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44章 三戶

第344章 三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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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三戶

第344章 三戶

梨鄉自從趙宇棠上任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在街上說起“田縣丞”三個字,別說是在外面,就是在家裡,“田縣丞”三個字也像是大家共同的禁忌一般,從未有人敢主動提起這個名字。

久而久之,似乎有人都忘了,田縣丞三個字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走投無路時候的一絲曙光,意味著遭遇不公時候的唯一希望,意味著正義,意味著良心。

但所有人似乎又沒有忘,像是埋下的屈辱火種,只等有一日有人帶著火星前來,只消一點點,便能熊熊燃燒。

今日,“田縣丞”三個字,又悄悄地,在梨鄉四處響了起來,如春風夜草一般蔓延,有人蠢蠢欲動,有人惶惑不安。

夜裡,青石巷的一間屋子裡,燃起燈火。

燈火幽微,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站,面色皆是沮喪。

劉明譽坐在矮凳上,一拳擂向桌子,憤憤道:“這可太難了!”

他與時天心,還有手下的六位弟兄,一大早分成幾路,挨個的去找梨鄉的百姓。五百多戶人家,今日從早到晚,問到的也就幾十戶裡。其實幾十戶也不算少,但願意站出來為田旭作證的,也只有那個窮秀才莫文軒。

這還是莫文軒的瞎眼老孃聽到,嚴厲指責莫文軒,莫文軒才抱著同歸於盡的悲壯心情站出來的。

劉明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去責怪這些百姓忘恩負義?別人也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家人,與其責怪百姓,倒不如痛罵趙宇棠手段下作。但這些百姓就真的沒有任何責任嗎?如果只要他們稍稍反抗一些,或許田縣丞便是入獄,也不會顯得這般悲慘。

人世間總歸有許多無奈的事。

“沒事的,舅舅。”時天心微笑,“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有一人也好,不是麼?只要今日有一人,明日有一日,這樣下去,到五日過後,我們統共能有五人。也是不少了。”

一名護衛嘟嘟囔囔的道:“五百六十八戶人,站出來的只有五人,這也太心酸了。”

時天心仍舊笑著,劉明譽卻覺得,自己這個外甥女一瞬間卻顯得有些憂傷。彷彿從梨鄉的這些人事中,窺見了人心的不可期待似的。劉明譽也跟著傷感起來,很快回神,暗暗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有心想安慰時天心幾句,自己又嘴笨,不知如何安慰。感嘆著若是昨夜那位俊美的教主在就好了,也許時天心少女心思,看到心上人便會暫時忘卻眼前的煩惱。

但蘇明修到底不在。

劉明譽只好笨拙的扯開話頭:“說起來,今日好幾次,我都感覺到有人在跟著我們。好似還有殺氣,本來等著大戰一場,結果過了一會兒,那感覺又沒有了,真奇怪。”

“我也是我也是!”屋裡的護衛們七嘴八舌的紛紛附和:“我今日也有這種感覺,還以為是自己想太多。”

“莫不是見了鬼,怎麼大夥兒都有這種感覺?”

“我看是梨鄉的匪寇,本來劫道勒索我們,結果看兄弟們武藝高強,心生忌憚,自己就退去了。”

“有這個理,我看就是這樣了!”

“去去去,”劉明譽揮了揮手,道:“你們懂個屁,別什麼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攀,誰會劫你們的道?你們看起來很有錢嗎?要劫也是劫老子的。再說了,梨鄉能有劫道的嗎?梨鄉這麼窮,要有劫道的,早就餓死了!”

屋裡頓時啞口無言,劉明譽轉頭問時天心:“阿心,這事兒,是那勞什子教主幫的忙吧?”

劉明譽不曉得蘇明修的名字,還以為“教主”是個官兒,開口閉口稱呼蘇明修都是“教主”,時天心哭笑不得,道:“多半是了。”

趙宇棠的人馬一夜間少了這樣多,他卻一聲不吭,一點動靜也沒有,自然是蘇明修的手筆。今日他們在梨鄉公開提起田旭的案子,趙宇棠的人也不來阻攔,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是,趙宇棠的確是派人阻攔了,只是被蘇明修的人攔了下來。

一碼事歸一碼事,至少在這件事上,蘇明修幫了她,替她省去了許多麻煩,她應當感謝。時天心莫名的想到,倘若有人和蘇明修結盟,那真是天下最划算的一樁生意了。因蘇明修會最大程度的替盟友掃清不必要的障礙,“閒雜人等”,很多事情就會事半功倍。

劉明譽聞言,頓時一聲也不吱,想著那男人雖然容貌太盛,但至少還曉得護著時天心的周全。便是做不得外甥女婿,做個朋友也是好的。

“明譽舅舅,你們早些休息吧。”時天心道:“今天你們也累了,晚上養養元氣,明日一早還要繼續呢。”

劉明譽點頭,今日他們去招人,說的口乾舌燥,跑的遠,也腰痠背痛,是該洗個澡好好休息。便也沒反對時天心的話,帶著手下們先去休息了。

時天心坐回桌前。

彤兒和白雪本以為她也要休息了,見狀吃驚的問:“姑娘怎麼不睡?”

“我還得寫一下冊子,明日分發給舅舅們,寫完了再睡。”時天心按了按額心,道:“白雪,替我倒杯熱茶來吧。”

……

雪過天晴,第二日是極好的天氣。

時天心一大早,就和劉明譽他們分道揚鑣,各自去尋各自的人家。

她如今也不怕會有趙宇棠的人在背後對她下殺手,反正蘇明修會替她解決。她就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蘇明修了。

昨日的出行,她拜訪的人家是最多的,劉明譽也沒有她拜訪的人家多,只因為她識的梨鄉的路,也知道每一戶人家住在什麼地方,節省了不少時間。清晨從青石巷門口過的時候,還看到了第一日在梨鄉見到的春花嬸子,春花嬸子挎著她的籃子,站在院子裡,小心翼翼的看著時天心一行人走遠,囁嚅著嘴脣,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時天心也沒有看她,她的時間太少,沒工夫照顧到每一個人。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要靠緣法,有些事自己努力過了,不成的話是命,也犯不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