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65章 腹黑狼求親記

第65章 腹黑狼求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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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腹黑狼求親記

這張竹床,睡起來十分冰滑,夏日用來睡午覺再好不過來,坐在上面喝上一碗綠豆湯,再好不過了,可是蘇清婉的最愛啊!如今秋老虎肆虐,外頭還熱得很,躺在上面,也是一種極致的享受,讓蘇清婉原本熱的暈頭漲腦的腦子,也清醒的多了。

人一清醒,靈感就來了,蘇清婉簡直感覺自己大牌設計師附身,拿著枝狼毫毛筆,又塗又劃,就像打了雞血似得,**澎湃啊!

想不出來了,她便往竹床一躺,叼著毛筆的筆桿子,半闔著眼,努力回想著,上輩子那些時尚雜誌上的皮草大衣的款式,不止是大衣,還有皮草坎肩啊,包包啊,靴套啊,漸漸的她的靈感就來了,一個個的時尚新款,飛速的在她腦子裡誕生!

不過說到底她並非真的服裝設計師,只是個醫生嗎,幸好她打小愛好畫畫,因此畫出來的衣服,包包樣子,倒也有模有樣,雖然是山寨版,可是那些牛叉新潮的款式,還是擋不住牛氣逼人啊。

蘇清婉堅信,不管是現代女人,還是古代女人,審美的眼光都是共通的,對於美的追求都是孜孜不倦的。

正在裡屋睡午覺的天天,睡飽了醒來,打著呵欠,揉著小眼睛走到堂屋,見了蘇清婉不拘小節的樣子,頓時驚得小嘴成了“o”形。

“孃親,你在吃毛筆嗎?”天真的童音問道。

“小笨蛋,孃親是在設計,設計懂嗎!”

蘇清婉大窘,趕忙將嘴裡被咬的凹凸不平的筆桿子抽出,捏捏兒子肉嘟嘟的小臉,一把將他提溜上了竹床,“來,乖乖坐孃親身邊。”

蘇清婉小算盤打得好,打小讓兒子耳濡目染,說不定也能感染些藝術細胞,長大了做個設計大師什麼的,隨手一副就是千古佳作,墨髮飄飄,俊逸風骨,好泡妞。

不過轉念想到這娃他爹,那霸道冰冷的氣場,蘇清婉小臉一垮,忽然覺得這娃飄逸不起來了。

“妹妹,你說有什麼好東西要給我?”蘇靖山的聲音響起,隨即那高大的身軀,就大步進了堂屋,見到蘇清婉和天天這一大一小,臉上都沾染了墨跡,蘇靖山不禁嘿嘿笑了。

“妹妹你這是在做什麼,瞧你和天天都成了大花貓了。”

“哥哥,你還笑我!”蘇清婉故作生氣的瞪了蘇靖山一眼,哼哼唧唧的道,“為了哥哥你,妹妹我可是嘔心瀝血的畫了好幾天了!”

“畫什麼?”蘇靖山拖了把椅子坐下,不解的抓了抓頭。

“喏,給你。都是最時新的樣式!不對,應該是超時新的樣式。”蘇清婉得意洋洋的將那一疊心血攏起來,合成一沓,交到蘇靖山的手裡。

“這是……皮草大衣?妹妹啊,這樣式倒是好看,就是有些奇怪。”蘇靖山一邊翻看,一起嘖嘖稱奇。

大姨娘家就是在西梁縣裡開成衣店的,他見過的衣服款式也不少,可從來沒見過這樣新奇的款式。

“哪裡奇怪?好看就成,這裡不止有大衣,這個是包包,這個是靴套,什麼,沒見過?就是套在靴子上保暖的,看起來很貴氣的。”蘇清婉指著那些畫稿,一一向蘇靖山說明。

謹慎起見,蘇清婉前幾日還去找了孃親請教,孃親刺繡和做衣裳都有一套,她拿去給孃親看過,兩人一同研究了一番,最終定了這些樣式,因此蘇清婉對這些款式都極有信心,在她的支援下,哥哥的皮毛加工廠已經開始運作,四面八方的好皮毛都收購了來,許多稀有的皮毛,都處理加工了出來,如今在倉庫裡壓著,只待做成成衣了。

現在入了秋,冬日就不遠了,她相信哥哥的皮毛生意一定會紅火的。

“真漂亮。妹妹真是辛苦你了!”蘇靖山手裡捏著那厚厚的畫稿,一臉激動。為了支援他辦這個皮毛加工廠,妹妹是又出錢又出力,他一定要好好幹,絕對不能辜負妹妹的期望。

“傻哥哥,跟我還客氣什麼!”蘇清婉心中一暖,拍了拍蘇靖山的肩頭,笑眯眯的道,“你好了家裡人都安心。哥哥,自打大嫂走了,孃親一直都很擔心你,但是你放心有我呢。”如今自己的創業也算是有了一些基礎,大棚田園和連鎖醫館經營的都不錯,每個月都有了穩定的進項,蘇清婉便開始籌備幫助哥哥的計劃。

蘇靖山眼眶一熱,說不出話來,只是重重的點頭。

見氣氛有點凝重,蘇清婉便輕描淡寫的轉了個話題,“對了哥,你跟那個李蕙雲……”

“我們啥都沒有,妹妹你可莫要想歪了!”蘇靖山慌忙擺手。

“哥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我還啥都沒說呢,瞧你急的。”蘇清婉“噗”的一笑,“我只是問你們昨日是怎麼遇到的。”

“哦,那個……我遇到她的時候,她的腳腫成那樣,還在一瘸一拐,強撐著走路,我從沒見到一個女人家,那麼要強過。”抓了抓頭,蘇靖山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原來,昨日蘇靖山下田回來,在路上偶遇了崴到腳的李蕙雲,見她疼得厲害,便忍不住幫她一把了。

“大哥,你對大嫂還有感情麼?”蘇清婉瞄了一眼蘇靖山,試探著柔聲問道。

“妹妹,我早已想過了,我和她今生夫妻緣分已盡,她還是丫丫她娘,但已經不是我蘇靖山的媳婦兒。”蘇靖山英氣的臉膛上很平靜,平靜的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聲音裡也聽不出一絲沉痛不捨來,“她不回來也好,就算她肯回來,我們也不可能了。”

“哥哥,你做什麼我怕都會支援你。”蘇清婉安慰的拍拍蘇靖山寬大的手掌,聲音柔和親切道,“其實大嫂走了,你屋裡頭還是需要個女人的,我覺得蕙雲就不錯。”

“妹妹,你想到哪裡去了……”蘇靖山頭一低,一片紅色爬到了耳根子。

“哥哥你那點心思我還看不穿麼,你對人家有好感,就連我家兒子都看出來了。”蘇清婉沒好氣的道,“一個大老爺們,你扭捏個什麼勁兒啊!你看你弄飯理家也不在行,就算為了丫丫好,你也得好好考慮下。”

“咳,妹妹,蕙雲是個好姑娘,未必看得上哥哥我。”蘇靖山的頭垂的更低,幾分苦澀道,“到底哥哥娶過妻,又帶個孩子。”

“依我看,此事可行!那蕙雲對哥哥很有些意思。”蘇清婉興奮起來,嫣然笑道,“哥哥切不可妄自菲薄。”

“妹妹,哥哥還是先去皮毛加工廠忙去了!”蘇靖山抓著畫稿,落荒而逃。

位於顧府北面的福松堂。

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快步往福松堂大廳走去,面上皆含著擔憂之色。

“豔兒,孃親的病可好些了?”顧雲棠沉聲道,腳步有些滯重。

“不好,又重了,爹把西梁縣的名醫都請遍了,也不見什麼起色。”顧雲豔搖搖頭,咬了脣道,“就連大哥從京都請回來的名醫都不頂用!二哥,要不你就委屈委屈,不就是衝個喜嘛,指不定娘還真好了……”

顧雲棠腳步一頓,猛一轉頭,冷冷的斜了顧雲豔一眼,顧雲豔立即識趣的閉上嘴。

“要你一輩子對著一個不喜歡的人,你可願意?”

“二哥……咳。”顧雲豔眼珠子一轉,鬼主意浮上心來,湊過去道,“那你就娶你喜歡的唄,左右能沖喜就成。”

喜歡的……

顧雲棠微微一怔,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身影,也不知是打何時起,那一抹身影,竟然牢固的縈繞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或許是從那架紫藤花下,或許是從那個清雅農家小院,又或許是在那次宴會……

她的一舉一動,竟然牽扯他的心絃。

和那個女人一比,爹孃逼他娶得那個尹文雀,根本就真的只是個麻雀!

如果立時要擇一個女人共度此生,他腦子能想到的,便只有那個女人,唯有她,他方才心甘情願,這突兀的想法,令他自己都駭了一跳。或許原本這想法就已萌芽,只是他一直不願承認,直到這次被逼娶妻沖喜,他才不得不正視自己內心隱晦的情愫。

這麼胡亂想著,腳步卻已經不自覺的進了內廳,一靠近,便隱隱聽到孃親養病的西內室,有女子清脆的說話聲傳來。

“什麼人在裡頭?”顧雲棠皺眉。

“回少爺,是尹姨娘帶著尹二小姐來看望。”候在門口的李嬤嬤忙恭敬回道。

“跑的倒勤!”

冷冷的嘲諷一聲,顧雲棠大步過去,隨手一掀簾子,正要進去,卻不防一道嬌俏的人影迎面走出,兩人撞了個滿懷,那女子一皺眉,呻吟一聲,剛想罵是哪個不開眼的瞎撞,一抬眸,卻見是長身玉立的顧雲棠,那俏麗的面容,“刷”一下子粉到了耳根子。

那女子一垂眸,立即做出一副溫婉柔順的模樣,輕輕放下厚門簾,帶著濃重的鼻音,嬌聲道,“棠哥哥,原來是你!雀兒好久沒見著你了。”

這尹文雀原本正惱著,方才那屋子裡一股濃重難聞的苦藥味兒,簡直嗆死人了,她片刻也待不住,卻不得不和娘在那床榻邊陪著笑臉,若不是為了見到顧雲棠,她哪裡肯受這個罪,好不容易才尋了個由頭,出來透氣,沒想到她一出來,就撞到了她心愛的棠哥哥,不由在心中,暗暗慶幸自己運氣好。

“既來了,且坐坐罷,我還要到母親跟前服侍。”冷淡的掃了尹文雀一眼,顧雲棠面無表情的客套一聲。

雖然顧雲棠並不待見這個尹文雀,只覺得她那一臉假笑讓他作嘔,但是,顧雲棠到底久歷商場,卻是個顧全大局的精明人,面子上的功夫,他還是要做一做的,畢竟尹家和顧家一向交好,有不少生意上的來往。

“棠哥哥,你真真仁孝。”尹文雀抬了抬榮光嬌媚的小臉,水蜜桃色的脣輕啟,嬌滴滴的讚歎道。

顧雲棠嘴邊浮了一抹冷笑,一掀簾子就進去了,只留下一臉春光盪漾的尹文雀。

一旁的顧雲豔,忍不住“噗”嗤笑一聲,哪裡是仁孝,人家是看她礙眼。

“你笑什麼?”尹文雀**的抬起一雙水嫩嫩的眸子,眼神裡有質疑。

“我若是你,就少到他跟前晃悠。”顧雲豔走到一把黑漆太師椅邊,大喇喇的坐下,調整到一個舒適的姿勢,“如今他正被逼著娶你沖喜,心裡頭可煩著呢!”

“沖喜這事,娘也同我說了。”尹文雀便也在顧雲豔的右手邊坐下,微垂了頭,小臉含羞,“只要是嫁給棠哥哥,我願意。”

“你願意嫁,你當我哥就樂意娶?”顧雲豔側了側嬌豔的臉,嗤笑更盛,眼裡滿是嘲諷。

“這是何意?”小手一顫,尹文雀陡然抓緊了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的下襬。

“看你可憐,我不妨告訴你。”神祕兮兮的一笑,顧雲豔更湊近了幾分,拖長了音調道,“如今啊,我二哥心裡有人了。”

“是誰?!”

“蘇,清,婉。”顧雲豔脆聲道。

“蘇清婉?這名字好似沒有聽過,是哪家的閨秀?”瞳仁猛地一縮,尹文雀臉浮急色,掌心都冒出汗來。

“非也!說來你也不信,就是蘇溪村從前纏著我哥的那個花痴!”纖纖十指上新染了鳳仙花汁,顧雲豔一邊欣賞,一邊撇撇嘴。

“什麼!不可能,我棠哥哥怎麼會看上那種村婦花痴。何況那女人我也曾見過的,又胖又呆,那般模樣,鬼才能看上?”尹文雀嘴角一抽,一臉氣憤,額角青筋暴跳,早把什麼淑女風範棄之腦後。

“別說你不信,我還不信呢,不過如今蘇清婉不一樣了,不止美了,還聰明的緊,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對她,我都要甘拜下風的。”顧雲豔搖搖頭,半是無奈,半是心悅誠服的神色。

“竟有這種事!”尹文雀面色慘然一白,聲音頓時拔尖。

“我知道你不甘心,不過你比不過她的,我勸你還是死了對我哥的心。”顧雲豔同情的瞥她一眼,淡淡道,“免得到頭來呀,後悔莫及!”

“不,棠哥哥,我不會放棄你的。蘇清婉……”氣急敗壞的悶吼一聲,尹文雀水蜜桃色的脣氣的輕顫不已,手掌緊緊攥的那片衣角,已經被**成一團皺布。

這些時日,原來她還慶幸的不得了,要不是她姐姐有治不好的惡疾,也輪不到她這個庶女,嫁到財大勢大的顧家,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切還未有定數!想到這些,原來的好心情蕩然無存,滿滿的都是痛恨。

福松堂西內室,光線隱晦,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怪味。

“逆子!你敢不應!”顧老爺一聲咆哮。

“爹,請恕兒不能從命。”顧雲棠恭立在床榻邊,冷了臉道,“兒無意於那尹文雀。”

“尹家女兒有何不好!”顧老爺霍然起身,“樣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雖說是個庶女,但在尹家地位不低,配你也不算屈了你。”

這幾日,顧家與尹家一直在商議結親之事,原本顧老爺中意的是尹家嫡長女尹文鳳,聽說那尹文鳳樣貌端莊,性格和順,可惜的是,那尹文鳳卻偏有難治之疾,自然是配不上兒子顧雲棠了,而尹家庶女尹文雀,卻說是個庶女,但是她孃親尹姨娘卻是個有手段的,如今掌控著尹府內院,她母女又得寵愛,實際地位,可比那嫡長女還要高些。

“爹,二哥,你們別吵了,莫要驚擾了孃親!大夫可說孃親這病需要靜養的。”顧雲豔坐在床榻外側,掃向兩人,微微皺眉。

“老爺,你就不要逼棠兒了。”一個沉沉的女聲響起,病榻上憔悴的顧夫人掙扎著說道,“生死有命,何必強求!”

做孃的都頂疼愛小兒子,若是兒子為了她這個娘,娶了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她會更心疼。

“不,玉錦,不許說這種話,你不會有事的。”顧老爺連忙在床頭坐下,拉了顧夫人的手,滄桑的聲音裡飽含深情,“我顧德倉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治好你。”

“棠兒,你看看你娘病成這般模樣,你真要執拗下去?”顧老爺被歲月刻出痕跡的臉膛,帶著一絲心酸。

“爹,不是兒不想孃的身體好起來,只是兒真的不喜歡那尹文雀……兒,兒心裡已經有人了。”顧雲棠一咬牙,脫口而出。

“你怎麼不早說,爹也不是迂腐之人。”顧老爺先是怔了怔,隨後急切的追問道,“快說,是哪家姑娘?”

“是蘇溪村蘇清婉。”顧雲豔伸了伸脖子,快嘴快舌的插話道,“爹,就是那個給娘送繡品的姑娘!”

顧老爺驚道,“是她?!雲棠不是一向看不上她?棠兒,你妹妹說的,是不是真的!”

“千真萬確,望爹體諒。兒……非她不娶。”顧雲棠眉目深沉,心頭卻是一悸,自己都驚詫自己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

“孽緣啊孽緣!”怔愣了半響,顧老爺長嘆一聲,“兒,你知不知道,那女人名聲不好,還帶著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我們顧家,如何能娶那樣的女人過門!兒啊,那麼多清清白白的閨女你不喜歡,偏偏喜歡一個這樣的,你讓爹這張老臉往哪裡擱!”

“爹,是您的臉面重要,還是兒的終身重要?”顧雲棠一抬頭,反問道,那張俊臉,沉鬱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決。

“你……”

“爹,爹!其實那女人也沒那麼差,我的臉就是她治好的!”顧雲豔趕忙拽了一下顧雲棠,幫腔道,“哥哥喜歡她,也情有可原。您就別逼哥哥了。”

這時床榻上伸出一隻蒼白無力的手來,顧夫人在丫鬟的幫助下側了側身,沉沉無力的緩聲道,“老爺,罷了……只要棠兒喜歡就好,棠兒的年紀也不小了,能在我有生之年看到棠兒成親,我就能瞑目了。老爺,我唐玉錦一輩子沒求過你什麼,這是我的遺願,你一定要答應。”

“玉錦……”顧老爺哽咽了幾聲,動情道,“我答應,我都答應你……只是,不是我不願成全棠兒,只是尹家那兒……”

“爹!尹家那兒這門親事也沒定下,回了便是。”沉黑的眼眸裡閃過堅決,顧雲棠求道。

望望堅定無比的兒子,再瞧瞧奄奄一息的夫人,顧老爺默了半響,終嘆一聲道,“也只有如此了。”

兒子顧雲棠的性格,他這個做爹的再清楚不過,自小便極有主見,他認定的事情,便是九頭牛也拽不動,既然他認定了那個女人,就算是天仙下凡,他也不會在多看一眼,由不得他不妥協,只是回了尹家這門好親事,以後兩家必然生些嫌隙了。

蘇溪村,蘇家小院。

今日傍晚,蘇清婉下田回來,踏著落日的餘暉,剛走近院子,就聽見一個大嗓門的女人的說話聲。

蘇清婉走了進去,果然小院子裡除了章氏和天天看家,還多了一個半老徐娘的胖女人,那女人穿著俗豔,大紅衫子黑綢褲子,臉上抹著厚厚的脂粉,髮髻插根竹筷子,正呱啦呱啦的對章氏說著什麼。

“你家女兒好福氣呀!這可是多少閨女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兒,您若是應了,咱們兩家呀就合個八字,改明兒這聘禮,就一抬抬的送來了,那顧家是什麼人家?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了,只要您點頭,那必定是風風光光大嫁啊,您臉上也有面兒不是!攀上這門親,哎呦您就不愁了……”

“娘,這位是?”蘇清婉聽的有些皺眉,取下寬沿草帽問道。

“哎呦,蘇姑娘回來了!太好了,我正在和你娘談你的親事。”那媒婆立即笑意盈盈的迎上來,捏著帕子無比熱絡,那熱情的目光,都能把蘇清婉給看化了。

“什麼親事?”蘇清婉訝然。

章氏輕咳一聲,淡泊的臉上也有一絲波動,“丫頭,這位是宋媒婆,她是受了顧家所託,前來提親的。娘想問問你的意思?”

章氏雖然對顧家來提親大為驚訝,但是她對女兒愛慕顧家二少爺的傳聞,也略有所知,因此也沒有回絕。

蘇清婉腦子一時有點蒙,呆在院子裡愣神,那顧雲棠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到她家提親?陰謀,絕對是陰謀,不是陰謀,難不成還真喜歡上了她?想到那個腹黑悶騷的傢伙,蘇清婉扯扯嘴皮子,表示不信。

“娘!不要,要等墨叔叔回來!”一道小身影箭一般的射出來,抱住她的小腿,直搖晃。

“娘知道,娘不會答應的。”蘇清婉趕忙摸了摸氣鼓鼓的天天,安慰道,“你乖乖的去一邊玩兒去。”

“哎呀小寶貝,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是攔不住的,何況這是戶好人家,你跟著你孃親過去,那可是吃香喝辣啊!你想吃就有啥吃!”那媒婆彎下腰對著天天,嘴皮子超級利索的一張一合,一臉激昂,唾沫星子直噴。

小臉一臉嫌棄的往蘇清婉的背後躲了躲,撇著小嘴道,“不要!我娘不嫁他。”

“宋媒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家怎麼會突然來提親?你與我詳細說說。”蘇清婉眼珠子轉了轉,總覺得有些蹊蹺,這件事來的也太過突然了。

於是宋媒婆便吧啦吧啦,將顧夫人病重在床,藥石無靈,而顧二少仁孝,要娶妻沖喜的事兒說了一通,末了又笑眉笑眼的說道,“蘇姑娘,這是對你們兩家都好的事兒,你不虧的!對顧府來說,喜神臨門,諸邪迴避,那顧夫人一高興,指不定這病就好了,而你也進了顧府大門,享一享好日子,那顧少爺可是一等一的俊俏郎君,就是縣城裡,也不知多少千金擠破了頭想要嫁她!你偏偏要討你來沖喜,這是你的福氣啊!”

“什麼?!沖喜!嫁到顧府,姐有什麼好處?”蘇清婉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的走到水缸邊,打了盆水,低頭絞了毛巾擦了擦,洗去一臉一頭的汗水。

就知道那頭腹黑狼沒安好心,果不其然。

“哎呦,嫁過去你就是顧府大奶奶了呀,這可是天大的好處啊姑娘,這你還有什麼不答應的!”

胖臉上浮上一絲急色,宋媒婆快步走近蘇清婉,半俯下身,在她耳邊念念叨叨,滔滔不絕道,“你可不知,那顧少爺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原本我宋媒婆是為他去說尹府二小姐,那二小姐可是天仙樣的人物,就這樣的千金,他都一口回絕,只心心念念要討了你去,這樣的好男人,那是打著燈籠沒處找啊!”

“沒興趣!”蘇清婉霸氣的一口回絕。

“娘,送客。”懶洋洋的伸個懶腰,蘇清婉眯了眯眼,興趣缺缺的端著木盆巾子往裡屋走。

她累了一天,全身都疲憊的很,還來跟她說這種荒謬之事,她樂意說,她還懶得聽呢!這幫子古人就是迷信的很,若都衝個喜就能治病,那還用大夫做什麼。

“哎哎,別呀……章夫人,您看這,您再給勸勸……”宋媒婆急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便瞄準了章氏。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章氏點了頭,不怕這小妮子不答應。

章氏目光閃爍了一下,卻是叫住了蘇清婉,將她拉到一邊道,“閨女,你不想嫁顧府,娘不逼你,但是那顧夫人是個好人,與孃親有些交情,這些年來,她也一直照顧孃的生意,看在孃的面子上,你能不能救救她?”

“既然娘你開口了,這人我一定會盡力救得。”蘇清婉點了點頭。孃親難得求她件事,作為女兒,她豈有不答應之理?

蘇清婉轉過身來,對宋媒婆道,“你且去回那顧二少,嫁人就算了,我對他沒興趣,不過我娘託我為顧夫人治病,既如此,我就毛遂自薦,明兒一早就去府上幫他娘看病。”

“這……”宋媒婆一臉為難。

“別這啊那了,就這麼定了!”蘇清婉斬釘截鐵,將那一臉不甘的宋媒婆打發了出去。

這一夜,蘇清婉洗洗就爬上床睡了,那顧夫人都到了要衝喜的地步,想來那病也纏綿日久,比較棘手,她要養足精神,明日去給她好好看看。

次日一早,西梁縣顧府。

揹著藥箱,穿過道道迴廊,蘇清婉跟隨前頭引路的李嬤嬤,往北面的福松堂走著,待停下腳步,就已經到了顧夫人所居的福松堂前。

福松堂的門前,幾個粗使的丫鬟婆子,正在廊下竊竊私語的談論著。

“這次,這夫人只怕是熬不過去了……”

“誰說不是呢?熬也熬幹了,也就是我們幾個倒黴,跟著辛苦伺候了這幾年……”

“那尹姨娘怎麼來了?!她家那門親,老爺不是推掉了麼?”

“切,那尹姨娘一看就是個精明的,這般巴結咱夫人,自然是不死心的!”

李嬤嬤以手握拳,放到下巴處,重重咳了一聲,那雙冰冷的老目,有意無意的掃過那群嚼舌根子的丫鬟僕婦,嚇得一群人都噤若寒蟬,將嘴巴閉的緊緊的。

蘇清婉心中輕嘆一聲, 果然人心涼薄,這些人……想這顧夫人仁和,當初康健時,也沒短了她們的好處,如今她尚有氣在,這些丫鬟婆子不在跟前盡心伺候著,倒在這嚼舌根子。

蘇清婉徑直走到了福松堂外,一走過去,便看到顧雲豔也在,正煩躁不安的在花叢處轉來轉去,妙目含著兩泡淚水,泫然欲泣。

“你來了!”那顧雲豔一見蘇清婉來了,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即紅腫著眼,迎了上去,眉頭緊皺,“看孃親那麼痛苦,我這心裡真是難受得緊……”

顧雲豔狠狠捏了一下拳,定了定神催促道,“你快去瞧瞧。”

蘇清婉點點頭,隨著李嬤嬤進了福松堂內廳,便道,“顧夫人在哪?帶我去。”

“清婉丫頭,你先坐坐。”李嬤嬤面色似乎有些為難,轉頭吩咐小丫鬟為蘇清婉上茶。

“嬤嬤,何以還不能進去?”蘇清婉用碗蓋輕撥茶水,淡淡問道。

“京都來的李大夫正在看。”李嬤嬤攤了攤手,如實相告,“近日夫人的病,都是這位大夫看的,這李大夫診病之時,卻是不喜太多人打擾。”

“清婉明白。”蘇清婉點點頭。

這李大夫,醫術如何暫且不說,只說他為顧夫人看了這麼多日,都毫無起色,看來是指望不了他了。

李嬤嬤自去忙碌,蘇清婉便端坐在黑漆太師椅上,一邊優雅的啜飲香茗,一邊打量著這偌大氣派的外廳,福松堂貼著一色的青灰色地磚,牆上掛著一副老仙翁圖,堂上還擺著幾盆青松盆景,一色的黑漆紫檀木傢俱,透出莊肅古典的華貴來。

正閒著,蘇清婉就聽西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嬤嬤,嬤嬤不好了!”一個丫鬟匆匆忙忙的甩著髮辮進來。

“含煙,夫人怎麼了?”候在門口的李嬤嬤大驚失色。

“夫人……夫人她的病又犯了,似乎是……不行了。”含煙紅著眼圈急道。

“我去看看。” 蘇清婉霍然起身,淡定的道。

蘇清婉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重難聞的藥味,衝的人五臟六腑都要翻騰起來。

拿眼一掃,屋內的床榻上,躺著一位形容枯槁的婦人,看得出那婦人原本也是相貌不俗,如今卻是神氣疲憊,面色萎黃,呻吟不止,見了蘇清婉進屋,掙扎著看了一眼。

而顧夫人的床榻前,卻是圍了一群人的,除了顧夫人的幾個貼身丫鬟春桃,夏紫正在床前伺候,還有顧雲棠和顧老爺焦急的圍在一邊,尹姨娘也正在向診脈的李大夫詢問病情。

“你來了。”顧雲棠抬頭,深深的瞥了蘇清婉一眼,眼神卻頗有幾分複雜。

這女人拒了他的提親,這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以為會就此死心,然,卻又如此欲罷不能,而這女人又自請來為孃親看病,這些讓他心中百味雜陳。

蘇清婉冷靜的點點頭,立即往床榻走去。

“哎……尹家二奶奶,請恕老夫直言,這顧夫人的病,拖得太久,已經無力迴天,只怕是時日無多了!”李大夫抽回手,不住搖頭嘆氣,一邊收拾藥箱,準備走人。

“哎呦,我苦命的姐姐……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尹姨娘假模假樣的拿出帕子,擦拭著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蘇清婉對尹姨娘的虛情假意直噁心,翻了個白眼,立即排開眾人,坐到床沿上。

“你是……蘇姑娘?”顧夫人微微睜眼,細弱如雞爪的手,虛弱的從棉被下伸了出來。

“娘!她是蘇氏藥館的大夫,是來替你看病的。”顧夫人那充滿慈愛的目光,令顧雲豔鼻子微酸,不由的握住了她的手,“你會好的!”

“夫人放心,是我娘囑託我來的,清婉自會用心。”

“咳,我姐姐身體金貴,哪裡是什麼人都能碰得?”尹姨娘妖媚的眼一挑,眼眸一轉道,“雲豔啊,莫要擾了大夫替你娘診治不是。含煙,還不快請這位出去!”

看到這個擾了自己女兒婚事的村姑,尹姨娘簡直是恨得牙癢癢。

“尹姨娘啊,這裡可不是你尹府!”顧雲豔冷嗤一聲,含煙也不動。

蘇清婉卻不理她,眼神冷淡的掃了一眼尹姨娘,小手一探,準確的搭上了顧夫人腕部的寸關尺,氣定神閒的把起脈來。

那李大夫剛要斥蘇清婉胡鬧,卻見她有板有眼,手法嫻熟,將要出口的斥責又狠狠咽回了腹內。

蘇清婉診了脈,只覺脈象形羸無力,脈象細弱, 便側身,又細問了春桃和夏紫顧夫人近日的病症,隨即心下已經有了把握,鎮定道,“含煙,備針。”

不多時,含煙已將銀針備好,蘇清婉消毒之後,便飛速下針,點刺曲池、合谷、足三里、上下巨虛、神闕,下脘、天樞、大腸俞、脾俞等穴位。

這一串的穴位,下針快,準,狠,連一旁的老大夫都看的呆了,連連驚歎,“老夫竟是走眼,這位小姐,竟是醫術了得。”

尹姨娘原本想阻止蘇清婉施針救人,這要治好了,她的女兒還有什麼指望藉著沖喜,嫁入顧府?然而想到這顧夫人的病拖了這麼久,眼看就要不治,諒她一個黃毛丫頭,又能翻起什麼浪來?連這行醫幾十年的老中醫都說不能治,她可不信,這黃毛丫頭能有什麼起死回生之術。

然而此刻聽到李大夫的話,這尹姨娘的臉色卻不禁黑了幾分。

莫非,這丫頭真有幾分本事?看她手上這幾下子功夫,倒不像是虛的,沒有個幾年的苦練,是斷斷練不成的,這就奇了,從沒聽說這鄉下丫頭會醫術的?!

蘇清婉無暇顧及尹姨娘那點子小心思,只屏息凝神,專注的為顧夫人施治,雖然她已經知道了顧夫人的病症,畢竟顧夫人的病拖了這幾年,還引起了一些併發症,卻不是那麼容易根治的。

“看!夫人的臉色好轉了!”

“哎呀真的,大小姐太厲害了。”

隨著春桃和夏紫的驚呼,顧夫人面上的痛苦之色漸去,慢慢恢復了平靜的面容。

“噓!吵嚷什麼,病房重地,禁止喧譁。”蘇清婉將顧夫人的手輕輕蓋好,隨即轉向春桃和夏紫道,“夫人這痢疾,與一般痢疾不同,乃是休息痢,正虛邪陷,留連腸胃,痢久不愈,屢發屢止,因此才時發時止,終年不愈,痛苦難當。我開一副連理湯加味,助溫中清腸,調氣化滯,記下來。”

“快記快記!”顧老爺大喜,連聲催促道。

“人参、白朮、木香各2錢,乾薑、枳實、甘草各1錢,黃連1錢。”

“回稟小姐,奴婢都記下來了。”春桃欣喜點頭。

“尹姨娘,李大夫,顧夫人需要靜養,你們還是先請回罷。”蘇清婉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這裡有什麼狀況,自有我照料。”

那老大夫大為讚賞,本還想與蘇清婉討論一二,卻聽蘇清婉說的也有道理,便客氣告辭,而那尹姨娘面色微僵,臉色不禁又加黑了幾分,眼見方才還頻臨欲死的女人,此刻又恢復生機,嘴角淬起一抹冷笑,憤然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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