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萍盡、誰更吹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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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風萍盡、誰更吹漣漪
那天的一場戰鬥，後來已毫無懸念。
聆音、汐絕、封鉉等三大天君之所以會選擇在此時此地伏擊雲若水和元豐兩人，正是因為兩人此次約會為了顧念舊情，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員參加。但此刻雙方的手下都已大隊趕到，單憑聆音等三個人，又怎麼抵禦得了仙界的大隊人馬？是以，揣情度勢，自從龍觀濤和陸思湄等人的劍光雲影出現於天河兩岸之後，三大天君就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準備撤退了。
卻恰好那時龍觀濤、陸思湄等人趕到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圍住三大天君，而是撲向了雲若水、元豐兩人。正給了三大天君一個可趁之機。
此時不撤，更待何時？
“糟糕！他們逃走了！”
待得雙方的手下發現了三大天君的行動，大喊起來時，三大天君已分別化作了流光飛電，向著天河上空，三個方向，各自逃遁而去。
“哪裡逃！”
天河上空，眾多的仙人、妖族們一時大急。當下也不待吩咐，又各自厲叱一聲，或者手揚處飛劍法寶化虹破空，或者索xing直接將身形飛起，身劍合一，急急追擊而去！
這其中最厲害的，卻是陸思湄驀然抬起頭來，向著三大天君逃逸的方向一聲清喝，手指處一團金光碟旋若電，挾帶著金光中所shè出的無數量紅光銀芒，一起向飛逃最慢、距離陸思湄最近的一道青光，疾shè而去的那樣法寶！
“砰”地一聲，金光挾帶著盤旋飛shè的無數量紅光銀芒，似一朵璀璨美麗的大**，一下子狠狠地撞擊在飛逃的青光上。光中發出了一聲極淒厲的慘呼，磣人心寒。
然後慘呼過後，那道青光才化為流光碎晶，歪歪斜斜地，逸shè向四面八方。看那些流光碎晶逸shè的去勢，顯然黯淡脆弱了許多。只有速度，倒是不減反快。又兼其分化得太多太廣。因此那一朵金**雖是去勢絕快，也僅僅攔下了其中的三分之一而已，另外的三分之二卻還是被他逃掉了。
陸思湄眼見追擊剩餘的青光不上，這才收回金光**，恨恨地道：“是封鉉天君。今次雖然重傷了他，到底被他逃過了一命，便宜他了！”
環視天宇，這時候另外的那兩個天君所化的光華也早已飛逝不見了。其他的仙人們紛紛喝叱咒罵著，收回自己的身形法寶來。聽他們的話中之意，也有幾個追上了聆音、汐絕兩天君的，只是距離太遠，追到時飛劍法寶的氣勢已弱，只來得及輕傷了他們兩人而已。
“還是被他們逃了。”龍觀濤一聲苦笑。
他看向雲若水，再一次嘆息道歉。“對不起，都是我沒有想到他們會心存歹意，對於你和元豐今天會面之事不曾留意保密，讓他們得知後，在此地埋伏暗算。雲仙子，雲仙子？你還在出神嗎？”
雲若水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從巨大的驚喜自責等情緒中終於清醒過來。
“我沒什麼。只是沒有想到，元豐……他，原來還好好地活著啊……”
她的眼睛有一些模糊了。她微微低頭，讓眼角的溼潤自行幹去。
“轟隆”一聲，不遠處的天宇，忽然間又是爆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雲若水心神劇震。霍然抬頭，她輕呼：“映ri！”
“嗖”地一聲輕嘯，緊接著，飛劍長吟。而就在映ri雪霜劍那一聲貫徹天地的長吟聲中，那原本緊緊環繞在它身周，一直困住了它動彈不得的一青一黃兩道光華，天地兩儀陣，碎了。
青光黃光碎去。一剎時變回了天地兩儀陣的原質，一青一黃兩面錦繡小旗。然後劍吟之聲再起，映ri雪霜劍長聲怒嘯當中，七彩的光華倒卷而回，將那兩面錦繡小旗，絞作了一天破布碎絮。
流光碎螢，一時紛紛亂墜。消失在眾人腳下奔流不息的天河水中，很快湮滅無跡。
“咦？”
龍觀濤看了那漫天飄墜的殘絮一眼，惋惜道：“那是聆音、汐絕兩天君耗費了上千年時間，才祭煉完成的法寶‘天地兩儀旗’。兩旗組合，可以佈下‘天地兩儀陣’，威力極大。想不到卻被你輕易毀去。可惜了。”
“可以輕易毀去的法寶，又有何惜之有？”一旁的陸思湄手拈金花，不悅地插口。“象聆音、汐絕、封鉉他們幾個無恥之徒，他們的法寶還是毀掉的好！”
她將金花重新插回鬢角。這一朵金花，便是適才那威力極大，可以shè出無數量紅光銀芒，重傷了封鉉天君的那朵金光**。
龍觀濤笑了笑。他聽出陸思湄話中對聆音等三大天君有著明顯的厭惡，以至於恨烏及屋，連他們的法寶都想毀掉，不留分毫。這等個人的喜惡觀感，他自然不必加以反駁。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他環顧四周，看了看腳下僵沉若死的元豐，又看了一旁剛剛收回映ri雪霜劍的雲若水一眼，建議道：“不如我們帶同元豐，一起到我們靈霄玉殿去，一來為他療傷，二來也好接著商量我們南北雙方仙界如何和平統一的事情吧。”
這個提議似乎很不錯。可是……
雲若水看了腳下的元豐一眼，眼眸中的神sè，猶豫又不捨。
對面的陸思湄看了雲若水一眼。一嘆道：“若水。即使你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如何，卻也還是在矛盾麼？”
雲若水抬頭。看了對面這綠衣的女仙一眼，心頭突感覺萬般的委屈和彷徨。
“思湄。思湄！……我不知道。”
她哽咽。忽然之間，說話聲都有些哽咽起來。這是她怎麼也無法再忍耐下去的軟弱。她拼命地忍啊忍，不想讓身旁的人聽出她話語裡的脆弱無助。可是，卻怎麼都做不到。她聽著自己低喚思湄的聲音句句入耳，字字似泣，再也忍耐不住。只好一轉身低下頭去，不讓其他人再看見她的任何表情。
她聽見對面的陸思湄低低地嘆息了一聲。她聽見身旁的龍觀濤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心頭深恨。
恨的是自己的脆弱。恨的是自己明明心意早決，卻偏偏竟還是百般彷徨的脆弱！
她不回頭。說過了的話語，決定了的意志。她不回頭。
“還是不要了吧。”
她聽見對面的陸思湄再一次地深深嘆息，終於，說出了決定的話語。
“此刻我們的沛琰帝君重傷瀕死，根本無力再和你們討論仙界的未來。我想，短時間內，我們都不適宜再討論這個問題。還是由我們將帝君先帶回去療傷，等他完全痊癒之後，再來約定一個時間地點，重新討論此事吧！”
陸思湄一揮衣袖。一道淺碧的雲形光華，柔柔地托起了元豐。光華舒捲，似一幅自有靈xing的帳幕一般，包住了元豐，保護住了他此刻重傷瀕死的身軀，也，遮住了元若水一直不自覺地流連在他身上的視線。
雲若水低呼一聲，轉回頭來。
她又怔怔地回頭看了那淺碧sè的雲光一眼。光華已完全包覆了元豐的身軀，她再也看不見他。
她悽婉地笑。
“那，也好。”
又如何不好呢？今天的這一場會面，最後竟然會發展到了如此的局面，事到如今，也只有依照陸思湄的提議，如此而已了。
她怔怔地立在水面上。看著陸思湄的身形，同著那一道淺碧sè的光華，帶著其他的北半部仙人們一起，遠遠地駕雲踏波，就此遠去。一時間只覺得滿心的惆悵，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直到陸思湄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遙遠的北方不見了的時候，她才忽然又想起來，剛才忘記了問陸思湄的一些事情。
思湄，為何明知道她在瑤池，卻還是投入了元豐的一方呢？雖然因為星月真人的關係，思湄和元豐素有淵源，可是，那淵源難道能比得過她和思湄之間的親近嗎？
這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隨即搖頭將其拂去。
思湄自是思湄。若水自是若水。思湄的選擇自然有思湄的理由，她又何必想得太多了！
還是等過些ri子元豐傷勢痊癒，再來和他商量仙界的未來吧！
她翹首遙望遠方，想，等到仙界統一，一切大事底定的時候。那時候，她這個所謂的仙界玉帝，又該當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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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天河畔。雲若水、龍觀濤等人，同著其他的眾多女仙、妖族們一起往回趕。
路上，雲若水的情緒這才完全平復下來。也這才能夠詳細地問起，三大天君的一些事情。
龍觀濤嘆氣。
“聆音、汐絕、封鉉等三人，和以前就已經去世了的輝熠天君，原本被並稱為仙界四大天君，在仙界裡擁有極大的權勢。先師生xing喜靜，不好生事，仙界的許多事情都是交給他們四人去辦。也可以說，仙界之所以會淪落到如今的這種局面，大部分的責任，都是因為他們四人。只是我拜師太遲，對他們幾個的xing格為人，也只有泛泛的瞭解，並不是十分清楚罷了。”
他沉吟著往事，思索著又道：“我雖然拜師太遲，剛入門時道行也淺，不過他們三大天君對我倒也客客氣氣。輝熠天君早死，我沒有見過。聆音他們三大天君一向和我倒還是有說有笑的。雖然明知道他們不過是看在先師的面子上，可是，到底被他們的態度給迷惑了。這一次的投降瑤池，也是他們率先提議的。我還以為他們是真心想要獲得一個仙界太平呢！卻不想他們竟然是以退為進，打的緩兵之計。”
他的面容一時愧然。
一旁的譚慕菁適才始終沒有說話。這時候開口安慰他道：“這倒也不能夠怪你。誰會想到他們三大天君聲名赫赫，竟會做出埋伏暗算這樣的卑鄙下流之事呢！”
他們談談說說，腳下的仙雲迅速，很快，就要回到靈霄玉殿了。
遙望靈霄玉殿。雲若水此時的神思早已清明。看著宮殿巍巍，她嘆息。“但願原來仙界的仙人們，聽從他們三大天君號令的不多。不然，只怕我們此刻回到靈霄玉殿，就馬上要面對一場新的戰爭了！”
眾人一呆，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一個個皺起了眉頭。
“應該不至於吧？他們狼狽逃竄，我想，應該沒有太大的膽量，敢直接逃回靈霄玉殿，和我們對面作戰吧？”譚慕菁猶疑道，“何況靈霄玉殿裡，還有著咱們瑤池和妖族的大量人馬。就算他們三大天君有那個膽子，也未必有那個能力啊！”
雲若水和龍觀濤一起點頭。
龍觀濤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面sè一下子凝重起來。一皺眉，他加急催動了腳下仙雲。“只怕他們不知道三大天君背叛之事，受了三大天君的暗算，那就糟了。”
譚慕菁和雲若水聞言不禁同時面sè一變。
譚慕菁急道：“你說得不錯。我們快走！”
仙雲迅速，疾馳而回。這時候眾人已經距離靈霄玉殿很近很近了。近得只要再一眨眼的時間，就到了靈霄玉殿之內。
仙雲按落。
“嗖”地一聲，卻就在眾人腳下的仙雲將落未落之際，有一道紅光自靈霄玉殿中沖天而起，其疾似電，一下子就shè到了眾人的面前。
“天翔？”
譚慕菁一眼看清了來人，不由驚呼。“怎麼那麼著急地飛上來？莫非殿裡發生什麼大事了麼？”
那來人紅衣如火，正是鳳天翔。
雲若水和龍觀濤也一下子都將目光望定了他，視線裡滿都是焦急和關心。
鳳天翔搖了搖頭，道：“靈霄玉殿沒什麼事。只是剛才有族人通報，說是斷裂空間帶裡，新開通的那一條安全通道，突然發生了變故！”
“什麼？！”
這一下不僅是譚慕菁和雲若水、龍觀濤，就連其他的瑤池女仙和妖族們，也都紛紛驚呼起來。
“出了什麼事情？”
“問題大不大？”
“究竟具體是怎麼一個情形，快給我們詳細說說！”
一時間女仙們七嘴八舌，直轟得鳳天翔耳朵發麻。瑤池女仙們七嘴八舌的威力，他早在很久之前，初上瑤池時就領教過了。此番再次重歷，仍然只覺得頭昏腦漲。
好在雲若水及時喝叱住了眾人。
“大家不要吵。聽鳳兄慢慢說來。鳳兄，你且說，到底安全通道里發生了什麼事？”
所謂斷裂空間帶裡的這一條安全通道，此時所存在的，已不是一年前的那一條。一年前鳳天翔曾經仗以前往瑤池結盟的那一條，早就在他們重返仙界時，被鳳天英給破壞掉了。現在的這一條，是在雲若水煉成聚妖幡，堅定了瑤池與仙界對戰的決心之後，為了來往方便，由飛星仙子和鳳族的十幾個長老們一起聯手，耗費了極大的道行法力，才終於重新開通的。
畢竟，雖然雲若水已經擁有了聚妖幡，又可以透過星辰祕陣，帶著大家一起往來於仙界、瑤池，可是，完全依賴一個人的傳送能力，實在太不方便了。飛星仙子和鳳族長老們聯手所開闢出來的這一條安全通道，雖然在方便xing和安全xing上都比不上雲若水的星辰祕陣之力，但卻完全不需要依賴雲若水的幫助，任何人都可以透過此通道zi you往來兩界。
當下鳳天翔娓娓道來。
眾人才知，原來就在大家還未回到靈霄玉殿之前的一刻鐘左右，安全通道那裡突然發生了變故！變故的詳細情形誰也不知，只知道原本受命看守安全通道的三個瑤池女仙，和兩個鳳族族人，一起被殺了！
而那個倉惶傳信的人，原本也是鳳族中，當時受命看守安全通道的其中一人。只是這傢伙臨時偷懶，找了個藉口躲在附近的草叢裡睡覺，這才被他逃過了一劫。
據這人說，當時他睡得正香，忽然聽見通道入口處接連響起了幾聲慘叫，不由嚇了一跳，急忙跳起來衝到通道入口時，正見通道中幾條人影一閃而逝，而入口外那原本盡職看守的五個人，已全都橫屍在地！
這人當時就嚇得魂飛天外。連屍體都不敢收，急忙戰戰兢兢地逃到了遠處安全的地方，這才用仙法通知鳳族族長和靈霄玉殿。鳳天翔也這才能夠及時得知這場變故的發生。
雲若水、龍觀濤當時聞聽了此事的詳細，不由得對望了一眼。
龍觀濤沉聲問：“既然如此，你可曾問他，有沒有看見那殺人的幾個凶手，認出來他們是誰？”
鳳天翔看了龍觀濤一眼，道：“看是看見了。不過他不太敢肯定！”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道：“據他說，當時竄入安全通道中的身影一共有三條，他只遠遠地瞥了一眼，看那身法體形，似乎是你們仙界原來的三大天君！”
“剛剛脫逃的三大天君？”
雲若水和譚慕菁一起脫口驚呼。
對望一眼，譚慕菁忽然叫道：“糟了！他們三大天君無緣無故地去我們瑤池幹嘛？別是記掛著我們瑤池攻佔仙界的舊恨，想要趁我們的人都在這裡的機會，對現在人單勢孤的娘娘圍攻暗算吧？”
此話一出，所有的瑤池女仙們登時大急。要知飛星仙子雖然修為道行極其jing深，可是俗話說好漢抵不住人多，更何況飛星仙子並不知道三大天君背叛之事！倘若驟出不意之下被三大天君聯手暗算，不久前的元豐就是一個例子，就算是飛星仙子，也未必一定能夠討得了好去！
“不行，我得趕快回去瑤池，幫娘娘禦敵。”
譚慕菁憂心如焚，想到就做。一扭身，就想飛馳而去。其他所有的瑤池女仙們，也都紛紛打算追隨效仿。
雲若水一把拉住了譚慕菁。
“急什麼！”她道，“我們還是商量好了再走。眼前還不能完全確定，三大天君是否真去了瑤池呢！萬一這是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怎麼辦？我們不要心急慌張之下，反中了他們的算計。”
“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譚慕菁身形一下子未能飛起，不由得將手一摔，用力甩開了雲若水的拉扯，氣道：“眼前的事情明擺著，三大天君殺你不成，想要去暗算娘娘啦！我們怎能不趕快去幫忙呢？算了我不和你多說，你不想去你就不去，我是一定要馬上過去的。”
“就是。我們都是要馬上過去的！”其他的瑤池女仙們也都紛紛插口。鶯聲嚦嚦，好不動聽。
雲若水嘆了口氣。無奈地望了龍觀濤一眼。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靈霄玉殿。總覺得這次三大天君去瑤池暗算飛星仙子之事，顯得好生古怪，擔心這真是三大天君的調虎離山之計。
龍觀濤知她心意，向她點了點頭。
“你們就去吧！靈霄玉殿這裡，有我和鳳兄在，一定沒什麼問題的。”他安撫地笑，“就算真是三大天君的計謀，我們也可以趕快用仙法通知你。以你的星辰祕陣的傳送之力，我想，你一定也能帶著大家及時趕回來吧！”
鳳天翔也點頭支援龍觀濤的觀點。
雲若水想了想，認為龍觀濤這話說的倒也不錯。便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龍觀濤的意見。
“那我們這就趕回瑤池去了！”
她道。而話音未落，衣袖揮舞。雪sè的衣袂飛揚間奇異的星光閃現。星芒閃爍，天地翻轉，一瞬間已不見了雲若水、譚慕菁和其他眾多瑤池女仙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