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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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入戲
第335章 入戲
蘇明修一人，便殺了十來人，而這，彷彿才過了短短一刻鐘。
時天心轉頭看向蘇明修。
月亮慢慢的又爬上枝頭，彷彿還嫌眼前的局面不夠可怖似的，月光格外皎潔，純潔的月光和著滿地的血汙，讓人分辨不清這是噩夢還是現實。
而蘇明修就站在血汙之中，他的長袍豔美迤邐，讓人疑心這紅色是不是用地上的血染就的。但他持著摺扇，彷彿並沒有覺出這一切有多讓人不適，只是瞧著時天心，道：“天心小姐，不該跟我道聲謝嗎？”
時天心無言。
下一刻，那柄扇子，突然抵上了時天心的喉嚨，蘇明修沒有逼近，他甚至還與時天心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然而他的神情卻異常的冰冷。從認識蘇明修到現在，他總是笑眯眯的，憊懶的，即便知道那是他的偽裝。但當毒獸真的亮出爪牙的那一刻，任誰也會感到心寒。
時天心也會覺得可怕。
“天心小姐，我說過了，我不喜歡入戲，你為什麼，偏偏拉我入局呢？”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情人之間纏綿的私語，卻含著莫名冷意，一寸寸爬上人的脊樑，讓人後背發寒。
“沒辦法，”時天心直視著他的眼睛，聲音到底有一點軟，像是真切的感到抱歉，她道：“我不想死。”
在方才，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蘇明修是真的不打算出手，就打算這麼作壁上觀。但她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蘇明修要是不出手，她就只能死在這裡。母親還在獄中，田旭的死還沒有大白真相，她不能死在這裡，至少現在不能。所以她必須出手。
所以她只能說出來那個她早就窺見的祕密。
不知是什麼時候起，有一日她思索蘇明修、柳無常、漓源長老和夏江的關係時，突然就恍然大悟了，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是突然明白了。
當今武林三分天下，柳無常、夏江一派、漓源長老一派。可柳無常在聯手之前，並沒有現在這般穩固。那時候武林大約只能算兩派，夏江和漓源長老之間，有師生之誼，夏江倘若不生出謀逆之心，漓源長老也不會有太多忌憚。
但後來柳無常突然和李家聯手，武林之間的平衡就被打破了。柳無常的勢力，在夏江和漓源長老之間挑撥，師生情誼還在，信任卻不在了。時天心相信，如果有朝一日夏家真有謀逆的證據，漓源長老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夏江下獄。
漓源長老不可能和夏江聯手了，但漓源長老勢力漸微，但時天心從上次就感覺到，這個生母夏貴妃早早逝去的漓源長老，並不如表面上一般的好擺弄。蘇明修也許就是看見了漓源長老的野心，才會決定站在漓源長老一派。
世上有種人，做事就做到最好，只僅僅成為漓源長老手下中的一名，顯然不是蘇明修所願意的。蘇明修所希望出現的局面，是成為漓源長老的心腹，成為漓源長老最為信任的人，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時天心能確定，蘇明修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才會扶持柳無常的。
也就是說，在一開始的時候，蘇明修就設法扶持柳無常，讓柳無常和李家聯手，成為夏家的威脅。柳無常挑撥，漓源長老和夏江離心，於是整個武林，就此成為蘇明修所希望的三分。孤立的漓源長老，選擇信任蘇明修，讓蘇明修成為心腹。
時天心想到這裡，也覺得有些膽寒。蘇明修籌謀，說出去只怕誰都不會信，畢竟這需要長遠的目光，精準的計劃，還有什麼都不怕的膽子。但他偏偏就做了，而且還做成了。
當時天心窺見這個祕密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定要將這個祕密永遠爛在心中，絕不可說出口。她知道蘇明修打的什麼主意，和蘇明修交鋒的時候卻絲毫不提，因為她知道，一旦蘇明修曉得自己的祕密被窺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滅口。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擇食無疾擇言無禍。這是時天心的主意，但人算不如天算，她也沒想到會在今夜，被人逼到窮途末路，蘇明修在身邊，但沒有出手的意思。所以她只能借刀殺人了。
她當著那些殺手的面將蘇明修的祕密公之於眾，蘇明修絕不會容許知道他祕密的人活在世上，那些殺手註定要被滅口。
“時天心小姐，你要知道，”他緩慢的開口，“滅口這種事，是不會留活口的。”
他能殺了那些殺手，也能殺了她。一來她知道了蘇明修的祕密，二來她居然用蘇明修的祕密算計蘇明修，只這兩項罪名，就足夠讓她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扇子冰冰涼涼，抵在脆弱的脖頸之上，他的目光流連在時天心的脖頸，彷彿帶了一絲纏綿的曖昧，但仔細一看，又盡是漠然的殘忍。扇子一寸一寸的逼近，死亡的感覺如此清晰，時天心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可她的聲音卻很平靜。
“蘇教主，我不想死，否則我也就不會說那些話了。”她道。
“給我一個你不用死的理由。”蘇明修看著他。
“教主要讓長老信任，勢必要柳無常和夏家爭鬥，扶持柳無常不是目的，扶持是為了更好地解決。”時天心道：“我能讓夏家和柳無常再無修復的可能，能消磨柳無常的勢力。”
蘇明修笑了一聲：“你如何做？”
“田家一案，趙宇棠只是個幌子，背後之人是柳夢。”時天心垂眸，蘇明修怕是早就知道此案和柳夢有關，她也不必隱瞞什麼，繼續道：“我要著手田家一案，遲早會對上柳夢，和柳無常也是不死不休。無論我父親怎麼看待我，我姓夏，柳無常都會把這筆賬算到夏家頭上，柳無常和夏家成為對手，我是夏家人，我會幫助夏家對付付柳無常。”
“你怎麼對付柳無常？”蘇明修道：“你如今才十五歲。”
時天心只說了四個字：“不擇手段。”
蘇明修沉默了一會兒，道：“夏家也好，柳無常也罷，最後都留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