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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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青青
第四十三章 青青
葉青重新回到這裡，並不是一時的心血**，而是他覺得反正呆在九曲山也沒什麼事，修煉的話這兩天顯然不是時候，不然他真想去閉個十來天的關，好好參悟劍陣之術。
於是他便帶著小黑狗一起來到了函谷，既然向一塵他們始終放心不下那些死去的人，那麼自己就幫他們來收回這些人的銘牌吧。
卻沒想到，葉青剛來到這裡，便看到一個影子在這片戰場上晃盪著，以為是什麼妖物，不想居然是一個如此漂亮傾國的女子。
“沒事。”葉青心中雖然奇怪，但還不至於去追究這個女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亂神山脈之中人類修士不少，很多都是隱在山脈深處，沒有特別的事，他們是不會輕易出現的。
看面前的女子一連的未經世事，葉青便知道也許她便是亂神山脈中某位修士的徒弟，晚上一個人跑出來的。
葉青說完，忽然朝著心兒走了過去，站在她身邊，目光凝視著地上的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葉青皺眉，他白天僅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不曾想到，這場戰鬥竟然如此慘烈。
那屍體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白骨森森，血肉都已經被什麼東西啃食掉了，不用想，葉青也知道這是那些妖軍做的。
看著這具屍體，葉青初步斷定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身體，大好芳華，竟遭橫死，天道輪迴。任你生前風華絕代，此時也只剩一具殘軀。
“他...是怎麼死的？”心兒用雙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對著葉青問道。
“被妖族殺死的。”葉青淡然說道，隨後手掌一抹，一道白光亮起，凌厲的氣勢頓時將這具殘軀籠罩其中，眨眼間將其粉碎。
一縷青煙。帶著一股灰燼，灑落在地面上。
“塵歸塵，土歸土。”葉青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是被妖族殺得呢？”心兒臉上流露出一絲不相信。
“沒什麼不可能。”葉青道。
“這....”心兒眉頭緊皺，她此時已經沒有再捂住眼睛，看著那片空出來的地面，只見葉青在那裡翻了翻，從中取出一塊玉製的小小銘牌。
“這是什麼？”心兒好奇的問道。
“銘牌。是一個人身份的證明。”葉青看了一眼心兒，心中有些驚異。這女子看上去修為似乎不低，雖然不知道她的修為被什麼法寶給遮掩住了，但從身上的氣勢看來，應該和自己差不多。
“哦..我知道...這就和我們的‘妖珠’一樣。”心兒點頭說道，話一說完，她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
“妖珠？”葉青疑惑的看著心兒。
“呃...啊...是啊，是瑤珠，一種很美麗的珠子。”心兒笑道。
葉青恍然。這瑤珠應該是她們特殊的證明身份的東西，就和銘牌一樣，雖然東西不一樣，但用同樣的方法。然後滴血認主之後，功能還是一樣的。
“對了...剛剛那具屍體是人吧？你也是人嗎？”心兒用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葉青問道。
葉青再次一愣，看著心兒的雙眼，那裡面滿是連他看了都忍不住折服的純潔光芒，愣愣的看著心兒，道：“怎麼？我看上去不像是人嗎？”
“嗯嗯。”心兒居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在妖族萬古殿中的書籍中，人類可都是長的非常邪惡，非常恐怖的，面前這個人，看上去雖然比不上妖族木靈族中的一些美男子，但渾身上下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那種氣質，遠遠不是木靈族的人能夠具備的。
這種氣質，讓心兒感到很安詳，很隨和，很儒雅，雖然不乏凌厲，但更讓她喜歡。
葉青哭笑不得，他不明白麵前這女子是在和他開玩笑還是真的很傻很天真，自己就算長的再怎麼難看，也不至於不像個人吧！
至於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葉青心裡很清楚，那就是這女子肯定是入世不久，很多妖族化形之後和人類長的一模一樣，面前這個女子應該就是在問葉青，你到底是不是個人？
但這句話不管怎麼問都有歧義，而且葉青發現面前這個女子也實在太純潔，就算自己是個妖，還會這樣被你一問就告訴你不成？
“不過我感覺你肯定是人，你身上沒有妖氣。”心兒點頭說道。
葉青看著兀自皺眉思量的心兒，不再理她，繼續在四下尋找銘牌。
神識鋪出，方圓百米內的事物盡皆浮現在葉青腦中，況且銘牌乃是特殊煉製，輕易不會損壞，而且還有著與修士通靈的靈性，就算它代表的那名修士已死，但其靈性是無法磨滅了。
“你是人，那麼其他人都和你長的一樣嗎？”心兒此時突然追上葉青，在他身後問道。
“你不就是人嗎？這還需要問？”葉青回身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心兒，就算葉青先前沒有起疑，此時心兒問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他也不得不起疑心了。
一句話提醒了心兒，她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妖氣，心兒第一件事便是想到自己的妖氣，但很快她便釋然了，因為曾經巫拓說過，心兒是妖族中唯一一個沒有身上妖氣的妖族。
就連巫拓爺爺都沒有看出來，別的人應該也不會看出來的吧，心兒心中想到，巫拓，在心兒心目中可是最厲害的人了。
“哈哈，我都是逗你玩的。”心兒的聰慧機敏也是無人能比的，很短的時間內她就反應過來，並且很自然的笑道。
葉青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尋找起銘牌來。
“我叫心兒，你呢？”心兒跟在葉青身後不停的問道。
“葉青。”葉青答道。
“葉青？這個名字真好聽。是不是樹葉青青的意思？是不是？”心兒繼續追問道。
“不是。”葉青道。
“不是？那是什麼？葉子青青？綠葉青青？荷葉青青？楓葉青青？”心兒不厭其煩的問。
“都不是。”葉青說道，語氣中已經有些許不耐煩了。
“又不是？那是什麼青青？”心兒皺起眉頭。抬頭看著天空，小手握成拳，支著下巴想到。
“葉青就是葉青，沒有其他的意思。”葉青此時冷著臉，看著心兒道。
心兒被葉青的冷臉一驚，暗思自己沒有說錯什麼話呀。為什麼他看上去很生氣呢？
“你生氣了？”心兒覺得這個問題不問清楚她是不會放心的。
“沒有。”
“你一定生氣了？你為什麼會生氣？”
“我說沒有。”
“你一定有，你的臉冷冰冰的，只有臉冷冰冰的時候才是生氣。”
“沒有！沒有！”
“你到底為什麼生氣啊？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
“你夠了！”葉青怒了，他從未像現在這麼怒過，這是真正被煩得。
心兒呆愣愣的站在那裡，似乎已經被葉青嚇得魂不附體，在妖族。就是她父親妖王都沒有對她發過火，更沒有在她面前生過氣。何時被如此呵斥過？
安靜了...葉青看著呆呆的站在那裡的心兒，鬆了口氣，心中沒有任何負罪感，轉身尋找銘牌。
“你還說你沒生氣，你都發火了。”心兒看著葉青，努著嘴委屈的說道。
葉青渾身一震，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那一吼的效果竟然如此短暫。
葉青此時真想一劍架在她的脖子上，然後威脅她閉嘴。但每當葉青看著心兒的時候，內心深處都有一種對她無法下手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深感無力。
難道自己的定力降低了？看到女人心也變軟了？葉青覺得自己還需要好好修煉下心性。
為了不讓她繼續煩自己，葉青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溫和。“我真的沒有生氣，這裡這麼大，你隨便找個地方玩，不要跟著我，好嗎？”
心兒看著忽然轉變的葉青，臉上一喜，道：“你真的沒有生氣嗎？”
“真的。”葉青臉色真誠無比。
“那你笑一個。”心兒看著葉青說道。
葉青臉頰一陣抽搐，笑？貌似自己前世今世，都沒怎麼笑過吧。
“笑啊？快笑啊。”心兒催促著葉青。
葉青臉上閃過一陣難色，但忽然間，他覺得和一個女人的糾纏相比，笑一笑實在沒什麼。
於是，葉青扯動著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和善的笑容。
“噫，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笑的這麼難看的。”心兒抿著嘴巴，葉青嚴重懷疑她是不是看到自己的笑容都要吐了。
“笑好看一點。”心兒來到葉青面前，一陣香風瞬間籠罩了葉青。
“看，像我這樣，嘻嘻。”心兒與葉青臉對臉，微微一笑。
風不再冷，夜不再黑，天地間的一切在這一刻都變得寂靜無聲，葉青目光有些發愣的看著面前的心兒，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笑容，從未見過如此純潔的目光。
天地失色，明月無光，世上再沒有任何東西能與這個笑容相比，能與眼前這絕美的容顏相比。
一瞬，葉青猛然驚醒，才知他失了態，自己竟然失態了，葉青不敢想象。
“笑啊，快笑啊，學我這樣。”心兒的聲音響起，葉青目光很快又看向了心兒。
一縷很自然的笑容出現在了葉青的臉上，就連葉青自己也很奇怪，那種笑容，不屬於別人，不屬於天地，不屬於這個世界，只屬於他自己。
笑，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感情，至少在葉青此刻感覺，他這一笑，心胸闊然，天地清明，很多想不通的事，漸漸有了眉目，很多修行上面的疑惑，此時也豁然開朗。
“對了，這才是笑容嘛，你要多笑笑，總板著一張臉多不好呀。”心兒一邊說著，竟然拍了拍葉青的肩膀。這又讓葉青一怔。
“我笑也笑了，那麼我要做事了。”葉青恢復常態。對著心兒說道。
“我幫你吧，是要找這種牌子麼？”心兒說話間，手裡猛然間出現一塊銘牌。
葉青心中一震，暗道對方果然有實力，竟然在自己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就已經尋到了一塊銘牌。
“是的。”葉青點頭。
“好的，那我也來幫你找。”心兒說完。身子輕靈的翩翩飛到一邊，如同一隻充滿朝氣的蝴蝶，朝著葉青喊道：“青青，我找這邊，你找那邊。”
青青...葉青頓時有種拔劍自刎的衝動，葉青只覺體內一股逆血上湧，幾乎已經快憋出內傷。
心兒此時已經很歡快的尋找起銘牌來。葉青壓下心中那翻滾的氣息，埋首也尋找起銘牌。
剛開始。心兒很歡快的在一邊哼歌一邊尋找銘牌，但很快的，她便高興不起來了。
地上灑滿了妖珠，那很明顯是妖族之物，這些妖珠很特別，沒有任何力量，放在那裡就像是一顆普通的石子一樣，唯獨只有證明身份的作用。只有妖族的人才會認識。
一具具殘缺不全的人類屍體橫在地上，心兒目不轉睛的看著，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忍和悲痛。
真的是妖族，是妖族與人族大戰了一場。
心兒看了一眼那邊的葉青。“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心兒喃喃自語，萬古殿裡面那些關於人類的書籍全都是騙人的，人類根本沒有那麼恐怖，也沒有那麼邪惡。
人和妖一樣，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信念，他們中有好也有壞，根本不是那種惡魔的形象。
“為什麼要打仗？為什麼要殺來殺去。”心兒不忍心看人類被妖族殺死，更不忍心自己的族類被人類殺死。
妖族為什麼一定要和人族打仗？為什麼？
心兒的心情漸漸的沉痛起來，手裡握著人類銘牌，眼中看著那具屍體流出了淚水。
‘嗚嗚嗚’整個戰場開始吹起一陣陣的陰風，天地開始充滿了悲意，這不斷吹過的陰風就像是人類的哭泣與哀嚎。
葉青警覺的站了起來，手扶太一劍，目光死死盯著四周。
小黑狗此時正在葉青的乾坤戒中，若是換了別的儲物戒，說什麼也是無法存放活物的，但乾坤戒卻可以。
你要是讓它跟著葉青在這裡尋尋覓覓尋銘牌，恐怕是死也不願意的。
而且它跟著葉青也是一個累贅。
葉青很快便注意到了心兒，發現那陰風正是以心兒為中心的，還有那天地的悲涼之意，也都是從心兒那邊發出來的。
心情心中驚駭，更加覺得這女子不是尋常的修士。
“她到底是什麼來歷？”葉青低聲輕語。
心兒緩緩站了起來，她伸出雙臂，雙手上籠罩著盈盈白光，光華璀璨，聖潔光明。
一道道浩瀚的神聖之力以心兒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滌盪著天地間的戾氣、煞氣、與死氣。
化解著天地之中的一切悲苦，在這神聖之力的擴散中，葉青只覺得自己的心此刻祥和無比，溫暖無比。
世上的一切不安、不詳，都在這白光與神聖之力下被化解，整個戰場再無一絲的不詳之氣。
葉青彷彿能夠感覺到，那些死去的人，他們似乎已經瞑目，他們似乎已經安詳的去了，他們不留遺憾。
而這一切，還是因為心兒，葉青覺得這一幕很熟悉，前世要是有了死人，總會有道士與和尚前去超度，若是有道行的道士和尚，在超度亡魂時就會散發出這種安詳寧和的氣息。
一絲淡淡的金光在心兒身體上面泛起，與震飛葉青的光芒不同，這些金光滿帶祥瑞之氣。
“願天地四方，萬物生靈皆能和平相處，願天地蒼生，皆能善始善終。”心兒語氣輕柔的說道。
葉青此時此刻，感覺到的，是一種偉大的力量，那種力量，至高無上，無比神聖，他叫不出這種力量的名字，但他卻知道，這種力量，不是他能夠擁有的。
十分純潔偉岸的力量，葉青覺得與其一比，自己就無比骯髒渺小，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葉青心中駭然。
整個情形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心兒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身上的光芒皆已斂去，但眉宇間始終帶上了揮之不去的憂愁。
沒有說話，心兒一改之前的愉悅心情，此時她懷著沉痛無比的心情，在無數殘破不堪的屍體中，尋找著那代表著身份的銘牌，在她看來，這儼然已經是一件無比神聖的事情。
夜已深沉，戰場上的烏雲已經散去，皎皎明月傾灑著月光，照滿人間，看上去是那麼出塵，那麼高高在上。
“一共一百一十三塊。”心兒將最後一塊銘牌放進葉青早已準備好的袋子裡，說道。
“一百一十三個人。”心兒臉色凝重的說道。
“能說說他們是怎樣的嗎？”心兒接著問道。
“和你我差不多，有的還比我們小很多。”葉青收起裝銘牌的布袋，回答道。
心兒再次沉默了下來。
“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葉青站起來，對心兒說道。
“回哪裡？”心兒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葉青說道。
心兒一愣，回頭望了望函谷之內，是啊，她要回去，不然要是凌鳶找不到自己，自己的侍女絕對會被遷怒。
“那裡是妖族的地界，最好不要靠近，很危險。”葉青說完，腳尖輕點，騰空而起。
“多謝你幫我找尋銘牌，告辭。”葉青對心兒抱拳道。
“等等。”心兒目光緊緊的看著葉青，“我們還能再見面麼？”並不是心兒對葉青有那個意思，要知道葉青可是她認識的第一個人類。
葉青一怔，輕笑道：“隨緣。”
“隨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