“呵呀!”一聲嚇了個朧踵!只見那高崖上立著赤練哈哈大笑道:“陶三郎,此乃我看門之物‘巨惡’是也,你便有本事;鬥得過,全的性命,鬥不過;腹中美餐矣!”
說不了,那怪物嗖的一口;早把三郎吞入腹中。赤練哈哈大笑道:“都說陶三郎好本事,原來這等膿包!”正說時;只聽見劃喇一聲,那怪物脊背剖開;當中跳出三郎來;喝聲:“長!”就有百十丈高下;雙手捉住怪物,去那赤練照頭一貫!赤練托地一跳;‘哄隴’一聲。可憐那怪物貫做一團肉泥!三郎收了法相;跳上高崖。赤練喝道:“陶三郎,你誠然無禮,怎敢傷吾養畜?”三郎喝道:“潑怪,不想如此下稱,早些放我徒弟。”赤練道:“你便死我面前,饒你徒弟走路!”三郎大怒,鐵杵打來!赤練掉頭就走,被三郎趕上,背後一杵打翻在地。嗤的一聲,化做青煙去了,只留繡鞋一隻。原來那怪使隱身法逃走了!三郎十分好氣,跳回洞中圍繞金鐘不題。
卻說赤練鬥不過三郎,隱身逃命。直入石頭寨犀牛洞中,再說這犀牛洞中久居一毒蠍子精,修煉千年十分惡毒!又是一身本事,自號‘夜郎先生’。自赤練來了貴州水簾洞,夜郎十分愛她,多次上門提親。怎奈赤練志在修仙,不惹紅塵風月,就回絕了他。此番赤練逼入絕境,遂投奔夜郎而來。這日夜郎正在煉藥,忽見赤練蓬頭散發,慌慌張張奔進洞來。夜郎見了慌忙迎接道:“妹妹何以如此?”赤練道:“不消說,來了對頭,差些性命不保!”夜郎驚道:“是那號角色敢惹妹妹?”
赤練道:“夜郎於我可是一片真心?”夜郎道:“哥哥之心可昭日月,絕無虛假!”赤練道:“如此甚好,如今你替我作一番事業,大仇得報,赤練委身從你!”夜郎大喜道:“是什麼事業,報什麼仇?妹妹明說,哥哥替你做主!”赤練道:“我於桂林有一妹妹,本地雷公山有一結義兄長,十分手足之情,不料前向遭奸人所害。此仇不報;誓不罷休!就在今日;不料害我兄妹之人送上門來,是我使金鐘罩困他師徒四人,不想那為首仇人本事高強,脫身出來,是我遣巨惡吞他,又被他殺我巨惡,更迫我無處棲身,才來投奔你處。”
夜郎聽說果然惱恨!說道:“是個什麼賊子如此無禮,侵犯妹妹?你告我姓名,等哥哥去擺佈他!”赤練道:“若是別個,也無這般本事,乃長沙陶三郎也!”夜郎聽說;就變了聲色道:“哎呀!妹妹怎麼能彀惹此人?此人綽號蕩魔先生,乃觀音門徒;盡得真傳;十分手段,不好惹哩!”赤練道:“就曉得你膿包膽小,你果然怕他,也不勞你費神,我還另覓能手去!”夜郎急道:“妹妹且住,我若鬥不過他,別個也不能彀!你還去找誰?既然妹妹有事,哥哥怎麼不搭幫?我還與你去會會他來!”轉身拿了一條金鞭;一副金鐃。道:“走!替你報仇去來!”
赤練問道:“此是何物?”夜郎道:“此乃如意金鐃鈸,乃是佛門寶貝,是我下山之時偷將出來,早晚防身之用。如今要奈何陶三郎,全仗此物了。”兩個走出洞門徑往水簾洞而來。卻說三郎在那水簾洞中要救徒弟,將鐵杵左掀掀,右橇橇,弄做滿頭大汗,金鐘更是紋絲不動!三個在裡面叫道:“怎麼才能救我們也?”三郎道:“徒弟呵!真個難哩。師父別做區處救你們去。”張魁叫道:“別做區處也好,只是要快些,憋得慌哩!”正要走時;只聽洞外叫道:“陶三郎,速速滾出來!”三郎聞聲,跳出洞門。果見赤練引著夜郎叫陣,但看那夜郎時;怎個打扮?但見:
頭頂七星冠,身披烈火袍。腳踏雲頭履,腰勒虎筋絛。
面如黑鍋底,聲洪似海潮。提鞭多猛烈,夜郎名聲高。
夜郎見了三郎大喝道:“你可是那陶三郎?”三郎笑道:“正是正是,你是何人,敢來問我?”夜郎咄道:“把你個小輩,怎麼不認得你爺爺?我乃犀牛洞。五賢君;夜郎先生是也!”三郎罵道:“潑妖住口,量你有何德行,敢稱五賢?羞殺了!”夜郎道:“且休言論,我問你;我赤練妹子與你什麼仇怨?你狠心殺她兄妹,又逼迫於她;令其無處安身?”三郎道:“休要亂談,她那兄妹毒害百姓,十惡不赦之輩,我便殺他何冤?若說我逼迫她,卻是她無禮在先;將我徒弟困在金鐘之內;眼下性命不保。你叫她速速放我徒弟出來,我不為難你等,十分違悖之時;定不能饒!”赤練喝道:“我妹妹大仇不報,決不放人!”
三郎惱道:“賤人,你要死時,往石頭上撞,也省的我動手,休要這等無理取鬧,害我師徒!我再問你,放也不放?”赤練笑道:“還是你低了造化,無法破我金鐘,你便破得了時;東西南北憑你等走路,決不阻攔。”三郎大怒,掣鐵杵喝道:“潑怪,你自家討死,休怨我無情!看棍!”三郎一杵打來;夜郎金鞭接住。喝道:“小賊莫無禮!”他兩個杵鞭相交,這一場惡鬥!但見:
仁人是英豪,毒怪手段高。往來分頭腳,進退工夫熬。
架丟難想讓,劈面儘快招。精練七十二,賭鬥不相饒。
杵打千斤力,鞭飛惡情操。噴雲暗日月,興風社稷搖。
兩個打鬥三十餘合,三郎年少氣盛,夜郎招招擋來倍感吃力,手臂痠麻!一個縱身跳上高崖;叫道:“陶三郎,你實也好本事,不與你打了,且看我的寶貝!”就從腰間取出那副金鐃來。三郎看見,情知不妙,翻一筋斗;縱雲就走!那怪叮噹一鈸;閃出豔豔金光!三郎眼前一昏,失了雲腳;一交跌下來!捂住頭地上打滾。那怪又一鈸;三郎就覺頭昏腦脹,似箭鑽心般痛得厲害!三郎就地上捻兩粒石子塞住耳朵。但見赤練立於崖頭大笑,三郎狠命一縱;去赤練當頭一棍,可憐赤練千百年修行,今朝死於三郎手下!把個頭打得稀爛,腦漿迸裂!
夜郎見了失聲大哭,三郎一個鷂子翻身來打夜郎。夜郎大怒,將金鈸捨命響上五六下。三郎忍痛不住,須臾昏死在地。夜郎止住啼哭,收了赤練屍體,把三郎拖進水簾洞,支爐安鼎;奉上赤練靈牌。且說三郎著金鈸傷身;昏死過去。漸漸清醒,只覺頭痛厲害,猛一起身;響乒乓扯響鐵索!看時;自家手腳都上了綁,更不能行。抬頭看見夜郎正在飲酒,旁邊一架爐鼎燒得正旺!三郎叫道:“妖怪,綁我怎地?”夜郎返腦看他醒來。不精不採說道:“你也只是個死了!要將你煉鼎祭我妹子哩!”三郎道:“好個無知,快放了我,饒你不死!”夜郎冷笑道:“還是你先死,我不怕你!”就嘩啦一聲揭鼎來看。叫道:“正火候了!”一回頭:“咦!這廝那裡去了?”
只見幾條鐵索空空如也,更無三郎影子!夜郎慌慌張張,四下來尋。忽聽見頂上叫道:“野怪,看棍!”撲的一杵打中夜郎天靈。真個銅頭鐵腦,皮也不曾蹭破!倒震得手麻。夜郎惱道:“把你個機靈鬼!”仗鞭來打。兩個鬥不幾合,夜郎更不戀戰,取出金鈸就要合響!三郎:“呵呀!”一聲;跳出洞門逃命去了。夜郎呵呵笑道:“不濟事,不濟事,膿包!”返腦又伏於赤練靈前大哭道:“妹妹啊,還是你不聽我勸,教你莫惹此人,你偏不聽。如今命喪他手,你便自在了,卻害我成了對頭!進退兩難哩!”夜郎悲一聲,念一聲,又喝一口酒!喃喃不休著。
忽聽見鍾裡面叫道:“妖怪,既怕我師父,早放了我等,好替你求求情!”夜郎起身惱道:“是那個在此說話?”鍾裡道:“是你祖宗,鍾裡面哩!”夜郎聽說哈哈笑道:“怪道陶三郎不能相救,這般大個鍾,就是個禪房一般,怎麼它動?沒法沒法,直打殺了!”裡面道:“好道你會說話,若是禪房,好有個門叫我等出入,分明就是個樊籠套葫蘆谷,有進無出哩!”夜郎道:“你說的是,似這般嚴嚴實實,不怕風雨,倒也自在!”裡面倩倩道:“妖怪,我姐姐可在?”夜郎道:“那個是你姐姐?”倩倩道:“赤練仙哩!”夜郎聞言就哭道:“提她怎地?好好的日子不過要來尋死,又是個妖怪,無處投生了。”
倩倩聞言哭道:“真個死了?”夜郎道:“真個死了,騙你怎地?”倩倩道:“還是她一念之差,枉送性命。她倒死得自在可憐我等還困在此處,怎麼脫身也?”張魁叫道:“妖怪,你還救我們一救!”夜郎道:“救便想救,只無力氣!還叫陶三郎來救。”佛兒道:“師父來,你又打他!”夜郎道:“我本無意惹他,還是這妹妹帶累我,有道是;結怨不如求親。陶三郎來時,你等替我分說分說,說的通時,我和他合力救你等!”張魁道:“你是個妖怪,好道會說謊,大不可信!”夜郎道:“夯貨,我雖是妖;但也認得三分義理,說謊怎地?”
不說他幾個洞裡言論,卻說三郎逃出水簾洞;一筋斗跳於高崖之上,渾身是痛。嘆道:“這幫野怪;一個狠似一個,一班凶似一班。卻害苦了我。好是我手腳快,再禁他幾鈸卻不是死拉?眼下野怪凶狠,徒弟被困,如之奈何也?”轉念又想道:“還是那如來沒得事做,卻叫我紅塵磨歷,如今弟子有難,他怎麼坐得安穩?想著那四大金剛與我有些交情。且去見見如來;向他討了四大金剛助我降魔,解救徒弟。”好三郎,翻身縱起雲頭靈山而來。須臾來至,按下雲頭。早見四大金剛山腳迎接。三郎躬身唱喏:“四位老兄別來無恙?”當頭崑崙山金霞嶺不壞尊王永住金剛引眾唱喏道:“好三郎,我等恭候多時了!”
三郎道:“侯我怎地?”不壞尊王笑道:“你才自高崖怨佛,所為何事?我等乃是釋迦牟尼佛祖差來迎接你哩!”三郎吐舌道:“好個如來,這些背耳之話也曉得?好在我不曾多說;教他知曉,卻不打殺了?”四金剛道:“如來法旨;且免參佛,直隨你降魔去來!”三郎大喜道:“有勞有勞!”五個駕起雲頭,少時來至水簾洞前。四金剛道:“三郎且去叫戰,待我們拿他!”好三郎;縱身一跳,立於洞口叫道:“潑野怪,速速還我徒弟來!”
那夜郎正於洞中閒聊,忽聽見洞外叫喚,道:“罷了罷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且再去鬥他一鬥。”急縱身跳出洞外;見了三郎喝道:“陶三郎,你何事在此大呼小叫?討死麼?”三郎道:“野怪,快快還我徒弟出來!”夜郎道:“真個無法!”三郎道:“無法時;吃我打了!”不容分說當頭打來!三郎鬥不幾合;回頭就跑。早有四大金剛圍住夜郎。夜郎見了四金剛問道:“汝等何人?與陶三郎有什麼親,敢來圍我?”四金剛道:“潑怪淨耳聽著,我乃五臺山祕魔巖神通廣大潑法金剛!”
一個道:“我乃峨眉山清涼洞法力無量勝至金剛!”
一個道:“我乃須彌山摩耳崖毗盧沙門大力金剛!”
一個道:“我乃崑崙山金霞嶺不壞尊王永住金剛!”
夜郎聞言驚道:“怪道眼熟,原來佛前四大金剛!我與你等往日無仇,近來無怨,卻來困我怎地?”不壞尊王道:“潑魔無知,因你困厄三郎徒弟,阻其前程。我等奉如來密旨;前來擒魔也!”夜郎笑道:“陶三郎倒也做得體面,驚動如來調兵!”四金剛道:“野怪,早放三郎徒弟出來!”夜郎道:“此也不干我事,叫我放人?”四金剛道:“好孽畜,不放時,拿命來!”夜郎大叫一聲來鬥四金剛。四金剛左右攻擊,夜郎狠命護身;鬥經三十餘合。有些力怯。忽聽頂上三郎叫道:“野怪,看棍!”
夜郎驚慌;急取金鐃鈸;叮噹一鈸!五個只覺頭痛,響第二聲;五個抱頭打滾!夜郎縱身一跳,逃回洞中去了。五個疼痛多時,四金剛起身恨道:“你這三郎甚不成人,妖怪有此法器也不明說。叫我等受這般疼痛!”三郎笑道:“若無法器,也不勞頓你等了,想我也是領教了厲害的,故此煩惱哩!似妖魔這等,還是我去請教如來便是!”四金剛道:“三郎且休焦躁,我等臨行,如來吩咐;果然妖魔難伏,須是請來一人;可伏妖魔!”三郎道:“如來所指何人,四位明說!好叫三郎去請。”
畢竟四金剛說出甚人來?怎生降伏夜郎?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