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龍門殺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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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龍門殺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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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漠之中，什麼最珍貴？
不是什麼沙金、寶藏、礦產，而是水。
西漠之中，洗澡洗臉那幾乎都是不可能，水，夠喝就已經是一種奢侈。
登上二樓，最後兩人只要了一間上房。方士隱隱有一種感覺，似乎今天的龍門客棧有些不同。
放下隨身的包裹，抹了抹臉上的黃沙，陳安之給方士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獻上，然後才道：“世伯，小子怎麼感覺下面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呢？”
方士慢條斯理的吞了口水，閉目享受著水分對身體的滋潤，良久他才出聲道：“你也感覺到了。這就是為什麼老夫只要一間房的原因。老夫既然帶你出來，總要照顧你的安全。看著吧，晚上肯定還有人來。說不得還會有一場好戲在後頭呢。咱們算是不小心踏入別人的局裡了。“
陳安之想著剛剛登樓之時，樓下不少人緩緩起立，目光銳利的盯著他們，眼神之中透露著懷疑，還有隱藏的殺機。有幾個似乎在輕輕的拔刀…
“這不會有危險吧？“陳安之忽然緊張起來，氣氛太不對了。
“沒事，放心吧。“仰頭一口將杯中剩下的冷水喝完，方士瞅著陳安之面色微微緊張。輕輕一笑，安慰道。
休整了大約一個時辰，方士領著陳安之下樓吃飯。
找了個最裡面，最靠邊的位子，點了兩斤醬牛肉，兩隻羊蹄，一壺燒仙草，四個饅頭。
老闆娘金懷玉風姿卓越，麵皮白淨，一雙笑眯眯的眼睛。盯著過往來客時顯得風情萬種。今兒穿著是大紅袍子。頭上戴著碧綠玉釵。明明是半老徐娘了，依舊美豔的如同剛過門的少婦，絲毫沒有被這西漠的風沙晒黑。有人說，這金懷玉就是沙漠裡的一枝花。有她的地方才有龍門客棧。
刁不二端著一大盤點好的東西朝方士他們一桌走來。金懷玉端著一個瓷杯。搖曳的跟著走到桌前，掩面輕笑一聲，柔柔的說道：“方爺。可好久不見了，小女子想死你了。來，小女子敬方爺一杯小酒。小店新到的燒仙草，那可是一等一的烈酒，希望方爺喜歡。“說完，昂頭就一口乾了那杯酒，爽快乾練，豪氣陡生。
“好！“四周叫好之聲一片。
沙漠之中女人身影很少，美豔的女人更少。這龍門客棧之中，金懷玉站在哪，哪兒就是目光的焦點。瞧著金懷玉仰頭幹了一杯，遠處那些炙熱的眼神都紅了，恨不得這美人也陪自己幾杯。
金懷玉喝完，似乎有些微醺，小手摸了摸額頭，目光柔柔的看著方士，委屈的道：“難道，方爺不給面子，都不肯陪小女子喝一杯麼？“
四周就有人看不過去了，噌的一聲站起來就要拔刀相助。身邊就有老者死死的按住了他的肩膀，搖頭示意不要生事。
方士淡淡然，也不說話，拿了一個廣口大碗，伸手拍開壇上的黃泥，抓住壇邊，嘩嘩譁就倒了滿滿一大碗。酒色清洌微微泛綠，氣息沖鼻。
“好酒！“方士聞酒知味，仰頭咕隆咕隆就一口而進。罈子開啟，昏暗的客棧裡頓時散逸出一股濃濃的酒香。
金懷玉輕輕的拍了拍手，掩面一笑道：“方爺好酒量，小女子就不打擾了。“說完，小手隱蔽的在桌角之上輕敲了三下，不露聲色的走回了掌櫃臺。
喝酒之後，面色微紅，金懷玉搖曳之間，顧盼生輝，美豔動人。大廳裡一大群江湖豪客，幾時見過如此美人，幾時見過美人如此的姿態，不由得看的眼睛都直了，吞嚥之聲一片。
“老闆，這你都不公平了，這麼好酒居然藏著都不拿出來。”有人開始抱不平。
“是啊，是啊，好酒就該要拿出來嘛。小二，來兩壇燒仙草！“
“我們也來兩壇！“
“我們也是！”
此起彼伏，客廳之中的豪客紛紛開始叫喚。
回到掌櫃臺邊，金懷玉單手支著下巴，眼神有些迷離的望著客廳之中，不知道想些什麼，忽然她哧哧一笑，露出一個醉人的微笑。我的媽呀，原本有些昏暗的大廳，感覺瞬間就亮了。所有漢子都呼吸急促。
“你們這群人哪…..這是好酒，也看好人，今兒老孃高興，才拿出這好酒。十兩銀子一罈，可不便宜哦。”金懷玉似乎醉態橫生，也不知道是酒真醉人還是人自醉。
忽然自掌櫃臺後房出來一個老嫗，佝僂著背，低低的走到跟前，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滄桑，說道：“小玉兒，你醉了，先回房休息吧。”說完不由分說就攙扶著金懷玉去了後房。
眾人戀戀不捨的將目光抽了回來，似乎意猶未盡，連連唉聲嘆氣。
“諸位大爺，諸位大爺，”刁不二起身做起了宣傳，“這燒仙草，是老闆娘將從百里外的山坳之中採集的一種名叫燒仙的靈草，從三百里外的漠沃州府內帶回的上等高粱酒，一同浸泡封壇，地下儲存了有十年才有如今的成色。十兩銀子一罈，絕對是物有所值，物超所值。此酒珍貴，喜好烈酒的朋友，可以多多暢飲。過期不候，過完今天，可能就沒得賣了。”
雖然都知道，刁不二說的不是真的，可是被這麼一宣傳，所有人心中的酒蟲都被勾了起來。大家這麼你一罈，我一罈，整個客棧裡氣氛開始熱烈起來。
客棧外，夕陽落幕。黃沙漫天
，狂風呼嘯，黑夜將起。
在這麼一大片荒涼的沙漠之中，四周荒無人煙，有那麼一個地方，一群人在一起喝酒吃肉，何其暢快！
對於出門在外混生活的人，有這麼一個安靜的舒心之所，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天南地北。胡吹海侃。這時刻，何其滿足。
陳安之看了一眼客棧內的眾人，也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了，輕輕地倒了點酒。一飲而盡。
酒才入喉。才知道猶如一道烈火灌進了喉嚨之中。火辣辣的燒。陳安之唰的一聲，滿臉通紅。忙不迭的吐出舌頭：“好辣，好熱！”說完。拿起水杯裡的水，猛地灌了好幾口，還是好辣好熱….
對面的方士被逗樂了，哈哈大笑。舉著筷子，點著陳安之道：“別以為看別人可以，你就可以，得知道量力而行。現在知道了吧，哈哈”
沉悶氣氛一掃而光，客棧內又恢復了原來的場景。大家喝酒，聊天，划拳。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黑夜已經降臨，客棧外風聲似乎又大了些，紙糊的窗戶紙被狂風颳的呼呼響。
刁不二給客棧內點了燈，昏暗的燈光在風聲裡搖曳，有人想起了身材搖曳的老闆娘金懷玉，可是朝掌櫃臺瞟了很多眼，她都沒有過來，似乎真的是因為不勝酒力，睡下了。
這樣的夜晚，真是寂寞啊。不少人心裡感嘆著，說著說著，或許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燈光照不到的角落，陳安之已經熟睡，燒仙草的酒力對於這個年紀的他來說，勁道太大了。吃了幾口牛肉，半個羊蹄，實在困不過，他就趴著睡著了。
燈光照不到的角落，也有人在冷漠的閉目養神，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方士瞟了幾眼四周的角落，回想著剛剛金懷玉輕輕示意的那個手勢，神色冷峻。他夾了一片切好的牛肉，輕輕的泯了一口酒，有些神不守舍。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有想。
時間很快臨近了午夜。
似乎夜半的風聲更大了，狂風捲積著黃沙、砂礫，席捲而來，不時聽到樓頂之上傳來噗噗的打擊聲，不知道是天空又掉下什麼東西砸到了房頂之上。
狂風從客棧牆壁的縫隙裡鑽進來，發出嗚嗚的叫聲。
掌櫃臺上，刁不二趴在臺上，一隻手撐著下巴，眼皮困的撐不起來，時不時的腦袋就墜了下來。好幾次都快要磕到檯面上。
方士一口一口慢慢的喝酒，對於他來說，今晚，有一場戲。原本以為他只是一名看客，金懷玉的動作卻讓他有些忐忑不安。
“希望不要太難看。”方士自語道。
忽然，似乎有一陣“嘭嘭嘭”的砸門聲想起在門口，這樣明顯的聲音在孤寂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刺眼。
“嘭嘭嘭”，又是幾道聲音，這一下明確了，的確是有人敲門。
“來了麼？”方士輕輕的放下了酒杯，眼光絲毫沒有變化。對於一名高明的殺手來說，收斂是一門必修課。每一個成名殺手對於收斂氣息都有自己獨到的手法。
“嘭嘭嘭”這一下，徹底驚醒了刁不二，他揉了揉頭，努力的撐開了眼睛，道：“誰啊，這麼晚。來了，來了！”
費力的頂開門，狂風撲面而來，整個客棧裡溫度陡然下降了兩三度。刁不二奮力的頂住一側，問道：“客官，這麼晚來……”
“啊~！”職業的客套話還沒說完，就聽他傳出一聲驚呼。
來人已經一頭倒進了他的懷裡！
“客官，客官？”咧著嘴的刁不二，抖了抖肩膀，發現這個客人已經昏迷不醒。他抬手一摸，忽然發現手上黏糊糊的。
“血！”
刁不二有些戰抖了。沙漠之中常有一些昏迷的旅客，那不可怕。可是身上帶著血走到這裡的旅客，就不得不謹慎了。
刁不二想甩掉，可惜來人太重，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黑暗之中隱約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傳來。刁不二大驚，他太瞭解這個聲音了，時不時的總會有一些馬賊光顧這裡，他們是這裡的常客，可也是這裡的劫匪。
“難道，這個旅客會是馬賊需要的人？”刁不二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收還是該放。
這時，黑暗中有道聲音傳來：“風大，快點關門吧！”這道聲音彷彿有一道魔力，催促著刁不二艱難的把門關上。然後扛著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步一挪的挪到了燈下。
“好重的傷！”刁小二眼睛一縮。這人身穿夜行衣，眉目都被圍上，一道利箭透過背部直插在那人胸腹之上，隔心臟部位只差幾公分，鮮血順著傷口汩汩而出。
放好那人，刁不二趕緊趕回了後房，這種事，擔著極大的干係，到底該怎麼辦，是收留還是推出去，還得老闆娘拿主意。
金懷玉片刻之後就隨著刁不二走了出來，鬢角微亂，顯然是剛剛起床。走道跟前，金懷玉只是掃了一眼，立馬就吩咐刁小二將來人搬進後房。
“慢著！“黑暗之中，忽然有人出聲：”老闆娘，深更半夜，無故收留一個渾身帶血的人，恐怕不好吧。”
金懷玉面露怒色，道：“不勞你費心，不願意住，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