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通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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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章 通天先生
當今天下，共有五大仙派：五聖山、九鶴宮、仙雲嶺、青牛谷、北溟流螢島。五聖山後山有塊先天靈石石壁，世人稱之為‘回光壁’，光滑如鏡，人走到壁下，可照出影子。一年前，回光壁忽現異象，白日人到石壁下，壁中不再出現人影，反而是森森白骨。夜晚人靜時，回光壁則血光大作，有鬼夜哭，嗚嗚不絕。此事一出，五聖山人心惶惶，晝夜難安。
五聖山掌門天柱道人乃是有道之士，見此異狀，情知必有大事發生，忙召集山中修為較高的長老議事。眾人皆知此乃大不祥之兆，可究竟何事不祥，又無人說的明白，於是天柱道人只得安排三師弟寒石道長下山，尋訪世間奇人通天先生全神通，希望藉助通天先生的先天神卦，卜禍福吉凶。
寒石離開五聖山四處尋找通天先生，足足找了一年，遍尋不獲。忽一日，來到東海之濱，在一個名叫飛魚鎮的小鎮上，遇到一個說書先生。此人稱全秀才，褐衣布履，白髮如雪，胸前的那把鬍子，盤成彎月之狀，稀世罕見。
其時，全秀才正在說當今天下修道神仙們的故事，說的津津有味，聽者正襟危坐，樂不思蜀。寒石見他說的還不壞，打算聽一段聊以遣懷，怎知那老者一見寒石，突然閉嘴不說，忿然離去
。
眾人問他何故，他說此處有五聖山的人在場，不可說了。
眾人不明他是什麼意思，待要仔細問時，他卻挑起一對大水桶晃悠晃悠去了。
寒石見此人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來歷，心念一動。要知他此次出門，沒穿五聖山服飾，尋常人無法看出他的身份來歷，何以這老者一眼看穿？他便暗暗留心，跟著老者出門。
他到了半路攔下全秀才。全秀才乜斜著眼，瞪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
寒石道人身形一晃，又移到小路中央，恰好攔在全秀才前去路上。
全秀才把木桶一扔，喝道：“你這人好生無禮，先是打斷我說書，絕我生路。此刻又攔在當道，不讓我回家。你想怎樣？”
寒石道人彎腰作揖，笑道：“晚輩無禮，請前輩恕罪。”
全秀才哼了一聲，喝道：“快說你想幹嘛，我可沒時間陪你。”
寒石道人道：“晚輩遠道而來，只想請前輩替晚輩卜一卦。僅此而已，別無他求。”
全秀才撫著鬍鬚，冷冷凝視寒石道人，與茶館中慵懶眼神完全不同，道：“我只會說書，不會卜卦。你要卜卦，當去找江湖相士。何必緣木求魚，來找我這個漁夫？”
寒石道人道：“前輩過了，環顧域內，試問有誰的卜卦之術，比得過通天先生全老前輩呢？”
全秀才眼中精光一閃，瞪著寒石道人道：“什麼通天先生，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沒聽過。”
寒石道人笑道：“前輩說笑了。要不是全老前輩，天下又有哪個老漁夫，一眼便能看出在下是五聖山的人？”
全秀才道：“你一身修道氣質，全寫在臉上，誰都看得出來。”
寒石道人道：“前輩真會說笑。為尋訪前輩，這一年我走遍大江南北，行萬里之遙，從北溟苦寒，到南蠻窮荒，只有前輩一眼看出在下底細
。修道門派成百上千，前輩何以確定在下是五聖山的？”
全秀才半晌無言，憤憤道：“哎，你說的很對，要分辨修真之士和凡人，的確不難。但一眼辨出門派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又失算了。不錯，老夫就是全神通。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數百年來世間流有傳聞，有一神人號稱通天先生，精於易經卦辭，卜卦之術冠絕天下，大處可推算天道迴圈、國運氣數，小處可推算人生運程、休咎禍福，端得是靈驗無比、百試百靈。但傳聞歸傳聞，世間傳了數百年，卻很少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名目，或以為此人早已仙逝，不在人間。誰能料到，這個貌不驚人的漁叟竟是大名鼎鼎的通天先生。
寒石行禮道：“晚輩五聖山寒石，拜見通天先生。”
全神通輕輕捋須笑道：“原來是寒石。哈哈，原來是故人之後，難怪你來找我。嗯，你師父是休情道長吧？”
寒石道：“恩師正是休情道長。”
全神通笑道：“休情道長共有十三徒弟，都是天字輩的，只有三徒弟，乃是從一塊千年寒冰神石中撿來的，因此取名為寒石，這人就是你吧？”
寒石笑道：“正是晚輩。想不到前輩對晚輩的身世瞭如指掌。”
全神通道：“我和你師父曾交往數年，因此知道。原來是那老道士教徒弟討債來了。”
寒石奇道：“收債？晚輩可不懂了。”
全神通笑道：“你不懂？哈哈，當年我曾欠你師父一個人情，因此答應他，他可隨時來找我為他卜卦三次，以此還債。若他駕鶴西歸，他的徒弟來也是一樣。我等了將近一百八十年，直到九十多年前聽說休情道長已羽化登仙。哎，哀故人之凋零，嘆大塊之冥冥！曾經的老朋友差不多凋零殆盡。都說人生百年，倏忽易過，可嘆我們這些壽達數百的老妖怪，也逃不過冥冥天數。”言下盡是悽愴之意。
寒石默然不語，略有悲色。
全神通道：“你說你找我一年，定有要事吧。”
寒石忙道：“前輩慧眼，晚輩確是有要事
。”他指指路邊光滑白石，道：“前輩請坐，且聽晚輩說來。”
全神通點點頭，與寒石並肩走到白石旁，轉身向後，右手輕輕一揮，白石一丈以內，忽升起白煙，將此處遮住。寒石不解其意，愕然望去。
全神通笑道：“此處是鄉人必經之處，我以霧氣蓋住，不讓別人看見你我。”
寒石緩緩點頭，道：“前輩神算，晚輩懇請前輩不吝賜教，為在下推算一事。”
全神通道：“你苦苦尋找我一年，想來這件事非同小可吧。”
寒石道：“前輩所言甚是。五聖山後山有塊先天靈石，前輩應該知道吧？”
全神通道：“不錯，那塊先天靈石有無上神力，表面光滑如鏡，光可照人，你們把它叫做回光璧吧。我曾和你師父苦苦鑽研，想探尋其中奧妙，花了數十年光陰，也一無所獲。你所說的事難道和回光璧有關？”
寒石道：“這塊回光璧的確神力非凡，世間任何妖魔鬼怪，到了回光璧前，會被打回原形，無所遁形。在回光璧前修習道法，可事半功倍，我們向來把回光璧當做至寶。不過一年前回光璧忽然出現異象。”
全神通奇道：“有何異象？”
寒石道：“哎，說來奇怪，數百年來，回光璧一向光滑如鏡，人到壁前倒映影子。可是一年前，回光璧大大反常。白日，弟子只要靠近，璧中出現森森白骨。到晚上，回光璧上紅光大作，照亮半座山頭，發出血腥氣味。異象足足持續三日才止，弄得山上人心惶惶。掌門師兄情知此事有異，曾暗中調查，哪知一點頭緒也沒有。這是五聖山創派數百年來未曾有過的大事，掌門師兄不敢輕視。掌門師兄想起師父臨終留有遺言，若是發生有關五聖山生死存亡的大事，可前來求教通天先生。掌門師兄本想親自來拜訪前輩，但他是一派掌門之尊，不可輕離職守。何況異象後人心不穩，他要是離開，只怕更添混亂。於是他才囑咐晚輩前來尋訪前輩，希望能夠藉助前輩的神卦，查探此中緣由。”
全神通沉思道：“此事非同小可。回光璧乃先天靈石，可預知未來之事。現此異象，應是不祥之兆。這樣吧，我這就為你起一卦，看個究竟。”
寒石謝道：“多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