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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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第263章
只見慕容馥上身已被鮮血染紅,血水順著衣袖流淌而下。嬌面已呈青白,眼中充滿怒『色』。而宋萬垂下左臂,半邊身子已成了紅『色』,雖然閉『穴』止住了一些血水,但仍無法完全抑制血水冒出。面目猙獰,如狼般地瞪著慕容馥,好似利劍,恨不得將慕容馥刺殺在眼前。
慕容馥疾速看一眼打鬥場中形式,見司徒豔三女已漸漸佔得上風,唐夢晗與華玲玲正自苦戰,遠遠望去,身上已盡染血水,不知是自身血水還是濺上敵人的血水。
血腥,逐漸激起慕容馥心底的狠戾,美目中漸漸升起一絲冷酷與殘忍,咬咬牙,忍著麻木疼痛及流血不止的傷口,一步步向宋萬『逼』去!
忽地,但聽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將慕容馥震得身形一滯。轉頭看時,只見司徒豔三女身形一陣搖晃,釵發散『亂』,嬌軀已現出一兩處血跡。“雪原寒叟”撻木蚩蹬蹬蹬地連連退出三丈遠近,張口噴出幾口烏黑的鮮血,劇烈地搖晃了幾下,方才站穩身形。
“雪原寒叟”撻木蚩顯然是內府受傷甚重。司徒豔面『色』蒼白,胸腹劇烈地起伏,一雙玉手輕輕顫抖著。而如煙與如雪亦是顫抖不已,如非三人鼎力一擊,而今遭受重創的便可能是三女。饒是如此,三女內府仍被剛猛的真氣震得氣血翻騰,口中發甜,強自運氣調息,方將幾欲噴出的血水壓住。
眾人默默地呆立當場,神情專注地凝視對方。如煙最早從震顫中恢復過來,看一眼司徒豔與如雪,銀髮飄動,配著慘白的嬌面,好似女鬼一般,一步步地向“雪原寒叟”撻木蚩走去。
“雪原寒叟”撻木蚩如狼一般的眼神,緊緊盯著如煙。縱橫大漠數十年,又幾曾遇到如此高強的對手,此際,心中的驚震無以言表。重傷後的內府劇烈地翻騰著,如再強行提起真氣,便極有可能走火入魔。看著愈來愈近的如煙,疾速調息,但卻難以在短暫的瞬間,聚集起被震得散『亂』的真氣。
一雙如狼般狠毒的眼睛,疾速轉動著。忽地,就在如煙提聚功力,將要奮力一擊之時,“雪原寒叟”撻木蚩噴著鮮血,嘶啞地吼道:“烈陽賊寇功力果然不虛,承蒙賜教,容後圖報!”說罷,冒著走火入魔的危險,又噴出一股血箭,倏然疾走,順勢撈起穆鵬飛,如飛而去。
而宋萬已在“雪原寒叟”撻木蚩說話之際,便已步步後退,未等慕容馥靠近,已早一步疾速遁走。
就在兩個老賊遁走之時,卻聽一聲嬌呼,只見唐夢晗身形一個踉蹌,僅餘的七八個武士仍自狂攻不止。如煙心神一緊,身形晃動之下,早已搶入鬥場之中,片刻,數聲慘嚎傳來,旋即,一切歸於寂靜。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山峰下已聽不到任何聲音。秦素素焦急地看著楚天如同雕塑的身形,如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狀,好似死去一般。
此際,楚天已感覺不到體內有任何氣息流轉,內府經脈已渾然一體。真氣清澈得再無一絲一毫阻滯,只覺得身已無物,炙熱、剛猛的烈陽罡氣已完全徹底煉化,神意融會貫通,陰陽固濟,元神即放即收,神形初成。
四個時辰後。
卜無奇先自醒來。只見面上神光隱然,熠熠生輝。雙目炯炯有神,憔悴萎靡的神情一掃而空。原自有些佝僂的身軀已變得挺拔,灰敗蓬『亂』的頭髮已變成亮銀『色』,柔順飄逸。儼然一副鶴髮童顏、仙風道骨模樣。
卜無奇『摸』著自己的銀鬚,只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百倍,眼神中滿是欣喜之『色』。但當看到楚天時,便在瞬間驚得駭然失聲。
只見楚天身形如同無物,漂浮於空。周身泛著一層耀眼的光暈,逐漸由紅轉黃,再由黃轉成瑩白,身形隨風飄『蕩』,如雲如霧,瑩白的光芒一時隱含如層層鱗波,一時光芒大盛如萬道霞光,直衝天際。遠遠望去,高聳陡峭的山峰好似掛著一顆碩大的光球,光芒四『射』,如一輪當空的太陽,照亮了整座山谷。
光球中,楚天身形漸漸虛化,慢慢融化在晶芒之中。過了片刻,只見光球突地光芒大盛,光球在瞬間倏閃倏滅,足足閃滅了七八次,山谷便又陷入黑暗之中。楚天身形飄然落在山岩上,周身的熒光逐漸斂去。
待光華全部散去後,秦素素已看得呆住。楚天原先黝黑的面容已變得晶瑩玉透,好似千年璞玉,渾然質樸。一雙大手如同玉雕,光潔無比。而那斜貫面目的傷疤好似天然的裂痕,如同翠玉,清晰而奇幻,協調而渾然。
楚天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愈加奇幻的世界。風、一縷縷地飄著,星星在慢慢閃著。再看秦素素,那飄逸的長髮,如萬千雨絲,飄動流淌,細嫩的嬌面,絨絨的汗『毛』隨風而動。
此際,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清晰在目,纖毫畢現,一切都異常緩慢,層次分明,宇宙都已囊括在神識之中。身即宇宙,宇宙即身。身心化入仙境,已與天地同呼吸。楚天只感覺美妙、神奇,祛除了所有雜蕪,之前尚存的所有愁緒、掛礙、擔心等都已在這一刻化為虛無,身心舒泰無比,空靈清澈。
秦素素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輕輕撫『摸』著楚天,看著有如脫胎換骨的楚天,心中不知是何種感受,驚愕、驚震、驚喜盡皆有之。口中柔和道:“老爺,如非賤妾親眼所見,乍一見你,恐怕要認不出來了!黝黑的膚『色』變得瑩白渾厚,身體更加輕健、柔順。英華內斂,寶相無方,人間已是絕無老爺這般之人了!”
楚天輕笑:“此時感覺好似身無一物,真氣也變得空無,卻又感覺隨時都可撼動天地。看卜老前輩童顏鶴髮,脫胎換骨,精神矍鑠,這萬年朱果果然神奇,功可起死回生,當真是人間奇珍!”
卜無奇喜淚連連,顫抖著聲音道:“老朽苦苦守候幾年,望著這天下奇珍,卻徒自望洋興嘆,幾乎萬念俱灰。如少俠晚來兩日,老朽恐怕已覓得隱蔽之處,與人間訣別了!少俠雖是恰逢其會,但卻在無意中救了老朽一命。老朽內中感激莫名,少俠恩同再造,老朽定銘感五內。”
說到此處,卜無奇神『色』一變,面現愧疚之『色』,道:“老朽未想到少俠如此恩義,實令老朽惶惶不安。少俠此來,原本是為找尋‘陰陽仙人’。然老朽見少俠功力超絕,便有心邀少俠採擷萬年朱果,但心中又恐少俠據為己有,以致惶恐忐忑。如今想來,老朽真是愧疚萬分。知天、知地,卻不知恩人在此!老朽一輩子以卜算為生,到頭來卻是算來算去算自己!唉!如今,承蒙少俠恩典,老朽便實言相告,其實,世上本無‘陰陽仙人’。江湖傳說有真有假,虛虛實實,俱都是江湖術士蠱『惑』人心之舉。”
楚天聽罷,不由一怔,道:“前輩此言當真?”
“老朽決無虛言!”
楚天又道:“那江湖上盛傳的一代奇人‘玄機子’,是否也真有此人?”
卜無奇笑道:“並無此人!”
楚天道:“相傳此二人均是成名於七十年前,晚輩恩師也曾言道‘陰陽仙人’與‘玄機子’。恩師早年苦苦找尋此二人,卻一無所得。但也聽聞一些二位奇人的軼事,如此說來,世上本無二人,豈非有假?”
“哈哈哈!”卜無奇一陣大笑,道:“少俠勿需多慮!世上確是無此二人。據老朽所知,數十年前,有幾人自稱是二位奇人之傳人。在江湖上招搖撞騙,實無真實伎倆。但卻攪得江湖沸沸揚揚,因而,傳言更多!常言道:一人傳虛,百人傳實。傳言多了,便易使人相信了,而實際上,此二人均是子虛烏有之事!”
楚天略微沉思,一時無語。千里迢迢而來,卻是一場空歡喜。但想起此行得食萬年朱果,徹底祛除痼疾,又感嘆福緣不淺。暗自想著,神情既喜又憂。
秦素素看到後,嫣然笑道:“老爺,既然世上無此二人,我等便少了一份心事,大可不必再為此事憂心。所謂仙法,恐也是心法。凡事由心,空明見『性』,見心見『性』,自然而為,說不得便是至高無上的仙法!”
楚天輕笑,道:“老七說得對!此行,我也無必得之心,全當是出遊而已。而今,前輩所言,卻使人了卻了最後一絲妄念。天地有心,人亦有心,人心之浩瀚,當可容納萬物。天道、人道,均乃自然之道。求心當求恬淡空靜之心,求法當求自然之法!”
卜無奇聽罷,唏噓感慨不已。自言自語道:“老朽一生精研易理,自詡已能洞明世事,但卻唯獨未能明瞭自身,真是可悲可嘆。今蒙少俠恩典,得以苟延殘喘,實乃大幸。老朽自今爾後,在此歸隱山林!”
“呵呵!”楚天輕笑,道:“前輩大可不必如此,內心澄明,不在於身處何地,與那形式毫無關係。若前輩執意歸隱,晚輩也不便相勸。但既然得遇前輩,晚輩尚有一事相問,但請前輩據實相告,楚某不勝感激!”
卜無奇笑道:“少俠說笑了!老朽見少俠幾成仙體,世間之事當是洞若觀火,何需再問老朽!”
楚天笑道:“前輩可知當事者『迷』?楚某隻是證實心中所想而已!”
卜無奇面『色』一整,道:“不知少俠所問何事?”
楚天道:“晚輩自出道至今,殺戮無數,血腥遍地。雖說乃是為生存而戰,不得已而為之,但卻微感歉然。晚輩只是請問前輩,我烈陽門是否可立足於江湖,楚某陽壽究竟幾何?”
卜無奇聽得微微震顫,此問實是不好回答。見楚天面上虔誠之『色』,遂開口言道:“依老朽觀之,烈陽值此『亂』世,當奮力開疆拓土,成就一番霸業。而目下烈陽實力,雖與眾多門派仍顯單薄,但如好生籌劃,則霸業可成!至於少俠陽壽,依老朽推測,似乎無盡無休,與天同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