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六回 靈峰窺劍器 重逢舊侶 喜話親情 地穴隱浮囊 甫得奇珍 誤傳小警

第二十六回 靈峰窺劍器 重逢舊侶 喜話親情 地穴隱浮囊 甫得奇珍 誤傳小警


豪門虐戀之錯愛 櫻空之雪2(終結版) 許你七月相愛 至尊狂少 網遊之熱血狂戰 超級戰神系統 屌絲驅鬼師 七個男人一臺戲 末世之重來一次 穿越成為孩子媽

第二十六回 靈峰窺劍器 重逢舊侶 喜話親情 地穴隱浮囊 甫得奇珍 誤傳小警

前文周文麟寄居成都,久等卞老人不來,每日去往望江樓守候,忽向么師問出卞老人業已來過,走時並還留話。因由青城山回身時,隨同屠、李二武師途中耽擱,到了成都,又因公孫雷警告,三日不曾出門,跟著殺賊除害,以為卞老人遠去雲南,暫時不會來此,一連多日未往望江樓守候,以致彼此相左。卞老人臨去以前,方始得知文麟要往成都尋他,自身正有要事,留了幾句話匆匆走去,傳話的么師又將老人臨去所說端陽節前必回之言忘記,語焉不詳。文麟聽說老人歸期無定自然惶急,決計孤身犯險,往取藏珍;走前往尋公孫雷,遇見雷妻鬱靈-,說公孫雷父子被人約走,要隔六七天文麟也未明言來意,匆匆回到李家便即起身。趕到依還嶺,快過絕壑以前,發現來路寶蓋峰頂立著三人,好似兩男一女,料是異派仇敵,恐被看破,忙照簡冰如所說走法越過絕壑,先到靜瓊谷放下一些零星物事,趕往後山崖洞前面。不料跟著苗、鄒二凶孽的兩個惡徒苟化、高朋突由身後掩來,想用毒手暗算,並想跟蹤入內。等到文麟獨自一人由崖上洞穴穿往山腹地底藏珍之處,洞門業已被人攻破,石碑不見,剩下一堆怪石,只當以前洞門緊閉,內裡形勢連師父也不深知,又聽洞中傳來苦痛呻吟,跟蹤趕去,在方圓兩畝、長滿鍾乳林的旁邊平地上發現幾具男女死屍和一個身受重傷、被大晶塊壓倒的惡道,正往前面查探過去,忽然警覺身後來了敵人,繞路趕回,看出惡道醒轉似有凶謀,身後惡徒高朋業已發難,幸而師傳武功劍術均頗高強,動作輕快,剛剛避過,縱往鍾林之上,袁和尚、狄龍子、陶珊兒、沈煌、李朋霞五小兄妹已相繼趕到,不期而遇,同時瞥見剛由後洞退回的惡徒手上有五色火花閃動。沈煌先聽李明霞說過,惡徒手中毒煙火筒也是明霞暗中打落,袁和尚才未受害,正在驚呼狄龍子留意,忽然兩粒火星照準敵人手上火筒打去,接連兩聲雷震,荀化手中火筒連手臂一齊炸成粉碎,再被狄、陶二人兩下夾攻,打死在地。

周、沈二人仰望火星來處立著一個白衣少女,剛認出那是司徒良珠,正在同聲招呼,請其下來相見,後面又是一聲怒吼。回顧正是先發難的惡徒高朋,上來驟出不意,被袁和尚由那大晶塊側面突然飛出,迎頭一三連明月鏟。高朋不是劍術得有異派嫡傳,一時措手不及,不死也帶了重傷,就這樣,因袁和尚力大身輕,來勢太猛,事出意外,雖未受傷,一條臂膀也被震得十分痠麻;不禁大驚,正在厲聲喝罵,一面迎敵,一面想取火筒下那毒手,猛覺手上一震,手背奇痛,火筒就此落地燃燒起來,手指也被斷去兩截,才知敵人厲害,還有同黨;剛急得厲聲暴跳,想喊荀化回去相助,百忙中瞥見賊道由地上醒轉,似知形勢危急,顫巍巍迴轉一隻帶血的手,想摸腰間葫蘆,不知怎的一聲怪號,那隻空手先被打斷,另一隻拿劍的手也似為敵人暗器打中,鬆手丟劍,兩膀一齊下垂,人又痛暈過去;料知不妙,心中發慌。

轉眼之間,李明霞也由側面飛縱過來,未及下手;袁和尚一向疾惡如仇,又最貪功好勝,不願兩打一,乘著敵人手忙腳亂,揚手一枝鐵手箭打中面門,跟蹤搶上前去,左手三連明月鏟將敵人的寶刀盪開,右手短劍一揮,人還不曾倒地,先就了賬。

明霞知道袁和尚刁鑽古怪,經過一年苦練,本領更高,所用暗器尤為特別,用時隨同右手短劍一齊施為,能隨寶劍前刺之勢跟蹤發出,又穩又快,看他這樣急法,笑說:

“小和尚你忙些什麼?你怕我搶你的功勞麼?”袁和尚笑答:“不是貪功,我向來不願兩打一。”猛一抬頭,瞥見相隔四五丈的晶峰頂上立著司徒良珠,正在喜呼:“諸位師兄師姊快看!司徒二姊說不來的,也跟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周、沈二人因聽敵人驚呼倒地,微一回顧之際,再看前面峰頂一條白影已似驚鴻一瞥,由峰頂往洞外一面飛落,略閃不見,遙聞良珠笑說:“我順路來此,另外有事,不能久停,且等重陽節後,到了大雪山銀光頂見面再談吧。”語聲由近而遠,空洞傳音,聽到未句,似已快將下層甬道走完,端的快極。

明霞和良珠最好,還想追去,被沈煌攔住道:“司徒師姊定是中途發現這裡有事,跟蹤追來,幫忙而去。她還奉有三位師長密令往返海外,就是追上也談不了幾句。這裡還有許多事要辦,照著昨夜所聞,異派凶孽尚還有人要來,洞中藏珍非全數取走不可,繼父也剛見面。遲早相見,姊姊不要追吧。”明霞兩道秀眉微揚,方要開口,見文麟跟蹤縱下,龍子、珊兒也趕了過來,欲言又止。

互相禮見之後,文麟暗忖:聽師父說,眾小兄妹近來功力大進,司徒良珠本就家學淵源,因為上次閻王溝與怪人赫連山惡鬥,不是有人相助幾乎吃虧,心中憤愧,定要除此一害,又聽人說對頭也有遇合,本領比前更高,不可輕敵,雪山那兩個為首惡孽更是厲害,銀光頂上鬥寒大會必與相遇,因此更加發奮苦練。乃母秦寒萼原因愛女心意不定,本門上乘劍訣未肯輕易傳授,過了半年看出她立志堅決,蒼山三友更是十分器重,這才放心,便連眾小兄妹一齊傳授,又將自己昔年同門至好所贈的一口好劍,乃昔年峨眉七修劍之一,名為天蜈,交與良珠當作防身應敵之用;本來根抵最厚,所以在眾同門中本領最高。文麟見良珠在峰頂上稍微點頭微笑,一言不發便自縱身飛走,又聽眾小兄妹這等說法,便問經過。

沈煌先請袁和尚仍往通往上面的甬道口上防守窺探,龍子夫婦和李明霞覓取藏珍,自己和繼父周文麟稍談別後情形,就便防守這中部一帶,以免變出非常,又有仇敵來此擾鬧。眾人同聲笑諾,分頭走去。文麟見他共只一年之隔,非但本領越高,人也長大許多,像個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最難得是這幾個小人那麼同心同德,親如手足,再看沈煌分配眾人情景,分明胸有成竹,越發高興,忍不住執手笑間:“娘和大姨、三姨她們俱都好麼?現在何處?”沈煌笑答:“娘和大姨、三姨、向四婆、赫連二姊她們已早移居閬中,開荒開得極好,不在峨眉了。”一面詳言經過。

原來狄龍子等眾小兄妹,自經諸位尊長前輩引進,轉拜在蒼山三友門下以後,仗著天資聰明,內外功和劍術均有根抵,共總沒有多少時候,便得到青城派劍術的真傳,本來根抵既厚,少年好勝,彼此觀摩,用功再一勤奮,不消半年光陰,都練成了一身驚人本領。蒼山三友又是各有專長,同時指點傳授,本就一日千里,進境神速。偏巧司徒良珠,因為閻王溝一戰幾為赫連兄妹所傷,想起乃母平時之言,心生愧憤,立志堅決,加以年紀較長,人雖天真,所知最多,進境越速。

良珠和李明霞一見投緣,在眾同門中情分最深,先因沈煌受了乃母淑華之教,覺著良珠對於文麟雖無表示,看去十分投緣,彷彿格外關心,懷有好感,二人相識在前,早已訂交,文麟如今又是劍俠高弟,彼此人品才能樣樣相當,意欲作成這段良姻,本來又是長輩,除密囑愛子不要改口而外,並託明霞就便進言,探詢良珠口氣,但不可露出自己的意思,以免文麟心大堅決,鬧個不歡而散,對不住人家,所以沈煌雖和司徒兄妹同門,始終照著以前稱呼,說什麼也不肯改口。

明霞雖和這個未來婆母親如母女,對於此事卻是老大不以為然,覺著男女相愛須出本心,絲毫不可勉強,更不應懷有自私之念,為了一時虛名,不能自主,脫去這些虛偽的束縛,卻要別人做她替身,不管雙方是否心願,也是於理不合,彼此真要交深情厚,志同道合,何必非要結為夫婦?假定交有不少情深義重的同道至交,莫非都要婚嫁才算圓滿不成?就算雙方有意,也應聽其自然,何況文麟情有獨鍾,固執成見,以良珠的為人和那高潔好勝的性情,就算前有垂青之意,今已知道隱情,即使文麟放棄成見,也必不肯承受,旁邊人如何能夠勉強?心雖不願,但因淑華人好,一見便自互相親愛,聚了幾天,情義越發深厚,又知其舊家流毒一時難於去盡,不能怪她,身世又是那麼可憐,實在不忍拒絕,勉強敷衍了幾句不著實的話,對於良珠,並不像沈煌那樣心心念念老想完成母命。起初為了尋常稱謂理應從親之故,還跟著沈煌尊呼為姨。司徒兄妹上來勸說不聽,也就任之。

後來二女情分日深,偶因揹人閒談,良珠忽然向其質問,說:“我同門九人,雖都和親兄弟姊妹一樣,但我二人情分更深,無論從哪一面說,都是平輩姊妹,為何你非要和沈師弟一樣,跟他亂喊?以前相處日淺,尚可說是不曾深知,我們朝夕相處,已有數月,難道你還不知我的心性為人麼?”明霞早就看出良珠心中明潔,不染纖塵,意志尤為堅強;都是絕頂聰明人,當然一點就透,聞言立即笑答:“良姊不要多心,妹子只是喊順了口,從此改過如何?”

良珠笑答:“我早看出霞妹心意和我相同,否則稱呼有什相干?我自有我的主意,用不著有什推拒。都是同門兄妹,師長已有明令,你兩個偏是不肯改口。沈師弟人較忠厚,又最孝母,自然難怪;你和我這樣好法,怎也不知我的心志?恰巧此時無人,我才向你詢問。本有許多話要說,既然明白,本來不值一談之事,你只代我向你煌弟招呼一聲,聽不聽由他,不必多費口舌了。”話剛說完,忽聽笑呼:“珠兒。”抬頭一看,正是乃母秦寒萼立在面前。二人原坐花林深處,剛照常例,一對一,和別的同門一樣,打對子練完了劍術,坐在當地密談,忙起拜見。良珠笑問:“娘輕易不出走動,如何忽然來此?我一點也未警覺。”

寒萼手拉二女一同坐下,笑說:“我到近日才放了心,已過的事不必再提。今夜你兩個可同到我那裡。我已對你三位師長說過,你們此去要有七日工夫不能離開,別的同門如願前往,也可傳授。但我本門七修劍雖有七口,昔年分手時我只得到兩口。你兄長所得一口乃是昔年金蟬師叔所賜,不在其內,昨日我已交他佩帶。這兩口一名天蜈一名玄龜,沈煌、狄龍子他們另有遇合,就是眼前三位師長所賜、暫作練習之用的也非常物。

七修合壁之事,只我和你父,還有你簡太師怕,有限四五人知道根抵,現在不便詳說,將來遇合如何也難預言,到時自知。這些話先不要隨便向人提起,你兩姊妹見完師長同門,稟告前事,做完今日功課就來吧。”

二女均是劍俠之後,深知這七修劍的威名妙用,不禁驚喜,出於望外,忙同拜謝應命。良珠更聽出兄長非但先將本門師叔齊金蟬昔年所用,與霹靂劍威力相等的小青虹得去,峨眉本門劍術也早傳授,越發心生警惕,更加奮勉。寒萼走後,二女迴向師長同門一說。蒼山三友已早得知,並還預定明早起身,要往山外一行,也未明言何事。眾同門得信,自然歡喜已極,都要往請司徒二老傳授峨眉劍訣。

明霞又將沈煌引向一旁,暗中勸告,說:“娘說那事決辦不到,良珠當初只是空山寂寞,忽來良友,文麟又是簡冰如所喜的人,彼時也算是個記名弟子,有了先人之見,因此樂於相見,人又好勝喜事,和蔡三姑本來不和,對於自己這面的人自然關切,並無他念,就算有什意思,以她那樣心志高潔的人,照文麟那等言行,也必中止前念,不會俯就,何況本是一時激動,你如勉強下去,反倒生分,師長業已說過兩次,也不應該違背。”

沈煌孝母,先還遲疑,難得明霞知道沈煌對她雖是百依百隨,但這不是平日相處隨便說笑、鬥口爭勝的事,又想了一套說詞,人情入理,仔細分說:“非但事不可為,便我長幼三人也不應該存此自私之念強人所難。”沈煌方始醒悟,非但中止前念,連乃母所說“良珠如其堅決不肯,無論如何也要設法使蔡三姑嫁與文麟”之言,也都認為不合情理,當時改口。

當夜眾小兄妹往學劍術。司徒平、秦寒萼夫婦本是峨眉嫡傳,蒼山三友又是青城派的高手,兩派殊途同歸,各有妙處,經此一來,眾人功力全都大進,共只七八個月光陰,都練了一身驚人本領。

蒼山三友已早回山。這日向眾弟子談起幻波池藏珍之事:“如在明年端陽節前,取不出來,便難免於被異派餘孽得去,內中除卻女俠上官紅用紫雲宮寒鐵真金會合異派中的寶劍,重新鑄煉而成的寶劍寶鉤而外,還有幾件本門最珍貴的寶劍深藏地底,可是一般的人,連峨眉派留在中土的幾位道友多不知底,只簡老前輩等有限三數人曉得中藏何物,但也不肯對人說起。少數知道的人,都當它是殘金碎鐵所煉,一直無人留意。再說,這班老人各有各的神物利器,用它不著。峨眉派功成身退之後,因異派中的元凶大惡均被消滅,雖有一些餘孽,業已斂跡隱避,不足為慮,即使死灰復燃,也製得住,因此新收門人多半隻傳武功和內家罡氣,本門劍訣輕不傳人,用這些寶劍不著,何況取時又極艱難危險,一個不巧,自己不能到手,反給惡人開路,偷偷盜走,又留後患,因此平日提都不提。”

異派中人起初連洞中藏珍都不知道,也無人敢於前往窺探。直到近數年,滇西有一長老丐俠諸平無意中談起,得知洞有藏珍,想起門下兩個愛徒新傳劍術,沒有寶劍,不合起了私心,也未尋峨眉諸長老商量,師徒三人當他無主之物,前往尋取。誰知洞中形勢奇險,又深藏地底水洞中心,密佈危機,結果寶劍不曾取到,還有一人受了重傷。他師徒三人不曾深入祕徑,遇險折轉,卻當所聞不實,隨意走口,才被異派餘孽得知,常往窺探。去的人雖都徒勞無功,這些寶劍寶鉤均有鋼泥凝鍊包沒,就被看出盜走,沒有天一真水化煉也是萬難取出,可是這條道路卻被越通越深,新近連地底祕徑甬道均被打通,可以直達寶庫石門之外。外人雖難成功,到底知道的人越多,不可不防。

“你們九人,只有三人可以無須,此時便應早作起身打算,開春前往下手。內中詳情,因其封鎖嚴密,便我三人也是新近得知,最好能夠早去些時,情願多費工夫,連去兩三次,捷足先登,免落他人之手。孫登、井凌霜夫妻奉命出山未歸,到時另有吩咐。

你們不可錯過。”狄龍子聞言,首告奮勇,眾人除司徒兄妹外,全都跟去。蒼山三友笑說:“你們年輕,初次下山,除明霞一人外,均未在外走動,先往外面歷練,就便積點外功,原無不可,不過事情應先準備,不必太忙。”又命眾人日夜苦練了一兩月,方始分為兩路下山。

龍子、珊兒做一路,本定沈煌、袁和尚另走一路,因明霞關心沈、袁二人年紀大輕,沈煌更無經歷,萬一狹路逢凶,初次應敵,雖有一身本領,也恐受人暗算,何況取寶之事又險,於是也跟了去。

這兩起人下山之後,到處除暴安良,扶危濟困,時分時合,積了許多善功,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方始合在一起。正月裡便往幻波池來過一次,看好形勢,因未到師父所說地底泉水上漲之際,那存在地心深處的藏有奇珍的浮囊做得十分巧妙,隨同泉水漲落,浮沉移動,不到日子和算準水漲時刻取它不到,另外幾件藏在上面的寶劍寶鉤雖非常物,急切間也難看出,內有兩件藏在一座晶峰之內,一個不巧將峰掘斷,立將泉眼崩裂,全洞便要被水淹沒,連人也逃不出去,必須照著所說,還要等候兩起人先後到來,雙方會合,就其所知,探明底細,才能成功。來人之中也有仇敵在內,憑眾人的功力雖無敗理,但是事情難料,幾個強敵是否也在此時突然趕來都是難說,故此事要機密,免給敵人開路等情。

五小兄妹查看了兩次,雖然明白兒分,最重要的所在仍未看出,不敢輕舉妄動,各自退走。人口與文麟不同,另有一條祕徑,是一大隻容身的深井,由上而下,可以不經石門便到下洞藏珍之所,非但又深又窄,中間並有許多曲折,人須將頭朝下,蛇行溜下,中有幾段,不是幾步一彎,便是一落十餘丈,突然直瀉而下,遇此再將身側轉,作一之字形竄上一段,重朝下面轉折溜去,最短之處不過尺許就要將身折轉,功力稍差,不會縮骨鎖身之法,身軟如綿,休想透過。別的不說,單那其滑如油、質如金玉、直瀉十餘丈的深井,一個收不住勢,多高本領也非受傷不可、上去更難。眾人均精劍術,上下轉折自然容易,又都得到師長指點,往來均不費事。

未了一次,剛把最重要的所在查探出來,因那兩起人全都未來,也不知來人是誰,均未想到周文麟也會來此,一算日期尚早,在山中守了半個多月,乾糧早完,不願殺那生長山中的馴鹿,先想分人趕往城市之中購買食物。狄龍子忽然想起沈煌、明霞生日相同,隔一天便到,便向眾人提議,說:“聽師父口氣,這兩起敵人均不足慮,由三月中旬起方始越來越緊。未次入山時,又遇晏家大姨帶信,說這兩起敵人都是自取滅亡,連劍鉤影子都不曾被他們看見,倒是那幾個自己人千萬不可錯過,不過還要些日才來等語。

難得你們明日雙壽,我們又吃了多少天的素,正好藉此開葷,為你二人祝壽。大家都去,就有敵人恰在此時趕來,看洞中形勢,休說取寶,連想深入都辦不到。往返共只數日,怎麼也趕得上,何況事情無此巧法。”

這班小兄妹情分既深,又都年輕喜事,同聲贊好。明霞雖覺可慮,還想勸阻,就去也是分人前往,買來再吃;袁和尚和陶珊兒同聲勸說:“師父原說我們早來不過查探虛實,譬如我們還未起身,又當如何?師父和晏大姨又是那等口氣,往返至多五六日。事情沒有這巧。就有人來,那座石門先難尋見;我們所行之路誰也不會知道,再將人口封閉,更是無法下去,單單攻破那座石門,少說也要三數日,不必多慮。分人往買,豈不將你二人的好日子錯過?”

明霞想想有理,又見同門義重不便堅拒,說好早去早回,至多四日迴轉,這樣就有敵人當天趕到,算他攻破石門,也趕得上。眾小弟兄飛馳迅速,本來三天可打來回,不料剛到城市之中,擇一有名酒家歡聚了半日,便遇不平之事;等到辦完趕回,往返已快十天,發現石門已被攻破,情知出了變故。先不知是敵是友,為防敵人警覺,又因剛一進洞便看出有人來過,算計來人必由甬道祕徑侵入,上來便把人分成兩起。

沈煌、狄龍子、袁和尚改走下面,明霞、珊兒仍由上面深井往後洞裡面飛落。一見石門已破,便各加了小心,只顧防敵,貼著兩邊晶屏鍾乳輕悄悄掩將進去,進門發現門內那座石碑業已下沉。那碑本是一座小的石峰,下半雖像碑形,上面刻著幾行字跡,前兩次來時業已看過,碑頂奇石卻未全數陷落,成了一堆亂石聚在門內。等到人已過去,忽聽後面有了輕微響動。沈煌在後,先當碎石墜落,不曾留意,還是狄龍子聞聲趕回,低聲詢問,方始警覺。

三人來往過幾次,深知門內一帶最能傳音,稍有響動,全洞均發巨響,百忙中方覺那聲音特別,雖然不大,彷彿有什鐵器摩擦,心中一動,忙同追出。剛瞥見前途晶乳反映的暗影中,似有一條小人影子箭一般往來路竄去,一閃即隱;因為雙方說話,稍一停頓,又有巨石阻隔,等到趕出,相隔已遠,便二人的目力也未看清,再往前追去,聲影皆無;因方才兩面分進,如有敵人逃出,定必發現,那人彷彿輕車熟路,動作又極神速,這等快法也追不上,剛呆得一呆,心疑也許眼花,忽聽袁和尚裡面怒吼之聲震撼全洞,知已遇敵,不顧再追逃人,忙同反身趕去。方想:先那黑影如是敵人,來路斷無不見之理,並且裡面還有黨羽,這一動手,也必回鬥。忽聽一聲慘號,人也趕到,那長滿鍾乳晶筍的大池旁邊,目光到處,瞥見地下倒著三具男女死屍,均是道裝,內中一個正是前在閻王溝的為首惡道。

一問經過,原來袁和尚到時,瞥見前途晶樹交輝,光明如晝,只當來人正在動手掘取藏珍,心中好笑,但拿不準是否敵人,為防萬一,便將身邊新得的短劍取出,輕悄悄掩將過去;還未到達,便發現地上倒著一個道姑,前面還有一個身受重傷的道士,剛由地上掙起,手持寶劍,咬牙切齒,待朝對面一座新倒落的晶塊下走去;定睛一看,認出惡道正是大戰閻王溝為首凶孽之一,地上也倒著一個道士,一腿已被壓斷,人也暈死過去,不知雙方有何仇恨,還要用劍去斫,心想:“這賊道我雖不曾和他交手,也不知叫什名字,這類異派餘孽均極厲害,休看受傷,如被警覺,除他便難。”心念一動,便將手中劍飛將出去。

二惡道原是方才火併,重傷倒地,耳聽一聲大震,自己人也暈倒,隔了些時醒來,發現昔年同門對頭強敵業已壓在峰下,想起先前剛一見面便被對方花言巧語愚弄,致受暗算,同時發現隨來妖婦已為所殺,不由怒火攻心,恨到極點,又看出仇敵傷勢雖重,並未致命,也許還能醒轉,正打算亂劍分屍,殺以洩恨,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由斜刺裡飛來一道寒光,等到警覺,逃已無及,連念頭都不容轉,便被袁和尚一劍穿腦而過。

袁和尚剛把寶劍收起,忽然發現相隔不遠晶林中似有人影閃動,縱將過去一看,也是一個貌相獰惡、身帶重傷的惡賊,一手已斷,一手挾著一個紅葫蘆,剛由地上掙起,似因方才那聲怒吼將其驚動,嚇得戰兢兢想要往外逃去,因其貌相獰惡,與閻王溝所見賊徒打扮相同,一望而知是與惡道同來,只不知怎會受傷倒地,也在此時掙起?想要襲去,看出對方更加傷重,心寒怯敵,本意擒住拷問,剛剛飛身縱過。不料賊徒素性凶毒,手底又黑,因被對頭毒煙迷倒,業和乃師一樣臥倒,人剛醒轉,便見寒光一閃,又聽敵人怒吼之聲,隔著晶林,瞥見乃師被殺倒地,心膽皆寒,本想掩往暗處相機逃走,不料敵人來勢這快,情急心慌,揚手就是一口飛刀。

袁和尚如非得有師門真傳,劍術高強,寶劍又在手上,應付得快,幾為所傷,本就有氣。賊黨更不知進退,接連又是兩口飛刀。袁和尚百忙中看出厲害,手中三連明月鏟一擋一掃,未及開口。賊徒昏倒以前本未受傷,因那晶塊崩落,將旁邊鍾乳打斷好些,四下紛飛,內中兩根比刀還快的晶柱恰巧震斷,落在賊徒身上,將背脊骨打碎了兩根,腿也壓了一下重的,周身鮮血淋漓,舉步皆難,本是忍著奇痛勉強支援,手中飛刀偏是又快又急。袁和尚誤當遇到勁敵,便以全力回攻,沒想到敵人身負奇痛不能閃避,內中一口飛刀竟被這一鏟反擊過去,打中頭上,一聲慘號,就此畢命。

跟著狄、沈二人趕到,問知前事,見那葫蘆古色古香,內裡藏著許多丹藥,還未開啟,又聞到一股清香。袁和尚笑說:“這好丹藥,不知用法。如是敵人所有,不會拿在手上。前見碑文,本有洞中藏有靈藥之言,我們此時拿它不準。這些賊道均已被殺,決無生理,只晶塊下面這個雖是道裝,賊黨曾想殺他,也許不是他的一黨,否則不會這樣狠毒。此人似被晶塊壓傷,痛暈過去,不知能否醒轉?反正腿已糜爛,醒來也必殘廢,算他仇敵一面,也不相干,正好用這丹藥試他一試。”口裡說話,沈煌方想勸阻,袁和尚已塞了兩粒丹藥在惡道口內。

三人隨即分開,往裡搜尋,走不多遠,便遇明霞、珊兒尋來。明霞說:“後洞並無敵蹤,只發現一座晶峰之下散著許多碎晶,細一檢視,才知內中藏有兩葫蘆靈丹,已有一個被人偷去。剛將另一葫蘆尋到,並發現一張柬帖,註明用法,便聽前面怒吼之聲隱隱傳來,知已遇敵,不料全數伏誅。照此形勢。十分奇怪,也許另外還有一人,殺死群賊之後方始走去,否則如是雙方火併怎會全數傷亡?就袁師弟所說的一個,也是重傷剛起,他們的敵人怎會不見?先發現那條黑影,大為可疑,可是洞中除這一葫蘆丹藥失而復得而外,一切都是原樣,實在令人不解。先去那人如是我們同道,自無話說,但又不應除完敵人就此退去。如說專為殺敵而來,又有兩個未死的敵人留在這裡,可疑之點甚多。要是自己人還好,如是另一派的凶孽,雖然互相火併,卻有一面看出事情不是容易,回去約人再來大舉也說不定。藏珍重地雖已發現,我們還有未解之處,不敢冒失下手。

我看異派凶孽越來越多,經此往返耽擱,日期已近。還是搶先下手,大家都用點心試它一試,至少也將碑文所說兩個最重要的藏珍之處尋到,以免七修不能合壁,落於敵手,哪怕只有一口被外人盜走,也是討厭,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均以明霞為首,言聽計從,同聲應諾,往裡走去。二女剛將袁和尚的葫蘆接過,問知塞了兩粒丹藥在一道人口內,先還以為敵人之敵即我之友,也許是個好人,並未在意,正在後洞朝以前檢視過多次的藏珍之所仔細推詳,如何才能將那三面是水包圍、深藏在下的洞穴尋到,並將水中浮囊設法引來,不先不後恰將洞穴填滿,取出藏珍,不會泉水湧上淹沒前洞;因袁和尚笑說:“我們業已來此多時,不如先救道人醒來。”明霞忽然想起方才忘了詢問形貌裝束,又知所得靈藥有止血定痛、起死回生之功,忙即細問經過。一聽惡道那樣裝束和身邊所帶之物,知是凶孽一流,暗怪自己粗心,忙令袁和尚速往窺探道人醒未,並說:“如其醒來,可在暗中檢視。這廝決非善良之輩,腰間所帶形似鐵筒之物更要留意。好在這廝傷重,素不相識,不妨假裝助他出險,探聽虛實。”

話一出口,龍子、珊兒均因在後洞查看了多時,想不出碑文所說取寶之法,心中不耐,也要跟去。明霞轉念一想,覺著事情還有可慮,也跟蹤同往。前後洞相隔又深又遠,路也有好幾條,五人為防萬一,三路同進,身邊本有極好照明之物,因前兩起惡道來時俱都帶有恃制的明燈,內有一盞掛在鍾乳林中,照得當地雪亮,老遠便可望見,本就防到先那黑影去而復轉,特意由一緊靠洞壁的晶柱峰崖後面,繞向前方暗處,再往回走,恰與文麟錯過。後來聽得晶林那面有了動靜,五人也先後趕到,兩頭夾攻,將新來兩賊殺死。因敵人本領甚高,身材又矮,均當先去敵人約了同伴回來,又都手快,不曾生擒拷問。

文麟久別重逢,相見驚喜,問出師長所說的人是他,所知也不完全,但是雙方一談,恰巧相合,彼此疑團全都解開,非但手到可以成功,並還可以隨心所欲,去留兩便。

原來藏珍所在十分巧妙,人口在一孤峰之內,下去不遠便是一條斜坡,甬道向上高起,盡頭是一圓形石穴,在一石室之中,外有小石門可以開閉,門邊包著一層極厚的軟皮,不知何物所制,地勢十分隱祕。那幾件重要的藏珍,均在一塊丈許方圓的浮木之上,因那地方形勢奇特,地底泉水照著時令漲落,日夜不同,只消守到水漲之時,將那石穴上面的圓蓋開啟,推出一人鑽將下去,用光照見那順水浮沉、照例要往石穴下面漂來的那塊浮囊鉤住,或是飛身齊上將其引來,對準上面洞口,水往上一漲便將圓穴抵緊,嚴絲合縫,點水不進,從容取下藏珍,再將原有石塊掩在上面,各自退出,水勢一落,立即復原,否則水被下面浮囊頂住,也不至於由此湧上淹沒全洞,可是時間一拿不準,前洞均被水淹,休想逃得出來。

並且圓穴地洞下面,由小而大成一斜形,那塊浮木厚達兩丈,也是上寬下窄,每日水勢一漲便順流而來,漂到盡頭之處恰將水口抵住,水勢越大抵得越緊,上面恰巧缺著一塊,約有三四尺高,如將內藏奇珍的木桶取走,再將下面附有鐵板的封洞石塊蓋將上去,剛將所缺的頂尖補齊:就是敵人尋到,休說看不出來,不知底細,就是知道取法,前後兩座石碑碑文均已消滅,不知泉水起落時刻,稍微疏忽,那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的大量泉水奪口而出,也是休想活命。為防萬一措手不及,還有一道石門可以隨手關閉,至多浸出一點水,也不至於有害。另外還有幾件寒鐵精金所煉刀劍寶鉤,外面均有鋼泥包沒,散在洞中,明暗都有,外人也認不出來。並且五小兄妹業已尋到了三件,早運往靜瓊谷中藏起,因其蠢重,不便攜帶,尚未運走。

彼此談完經過,文麟雖然謹記師言,和眾人一樣,有的還未領會,經此一來全都醒悟,立同前往搜尋。所經之處隱祕非常,並有幾處奇險,外人到此,做夢也想不到。明霞恐敵人跟來,先想分出一兩人在外守望,後因文麟奉命必須親手往取;明霞須主持全域性,並要飛身人險,由地下無底深潭之中,在泉水暴漲時,將那又厚又大不知何物所制的浮囊引到上面洞口;別人不能勝任,也沒有她那樣機智精細。袁和尚、沈煌奉命接應,龍子練就神力,須和珊兒把守石門,專司啟閉,關係更重,一算人數,只有嫌少,誰也不能分身。

互一商計,這條人口隱藏峰下,後洞地勢最為高大,那峰平地突起,與洞頂幾乎相連,宛如一根寶柱,方圓十來畝、高達十多丈的大洞竟被佔去十之六七,上下大小洞穴密如蜂窩,不可數計,內裡曲徑如螺,多半通連,許多所在晶柱鋒利如刀,阻礙橫生,人口一洞非但隱祕,緊靠地面,宛如一座假山下面的石縫,人須蛇行,深入丈許方達人口,人還不能起立,等將三丈來長一段的曲折險徑走完,鑽進甬道,由此起,前面又是迴環曲折,時高時低,最後穿人山腹上半藏珍之所,四面皆是極厚的崖壁,只盡頭石洞較大,中間險阻又多,敵人決進不來,就有動靜,老遠便可警覺,雖不派人防守,至多將那散在全洞的劍鉤取走一兩件,無關重要,何況對方拿去也是無用。

主意打定,明霞還不放心,一算時刻還早,又和珊兒先往前面一直窺探出去,走出崖壁之外均不見有敵人影跡,這才放心,回到裡面,一同走進。就這樣,仍費了許多心力探索,方始尋到地頭如法行事。先將封閉石穴的一塊圓石合力扳起,探頭一看,下面黑洞洞的深不可測,用光一照,因當地已近地面,相隔越深,下面宛如一片水晶,當中和四壁森立著大大小小許多奇峰怪石,光照之處都是通體晶明,五光十色,景物之奇,平日夢想不到,知道還有些時水才上漲。這些奇景都是昔年幻波池地底宮室的殘餘遺址。

回憶以前盛況,互相慨嘆了一陣。

沈煌因明霞多慮,老恐敵人乘虛而入,將前洞劍鉤得去,笑說:“姊姊真個多慮,照碑文上所說,前洞劍鉤雖然還有兩件,經過我們幾次搜尋,有的業已取走,近日並未發現,莫非敵人一來,比我們還要清楚,手到便可取走不成?”正說之間,忽聽地底起了異聲,始而鏗鏗鏘鏘,如奏笙簧,跟著巨集細相間,巨聲鏜媯越往後聲越猛烈,隔?

一會便如雷鳴地肺,全洞一起震撼,彷彿就要崩塌神氣。忙發亮光一照,果是泉水暴漲,來勢之猛簡直驚人,相隔那麼高深的水面,就這幾句話的工夫,下面一些較低的晶峰已被淹沒,不知去向,水面越來越寬,細看那塊浮囊,卻無蹤影。眼看水勢越發高起,上下相隔只三數丈,照那來勢,轉眼便要湧上,心方愁慮。明霞忽然一聲喜呼,帶著手上那道亮光,便朝洞底兩座並立的晶峰之上飛去。

沈煌覺著形勢險惡,正在擔心,想要跟去,明霞所帶亮光本極強烈,水面相隔一近,照得下面洞底明如白晝,目光到處,明霞業已下落。定睛一看,原來那塊浮囊形如一個禿頂的小圓塔,方才嵌在兩峰之間,因在背陰一面,不曾看出,水勢一漲,立時浮起,明霞落在頂上,連手都未動,便自隨流而來,其勢絕快,剛剛漂到洞底圓形凹槽之中,水往上面稍微一升,因那洞穴下面形如一個寶塔形的深井,雖空出浮囊來路一面,外面卻有許多石角,越往上越多,也越往裡收縮。浮囊底盤甚大,剛剛湧進,水略一漲便被隔斷,只能順水上升,除卻水退,再也不能漂向別處,端的形勢天然,巧妙已極。水勢卻是越來越猛,就這晃眼工夫,離頂只有丈許高下,洞口已被浮囊頂尖擋住,水還未到,洞底景物全看不見。

眾人正在驚奇,明霞一聲清叱,人已飛身直上。眾人見她隨手帶起一根鎖鏈,立在那六七尺方圓的洞穴邊上,比準中心,正想引使歸槽,蒲的一聲,浮囊隨水上升,已將洞穴緊緊填滿,瓶塞也似,絲毫空隙皆無,上端是一四尺來高、整段巨木挖成的圓桶,只有尺許高一段冒出地上,餘均在下。眾人忙即合力,將其取上。

袁和尚好奇,縱將下去伸手一彈,覺那東西似木非木,富於彈力,不知何物所制,堅韌非常,試用三連明月鏟輕輕打了兩下,竟不能傷,正待拔劍一試,被狄龍子喊住,再將木桶仔細一看,竟是一段整的堅木,看不出藏珍所在。費了許多心力,最後還是明霞用天蜈劍將其斫開,才知內裡插著四口寶劍,劍名均是古篆,看不出來,長短大小也不一樣,便打算將內中一口上刻青蛇的分與文麟。

文麟笑說:“我蒙你們弟兄姊妹好意,本來無須客氣,但我此時回憶師言,這幾口劍決不應為我所有;何況劍名七修,你們正好七個小同門,一人一口,也不應該拆開,這裡共只四口,還缺其一,不知今在何方,師父又有無論鉤劍均可隨意的話,口氣似在前洞隱藏,也不在此,否則我孤身一人,這樣隱祕所在,休說無法走到,無人相助也必難於成功。師父以前原有狄龍子他們也要來此取寶之言,必是算計我們要來這裡會合,不見你們,那幾句隱語沒有配合同參,也決難於領會之故。這幾口劍決不是我所有,你們來了五人,只明霞的劍是七修之一,每人分得一口,剛剛合適,你們無須相讓。洞中還有藏珍,非但我另有遇合,便是你們也不可以多取。”

明霞原因內中一口是雙劍,合在一起可以二人合用,見龍子感恩心切,定要將那蛇劍分與文麟,心想文麟原該分得一口,也在旁邊同聲相勸,一聽所說有理,便勸龍子不必固執,等前洞尋不到好的,再行分配不遲。隨照碑文方法將洞封閉,由原路退將出來。

龍子人最膽勇義氣,對於文麟感恩心切,見他固執不收,心中不安,急於去往前洞尋覓,先因石門關係重要,還不放心,及見圓穴已被封緊,樣樣順手,說一聲“走”,人便當先往前趕去。

陶珊兒因歸途出口雖然隱祕,但極艱險可慮,空洞傳聲,稍有動靜,老遠可以聽出,萬一來了敵人,正在峰前窺探,一經警覺,埋伏在外,共只一人可以通行的蛇徑,多大本領也減成色,敵人卻可以逸待勞,順著洞徑往裡亂打,如其是在出口左近,連手都無法回,龍子人又膽大氣盛,容易犯險,知他心意,是因上次所見兩處石鐘乳晶色有異,心疑下有藏珍,欲為文麟取出,忙即跟蹤趕去。袁和尚笑說:“他兩口子真好,從不離開,我也跟去。”說罷便往前追。

文麟因念淑華等山中請人,方才不曾詳談,又知來得時早,沒想到有此巧遇,多出五個幫手更易成功,無須忙此一時,便和沈煌、明霞且談且行,因前半來路越走越窄,又在中部停留了片刻方同起身。到了出口左近,剛由明霞當先竄出,文麟隨同沈煌魚貫而進,因為洞中黑暗,各有照明之物,龍子等三人業已先出,外面就有異派仇敵也可無慮,前段又均鍾乳結成的峰巒洞穴,孔竅玲瓏,明光照處,頓成奇觀。

文麟初次見到這樣奇景,越發看得仔細,隨同兩小夫婦所發亮光照處,方覺所過之處到處閃動起千層霞影,耀眼欲花,奇麗無濤,必中驚讚,快出口一段,因有兩丈來長一段斜坡,一時興起,索性將身翻轉,仰面朝上;正用兩手支壁,打算緩緩滑出,多看兩眼,忽然瞥見所經之處簡直通體晶瑩,雖非全能透視,也可看出老遠,宛如水晶宮域,通體空明,惟獨中心當頂之處現出一幢黑影,心中一動;忽聽外面眾人呼喝之聲,翻身一看,沈煌、明霞人已躥出,自己也快滑到出口,心疑來了敵人,忙即跟蹤竄出,耳聽沈煌急呼:“繼父快來!”忙追過去,前面龍子、珊兒還在呼喝。

三人均當前面有警,正要趕去。袁和尚已飛馳而來,見面便說:“你們怎的來得這慢?我們又失盜了!狄師兄和陶師姊一直追到外面也未發現人影,可是失寶之處碎晶還在下落,分明剛去不久。陶師姊怪狄師兄粗心,正在爭吵呢。”三人忙同趕去,見前面那盞明燈已被取來,掛在晶柱之上,龍子、珊兒正在仔細搜尋。

那失寶之處乃是一座丈許高下的晶峰,上面還有一幢晶幕,宛如天花寶蓋罩在那裡,上下均有許多晶柱,彷彿以前相連,只中間斷了丈許來寬一段,峰頂中心現出一洞,形如一梭,長約四尺。文麟回憶方才所見黑影形式與此相同,後又問出洞中藏珍大小不一,均有鋼泥包沒,以前業已發現過幾次,但都藏在隱祕之處,只有一件藏在小峰裡面,形式與此相同。

龍子日前曾疑中藏寶物,因拿不準,見前取藏珍均極重大,想等將來再說;當日為了文麟尚無所得,又覺那峰上半晶色有異,欲往試探,誰知一到便發現峰頂中空,峰旁還空放著一條梭形鐵匣,明是藏珍之所,想起這些寶刀劍鉤均是本門師長昔年費了千辛萬苦,出死人生方始得來,特意留給後來門人之用,並非無主之物,如被好人得去倒也罷了,要是落於異派凶孽之手,豈不討厭?何況日前已早發現,只為謹慎過度,這些隱藏在鍾乳裡面的寶物,不到時機不願取出,原防毀損鍾乳露出形跡,致被敵人看破,因而將那未發現的幾件也偷偷發掘了去,引出後來之患,稍一耽擱便被偷走。以前取走的三件,都是一些粗重的鋼鐵條塊,還要將鋼泥熔化才能取出,寶匣雖也鋼泥所制,但是中藏靈巧機關,可以開合,又深藏在晶峰裡面,可知比前所得要好得多。最可氣是剛想取來送與文麟,不料晚了一步,眼看到手之物不翼而飛,又是悔恨又是可惜。

三人俱都有氣,看那碎晶還在墜落,料知人走未遠,便分三路往外窮追,一直趕到崖洞外面。登高細看,整座依還嶺正當辰已之交,到處花明柳媚,清影重重,晴日當空,嵐光欲活,幽鹿往來,好鳥嬌鳴,靜悄悄的哪有絲毫人影?心疑來人不論敵友,既知洞中隱祕,決不會得了一件便即走去,也許人還藏在裡面,否則外面不會這樣安靜,念頭一轉,重又趕回。

後面三人,也由祕徑先後趕出,問知前事,俱都驚奇。明霞一聽,方才外面不見人影,來人不應走得這快,更術會得手即去,只取一件,想起靜瓊谷還藏有新取出的鋼塊,內中所藏何物也不知道,來人動作這等神速機警,並還深知地理,心疑靜瓊谷祕徑來人也許知道,所以看不出來,寶物藏處雖極隱祕,常人便是發現也認不出,到底可慮,忙和眾人一說;俱都警覺,一聲說“走”,除狄龍子外均想跟去。

明霞笑說:“你們真個年輕喜事,比我還要冒失,什麼都是一窩蜂。這裡如何能夠離人?我雖料定來人多半是由靜瓊谷祕徑通行,狄師弟追出時,他已轉入崖旁祕徑,所以連山中鳥獸均未驚動,但是來人既能深知底細、手到成功,怎知不是人還未走,因見我們出來,隱向一旁;洞中地方廣大,鍾乳大多,暫時還未看出來呢?”隨令珊兒、袁和尚同了自己去往靜瓊谷檢視,龍子、沈煌,留在洞中,並囑:“不要高聲說話,分頭搜尋有無敵人隱藏,周老師身旁不可離人。”說罷匆匆走去。龍子因還有一座晶柱石筍像是藏有寶器,見沈煌已和文麟做了一起,便獨自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