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十二章 霖雨中的血祭(二)

第七十二章 霖雨中的血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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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霖雨中的血祭(二)

第七十二章 霖雨中的血祭(二)

這幾天慕容芷的身體依然恢復緩慢,畢竟流掉一半的jīng元,即使對築基境也受損不輕。

好在有了兩頭打雜的靈獸,她不必為俗務cāo心,能夠安心吐納靜養——我判斷即使我們手頭有充裕的靈丹妙藥,她也至少需要半年才能痊癒。

我們收羅的功法駁雜不一,從金丹修真者的納戒裡搜出來的大半是用來克敵制勝的神通,修真界稱之為“術”,餘下的修行法門也並不高明,和我們的家傳三級法差相彷彿——練體的部分遠不如身為金丹武者的父親對我們的心傳口授,而我們關心的修煉yīn神部分則語焉不詳。

修真者一般會把法門修煉的關鍵訣竅闇誦於心,留在文字上的只是大體的框架,有形骸而無jīng髓。如果是有成就的修真者,他站在修煉的高峰往下方俯視,可能會觸類旁通。我們這些半腳踏在修真門檻,半腳還在修真門外的人對著天馬行空的圖文功譜可是一籌莫展。

——修真是需要師授傳承的。數千年的修真史上無數絕頂人物用智慧和生命換來的經驗和道路,不是個別人物憑有限時間的努力能一躍而過的。

把父親的功法練到頂,也只是金丹武者,養生延年當然不難,可畢竟是不完全的修真者。

武道時代已經沒落,光憑拳頭不能在世俗中有什麼大作為。

另外,武道里也沒有能摘除慕容芷妄心的方法。

我要學習更加jīng深的東西。

她心裡也渴望能掌握像我的諸天雷法那樣的厲害神通。

終於,我們在任平cháo的書庫裡發現了一套功譜,破去附在上面的念頭,原來是本叫《秋水篇》的修真法門。

序言上說這本任平cháo沒有結稿的修真法門是他自創,宣稱是自己參悟星宗一級法推衍出的滄海二級法,寫出來是要傳授弟子的,本來該隱去的口授心法也毫無顧忌地寫在典籍上面。

我們拒絕了他的傳承,但yīn差陽錯,任平cháo傳承的功譜又落到了我們手上。

“雖然這門功法不完全。但至少給我們指明瞭路徑,我們的功法都是從星宗衍生出來的,照著上面的步驟修煉yīn神,大的方向總不會錯。”

慕容芷說得勉勉強強。

誰都知道就算大方向不錯,實修中要是小地方載跟斗,輕則延後數十年的進境,重則是掉入粉身碎骨,走火暴斃的下場。

“算了,摸石子過河吧。”我嘀咕了一下。

“我也這麼想。”她附議。

我打算把父親煉體的武道,《秋水篇》中煉yīn神的訣竅結合起來當做自己的法門,其他運用的神通從那些金丹的功譜上拼湊一點——反正諸天雷法總綱是我最得心應手的攻擊手段,其他三流的雷法我也瞧不上眼,倒是想學點騰雲、御劍、遁法等小術。

不過——那是暫時押後的事情。

照顧慕容芷休養了三天,並且把我們都爛誦於心的《秋水篇》焚燬,在十月十四rì的深夜,我返回了外面的山谷。

呼吸慣了洞天的靈氣,外面山谷血腥的風讓我喉嚨一時有些癢啞。

離開這裡四五天,景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天空yīn雲不散,滂沱的霖雨無休止地降落,山谷形成了一個湖泊,並且湖泊的水位還在往上面提高,我目測再過幾個時辰水位就會和關押血食的囚牢平齊。

無數蚱蜢般的小舟在湖面來回忙碌,土著的勞力在搬運石料把大祭臺儘量往高處壘,並且在湖面上搭起了浮動的連環船。嚴冬的凍雨有時落在勞力沒有護嚴實的手上,指頭立刻結成冰塊,掉到湖深處去。

每年的血祭是他們最神聖的祭典,就是有多大的風雨和艱難,也不會把血祭停止下來。

可惜,他們其實不需要費那麼多代價和犧牲,食塵蟲和任平cháo都已經消失在世界中,天神早已經不存在了。明天的血祭就是它五百年曆史的終結。

戴上路人甲面具的我,在諸多土著中如同隱形一般。費了不多功夫,我找到了王啟泰。

“食塵蟲我們已經殺掉了。”

他的臉改易容成昂山部落長老昂山素星的衛士,泰然自如地把我引入一個密-處商議。

“甚好,你能平安回來我很欣慰。小芷呢?”

“她受傷休養……恩,墜星洞天已經歸於我們的名下了,樞機陣法也控制在我們的手裡。”

我稍猶豫片刻,還是對王啟泰講明我和慕容對洞府的佔有。如果墜星洞天有地契,上面就應該寫著我和慕容芷;舜水鎮的長老要是和我們爭地,就是他們理虧了。

我凝視著王啟泰,等著他的回話,假設他流露出絲毫不滿的意思,以後我也只能對他存一份提防的戒心了。

王啟泰一訝,迅即道,

“你們一定遇到很大的危險,克服了生死的風浪,才把洞府入手,我都沒有想到你們能做這麼好。放心,洞府是你們的,舜水鎮和你們同存共榮,不會對你們的洞府有別樣心思的——啊,其實王族長和我們商量下來的結果,也是在他歿後,由你來接任舜水鎮長的位置,為大家造福。你是未來我們的鎮長,哪有鎮民算計鎮長財產的道理?”

“我……我其實完全不懂如何為大家……造福。您講的當鎮長什麼太突然……”

我的牙縫裡好不容易才擠出“造福”兩個字。

他告訴我的情報讓我一時無措,我才剛滿十六,根本不懂如何管十餘萬人,怎麼可以做鎮長?這和修真練武完全兩碼事情。如果讓我當強盜頭子,這個我從小看也看會了,無非是搶錢搶女人;要我管十餘萬人衣食享樂,呃——

造……福——造福老子我是不會的!

“這個無妨事,**世裡有武力法力才能保護一方安康。你潛力是我們鎮中最高,實力在島上也屈指可數,腦子靈活,學起軍民事宜也快。自然是你最合適。不懂的地方我會幫你,軍中的健將也對你讚不絕口,他們可以和你合作良好。小芷那麼聰明,必然也能做好你的賢內助。”

王啟泰說著說著微笑起來。

我暗想既然我只要負責打,那問題應該不大。反正慕容芷和王啟泰都是深明治道的人,煩心的事情就甩手教給他們好了。

“那我也不客氣。不過還是先殺了昂山寶焰再說了。恩,洞天裡我們發現了很多靈脈和靈田,等降伏了土著,舜水鎮民也可以去裡面開採靈石和種植靈藥,比外面好多了。”

“我們本來的計劃是奪取北島的資源就足夠了。小空你這般好意,我代全鎮人謝過了。”

我的目光移向谷中的大祭臺。

昂山寶焰寂然不動地盤坐在上面,彷彿驚濤駭浪中的不動礁石一般。

“他這樣幾天了?”我問。

“從你們進入甬道殺蟲後,他就端坐祭臺不動,這樣已有五天。”王啟泰說,“其實,他被老族長牽制住了。”

“哦?”

“老族長已經來到了山谷,隱隱放出自己殺氣。昂山寶焰感應到一個不遜於自己武者的存在,但又不能確定他在什麼地方。他相信老族長必然是為血祭而來,所以這幾rì只好守住祭臺不敢有所異動。”

我心頭一動——是因為王祥符在山谷牽制住昂山寶焰,我們才能從容獲得洞府的嗎?照這樣說,不是該分舜水鎮的人多一點好處嗎?

我眼視地面,腦子有點混**。

“啊,王長老,我還帶出了一點避兵符、壯力符和疾鬼符,可以給兵將們暫時提升實力。”

“你們的收穫真多。既然陣法也被小芷掌握,我的木牛隻好用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我順著王啟泰的指示,看到連環浮船上那匹當做禮物的巨大木牛,我猜不出王啟泰要如何使用它。

“據情報,島外的風暴環也消失了。算時間和你們開啟洞府的那一刻同時。風暴化成了霖雨落下來,希望雨結束的時候,我們也能誅殺寶焰,讓土著歸心。”

……

十月十五rì,天大寒。

霖雨依然沒有止歇的跡象,不過土著勞役倒省去了不少麻煩。凍雨下在湖面,直接冷凝成冰。他們在冰面上搭起各個大篷,供土著的長老和貴人們棲身。

學仁和假意投降的二百五十jīng銳全身白sè喪服,擠在最矮小的一個大棚裡。

血食的牢門開啟,裡面是無神的童男女和被俘的另二百五十個華夏jīng銳。

南北的兩側山谷巡邏著土著的武士,他們勉強擺出了不為惡劣氣候所動的赳赳英姿,但我把他們的氣分明感應。惡劣的天氣和心情的緊張把他們的氣繃緊成弦,要是有什麼大的意外,肯定很多人會不支倒地。

一張大華蓋下,昂山寶焰如君王般坐在祭壇正中,

喬木之山侍立在他一側,主持典禮。

巫師吟誦著不知所云的咒文,跳著莫名其妙的舞。時候一點一點地接近正午,還有一個專案,就是食塵蟲出來的時候了。

學仁率領投降的二百五十華夏武士在冷雨中魚貫出棚,他的身後陸克武和元限抬著一口棺材——這是一個受降的節目:學仁應該會卑躬屈膝地念一遍降表,然後高呼自己和族人該死之類的客氣話。只要昂山寶焰下令把那口棺材燒了,就意味著舜水鎮完全成了被昂山部落免死刑的奴隸了。

“……祝昂山大王萬壽無疆,臣死罪死罪。”

學仁在凍雨中哆哆嗦嗦地把降表唸完,喬木之山大笑著對昂山寶焰說。

“聽說你們中土的皇帝接受外族的降表時,也是這個禮儀。大長老,你的威望可比得上中原的皇帝啊!”

“是啊,華夏人經常說他們的皇帝是天之子,我看大長老才是真正的天神的兒子。是天神生下來,統合我們三部的。”

“最近,環繞我們島的風暴消失了。是不是天神降旨意要我們出海去征服外面的部落呢?”

“哈,大長老有著神賜的武力,外面的世界有什麼人物能擋住他一拳呢!”

“恩,我看乾脆我們三部合併成一個,奉昂山大長老為王好了,以後我們三部就叫昂山國!”

“奉昂山大長老作王!”

“建立昂山國!”

幾個依附昂山部的長老諂媚地幫腔。

扮作昂山素星衛士的我聽到他們像坐井觀天的蛤蟆那樣的滑稽議論,忍不出笑起來。

我本來不想笑,但是這樣按捺會弄得肚子疼,把腰彎起來或者打滾什麼的形象不好,索xìng就放聲朗朗笑出來。

“昂山素星,你怎麼管束自己衛士的?我們在談論那麼嚴肅的事情,他怎麼可以如此輕佻無禮!”喬木之山怒喝。

昂山素星要阻我出列,但王啟泰使了個眼sè,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我站了出去,把自己的面具撕下,眾人都看到了我的臉。

“所謂的血祭,壓根就是食塵蟲給自己挑選口糧的典禮。根本沒有什麼混蛋山神和天神。現在已經快正午了,你們知道為什麼狗屁山神還沒有出來嗎!我告訴你們——”

五六個武士上來要把我拽下,我在喚口氣的間歇掄腿打折了他們的膝關節,

我從納戒裡把食塵蟲的屍骸一節節地丟擲來。

然後我藉著獅子吼隔著雨幕,又用還不熟練的土著語向山谷中所有人重複了一遍,

“就是這種妖物,五百年吃掉了你們幾十萬人!”

“那個天神,其實是洞府中的修真者。我現在就是洞府的新主人,如果你們還要愚蠢地拜天神,就來拜我吧!”

喬木之山銳利的目光刺上我的臉面,

“混蛋!你這個華夏人是從哪裡來的!你手上扔的什麼噁心東西,不要褻瀆了我們的聖典。昂山素星,你和華夏人勾結了嗎!這個小瘋子居然說自己是天神,天神那麼高貴,你哪裡配提他的鞋!”

山谷土著武士無數的毒箭對準了我。

“各位部落的子民!這個孩子說的是對的!是我們昂山部落欺騙了大家!所謂的山神,就是這種噁心的蟲子。我的子侄昂山寶焰和妖物勾結,取得了部落的權力。在座之人有誰的後代和家人沒有被妖物吃掉吶!這個少年不是瘋子,是替我們三個部落除掉了妖物的大英雄啊!你們要擦亮自己的眼睛!問自己的心!”

昂山素星怒敲自己的權杖,喝斥喬木之山。

大棚裡有些人開始聳動起來,

“大長老,現在已經正午了,那山神怎麼還沒有駕臨?”

“山神凶厲非凡,原來是這種東西!”

喬木之山哼了一聲,踏步走向我,“妖言惑眾!”

他抽出了自己的骨劍,我認出是金丹修真者骸骨製作的——這傢伙早知道真相,他也是昂山寶焰的幫凶。

“一招殺了你。”

我說。

我走過他身邊。

他的首級被我的電刀一刀割了下來。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天在海上瞪著我的小孩子”。掉在地上的首級說了自己最後一句話。

我築基巔峰的氣全部放出來,

“昂山寶焰,說一句話;不說的話,就給我去死!”

我的附加了風咒的音速電矛擲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