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四章 (8)

第十四章 (8)


墨少,你家戲精上線了 緋色豪門:老婆跟我回家 草莓農莊 蒲公英飄不到天堂 武破妖尊 神級高手 道奴 世界很大 腹黑大亨戲惡女 逆天神器

第十四章 (8)

當夜江冽塵仍閉戶研讀兵書劍譜,聽到敲門聲響起,每一聲間隔極有規律,倒似訓練有素,而響度輕微,恰能讓他清晰聽聞,又不致攪擾旁人。這一日來道喜者甚多,大都是藉機獻媚,以求來日提拔,江冽塵怠於敷衍,不予迴應,眾教徒敲過一陣,知他無意見客,也就知趣退下。但這一次來訪者卻始終不緊不慢的敲著,未露焦躁,卻大有敲不開絕不罷休之勢。江冽塵倒也好奇,是哪位下屬如此毅力十足,愈挫愈勇?思來想去,將案上一物揣入衣袋中,起身拔起門閂,剛拉開門,見暗夜殞提著幾大壇酒站在室外,不由一愣,奇道:“你怎麼來了?”暗夜殞欠身道:“少主明日大喜,屬下特來恭賀。”江冽塵道:“多謝多謝,殞兄弟,快請進來,你跟我還這般客氣,倒顯生疏了。”說完這話心裡沒來由的一緊,暗夜殞平日雖亦謙敬有加,此時卻恭謹得陌生起來。暗夜殞走進房內,一眼瞟見桌面凌亂非常,隨口笑道:“少主不愧是少主,大婚前夜還在挑燈夜讀,您預備參加近期科舉是怎地?”

江冽塵這才回神,只盼是自己多疑,將各類卷宗分門別類碼放在邊角,暗夜殞衣襬在几上一拂,兩隻竹編酒杯從袖口滑下,一陣淡雅香氣在空中飄散。又從地上提起一隻酒罈,拍開泥封,在兩隻杯中斟滿了酒,道:“過得今夜,再想把酒言歡的機會就少得多了,咱們就來喝個通宵,不醉不歸,屬下先乾為敬。”仰頭將酒喝盡,江冽塵看了看面前酒杯,卻不去拿,淡淡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漢的舉動,最為難料。”暗夜殞心中委實緊張,脫口便道:“你話裡有話。這兩杯酒是同一壇中倒出,難道你還懷疑我下了毒?”江冽塵道:“同宗不同源,你沒聽說過一種鴛鴦酒壺?酒罈中若要一分為二,想來更為容易。”說話時臉上高深莫測,令人捉摸不透,暗夜殞抬手推轉酒罈,要教他看清壇口並無擋板相隔,江冽塵又道:“鴛鴦很好,喻雙宿雙飛之意,應此情相得益彰。只可惜,這一隻並不是。”說到最後一句時,看了暗夜殞一眼,似笑非笑。暗夜殞唯有佯怒掩飾心虛,大聲道:“既當我是心胸狹窄之輩,再多說無益,你不喝,我喝!”孤注一擲的去拿酒杯,江冽塵嘆了口氣,在他手指將觸及酒杯底座時,輕輕一格,道:“不必了,酒桌上說笑你也當真,你是我最看重的兄弟,我要是連你都懷疑,還能去相信誰?”暗夜殞一顆心這才歸位,道:“是兄弟的,就喝了這杯酒!”

江冽塵道:“你知道我不是個隨便的人,向來講究禮儀排場。武有武道,酒有酒道,若不照其酒情、酒性,上好的美酒也僅成了解渴濁物。古有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又有‘玉碗盛來琥珀光’,每種酒飲時皆有對應酒杯。酒同茶似,都不離‘品’之道。我閒時偶有收藏,雖不敢說應有盡有,總可拿來稍充些檯面。”走到一旁從櫃中取出兩隻犀角杯,斟滿道:“請。”暗夜殞右手穩穩端起一杯,臉色平靜的一飲而盡,左手縮在袖中,卻已攥了滿把汗水。

暗夜殞對酒與酒罈確沒動過手腳,玄機盡在酒杯之上。擺在他面前的一隻,毒藥塗在自己口脣對面杯沿,江冽塵一旦提出交換酒杯,接去時便直對毒面。而另一隻則將杯身全塗滿了,是以他帶杯來時,須先藏在袖中,倒非故作姿態。也不知江冽塵是識破後有意不問,還是真因“夠講究”而交了好運。心中惴惴,卻又靈機一動:“不能用毒,純以酒將他灌醉,盜得鑰匙,也就是了。”想通後瞬間喜上眉梢,熱情的重新倒酒,沒話找話道:“第一次在正廳見面,我就有種直覺,你會是我各方面最強勁的對手,果不其然。卻不知你初見我時是何感覺?”江冽塵道:“我沒多想,很簡單‘非友即敵’。”暗夜殞剛喝下一口酒,含在口腔中將咽未咽,聽他這話嚇了一跳,將酒直吞了下去,頓時喉口一陣辛辣,就如數把鋼針刺入,咳了一聲,極力忍住,表情很是痛苦。江冽塵微笑道:“但我如今同你正是最要好的朋友,看來咱們預感都準確的很。”暗夜殞趁機道:“為了這一份默契,喝!”二人喝過後,暗夜殞又斟酒道:“在演武廳跟你比武,是我入教以來,次遭逢失敗,記憶深刻。從那以後我就以你為追逐目標,不斷地苦練,就想著要越你。”江冽塵道:“你於我也是這一般。據傳古時有位武藝絕頂高強、神功登峰造極的前輩,自號‘獨孤求敗’,功成名就後浪跡江湖,終生乞一敗而難遂。世無對手,固可享一時之喜,但常此以往,難免空虛。”暗夜殞道:“與君共勉,喝!”第二杯又喝盡,暗夜殞再斟酒道:“此後結識了夢琳,三個人一起出外完成任務。夢琳喜遊山玩水,我倆卻針鋒相對,互不相讓。赴劍魔山莊奪取毒龍鎧甲時,一時不察,夢琳被莊中弟子用計捉去……”

江冽塵介面道:“那一戰真可謂凶險萬分。我那時學藝不精,被‘劍魔’打了一掌,全身冰寒徹骨,多虧了你在他背後攻擊,惹得他分心,我才能緩過氣來殺他。”暗夜殞道:“施恩不望報,喝!”江冽塵道:“我還記得,當時為安慰夢琳,我們將功勞全讓給她,只說是她打敗劍魔,但還是美中不足,沒能讓她得到教主誇獎。她又哭又鬧,你就捉了一隻野兔哄她。”暗夜殞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哪能得盡善盡美?心中知足,方即成圓。喝!”此後暗夜殞將出使任務逐一歷數,每述罷一樁,便勸一句酒。待將潼關一戰講罷,四下裡已堆滿了空酒罈,喝得自己也隱有微醺,江冽塵卻始終面色從容,無何醉象,忽問:“你到底想說什麼?”暗夜殞一驚,酒也嚇醒了,忙道:“屬下此來權為恭賀少主,別無他意!”江冽塵道:“是如此,我領了你的情。但現今我已不勝酒力,難再款待。夜深露重,殞兄弟也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復可對飲。”暗夜殞道:“你……你……我沒看出你醉?”江冽塵笑道:“這話說得新鮮,難道還要我當著你的面酒瘋不成?你能千杯不倒,別人並非都有恁好酒量。”暗夜殞道:“真正喝醉的,總逞強說沒醉……沒喝醉的,才推說醉了。”江冽塵道:“人貴有自知之明。凡事量力而行,步步荊棘間,才不至出了洋相。”暗夜殞只覺他今晚每句話都另有所指,一切豁了出去,翻身拜倒,道:“既已談開,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屬下與少主共事多年,從沒求過您什麼……”江冽塵伸手攙扶,道:“你我之間還用說什麼‘求’字?你以前沒求我,以後也不會,今夜便只是喝酒閒聊。”

暗夜殞話已到口邊,硬是給噎了回來,如骨鯁在喉,只得換了種角度,道:“不是我要為夢琳打抱不平,只是教主待她總吝嗇認可,人皆有虛榮之心,她拼了命的努力,多少個寂寞的夜晚,卻只能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靜靜的哭,顧影自憐,連個談心的都沒有,當真有失公正!”江冽塵道:“錯。適者生存,優勝劣汰。她既有工夫哭,為何卻不懂利用這時間練武?她的努力,若只為贏得幾句不痛不癢的誇獎,立場先沒擺正,活該自作自受。”暗夜殞道:“人各有志,不能以你的標準來衡量她……”江冽塵截口道:“你到牢裡看過她,她對你大倒苦水,你就抵受不住了,是不是?”暗夜殞動容道:“她說那些話,聲淚俱下,真鐵石心腸之人聽了也會落淚。”江冽塵冷笑道:“她裝的。關心則亂,你僅會對她心軟,倘是易地而處,換了另一人對你掉幾滴眼淚,設想你還會不舒服?”暗夜殞心神不寧,一鼓作氣,振振有詞的道:“強扭的瓜不甜,恕我直言,你並不愛夢琳,放開她對你不是損失,假如能助她逃出生天,她定會知恩感激,豈非比造就一對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的怨偶好得多?”江冽塵道:“你錯了,她永不會懂得感激,有你的先例還不夠?”暗夜殞氣結道:“她的感激,對你就那麼重要?”江冽塵道:“她整個人對我也不重要,還在乎些言不由衷的念頭?只是憑什麼她要我怎樣,我就得照辦?位階關係如何演算法?但要人從我,我卻不從於人,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放。既難得喝酒,談她徒然壞了興致,還是那句話,關心則亂,你早些回去罷。”

暗夜殞心中積聚的怒氣噴薄,再也按耐不住,拍案而起,將桌上物事一股腦橫揮落地,舉扇斥道:“江冽塵,你少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的來意你一清二楚,你不也是對我處處設防?說起話來陰陽怪氣,你不累,我聽著還嫌累!在想什麼?怎麼不答我?”江冽塵淡笑道:“依照慣例,每次你說了過激之言,我都要先等你認錯賠罪,勸過你無須介意,再能繼續說話。”暗夜殞更惱,一腳踢翻凳子,摺扇側揮,隔空將之砍為數段,怒道:“這一次我不會認錯,我再也不會向你認錯了!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討厭你麼?不對,我用詞不當,我是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了!今日一戰定成敗,你贏了,我死,我贏了,你死。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