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

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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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奔、追、趕盡絕

南宮豪又急又氣的道:“我正走向子俊住的地方,卻突然聽見牆外一偶傳來一聲壓制著的呵欠之聲,於是我馬上縱升樹梢朝外探視,乖乖,在外頭的陰暗之處,竟隱伏著好幾條黑影呢,看樣子,已經躲在那裡好久了……”

關孤低聲的道:“他們可曾發覺了你?”

南宮豪搖搖頭道:“這卻沒有。”

豐子俊也介面道:“在下經大哥相告之後,也潛上樹頂觀察了一會,由於光線太暗,又急著回來傳警,所以未曾點清人數,不過,約略在五六人之間。”

南宮豪又道:“會是‘悟生院’的人?”

關孤沉吟了一下,道:“很可能。”

舒婉儀急切的道:“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關孤冷冷一笑道:“原該怎麼辦,還照樣怎麼辦。”

南宮豪睜大了眼道:“你是說,我們仍舊儘快離開?!”

關孤道:“不錯。”

舒婉儀焦惶的道:“但那些隱伏著的人,她們會發現我們的呀,如今還不知道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躲在四周呢

蕭索的,關孤道:“這並不重要。”

南宮豪迷惑的道:“萬一他們將此事洩漏出去,我們的計劃不就危險大增了麼?‘悟生院’的追騎會接踵而至……”

關孤冷酷的道:“他們洩漏不了。”

一側,豐子俊沉重的道:“關兄之意,是——”

說著,他的右手往下一切,做了個“斬”的表示。

關孤點點頭生硬的道:“正是!”

舒婉儀驚撥出口:“全部?!”

關孤眯著眼,狠厲的一笑:“當然全部!”

有些顫慄了,舒婉儀驚恐的道:“太……殘忍了吧?”

關孤吁了口氣道:“老實說,‘悟生院’裡,除了有數的幾個人之外,哪一個都夠得上挨刀的報應,他們所做的殘忍之事,也已不知有多少件了!”

頓了頓,他又眉宇帶煞的道:“要救自己,便只有消滅這些監視者,否則,等我們落進了他們的圈套之中,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悟生院’是不懂什麼叫‘仁恕’什麼叫‘慈悲’的,他們只知道在暴力手段下達成一切目的!”

用力點頭,南宮豪凜然道:“對,我們只有以毒攻毒!”

關孤笑笑道:“在很多時候,處於極端的無奈情勢之下,往往令我們無所選擇,就像現在,除了以殺止殺,以戰行仁,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兩全其美的法子!”

豐子俊也淡淡一笑道:“不錯,在下也想不出。”

關孤道:“那就是了,我們還在猶豫什麼呢?”

側首,南宮豪問惶惶不安的舒老夫人:“準備好了麼,大嫂?”

舒老夫人慌亂的點頭道:“好了……不,還等等銀心這丫頭……”

關孤急道:“南宮兄,有沒有篷車?”

南宮豪忙道:“有,有好幾輛……”

關孤想了想道:“可否套輛雙轡蓬車?而且拖車的馬匹請選精壯點的,以供舒老夫人與小姐長途代步之用?”

南宮豪道:“當然,當然,我這就去預備。”

關孤低聲道:“請靜肅,而且要快!”

“沒錯!”說著,南宮豪也已倏然啟門而去。

舒老夫人嘆了口氣,道:“老身這就去催催銀心這丫頭,唉,什麼時候了,她還這麼磨蹭……”

在舒老夫人行向內室之後,豐子俊轉朝關孤,語聲誠懇的道:“今夜這突生之變,多蒙兄臺仗義放過在下寡嫂侄女,更甘冒危難,不惜向那龐大雄厚之惡勢力挑戰,此等俠士胸襟,英雄風範,實令在下感佩莫名!”

關孤淡淡一笑,道:“只不過做一個正直的武林中人該做之事罷了,豐兄何值一談?”

豐子俊尊重的道:“關兄太謙了,武林之中,正直之士殊已少見,便屬正直之流,也多未敢做應做之事,關兄如此豪邁慷慨,忍受苦難而成全他人,這等仁義行徑若是尚不值得談,則我輩簡直就無顏繼續在江湖上為事行道了。”

關孤連連抱拳,笑道:“承蒙謬譽,慚愧慚愧……”

這時,舒婉儀又忐忑的插口道:“豐叔叔,等會你們可要殺人?”

豐子俊和藹的看著她,低聲道:“很可能,如果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話。”

舒婉儀恐怖的道:“我看他們一定會發現我們的行蹤……”

文雅的一笑,豐子俊道:“那麼,可能殺人便無可避免了。”

不自覺的打了個寒噤,舒婉儀畏懼的道:“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殺人……叔叔,那多嚇人啊……”

豐子俊安慰著道:“你可以不看,小儀,到時候你陪著你娘躲在車裡,閉上眼,捂著耳朵,不就不見不聞了麼?”

舒婉儀宛如一隻受驚的小鳥般道:“但……我心裡會想……”

豐子俊失笑道:“你別朝那上面想,不就結了?”

花容慘白,舒婉儀驚窒的道:“好可怕……”

關孤平靜的道:“等你習慣了,便不覺其可怕了。”

舒婉儀連連搖頭,道:“看殺人也能有看習慣的?關孤,我是一輩子不會習慣這件事的,這……這根本就是殘忍!”

關孤抿抿嘴道:“我不否認,可是,在很多情況之下,不殘忍就只有滅亡,當敵人不考慮他的殘忍時,我們也無法斟酌我們的手段了。”

豐子俊低緩的道:“他說得對,小儀……”

步履聲響,從裡面,舒老夫人已偕同銀心出來,兩個

人大包小包,卻是攜帶了不少細軟物品呢。

豐子俊與舒婉儀連忙上前接過放下,舒老夫人感喟的道:“好多東西全不能帶了,我只好儘量揀些該帶走的帶……”

豐子俊也有些沉痛的道:“大嫂,眼前只好這樣,但你也不要傷心,這種情形不會永久沒有變異的,總有一天,我們將再回來,回到我們原該回來的地方,而本來屬於我們的一切,早晚也仍將屬於我們……”

舒老夫人黯澀澀的道:“希望是這樣的了……”

關孤雙目光芒閃射,其寒如刃,其亮似電,竟有一種令人顫慄的威猛意味,他緩緩的道:“是的,夫人,這原是你們的一切,早晚也仍將歸屬你們……”

豐子俊搓搓手道:“對了,關兄,以兄臺所見,如今隱伏於宅外的那些人可一定會是‘悟生院’的爪牙麼?”

關孤斷然道:“絕不會錯。”

豐子俊道:“如此說來,他們對你似乎不太相信?”

關孤冷冷一笑道:“多少年以來,他們便與我貌合神離,互不信任了,只是大家尚維持一點情面,未曾撕破臉而已!”

豐子俊有些迷惘道:“那麼,以前他們可也曾派人監視過兄臺你的行動麼?”

關孤搖搖頭道:“從來沒來。”

豐子俊低聲道:“這一次他們卻例了外?”

關孤古怪的一笑,道:“因為這一次的行事內容不同,代價也不同。”

豐子俊“哦”了一聲,遲疑的道:“內容不同……代價不同?”

關孤徐緩的道:“不錯,這一次的‘主意’,裡頭尚牽連了你們二位高手,所以內容不同,此次‘生意’的酬勞,是舒家全部財產的一半,所以代價更不同;當面臨這種巨大的買賣之前,‘悟生院’自然就不會像往昔那樣的對我放任與信賴了,何況,他們早也對我的作風不滿了呢!”

豐子俊頗有興趣的道:“關兄,莫不成在你來此之前所獲的指令裡頭,是要連在下兄弟二人也一併解決了麼?”

關孤但然道:“一點不錯。”

豐子俊沉默片刻,低啃道:“在下想,你是有這個力量的!”

關孤毫無表情的道:“說真話,我並不敢如此自信。”

豐子俊平靜的道:“兄臺不用過謙了,雖說‘絕斧絕刀’之名凌駕於多人之上,但比起‘果報神’來,我們自己心裡有數一卻仍差了一段距離,若是兄臺你真要下那辣手,十之,我兄弟二人還要栽的……”

關孤搖搖頭道:“那不一定……”

豐子俊苦笑道:“自家吃幾碗乾飯自家明白,兄臺,尤其在技擊之術上,更是一分修為一分成就,那是絲毫取不得巧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光往自家臉上抹金算不得實在……”

關孤微帶倦意的笑了笑,道:“談這些做什麼呢?豐兄,你我對立之局也已不可能再形成了,目前,我們不是很友

善的朋友麼?”

豐子俊真摯道:“那還虧得兄臺抬舉包涵。”

關孤淡淡的道:“豈敢,緣份而已。”

此刻,腳步聲,門響,南宮豪悄然進來,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低促的道:“全妥了,少兄,什麼時候走?”

關孤道:“現在。”

南宮豪小聲道:“外面隱伏的那些人還沒有什麼動靜,好像他們尚不知道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變化……。”

關孤笑笑道:“那不正好。”

於是,由銀心、舒婉儀母女拿著些輕軟的東西,較重的則被南宮豪與豐子俊代替了,關孤在前,一行人靜靜走出門外。

關孤回過頭道:“有後門麼,我們從後門出去吧。”

南宮豪低促的道:“車子便停在後門,門寬剛好容得一輛篷車進出。”

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們藉著夜影的掩護,匆匆繞過庭園屋字,來到院牆之後,那裡,果然已有一輛套齊了馬匹的雙轡皮篷車停著了。

車很精緻,遮篷是羊皮縫製成的,左右各開著一扇小窗,窗後還垂掛著流蘇似的金黃色穗帶,車尾有一具小巧的鋪綴著軟墊的踏板,甚至連前坐車伕的坐位也有一張半圓形的遮陽罩伸展出來,坐位上更襯著厚軟的黃緞子坐墊,拖車的兩匹馬,卻也強健高大,神駿得可以!

南宮豪壓著嗓門道:“少兄,這輛車子還行吧?”

關孤頷首道:“相當不錯了。”

目光四閃,他又道:“二位是哪一位權充車伕?”

南宮豪道:“我來吧,子俊,你騎馬。”

豐子俊灑然一笑,道:“大哥你趕車的功夫我是及不上的,當然只有我騎馬啦。”

一瞪眼,南宮豪低叱:“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豐子俊忙道:“大哥,你就快點行動吧,我這就去那邊牽馬。”

南宮豪哼了哼,道:“馬匹就在右面那座假山之後,我早就替你牽馬來啦。”

不再多說,豐子俊快步走向假山後面牽馬了,南宮豪便立即攙扶著舒家母女及銀心三人登車入篷,又仔細的將束簾掩扣緊了,隔著皮篷,他再湊上嘴謹慎的交待道:“等會如果聽到什麼聲音或動靜,可千萬不要驚慌喊叫,更不要掀簾張望,有我們幾個在,一切厄困都會安然渡過的……”

車篷裡,舒婉儀的聲音低細回道:“曉得了,南宮叔叔……”

接著,又傳來舒老夫人微含顫抖的叮嚀:“你們幾位,可也要小心留神啊……”

南宮豪忙道:“我們知道,大嫂,你寬懷吧。”

這時,豐子俊也已牽著一乘毛色赤紅油光水滑的矯駿馬匹匆匆走到,他望著關孤,低聲道:“關兄,你的坐騎呢?”

關孤輕聲道:“在客棧門外拴著。”

吁了口氣,他又道:“我們走得好急,舒家母女幾次想回頭再看看,她們居住了多年的故宅卻都沒有機會,她二位的腳步都似那般踉蹌了。”

豐子俊感喟的一嘆,道:“這是難免的,人總戀舊,何況,這裡還是她們生根扎業,滿滲著無盡歡笑及悲楚的地方?在下幾乎不敢正視她兩人面上的淒涼神情……”

轉身,深深向這片宅院寬大、燈黯光沉的府第注視了一陣,關孤抿了抿脣,斷然地道:“我們走吧。”

說著,他首先抽掉門栓,啟門,飄然而出,當他正仔細搜視四周動靜的時候,南宮豪已低叱一聲,催馬拉車,猛然衝出後門。

“咕轆轆……”

“咯吱吱……”

車身的響動,輪軸的迴轉夾雜著馬兒的噴鼻聲,嘶噓聲,揚蹄聲,而這些聲音在白天的時候或者尚不覺其吵擾喧囂,但在此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加上危機四伏的逃命關頭,就這點突起的聲息,也已驚心動魄,傳出老遠,足夠叫人直皺眉頭忐忑不寧了……。

幸虧還沒有敵蹤出現,關孤低促的道:“快走,我隨後即來!”

不及回答,南宮豪揮鞭抖韁,雙轡篷車便帶起更大的滾動聲響,一路顛震著飛馳長街而去,緊隨在後的,是豐子俊的單騎!

關孤更不遲疑,以無與倫比的快速身法,飛掠向他居住的客棧方向而去,就在他像一流虹也似飛躍十丈之外,背後,已有幾聲驚喊怒罵,夾雜著一片焦的的粗厲人語傳傳了過來:“不好,有人從後門溜了!”

“看,還駕著輛篷車,媽的,這是怎麼回事?”

“怪了,莫非關老大失了風?”

“追上去,從兩頭兜截,看個清楚再說!”

丟下這些聲響在背後,吸著涼鮮的夜中。空氣,沿著冷冷的街道起落奔騰,很快的,關孤已來到街尾客棧之前,嗯,謝天謝地,他的愛騎“黑雲”還好端端的拴在那裡,獨個兒不奈煩的刨著蹄呢。

一個踏步,關孤也已上了馬鞍,右手輕撈皮僵,順勢旁帶,馬兒已經“啼聿聿”輕嘯著,竄出了老遠!

蹄聲就像一連串揚起的雷鳴,激盪著深夜的寂靜,回撞在街道兩旁的樓閣屋牆之間,拋落著揮不掉的陰影,一陣風似的卷向了“三定府”城門之外。

關孤坐在鞍上,雙目四遊,凝神戒備,現在,他已經十分憂慮了,因為響在他耳膜上的,除了他自己的馬兒賓士聲外,還有前行篷車的震動聲,以及,後面分成兩個方向包抄向前的追騎聲!

出了“三定府”,眼前便只有這一條坦蕩蕩的黃土驛道,要一直過去十好幾裡地,才能接上幾條岔路及小徑。

那裡地形較為隱密偏僻,才有可資躲藏的天然掩飾,但顯然的,恐怕要想渡過這十幾裡地的空曠距離,是相當困

難了。

他們已經擊破了後面追騎的第一個企圖——那分為兩股包抄上來的敵人並沒有能截住他們,如今,憑聽覺,可以知道那兩股追騎也已會合在一起,正快馬加鞭的狂追逼近。

一口氣趕上了前行的篷車,關孤策騎與押後的豐子俊並轡偕行,夜暗中,豐子俊鎮定逾恆他啟聲問:“可是‘悟生院’的人?”

關孤平靜的道:“十成是。”

豐子俊目光在黑暗中閃了閃,道:“虧是世道尚稱太平,否則城門必關,那樣我們就麻煩了……”

關孤淡淡的道:“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就在城裡幹上一場,僅有的分別便是換了個地方而已,其實哪裡全一樣!”

豐子俊回頭張望沉重的道:“後面追騎約有六乘,關兄,大概我們出去不了三里路就會被他們趕上了!”

神色冷森穩凝,關孤緩緩的道:“那只是他們的不幸,如果我是他們,我就不會這麼急迫的想著追上來,他們應該琢磨琢磨,便是追上來,又有什麼可做之事?”

豐子俊有些忍悛不禁的道:“他們是想拿下自舒宅中悄然溜走之人,另外,說不定他們也想查探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在他們的預計裡,舒宅不該還能有人在這時出來才對,唯一有著逃亡必要的主兒,早就應該被你解決了……”

關孤微微點頭道:“很有道理,但是,他們為什麼不就一直那樣預料下去呢?那不是相當完美的麼?”

豐子俊的身形顛震了一下,他低促的道:“或者,因為他們好奇!”

關孤冷冷一笑,道:“奇怪是什麼人會在夜深人靜之際自舒宅後門駕車而逃,尤其是,這個時間正值我在裡面執行任務的當口……”

又回頭望了望,豐子俊略顯急迫的道:“更近了,關兄,他們可真死心眼……”

關孤笑笑道:“‘悟生院’裡**出來的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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