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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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蒼生
第115章 蒼生
青鸞與火鳳本是一對，一起奉命戍守在烏蒙山巔，看管誅魔神劍。
萬年前，神魔交戰，烽火燃了三日不休，魔界一心搶奪神劍，以致生靈塗炭。
在那場爭鬥中，青鸞傷重，被魔界制住。
魔界欲以當年后羿射日用的冰弓玄箭，將其射殺。
火鳳為救愛侶，奮力擋下一箭，正中心房。
青鸞不停的揮動翅膀，發出‘鏘鏘’的鳴音，淒厲而哀傷。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火鳳頹然倒地，周身五彩火焰漸漸熄滅，化作塵埃，隨風而逝。
從那一刻開始，它的心，也隨著火鳳死了。
相守了整整九萬年，卻在頃刻之間，天各一方，那是何等的痛徹心扉！
就連魔界，都不免被這矢志不渝的情愛所感動，遂舉兵折返，併發誓永不踏足烏蒙山。
只是青鸞火鳳，從此陰陽相隔，鸞鳳再難以和鳴。
神獸青鸞傷心不已，自那以後，原本動聽的吟唱，變得刺耳尖銳，戾氣橫生，凶殘暴力。
凡是踏入烏蒙山半步的人，無一生還。只為守護這柄火鳳用生命換來的神劍。
守護誅魔神劍的重任，足足累了它一萬多年。如今，終於可以放手了，反倒覺得輕鬆。
光芒退去，幻影消散。
青鸞撞擊崖壁的舉動，著實太過震撼。
應紫流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鸞，它周身的五彩羽毛越發暗淡，失了光澤，再不像初見時那般威風凜凜。
憫生之淚緩緩流淌，落在青鸞身上，化作點點星光，飄散而去。
這亙古不滅的情愛，叫人如何不熱淚盈眶！
想來這世間，‘情愛’二字，竟是連靈獸也逃不過。
最終，它選擇了殉情，悲壯而熱烈。
滿腔思念，終於以它自己的方式得到宣洩。
青鸞啊青鸞，如今，你隨了火鳳而去，可是遂了你的心願？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倘若有來世，
願你們……
可以比翼雙飛！
鸞鳳和鳴！
直到，
地老天荒！
應紫流站起身，看了眼浮在半空的誅魔神劍，掌力輕引，紫色流光閃耀，裹著劍光落在手上。
只是在這一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入體內，眉心的一抹飛仙印陣陣灼痛。
周身的白色血衣漸漸退去，化作一席紫色菱紗，更添幾分仙資。
那種超然物外的心境，既熟悉，又陌生，不容抗拒。
因為，那是遠古上神，俯瞰芸芸眾生的視角。
劍氣凌人，錚錚作響，帶動無邊勁風，掀起軒然熱浪，攪動著漫天雲海。
那種浩瀚的氣勢，超脫了這世間的一切紛爭。
應紫流深深覺得，那是六界蒼生的希望；是天下大義；是紫溯劍靈心懷八荒的胸襟。
一起湧來的，還有著……那三千年前的回憶，隱約帶著絲絲痛楚。
靈淵閣內，海角盡頭，
無邪仙人與紫溯劍靈，
赤焰塔與噬魂簫，
神獸白澤與凶獸混沌。
一重重，一幕幕，再現腦海……
久違了的誅魔神劍，久違了的六野八荒……
應紫流忽的笑了，笑的那樣苦澀……
呵呵，
紫溯！
溯兒！
原來如此！
天淵崖底，紫溯劍靈以周身靈血衝破封印，助無邪仙人逃出赤焰塔。
難怪無邪公子一心相護，不惜忍受換心之痛，不惜……白了三千青絲，不惜捨棄性命。
應紫流忽然很想仰天大笑。
我只是我，一個平凡無奇的修仙之人啊！為何命運要賦予我這諸多責任！
我應紫流，從來就沒有那麼高尚！尋得誅魔神劍，只為助公子神體恢復。
蒼天！
你卻偏偏告訴我，我便是那紫溯劍靈。
這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嘛！
呵呵！
既是劍靈，便有著捨生取義的重任。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救萬民於水火。
笑的越發肆意，隱隱帶著絕望。淚水也跟著滾落，浸入滄溟石中。
雲火染紅了萬里長空，漫天紫色流霞洶湧翻騰。
一時間，所有的力氣被抽空，心情沉重，如同壓了萬重高山。
好累，前所未有的疲憊，索性躺在了滄溟石上。
她的心，已經承載了太多、太多。
族人死光，恩師罹難，師兄背叛，白澤離世，雪琢犧牲，青鸞殉情……
無數個悲傷的畫面，在她腦海中輪番閃過，生生剜著一顆受傷的心。
這樣無休無止，何時才是盡頭！
就那樣痴痴的望著漫天紫霞湧動，看萬里雲海翻騰。
什麼無邪仙人？什麼紫溯劍靈？
她就是她應紫流，也只認識無邪公子而已。
天下大義，與她何干？
她想要的，不過是與公子長相廝守罷了。
可若是由著九天魔帝葉子卿屠盡天下人，那些曾經熟識要好的人不再……她良心上，能過得去嗎？
誅魔神劍，
——紫溯！
由女媧血淚鑄成，斬妖除魔，捍衛正道，生來便是用來犧牲的，不是嗎？
宿命早已註定……
她逃不掉……
混沌在她身畔伏下，低低的‘嗚嗚’兩聲。
應紫流伸手，撫著它的頭。
“你知道嗎？從前，白澤也是像你這般，伏在我懷中撒嬌的。”
眼睛莫名的，又是一陣溼熱，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緒，卻因為不小心提到‘白澤’，再次崩潰。
她想到了追魂涯上的白澤冰像，還有那漫天飛雪，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徹骨。
淚水跌落，應紫流抱著混沌痛哭起來。
白澤，
倘若公子清醒過來，而你卻已不再，他該會很難過的吧！
倘若……
倘若……我也不在了，他又當如何承受！
是否會像青鸞那般，隨了我去？
淚水打溼了混沌黑亮的毛髮，混沌陡然嗚咽一聲，舔舐著應紫流眼角的淚痕。
萬里長空，空有風聲颯颯，幾隻烏鴉在頭頂徘徊，不時‘哇哇’鳴叫。
不知，是訴說著各自淒涼，還是竊聽了她的悲傷。
良久，應紫流收拾了情緒，緩緩站起。
“走吧！青鸞身為靈獸，尚且能夠取天下大義。我既是紫溯劍靈，豈能苟且偷安！”
努力的扯出一抹淺笑，將誅魔神劍納入掌中。
前路漫漫，自有命數使然。
公子，
倘若一開始，
這結局，便已註定。
我們，便不再相見了吧！
我怕再相見，會忍不住撲進你懷中。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便會散落一地。
對不起！終究，我還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