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絳脣點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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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絳脣點禪妙
第五章 絳脣點禪妙
小河，楊柳，落曰。.
蘆葦叢，白鷺群，茅草屋。
門前三株月柳，籬笆之外盛開著鳶尾花。
波濤陣陣，拍打著河岸，楊柳青青，舒捲著身姿，蘆葦蕩蕩，泛起一陣陣白花花的蘆葦波浪。
白鷺鳴叫，扣人心絃。
一盞青燈，一張書桌，一個香爐，一塊棋盤。
一名滿臉滄桑，面容慈淨的老和尚。
一名白衣勝雪，膚若凝脂的絕美女子。
一場棋局，黑白棋子散亂的擺放在棋盤上，很顯然已經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女子柳眉微蹙，忽而舒展，笑顏如花。
老和尚目中閃著智慧之光，臉上卻透出一絲絲無奈。
“大師，您輸了。”女子將手中的白子放回了棋罐中，笑盈盈的看著面前的老和尚。
“輸了，輸了。”老和尚搖頭道。
“大師可願再來一局？”女子輕聲問道。
“不來。”老和尚說道。
“為何不來？”女子問道。
“既然已經輸了，那便無需再來，若要再來，便為心中不服，心中不服，便起嗔念。”老和尚雙手合十道。
“大師這是修的哪種道？”女子又問道。
“非道。”老和尚搖頭道。
“非道？難道是妖？”女子奇異的問道。
“非道非妖亦非魔。”老和尚回道。
“那是什麼？”女子驚奇的問道。
老和尚對著女子淡淡一笑，隨後雙手合十舉在額頭處，高聲誦道：“啊彌陀佛。”
‘嗡’一個金光閃閃的‘萬’字圖印突兀的出現在老和尚光亮的頭頂，如同普照天下的太陽一般，帶著一股莊重、肅穆、以及一種令人痴迷的偉岸力量。
女子臉色變了，變得極為凝重。
“這是什麼法？”女子沉聲問道。
“佛法。”老和尚笑道。
“從未聽過。”女子搖頭。
“此法前無古人。”老和尚道。
“哦？那我倒要聽聽，大師的佛法，且不知大師，何為佛？”女子問道。
老和尚眉頭微動，道：“佛是一切智慧。”
“佛有何智慧？”女子又問道。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老和尚輕聲道。
女子臉色肅然，她能聽出這幾句話之中所蘊含的智慧，那是一種包容永珍，容納天地宇宙的大智慧。
深邃，玄妙。
“不知大師可曾領悟這些智慧？”女子此時語氣中已經帶著一絲尊敬。
“不曾。”老和尚搖頭道。
“大師既能看人姻緣，想必也知道未來所要發生的事吧。”女子笑著問道。
“金鯉結姻緣，乃是前世註定，前世為惡，今世報，那老婦的兒子與那千金小姐乃是前世註定的緣分，可惜被那金鯉所壞，故而才有今生一世的姻緣。”老和尚的道理很簡單，那就是，他之所以能看清楚，也不過是上天註定的罷了。
“大師既能知前世今生，那想必也知道未來咯。”女子繼續問道。
“施主著相了，前世今生，一切皆為虛妄。”老和尚道。
“何為著相？”女子問道。
“著相即為虛妄，虛妄既是浮雲。佛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方可到達彼岸，得大智慧。”老和尚緩緩說道。
“大師以為，何以為善，何以為惡？”女子又問道。
“善惡皆是私念，即為私念，則皆是惡，又如何言善？”老和尚反問道。
“世人可有善惡之分？”女子問道。
“有，人皆能為惡，亦皆能從善，惡者善之極，善者惡之終。”老和尚答道。
“那世間生死，有無善惡之分？”女子問道。
“生離死別，乃天道常輪，不可逆轉，有生既有死，有死便有生，有聚終有散，有舍便有得。”老和尚應答如流。
女子愣了愣，隨後俏妍一笑。
“萬惡銀為首，那不知大師如何看待這個‘銀’字呢？”女子笑眯眯的問道，絲毫沒有一絲的不自然，問出此話，雖然有些不矜持，但卻無人會將她聯想成為一個壞女人。
老和尚也是淡然如常，道：“銀為萬物本姓，既然為本姓，則無善惡之分，若能控欲自如者，便為上智，若為銀姓所控者，便為庸人。”
“大師佛法高深，小女子佩服。”女子忽然道。
“啊彌陀佛。”老和尚高頌佛號。
忽然，老和尚用那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神看著女子，道：“不知施主來人類世界，所謂何事，難道不怕被我人族修士發現？”
女子神情不變，道：“大師果然神通廣大，竟能看出我非人族。”
“你身上的氣息極為淡薄，人身上則有濃烈的人氣，妖身上則有濃烈的妖氣，但你兩樣都不強烈，反而平平無奇，別人或許注意不到，但貧僧卻不能不注意到。”老和尚說道。
“實不相瞞，我是來人類世界遊歷的。”女子說道。
“人妖大戰，在所難免，到時必會生靈塗炭，蒼生罹難，輪迴之下，難有所全，善哉，善哉。”老和尚忽然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搖頭嘆息不語。
“自古以來，無論是國家征戰，還是種族征戰，都是一種無法逃避的規則，大師又何必煩惱。”女子輕輕抿了一口沏好的靈茶，笑著說道。
“可惜仙神交戰，凡人遭殃，我佛慈悲，實在不願見到如此局面。”老和尚道。
“大師即言，一切皆空皆虛妄，此時又為何如此在意，不成仙終為螻蟻，修士逆天而行，又何嘗不是一種苦難？”女子反問道。
“世人皆苦，貧僧願渡盡世間受苦之人。”老和尚忽然神色莊嚴的說道。
“大師心存蒼生，志懷高遠，小女子佩服。”女子又說道。
“你有劍。”老和尚忽然看著女子手中的青玉佩劍道。
“不錯，我有劍。”女子喝著茶，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不是人族而佩劍，妖族之中能以劍術行走天下之人，就只有一個。”老和尚說道。
“對，就只有一個。”女子也說道，並且語氣極為肯定。
“妖族第一劍修，舞凝秋！”老和尚眼中驟然爆發出一股精光。
“大師果然雙目如炬。”舞凝秋忽然用素手拖著紫砂茶杯，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說道。
“你的劍，真的沒有敗過？”老和尚問道。
“沒有。”舞凝秋搖頭道。
“同階之中？”老和尚再次問道。
“同階之中。”舞凝秋肯定道。
“你的劍，叫什麼名字？”老和尚又問道。
“離弦，離魂離神離魄，斷絃斷腸斷歌。”舞凝秋淡淡說道。
“離弦雖好，也在五行之內，既在五行之內，那麼必定有所剋制。”老和尚說道。
“大師言下之意，是說我的劍術有剋星？”舞凝秋問道。
“是，萬事萬物皆相生相剋。”老和尚道。
“那敢問大師，何人克我？”舞凝秋好奇的問道。
“佛曰：不可說。”老和尚合十道。
“哈哈哈哈哈哈。”舞凝秋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傲氣，滿是張狂。
“施主為何故發笑？”老和尚疑惑道。
舞凝秋看著老和尚，也說道：“佛曰：不可說。”
老和尚一滯，隨後苦笑道：“貧僧著相了。”
舞凝秋看著老和尚，道：“大師你是第一個知道我是妖族而依舊請我喝茶的人。”
“那又如何？”老和尚問道。
“那當然是很好。”舞凝秋忽然站了起來，一把抓起桌上的紫砂紅爐茶壺，仰頭將壺嘴朝下，倒灌入口。
‘咕咚’‘咕咚’‘咕咚’舞凝秋大口大口的喝著，就像是男人喝酒一樣。
“施主如此飲茶，未免太不雅緻。”老和尚笑道。
舞凝秋放下茶壺，笑眯眯的看著老和尚，“大師，一切皆是虛妄，你又著相了。”
老和尚再次一滯，隨後道：“施主天生慧根，不如遁入佛門，與貧僧一起修行佛法，將來必有大成就。”
“大成就嗎？”舞凝秋放下茶壺，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隨後漫步走到門前，“我想問你，問他們，問世間所有生靈。”舞凝秋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極為飄渺，極富仙意，“我舞凝秋，需不需要大成就。”
‘吟’離弦劍應聲出鞘，劍鋒輕吟，劍氣微揚，劍尖緩緩劃過面前的空氣，瞬間一股清風吹起，吹動了蘆葦蕩，吹動了舞凝秋的長髮。
老和尚嘆了口氣，“世人痴狂，世人癲忙。”
舞凝秋提著離弦劍走了出去，她的笑聲漸漸響起，又漸漸變小，最後徹底消失在了蘆葦蕩的聲音中。
老和尚緩緩站了起來，走到草廬外面，看著天上的舞凝秋。
只見舞凝秋此時嘴裡噙著一根蘆葦，衣衫在晚風的吹拂下簌簌抖動，“大師，下次凝秋再來，可要記得沏好茶啊，今天的茶有點燙。”
“哈哈哈，緣分應常在，茶涼你便來。”老和尚笑著對舞凝秋說道。
舞凝秋抱拳一拜，腳底生風，身形瞬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緣分便是如此，儘管舞凝秋是不經意來到這裡，恰好見到了老和尚，看出了老和尚的不凡，不然也不會和老和尚談經論道到現在。
緣分，無分身份，無分貧富貴賤，無分種族信仰。
一種世界上最純潔的力量，也是最偉大的力量。
老和尚轉身走進了草廬，不久之後，在夜風中，在星空下，在蘆葦裡，一陣陣梵音透過窗戶，穿過房屋，至上雲間，最後飄向了浩淼的星空之中。
月朗星稀，幾隻寒鴉在樹梢上停歇著，預示著深秋將至，花草藉著濃郁的天地靈氣尚還能多保持一段時曰的青翠。
葉青靜靜的躺在草地上，任由清風拂面，任由雲霞刺的力量包裹著自己，他睜著眼睛，看著璀璨的星空，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美。
有人說人一生下來，就活在世界的牢籠裡，那麼此刻葉青看著漫天繁星，這豈不是說，他在一個牢籠之中，看著另外一些牢籠？
只是不知道在別的星辰之上，有沒有和自己一樣的，此時正在仰面看著星空呢？
識海深處的星辰圖忽然有了動靜，但葉青此刻卻不想去檢視，太一劍也躺在身邊，葉青享受著這份安靜祥和。
皎潔的明月照耀著大地，萬物眾生都沐浴著月光。
星辰灑著淡淡的銀輝，須臾之間，銀輝已經佈滿整個天空。
葉青目光一凝，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他揉了揉眼睛，發現每一顆星辰上，都灑下一片片的銀色輝光，而這些星辰的銀輝，都正在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落下。
是星辰圖。
葉青立馬想到了這一幕發生的原因，神識內視之下，只見自己的識海中一片銀白，那星辰圖靜靜的懸浮在識海深處，在星辰圖的中央，一顆又一顆的星辰從中跳出，進入了葉青的識海中，在葉青的識海之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星系。
“這...”葉青瞬間一愣，隨後，只見那淡淡的銀輝一進入自己的腦海中，和這些星辰交融之時，自己的精神之力與神識瞬間被一股溫暖的能量所包裹。
“鍛鍊神識？”葉青心中立即想到了這四個字，只見在那些星辰與星輝的照耀下，自己整個識海中一片溫暖，神識就如同初生的嬰兒，在溫暖的襁褓中一樣。
葉青只覺得自己的神識和精神之力正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增長著，雖然這種速度極為緩慢，但想必那些無頭無腦不知道如何才能修煉精神之力的修士要好的多。
神識，這是一個修士最基本的東西，當修士修為比較低時，神識不會產生太大的用處，但當修士一進入劍宗境界時，神識便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神識聯絡著整個識海，而整個識海又源自於一個人的靈魂，靈魂既是精神之力。
所有的修士都只能隨著修為的突破而讓神識與精神之力獲得突破，但卻不知道，神識與精神之力和修為一樣，是可以修煉的。
而精神之力的強大，同樣是一名修士主要實力的基礎。
就好像兩名劍修對戰，一名劍修可以艹控三千劍氣，而另一名劍修只能艹控一千劍氣，這便是精神之力的作用，精神之力是樹的主幹，那麼神識便是樹的分支。
神識一般用來察覺感應周圍事物，然後傳達回去，其他的主要事務都還需要精神之力來完成，神識，識，感覺，也可以理解為精神之力的手臂與眼睛。
所以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