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頂尖魔法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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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篇 頂尖魔法師(中)
第四章“為什麼偏偏是我?”“因為上次他們已經看過你了。
這樣比較不會讓人起不必要的疑心。”
“你照實說來聽聽。”
“照實?這是不得已的。
任何人看到你都不會覺得你看起來很危險。
光憑這一點,杉森、吉西思、艾賽韓德就不合格了,然後就只剩下卡爾和亞夫奈德了,唉。
他們兩個如果到那種方去,豈不是很奇怪?就好像是被誤帶到馬市裡面的公牛一樣不搭調吧?”“我是很贊同你所說的,不過這樣我就慘了。
難道你不能自己去啊?”“什麼呀?你要叫一個女孩子單獨到那種方去嗎?”“嗚呃!”然後呢,我就被妮莉亞半推半就,又再跑去那個令人討厭的方。
我完蛋了。
很幸運的是,這一次是白天到那裡去,所以那些令人頭痛的女人都還沒出來,但是當時被夜晚的帳幕所遮掩住的骯髒汙穢,卻都原原本本呈現在我眼前了。
建築物到處都積了一層灰濛濛的灰塵,破碎的屋頂尖角,四處散落著的垃圾,以及偏僻的方就鐵定會堆積的嘔吐物和排洩物。
刺鼻的味道伴隨著灰塵衝到我的鼻子裡,把我的鼻子弄得直髮癢。
我擦了一下鼻子,然後說道:“白天去找他們也沒有關係嗎?”“沒關係。
在首都只有三種人是每天每小時都不休息的,消防隊員、首都警備隊員、還有小偷。”
“消防隊員?”“消防隊,他們是可以幫忙滅火的。
主要都是由一些巫師的學生所組成。”
“是嗎?那麼他們是用魔法來滅火的嘍?”“嗯,在訓練期間,基於為民服務的層面,光之塔那裡會派遣學生出來執勤。
嗯,這是光之塔和市政府所達成的一種協定啦。”
“哼嗯。”
我真想看看是如何滅火的!有沒有什麼方起火了?嗯?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呀!雖然之前有來過這裡一次,但是這次是白天來,所以顯得很陌生。
我只能緊跟著妮莉亞。
妮莉亞則是很容易就找到路了。
什麼嘛,她還說不可以叫女孩子單獨來這種方?“嗯。
事實上,自己一個人來這裡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夜鷹會怕小偷嗎?”“當然怕啦。
我不得不怕他們。”
妮莉亞一邊說話,一邊輕快走著。
所以我不怎麼相信她所說的話。
好不容易,我又看到上次去的那間酒館了。
它就好像是被硬塞在兩個建築物之間似的,這副模樣又再度浮現在我腦海了。
門雖然鎖著,但是妮莉亞根本不在意,就敲起門來了。
“誰呀?我們現在還不到營業時問。”
“不要假了!我們進來巷子的時候,你們就開始在監視我們了。
快開門!”嗯?我們進來巷子的時候,就已經有人來這裡通風報信了嗎?在這裡真的該小心自身安全才是啊!門打開了。
可是隻有門被開啟,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只看到裡面黑漆漆的。
妮莉亞做出嘴形,要我慢慢跟著她走進去。
我在心裡數了五聲之後,開始跟著她朝裡面走去。
我剛進去的時候,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但是過了一會兒,等到我漸漸熟悉黑暗之後,便看到擺設在大廳裡的一些桌子,以及放到桌子上的椅子模樣。
這讓我有種進到什麼森林裡面的感覺。
大廳裡並沒有窗戶,因此只能靠開著的門縫所射進的微光來沖淡那股黑暗。
“門關起來,靠在門邊站好。”
我像上次一樣,把門關上,然後靠在門邊站著。
可能這是為了確保有一條退路吧。
我皺起眉頭一看,眼前那些桌子的其中一桌坐著二名男子。
他們只把那一桌的椅子放下來坐著。
是那個酒保和月舞者。
妮莉亞從容不迫走過去,放下旁邊的一張椅子,在那兩個男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因為站在門邊,所以幾乎看不到月舞者臉上的表情,但是卻可以看到他嘴邊銜著點上了的菸斗,以及旋繞在大廳裡的煙霧模樣。
月舞者說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不行。”
“***,你在開什麼玩笑?”“因為我已經見過那個侯爵了。”
“見過了?”“嗯,那個哈修泰爾侯爵,已經見過我了。”
“真是的,我知道了。”
“我有件事要委託你。”
“錢呢?”“我先賒欠一下。”
“你這樣太可笑了吧?”“我蓋上史洛德棺蓋的錢,你都還沒有付呢!”“我沒有拜託你蓋。”
“看在史洛德的面子上,我只求你這一次。”
月舞者又再開始吸菸鬥,更加濃密的煙霧瀰漫著大廳。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什麼事?”“就是你拜託我的那件事、找一個紅髮、十幾歲的少女。
你有沒有什麼進展?”“沒有。
媽的,要找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什麼,你真的沒有去尋找紅髮的少女?”“當然有去找。
可是沒有找到。”
“很好。
那麼可不可以跟我說僱主是誰?然後我就跟你說侯爵家為什麼要找那個少女的理由。”
“理由?尋找女兒幹嘛要有理由?”妮莉亞聽到這句話,用鼻子哼笑了出來。
“哼哼哼,月舞者,我看你最好不要再幫那位僱主尋找了。”
月舞者摸了摸下巴鬍鬚,苦澀說:“別這樣。
像我這樣的男人,很少人會主動找上門來給我情報。”
“好吧,我告訴你。
哈修泰爾家族是為了對克拉德美索的甦醒做準備,所以要尋找那個少女。”
“克拉德美索是什麼東西?”“這次輪到你說了。
誰是僱主?”“涅克斯·修利哲。
修利哲家族的公子。”
我稍微驚詫了一下,差點就開口叫出聲音。
竟然是涅克斯·修利哲?為什麼突然冒出那個青年的名字?我勉強閉上了嘴巴。
妮莉亞用很平常的語調說道:“他要的檔案是什麼?”“這回輪到你說了。”
“克拉德美索是一頭深赤龍,它曾經差點把中部林夷為平。”
那個酒保突然嚇得退縮了一下。
月舞者看了他一眼,然後酒保就附在月舞者耳邊說了一些耳語。
隨即月舞者深深吸了一口菸斗。
“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到底是什麼檔案?”“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是一本藍色書皮的書。”
“好。
那麼你欠我這一次。”
“媽的,你可真是斤斤計較。”
“你要娶個像我這樣的老婆,這樣你才會輕鬆。”
月舞者噗嗤笑了出來。
“你要不要跟我攜手共創未來?”“我討厭抽菸的男人。
你先想想要怎麼還這一次欠我的債吧!”“什麼意思?”“如果有發現紅髮、十幾歲的少女,就通知我一聲。”
月舞者兩手交叉放在胸前,露出像是沉浸在思考中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想必那個少女是龍魂使嘍?”“因為她是哈修泰爾家族的人。”
“那麼,那個少女應該會成為深赤龍的龍魂使嘍?這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不得了的事?那當然啦。
但是你不要動歪腦筋。”
“什麼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那個少女,中部林會再度成為一片廢墟。
或許整個拜索斯都將消失不見也說不定。”
月舞者的菸斗有點抖動了一下。
而且我還聽到酒保大口喘氣的聲音。
“……所以一定要找到那個少女?”“嗯。”
“為了要挽救拜索斯的危機?哼嗯。
原來我們介入了無法撈一筆的事了。
妮莉亞,你最近真的變得很奇怪。”
“什麼話?居然說什麼不能撈一筆?這個世界和平了,我們夜鷹才能平安呀!”“我知道了。
我找到了就跟你聯絡。”
“謝謝。
叫外面的兄弟走開。”
妮莉亞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站了起來。
真是的,外面到底又有誰在啊?原來真的有人守在外面。
我們一走出外面,就看到上一次的那些男子同樣是用漫不經心的表情靠在建築物的牆上,像是打磕睡似的坐著。
他們並沒有抬頭看我們,而妮莉亞也是,沒看他們一眼就走掉了。
這裡真的是一個不能放心久待的方啊!我趕緊跟著妮莉亞後面走。
“你會不會跟他講太多了?”“別擔心,盜賊是可以信任的。
嗯?嘻嘻嘻,這句話真的是很可笑耶!”“是很可笑。”
“我擔心的是去找商人的吉西恩和亞夫奈德呀!哎唷。
那位王子先生平常就已經沒辦法正常說話了,挖情報的這種事他做得來嗎?”“亞夫奈德是巫師……所以我們姑且相信他們吧。
哎呀,我比較擔心的是卡爾、杉森和艾賽韓德。”
“哼嗯。
說的也是。
我仔細想想,他們要想探聽訊息還真的會有問題。
卡爾叔叔,哼嗯,他對人太好了,所以有點危險;而杉森?因為是杉森,所以很危險。
艾賽韓德因為是矮人,他一定連話要怎麼說都不知道吧。”
我們一邊取笑其他人,一邊嘻嘻哈哈往獨角獸旅店走回去。
大家已經約好各自收集完情報之後在那裡相聚。
※※※我們兩人一到達獨角獸旅店,就看到卡爾、杉森、艾賽韓德早已經坐在大廳裡了,而且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一杯啤酒。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過,卡爾和艾賽韓德都嘻嘻哈哈在笑著,杉森則是低著頭。
卡爾一看到我們走進來,就停止談笑,說道:“你們快進來。
事情辦得怎麼樣?”“先說你們的情形吧。”
“我們在冒險家公會緊抓著那邊的人詢問。
費西佛老弟他很行哦!他一邊說他在尋找自己的妹妹,還一邊對那些冒險家們哭訴了起來呢I”“卡爾,這件事就不要再說了!”我和妮莉亞表情驚訝看著杉森。
咦?杉森?杉森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拜託,別裝出那副表情!會不好意思的食人魔,即使是出現在噩夢之中,也仍然是最讓人受不了的。
艾賽韓德咯咯笑著說:“我真想讓你們看看那副模樣!我那時候真的快看不下去了!他做出快流出眼淚的表情,緊抓著那些冒險家和公會成員們,探聽那個少女的那副模樣,‘她是我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啊!拜託,請問有哪一位認識紅髮的少女?拜託告訴我一下她的下落……’他是這麼說的。”
“艾賽韓德!”杉森漲紅著臉,大喊了一聲。
妮莉亞則是在一旁笑得快喘不過氣來。
“呵,呵,嗚嘿嘿嘿嘿!他們一定害,害怕,不對,是看到你的模樣,然後很嫌惡跟你說,說話吧。
咯咯咯!”杉森一副根本沒有那一回事的表情,理直氣壯說:“怎麼會?他們才沒有那樣!他們個個都很同情我,還很親切對我說話!”我決定不要去想象那種場面了。
人啊,應該在晚上做好夢才對。
雖然杉森演出了那種可憐的場面,探聽那個少女的訊息,但是還是毫無所獲的樣子。
艾賽韓德則是下了一個評論,說他以前從來沒想過紅髮的十幾歲少女會是如此稀有少見。
“簡直是到了很詭異的程度啊!”“是嗎?真奇怪。
我們這一邊也是沒有什麼斬獲。”
“真是的,那麼我們現在也只能等亞夫奈德和吉西恩的訊息了。”
聽到杉森這句話,妮莉亞一邊眨了眨眼睛,一邊說道:“可是啊,哼嗯。
不知道卡爾叔叔能不能察覺出什麼來?我得知了一個有趣的情報。”
“你請說吧。”
“是這樣的,您還記不記得上次看到的那個月舞者?”“怎麼了?”妮莉亞把剛才從月舞者那邊聽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剛才還有人說盜賊是可以信任的,那是誰呀?不管怎麼樣,妮莉亞把月舞者要自己偽裝成那個少女,侵入哈修泰爾家族宅邸的計劃,還有侵入的目的是為了偷出一本書,以及要那本書的是涅克斯·修利哲的事,全部一一說了出來。
“涅克斯·修利哲?你是說修利哲家族的那個年輕人嗎?”“是的,好了,請您想想看吧。
而在您思考的時候,我想喝杯啤酒。”
“嗯,我也要一杯啤酒!”卡爾看到我這麼著急的模樣,噗嗤笑了出來,但隨即支著下巴,開始沉思了起來。
啤酒一來,妮莉亞和我就開始一口一口喝起啤酒。
卡爾馬上說道:“光用這些情報,是很難猜測出什麼東西的。
不過,涅克斯·修利哲是卡穆·修利哲的侄子,不是嗎?而卡穆·修利哲則曾經是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
“對啊。
而且涅克斯·修利哲還曾經問我們,他父親是不是光榮戰死了。”
我稍微不懷好意說了這句話,卡爾聽了之後點點頭。
他搔了搔頭。
“這似乎是需要再好好思考一下的問題。
涅克斯·修利哲先生覬覦哈修泰爾家族的書的理由是什麼呢?那又是一本什麼樣的書?現在我實在是無法馬上推理出什麼結果。”
“要不要我拿那本書給您看看?”聽到妮莉亞的這句話,卡爾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隨即皺起眉頭。
“你是想要去偷這本書?”“我只是想讓事情更明朗化一些。”
“可是我不希望用這種不法的行為。
而且我們並不確定那本書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嗯,好吧。
可是請您記得一點。
現在怕的是這事有可能危急到整個拜索斯。
我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妮莉亞有些犀利說了這番話,卡爾聽了之後點點頭。
“我知道。
而且我一直銘記著這個事實。”
※※※亞夫奈德一面走進來一面搖著頭,吉西恩則是火冒三丈走進來。
我驚訝問道:“為什麼你的臉色這麼不好?!”吉西恩很暴戾回答:“媽的。
我連說都不想說了!我真想當場毀了這把劍!”吉西恩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快要把端雅劍給吃下去的樣子。
亞夫奈德一坐到椅子上,就立刻咯咯笑了起來,隨即吉西恩也對亞夫奈德投射出同樣的目光。
哦哦,不行。
吉西恩竟然想把亞夫奈德給吃下去,亞夫奈德忍住不笑,很不好意思說道:“那把劍真的很令人頭痛。”
“夠了!我現在就去打鐵鋪。”
“不,請您忍一下。
反正現在都沒有貴金屬了,您去了打鐵鋪大概也是沒辦法處理這把魔法劍吧。”
聽到亞夫奈德的這番話,吉西恩面帶憤怒的表情,坐了下來。
他坐到椅子上的動作實在是太猛烈了,所以老闆黎特德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很擔心椅子的生死安危。
亞夫奈德為了儘可能不要惹吉西恩生氣,只是靜靜解釋說道:“我們去找商人探聽過了。
我們問那些商家是不是曾經看過紅髮的少女。
但是有一個商人問我們為什麼要找這樣的少女。
結果吉西恩先生說那個少女是他的母親。”
“噗哈哈哈哈!”雖然吉西恩生氣磨著牙齒,但艾賽韓德還是不在意大笑個不停。
當然啦,妮莉亞和杉森也大聲笑了出來。
亞夫奈德則是一直努力要把嘴角往上揚的笑容給拉下去,並且靜靜說道:“於是,那個啼笑皆非的商人就問他這怎麼可能,吉西恩先生說最近的小孩子都比較早熟。
那個商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們,然後就再也不跟我們說任何一句話了。”
“哇哈哈!嘻,嘻嘻,啊啊啊!快,快笑死,嘻嘻,我了,哇哈哈!我快喘,喘不過氣了……”妮莉亞又是大笑,又是打嗝,又是慘叫的。
吉西恩則是一直咬牙切齒,亞夫奈德一面看著吉西恩的眼神一面繼續說道:“然後又被別的商人問到的時候,他說那個少女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可是……”砰!結果杉森還是往後倒了下去。
杉森發狂笑著,爬起來時有二次手還沒撐住桌子,好不容易才又再起身坐好。
亞夫奈德很沉著繼續說道:“於是那個商人表情怪異看他,問他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回答是十年前的事,然後那個商人就看著我們,彷彿像是遇到很怪異的人似的……”“啊啊!亞夫奈德!請您繼續說吧!”“咦?”“不,不是!請您不要再說了呀!”不管怎麼樣,可能是對吉西恩受到侮辱的一種回報吧,總之,亞夫奈德帶著一點收穫回來了。
“你是說你們有收穫了?”卡爾表情高興問著。
亞夫奈德回答說道:“是的。
我們聽說在遙遠西部林的某個領裡曾看過這樣的少女。
他們說雖然無法正確記得那個領的名字,但是那個少女的名字好像是傑米,又好像是傑美……您怎麼了?”“這,好像不能算是什麼收穫。”
卡爾以無力的表情回答,我和杉森也都聳了聳肩。
哎唷我的天呀!傑米妮真的這麼有名嗎?世界可真的是小小小啊!卡爾說確實在我們領有個名叫傑米妮的少女,而且是紅髮,可是他還不顧我的極力反對!說她是在座的修奇·尼德法騎士的高貴仕女,連這個他也全說了出來。
亞夫奈德嘻嘻笑著問道:“看來那個女孩並不是孤兒的樣子,是吧?”“她的父母我都認識。”
“是。
唉,真是的。
我以前從不知道紅髮的少女竟然如此少見啊!”亞夫奈德嘆了一口氣。
確實如此。
紅髮少女有這麼稀有嗎?卡爾摸了摸啤酒杯,然後說道:“嗯,我們今天是第一天開始找人,所以好像也還不到需要期待有收穫的階段。
而且也沒有證據顯示到目前為止的方法是錯誤的,所以我們繼續去向經常旅行的人探聽吧。
如果我們有探聽到曾看過紅髮少女的訊息,就立刻出發去找人。”
所有的人都一致贊同卡爾的意見。
我們吃完晚餐之後,決定要早一點上床睡覺,以便明天再去做調查。
因為艾賽韓德和亞夫奈德決定和我們一起行動,所以他們也在獨角獸旅店住了下來。
老闆黎特德見到一個看起來像是巫師的青年要和一個矮人住在同一間房,就用非常怪異的眼神看了看他們,但是並沒有因為覺得怪異就拒絕讓他們住宿。
卡爾看了一下高階祭司給的檔案,然後看到艾賽韓德和亞夫奈德上去他們房間的時候,說道:“我覺得人類總是讓人難以捉摸。”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我的意思是‘人類乃是受優比涅和賀加涅斯兩者寵愛的存在生命體。
’這句話有時一點也沒錯。”
“您說得有點模稜兩可耶!”“就拿尼西恩國王來說吧?他取代吉西恩殿下,登上王位的時候,他的性情溫和且具有學者風範,很多人都高興他能登上王位。
而吉西恩殿下對他也是隻存有當時的這種好的記憶。
可是,現在呢……唉,算了。
但是,你們看看亞夫奈德,那個年輕人,他已經一改前非,完完全全變成一個全新的人了,不是嗎?”“卡爾。
我們和他共處才只一天而已。”
現在,大夥兒都上去房間了,只剩我和卡爾留在大廳。
卡爾微笑著說:“聽說沒有壞人可以騙得過矮人。”
“你是說艾賽韓德嗎?”“是啊。”
“我不知道。
不過,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尼德法老弟?”就是因為要問這件事,所以我才沒有上去房間,繼續在卡爾身旁晃來晃去。
我單刀直入問道:“請告訴我一個合理的理由,為什麼不能讓一個父親找到他的女兒?”卡爾先是露出了訝異的表情,隨即立刻點點頭,說道:“你是指不可以讓哈修泰爾侯爵找到他女兒的理由嗎?”“是。”
卡爾微微笑了笑,然後點了一杯咖啡,一邊繼續看檔案一邊說:“難道你沒有看到高階祭司祕密對我說話的模樣嗎?”“那請你說一下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們的理由。”
卡爾抬起頭來看了看我。
他的臉什麼時候看都是很平凡的一張臉。
而現在,這張臉孔的後面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想法正在活動著呢?我正眼直視著卡爾的臉孔,說道:“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這樣做。
父親尋找女兒這種事為什麼要阻止?儘管哈修泰爾侯爵可能不是因為對女兒的一份感情才去尋找她的,但是她的母親明明在臨終前拜託了哈修泰爾侯爵。
嗯,這雖然是我猜測的,但是那個已經死了的女傭會去找哈修泰爾侯爵,應該是為了要把女兒託付給父親,不是嗎?”“你猜得很有道理。”
他微笑了一下。
我心裡很納悶,說道:“請你不要這樣就不說了,稍微告訴我一下吧。”
“這個嘛……我實在是難以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那個理由,嗯,高階祭司告訴我的理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啊!所以我無法很確切告訴你什麼。
當然,也不是說我不相信高階祭司的話。”
“那你說給我聽吧。
我可以給你正確的判斷,幫你判斷它是可信的還是不可信的話。”
卡爾微笑著說:“不行。
尼德法老弟。”
“絕對不行嗎?”“是的。
這事實在是沒有很確實的根據。”
“咦?”“這是和你我沒有關係的事情。
我找到那個少女之後,我會說出我所知道的那個理由,然後交由那個少女來決定。
我希望由她來判斷那個理由有多麼正確,看她是不是能接受。
說不定她會認為那種理由很荒謬。
因為連我也不想相信。
不過,我還是得這麼做啊!”“是嗎?嗯,我知道了。”
卡爾好像怎麼樣也不肯說出來的樣子。
沒辦法了,因為這是卡爾的判斷。
我向卡爾道晚安之後,往二樓走上去。
上到一半的時候,我在樓梯中間站了一下,低頭看看大廳。
卡爾正用一板一眼的表情看著那份檔案。
※※※我走上二樓之後,進到我們房間。
杉森如往常一樣,一下子就在**呼呼大睡了。
而吉西恩則是脫下了甲衣,在床鋪裡按著劍鞘,像是在作噩夢似的磨著牙齒。
他可能正在夢裡受到端雅劍折磨的樣子。
兩人似乎都已經睡著了,這時候不管是王子還是警備隊長,都沒什麼兩樣。
我搖了搖頭,往陽臺走去。
今天一整天發生了很奇怪的事。
我們怎麼會被捲進這種事裡面呢?“你出來了啊?”我一看旁邊,妮莉亞在她房間外面的陽臺,正在看著我這個方向。
“你還不睡嗎?”這一次是另一邊傳出了聲音。
我一轉頭,原來是亞夫奈德也正在陽臺上。
哼嗯,三個陽臺,就這樣站著女子、少年、青年。
不一會兒工夫,變成是女子和少年、青年。
因為妮莉亞一個空翻就翻越到我站著的陽臺上了。
亞夫奈德輕輕拍了拍手。
“動作真是漂亮!”我想起剛才不久前卡爾所說的話。
“亞夫奈德,你以後打算做什麼?”亞夫奈德突然被我這麼一問,表情愣了一下,然後說:“我?這個嘛。
你是指找到那個少女以後,是吧?”他雙手交叉在胸前,低聲說:“我還需要再多修煉一些。
我現在的願望是能夠學會所有高階的魔法。”
“這不是你以前就有的願望嗎?”亞夫奈德微微笑了一下。
“對不起,對於在雷諾斯市裡發生的那件事,我很抱歉。”
“沒關係。
事情都已過去了。”
妮莉亞好像聽不太懂我們在說什麼,只是把背靠在陽臺欄杆,靜靜聽我們對話。
夜風吹拂,紊亂了四周圍的一切。
亞夫奈德用手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頭髮,說道:“如果真要追究起來的話,那也是因為我的慾望才會發生的事。”
“你是指因為要成為大法師的慾望?”“沒錯。
因為要達成這個願望太難了,我才會想說當個假的也好。
這實在是不能讓人接受的說詞吧?”亞夫奈德轉過頭去,把手肘靠在陽臺上,眺望拜索斯皇城的全景,只讓我看到他的側面。
他就用這樣的姿勢說話。
“所以我就跑到鄉下去當一個假男爵的爪牙,讓那個假男爵的部下以及村裡的人們都遭受到恐懼與害怕。”
“沒有必要把自己說得如此悲慘。”
“悲慘?不是的。
我並沒有很悲慘。”
亞夫奈德兩眼望著遠方。
又吹起一陣風,把他的頭髮往前吹,散亂在眼睛前面,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在意。
“讓自己繼續保持在不情願的狀態下,那才是悲慘。
可是我已經覺悟到我所犯下的錯誤,現在正走向全然不同的路。
所以我並不悲慘。
這完全是託你們一行人所賜。”
我看了一下站在我另一邊的妮莉亞。
她仍然還是背靠著欄杆,倚著手肘的姿勢,抬起下巴仰望夜空。
我又再看了看亞夫奈德。
“那麼,你現在要開始用功了……?”“在這之前,我要先償還欠你們的人情債。”
“你可以不必這麼想。”
“不。
正如同我對卡爾先生所說的,這也算是對我自己的一種磨練。
坦白說,我希望尋找少女的過程能充滿逆境與困難。”
在一旁沉默的妮莉亞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這句話令人覺得很可怕耶!”“對不起。
妮莉亞小姐。”
“沒關係。
嗯,如果只是個人的慾望,有什麼不可以想的?”妮莉亞輕輕回答,又像剛才那樣仰望著夜空。
我問亞夫奈德:“可是亞夫奈德,這是你的名字,還是你的姓呢?”“嗯,為什麼問這個呢?”“我們在皇宮裡見到了一位名叫喬那丹·亞夫奈德的守備隊長。”
亞夫奈德仍舊還是一動也不動,用稍微駝著背的姿勢,一直看著前方。
我實在看不清楚他是不是要開口說話。
“真令人想不到。
我還以為我的名字是很少見的呢!”“是和你沒有關係的人嗎?”“嗯。”
“哦。
啊,是因為和你的名字一樣,我有些驚訝,才會問你。”
“嗯。”
亞夫奈德仍舊保持他那個姿勢看著拜索斯,而妮莉亞也仍舊保持她那個姿勢仰望天空。
真是罕見的一幕啊!巫師駝著身體俯瞰大,小偷則是挺著身體仰望天空,至於半調子戰士呢?我則是直直站著看前方。
有件事一直在我的腦海裡盤旋不去。
不能讓父親找到自己女兒的理由是什麼呢?※※※隔天早上,我們仍然還是各自散開去探聽訊息。
亞夫奈德和吉西恩去找商人,杉森、卡爾和艾賽韓德則是去找冒險家,然後我又是被妮莉亞拉著耳朵跑去盜賊公會那個方。
哦,我完蛋了。
“我們要去盜賊公會啊?好可怕!”“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啦!進去三個人只會死一個,可是我們才只有二個人啊!”“你現在是要我安心的意思嗎?”“好像是吧。”
妮莉亞就這樣硬拉著我到盜賊公會去。
首都的街道如今對我而言好像已經很熟悉了。
我才走過幾次就開始熟了。
嘿嘿。
暮秋的天空沉甸甸壓著大,但還算是很晴朗的天氣。
我看到有些人已經開始穿著秋裝,雖然如此,他們還是一副很有活力的模樣。
再過些時候,所有的人應該都得遮著凍紅了的鼻子,嘴裡呵出白色的煙氣,如此行走在街道上吧。
不過,這個都市裡完全沒有落葉繽紛,真是幅煞風景的秋天景象。
哼嗯,於是我只好觀看那些可以稍微稀釋掉暗沉氣氛的存在生命體。
我把一個經過我身邊的女孩子仔細觀看了一下之後,對妮莉亞說:“我們現在用的方法真的可以找得到人嗎?”“已經沒有其他的方法了,不是嗎?你要是有好方法,就說來聽聽。”
“如果拜託國王陛下,請他向各領或都市尋找紅髮少女呢?”“那時候不是就有提過這個計劃,但是高階祭司說不可以,不是嗎?!”“我還記得這件事。
因為用國王命今去找就等於是正式公開找人,那樣會使那個少女進到哈修泰爾家族去。”
妮莉亞點點頭。
“沒錯。”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嗯?”“反正那個少女就是哈修泰爾侯爵的女兒,不是嗎?為什麼不能讓做父親的找到他女兒?”“咦?哼嗯,是很奇怪啊!”很好!倒過來,倒過來我這邊吧。
妮莉亞像是覺得很煩似的,說道:“唉,可是沒關係。
住在首都的貴族之間總是有許多更加令人頭痛的事發生。
高階祭司明明已經對卡爾叔叔說明過了,而卡爾叔叔也贊同了,不是嗎?你就不要再去想了。”
呃。
原本要倒向我這一邊了,卻……那我再試一次。
“我們,來打聽看看那個理由,你覺得如何?”“咦?什麼意思?”“不能讓哈修泰爾侯爵找到他自己女兒的理由啊!你不覺得很好奇嗎?”“那個呀?我不怎麼好奇啊!”這是什麼意思啊?到底是好奇的意思,還是不好奇的意思呢?妮莉亞摸摸下巴之後伸了一個懶腰,說道:“你很好奇那個嗎?”“很好奇。”
妮莉亞嘻嘻笑了笑,側視著我的臉孔。
“是不是因為你很想念你爸爸?”“也不光只是因為這樣。”
“嗯,高階祭司告訴卡爾叔叔的時候,甚至還用了魔法祕密說,不是嗎?我才不想在同伴之間探聽什麼祕密之類的事情。”
咦?難道妮莉亞沒有半點兒好奇心嗎?我點了點頭,說道:“哼嗯,好吧,算了。”
我緊跟在妮莉亞身後,這一次是到了位於大路上的商店街。
到處是各行各業的商店。
妮莉亞經過了一間大間的布匹店和乾草商,就往小間的皮鞋店彎了進去。
皮鞋店?哼嗯,點蠻特別的!妮莉亞開門走了進去。
四面的牆壁都掛著一大堆剪刀、皮革還有未完成的皮鞋。
在採光比較好的一處,有一個彎著腰的老人坐在一張低矮椅子上,緩慢動著他粗厚的手,正在做針線活。
他圍著一條皮圍裙,看起來像是全身都在動,又好像是隻有手指在動的樣子。
而且他手的動作並不怎麼快,是用很慢的動作在縫製皮鞋。
他彷彿像是一座製鞋模樣的雕像。
妮莉亞一站到他面前就擋住了光線。
隨即那個像是雕像的老人抬起了頭。
看起來是一個頭都禿了,牙齒也不靈光了的老人,沒想到說話聲音還是很清朗。
“我們這裡沒有做女鞋。”
妮莉亞不怎麼在意摸了一隻掛在牆上的皮鞋。
老人皺起眉頭看著她的背。
妮莉亞轉過身來對他說:“最近流行什麼呢?”老人像在嘟嚷著什麼似的,說道:“當然是和十年前一樣。”
“十年前流行什麼呢?”“當然是和二十年前一樣。”
“十年後會流行什麼呢?”“當然是會和現在一樣。”
“可以進去嗎?”“進去吧。”
“謝謝你,賈克。”
那個老爺爺的名字是叫做賈克嗎?妮莉亞把剛才一直在摸著的皮鞋往下拉了一下。
什麼呀?那隻皮鞋上連著一條繩子,妮莉亞把繩子一拉,角落的方就立刻傳出嘎吱的聲音。
妮莉亞對我做了手勢,然後走到角落牆邊去。
妮莉亞一推那面牆,牆就如同一扇門似的,被往後推了開來。
嘎吱開門聲。
呵,真是神奇!我很緊張走進裡面。
進到裡面之後,我看到有一條長長的垂直通道,是一條可以走下去的螺旋階梯。
我小心邁開腳步,踩著螺旋階梯走下去。
這也太神了!皮鞋店的牆後居然會有這種下室!“這裡是公會嗎?”“沒錯。”
“那麼剛才那個老人是守門人嗎?”“嗯。
只要說錯一句,可能我的鞋子也會被掛在那裡的牆上呢!賈克事實上並不太會製作皮鞋。”
“咦?是嗎?剛才你們說的是暗語嗎?”“是暗語沒有錯,但是你不要以為可以拿到哪裡去用。
事實上內容不是很重要,語調高低與手勢才是更重要的。”
“原來如此。”
我們走完了螺旋階梯之後,四周就變得很昏暗。
這是因為是在底下,而且沒有照明的關係。
但是妮莉亞毫不猶豫找到了門,敲了敲門。
叩叩。
從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誰呀?”妮莉亞抬起下巴,說道:“你最疼愛的女人。
你夜夜夢想的女人。”
“……進來吧。
妮莉亞。”
真是肉麻的話。
妮莉亞開了門。
突然間出現亮光,使我不禁眨了眨眼睛。
雖然不是很亮的光線,但是一路順著昏暗的螺旋階梯走來,眼睛已經適應於黑暗的環境,才會如此。
裡面可以說是一間又髒又亂的下室。
一邊是雜七雜八的東西堆得滿滿的書櫃,而且還有另一扇門,門的對面有書桌和椅子。
另一面牆邊放著長椅,在那上面的男子好像睡著了,側躺著,有幾個酒瓶滾落在板上。
那個男的身上甚至還裹著一條毛毯。
有一個健壯的男子坐在書桌上,正在等候我們。
他手拿一把匕首,往書桌刺了之後又再拔起來,如此反覆這個動作,並且看著我們。
在他那毫無表情的臉上的目光,並沒有固定在任何方,所以很難和他對看。
不過,妮莉亞對於坐在書桌上的男子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直接走向躺在長椅上的男子。
她搖一搖躺在長椅的男子,並且說:“起來了,老爸!”老爸?他是她的父親?我用驚訝的眼神,一下子看看妮莉亞,一下子看看那個男的。
坐在桌子上的那個男的噗嗤笑著說:“他喝了三瓶酒。
二個小時之內是醒不來的!”“要不要賭啊?我如果能讓他醒來,你要付多少?”“十賽爾。”
“小氣鬼。
好吧。
十賽爾。”
接著,妮莉亞就把裹在那個男子身上的毛毯給拉了下來。
隨即那個男的就骨碌碌滾到上。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個醉得不醒人事的中年男子。
下巴鬍鬚被酒沾溼之後就這樣凝固了,看起來亂七八糟的,而頭上幾乎已經禿到頭頂了。
他滾落之後就直接停住,很用力打呼。
“噗嚕嚕……呼嚕嚕……噗嚕嚕……”毛毯沒了,所以打呼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太聲。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就以往的姿勢,倚靠在門邊。
妮莉亞像是早就知道這樣子是弄不醒他的樣子,馬上開始下一個步驟。
妮莉亞很是從容不迫走過去,把掛在牆上的提燈拿了過來。
坐在書桌上的男子睜大了眼睛。
“天啊,你想做什麼?”“我要叫醒他。”
妮莉亞從毛毯上稍微拉了一些毛線線團,脫了那個男的鞋子。
啊,天啊!我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妮莉亞好像打算用非常直接且慘忍的方法。
妮莉亞把毛線團塞在那個男的腳趾之間,點火之後,就趕緊往後退。
不久,那個酒醉的男子用非常快的速度醒過來了。
“呃啊啊啊!水!水!”他一邊喊著一邊拿起身旁的瓶子。
不可以!那是酒瓶啊!根本沒有人來得及阻止,他就往腳上倒下去了。
呼!幸好!酒瓶裡一滴酒也不剩。
那個男的坐到椅子上,像是發瘋了似的跺著腳,眼淚還一點兒一點兒滴下來,妮莉亞用呆傻的表情說:“下次我應該要先把酒瓶全部拿開!”被火炙醒的男子一聽到她的聲音,看了看妮莉亞。
“真是的!原來是你!”“好久不見了,老爸。”
“不要老爸老爸的一直叫!你這樣會害我這個光棍娶不到老婆的!”光,光棍?哦,天啊!妮莉亞聳聳肩,說道:“對不起,老爸。”
那個男的用不安的眼神看著妮莉亞說:“你只要用鼻子哼一聲,我就會很不安。
這次又想來剝我幾層皮啊?”我差一點就脫口說出‘沒錯’這兩個字。
妮莉亞嘻嘻笑著說:“請不要把誠實的夜鷹說得好像是騙子。”
“像月舞者那種人才是騙子。
你先坐下來吧。”
剛才坐在書桌上的男子拿來了二把椅子。
妮莉亞對我做了手勢,於是我有些忐忑不安和妮莉亞並肩坐下,和長椅上的男子對看著。
那個男的一面看著我一面說:“這個野人是誰呀?”“他是我的同伴。”
“又不能拿他來當牛郎,他能做什麼?能在**用嗎?”這番話真是令人聽起來很不舒服。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隨即那個男的就用訝異的表情回視我。
好像一副‘你看什麼看?’的表情。
妮莉亞說:“請不要亂來哦,老爸。”
“你想要什麼?哦,等等,賈克!你去拿水來。
咳嗯。”
那個中年男子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很口渴,接著,一直在玩弄匕首的男子就把放在書桌上的水壺的水倒在杯子裡,遞了過來。
這個青年的名字也是賈克嗎?青年賈克遞完杯子要走回去的時候,妮莉亞拉住賈克的手。
賈克嘆了一口氣,說道:“真不愧是精打細算的妮莉亞!”那個男子搖搖頭,從口袋裡翻找出一枚十賽爾銀幣,拿給妮莉亞。
她嘻嘻笑著把銀幣丟到空中之後接起來,就放進褲子口袋了。
樓上的那個皮鞋匠老人也是叫賈克,這個男的也是叫賈克。
我想了一下,看一眼我面前的中年男子。
難道這個中年男子也叫賈克?妮莉亞說道:“我有個請求,賈克。”
我猜得沒錯耶!中年賈克搔了搔下巴鬍鬚,想了一會兒,說道:“什麼請求?”“幫我尋找一個人。
你向那些夜鳥探聽看看,可以嗎?”“找誰呀?”“一個紅髮的少女。”
“我現在當場就可以找到一個了。”
“除了我以外。”
“幹嘛找她?”“不要問這麼多。”
中年賈克這一次開始捻他的下巴鬍鬚,一下子就把鬍鬚弄得亂成一團。
“商人和冒險家他們在傳,說有人在探聽這個。”
妮莉亞微微笑了笑。
“是嗎?”“所以有幾個夜鳥跟蹤他們,跟到了獨角獸旅店。”
我嚇了一大跳。
什麼呀?這傢伙早就知道我們一行人了?妮莉亞咧嘴笑著說:“嘿。
老爸什麼都知道嘛!”這一回,中年賈克也嘻嘻笑了出來。
“因為外面都有風聲了。
想必這是大件的嘍?”“是非常非常大件的。”
“嘻嘻。
我早就猜到了。
聽說月舞者他們那些傢伙也在找那樣的女孩。”
“真不愧是老爸!”“我剛才說過,你不要一直叫我老爸老爸的。”
“嘿。”
我開始覺得氣氛不大對勁了。
妮莉亞外表看來像是心情非常好的樣子,嘻嘻哈哈在笑著,而中年賈克也是,像是一個老好人似的在笑著。
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某種緊張的氣氛。
我往後瞥視了一下,青年賈克仍然還是坐在書桌上,面無表情把匕首刺進書桌,又拔起來,如此重覆這個動作。
拍子一點也不紊亂,非常機械式做動作。
妮莉亞仍然還是微笑著,說道:“怎麼樣啊?”“有多大件?你說來聽聽。”
“我要是告訴你,你的心臟可能會受不了哦。
因為實在是太大件了。”
“那麼,輕輕告訴我吧。”
“這件事大到會讓整個拜索斯都被毀掉。”
中年賈克嘻嘻笑了笑。
而青年賈克則是不為所動,照樣在刺書桌。
這些人怎麼一點也不驚訝呢?“整個拜索斯都會被毀掉?這讓我很感興趣哦!”“什麼,老爸?”“嗯?”雖然妮莉亞繼續在笑,但是我仔細一看,她的手正在慢慢往腰部方向移動。
我緊張了起來,在腳掌上出力。
準備一看不妙就從椅子跳起來。
“真奇怪,賈克。
你在隱瞞什麼?”連妮莉亞的說話語氣都變了。
中年賈克咯咯笑著。
“我的意思是,這沒什麼了不起的,最近拜索斯會被毀掉的這種話我已經聽太多了。”
“什麼意思?”妮莉亞現在像是氣喘噓噓似的在說話。
我是不是該站起來了?是現在嗎?中年賈克說:“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嘎吱開門聲。
一旁牆壁的門被打開了。
我一聽到那個開門聲,就立刻從椅子跳了起來。
那一瞬間,有一道快速的光芒從我眼前飛過去。
咻!是匕首。
一直坐在書桌上的那個青年賈克擲出了匕首。
幸好我從椅子跳起來,他才會射歪了。
而在此刻,妮莉亞一下子跳了起來。
“快逃,修奇!”妮莉亞飛跳了起來,直接跳到青年賈克那裡,但是青年賈克輕輕避開了。
妮莉亞踩到書桌上,踢了他一下。
青年賈克的臉猛轉過去的那一瞬間,我看到進來的人了。
原來是涅克斯·修利哲。
第五章“呀啊啊啊!”有人緊抱著我不放。
好像是中年賈克從背後緊抓住我的樣子。
很好,這是好機會。
我假裝是在掙脫似的往後衝去。
“咦?什,什麼……”砰!我應該是毀了長椅、中年賈克、牆壁這其中的二樣吧。
但沒想到竟然全部都倒了!我直接拔出巨劍,在我身旁的妮莉亞拔出了匕首,她和青年賈克對峙著。
涅克斯·修利哲看了一下妮莉亞,又看了看我。
他看到我拔出巨劍,露出不怎麼在意的表情,也拔出了一把長劍,說道:“我們都互相認識,何必如此,把巨劍放下吧!”我冷冷笑著用身體回答他。
我的右腳舉起,用力往下踩。
“呃啊啊啊啊!”中年賈克被我踩了一腳,發出快氣絕的慘叫聲。
涅克斯搖了搖頭,說道:“幼稚的傢伙……這樣不行哦。”
在那瞬間,涅克斯右腳一個大邁步,劈了過來。
我用直覺全身彈了出去,使出了我的招式。
“一字無識!”“呃啊!”涅克斯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手腕被折斷了。
他的長劍沒有被折斷是因為我的手腕柔軟,沒有使上力,才會如此。
等一下就會有人讚賞我的招式了。
可惡,被我搶到先機的時候你就完了。
我還只是個新手,所以即使犯規也該原諒我!“吃我這一招!”我用力踢了滾落在的酒瓶。
酒瓶一碎了之後。
陶瓷碎片就往四方濺起來。
砰砰,啪!涅克斯表情慌張收回他的手腕,往後退了幾步。
往後退?誰敢!我用攪拌油脂的招式走上前去。
“哇啊啊啊啊啊!”什麼呀?涅克斯竟然微笑著把長劍往前刺過來。
他是想試著擋住我的招式嗎?不過,就在我發覺涅克斯的長劍移動得就像杉森的長劍一樣快速的瞬間,很奇怪,我的手腕突然無力,巨劍則是朝著完全不對的方向彈跳出去。
我感覺腰都斷了,趕緊往後跳。
涅克斯正好把劍刺到我原本站著的方。
哇啊!我差點就沒命了!“呃啊!”突然間,青年賈克倒在我和涅克斯之間,我們兩個人都驚訝往後退,妮莉亞很快跑到我旁邊。
我一看,青年賈克的大腿上插了一把匕首。
青年賈克緊抓住一直不斷湧出血的大腿,慘叫個不停。
“呃,呃啊!”妮莉亞用凶悍的眼神看了看涅克斯之後,朝我這邊伸出手來。
我的巨劍突然被搶走了。
“妮,妮莉亞?”“你這傢伙!我不是叫你趕快逃了?”“你是要我逃跑才帶我來的嗎?”“你以為你很厲害呀!”妮莉亞一邊胡言亂語一邊不斷轉著巨劍。
哇啊!這招是我在故鄉時,特克和海利他們使過的招式啊!妮莉亞柔軟轉著腰身,把巨劍突然冷不防掉轉方向,涅克斯看了噗嗤笑出來。
“小姐,你的技術還是半生不熟的喲。”
“什麼?”“倒不如把劍還給那個少年。”
“知道了。”
妮莉亞一聽到那句話就轉過身子,把巨劍遞還給我。
我怎麼覺得她好像是笨蛋。
我糊里糊塗接過巨劍,妮莉亞又再度轉身看著涅克斯。
突然間,她的手快速一動。
涅克斯嚇得往旁邊移,射歪了的匕首撞擊到牆壁,發出尖銳的聲音。
當!涅克斯一面咬牙切齒,一面把長劍直立在前面。
“真是個性情火爆的小姐啊!”“沒射中你,該跟我說聲謝謝吧?”“謝謝了。”
妮莉亞原本是背向著我的,咻一跳,就落到我的旁邊站著。
真是身手敏捷,她從懷裡又拿出一把匕首,用溫和的語氣對我說:“我要往後退,你來攻擊。
我只要看到這傢伙露出空隙,就會射過去,所以你儘管攻擊,讓他無法集中精神。
只要看到他的背,我就丟擲出去。”
“那個……你未免也講得太坦白了。”
“這就是我的魅力呀!”涅克斯露出一副頭痛的表情。
“喂,我可不喜歡暴力。”
“自己會輸的可能性愈高,就會愈不喜歡暴力。”
妮莉亞大聲回了他這一句,他的鼻子抽搐了幾下。
真是的,妮莉亞。
你說話也太沖了吧?涅克斯把兩手舉起,整個長劍都收回劍鞘。
“好,我輸了。”
“好了!修奇,那傢伙現在是空手,快打!”“你在開玩笑吧?”“這樣不是很好玩嗎?!”涅克斯用荒唐的表情看了看我們之後,乾脆拉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我們來談一下。”
“先等一等。
修奇,你監視那個貴族青年。
他就算是要擤鼻涕也得經過我的允許。”
“聽到了吧?”“聽到了。”
涅克斯說完之後,仍然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我拔出巨劍,站在他的身後。
這場出乎意料的武打戲實在是太快結束了。
妮莉亞立刻用很熟練的動作,跑到放滿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書櫃裡,拿出繃帶和一些藥瓶子。
她扶起青年賈克和中年賈克,讓他們坐到椅子上。
妮莉亞在青年賈克的大腿上纏上了繃帶,並且說:“你還不成氣候。
不要太草率行事。
你看,都受傷了。
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成名的呀!”“我輸了。
真是的。
如果能刺中姐姐你,我應該會得意揚揚搖旗吶喊一下吧。”
“再等個五年十年吧。”
妮莉亞溫和說完之後,在繃帶上面輕輕打了一下。
青年賈克立刻發出刺耳淒厲的慘叫聲。
中年賈克就比較嚴重一點了。
被我踩過去的那條腿好像己經斷了的樣子。
中年賈克臉色發青躺在那裡,氣喘吁吁說道:“真是的,我這個年紀要是骨頭斷了,是沒辦法癒合的。”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這個小夥子來了吧?活該。”
妮莉亞伸出舌頭,對中年賈克做了個鬼臉,讓中年賈克氣了個半死。
中年賈克發出很淒厲的呻吟聲。
連青年賈克也出力幫忙,從書櫃那堆雜七雜八的東西里,拿出可以當成固定板的東西,夾在中年賈克的腿上,綁好固定起來。
“看來你明天一整天都得耗在神殿嘍!”妮莉亞繼續把惹中年賈克生氣。
中年賈克用憔悴的臉孔說道:“呃,媽的。
我只要去神殿一次就會一整個月手氣不好。”
“如果腿不治好,可能一整個月都會動不了哦!”“呃呃呃呃!”中年賈克如此長吁了一口氣之後,像是要把我抓來吃了似的瞪著我。
嘿,這樣瞪我是想拿我怎麼樣啊?我嘻嘻笑著迎視他的目光,隨即中年賈克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真是的。
你帶著這個小夥子帶對了。”
“因為我的眼光是很高的。”
妮莉亞說完之後看了看涅克斯。
他一直不發一語看著妮莉亞的治療過程。
他說道:“你和賈克是很熟的朋友嗎?”“當然很熟啦,至少比認識你的時間來得久吧?”“是嗎?哼嗯。
賈克非常讚賞你呢!”“他是說我容貌出眾?還是說我能力優秀?”“他是說你很精打細算。”
我想用咳嗽聲把笑聲給掩飾過去,但是我的咳嗽聲聽起來卻很像笑聲。
妮莉亞的臉氣鼓鼓,一直瞪著賈克。
涅克斯舉起手來,說道:“我是艾德布洛伊的在家修行祭司。
我想幫他治療一下。”
“是嗎?不過,現在不行。
等一下我們走了之後再治療。”
“可是愈早治療愈好。”
“反正又不是我在痛。
而且我已經做了應急的措施了,他不會當場就暈倒。
你是想做給誰看呀?我可是三叉戟的妮莉亞!”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所以又加了一句。
“精打細算的妮莉亞……”“你住嘴!”涅克斯嘻嘻笑了出來,說道:“那麼,可以跟你談了嗎?”“你說,我在聽。”
“我要說的是這個。
進來。”
這是什麼意思啊?就在這時候,砰!一聲巨響傳來,好像是我們剛才進來的那扇門被摧毀了的聲音。
接著,我根本就來不及回頭看,後腦勺就被狠狠一擊。
“嗚呃……”怎麼一回事?我開始覺得精神很恍惚。
我一邊倒下,一邊看到奪門進來襲擊我的人,現在正在攻擊妮莉亞。
那是誰?啊,不可以。
不要碰妮莉亞。
真,真是……我的眼前漸漸變得昏暗。
“呃啊啊啊!”砰!我看到星星了。
“啊啊啊啊!”呃!什麼呀?啪!哦,天啊,我的肚子!“拜託你把腳拿開!”剛才妮莉亞跳起來在空中翻轉一圈之後,保持了平衡,然後就直接在我的肚子上用一個完美的動作著。
妮莉亞趕緊把腳移開,我躺著按住自己的肚子,看了看上方。
天花板是白色方形的,從那裡可以看到賈克和涅克斯的臉孔。
而最旁邊的那個男的,也就是從我們後面襲擊我們的臉孔。
真沒想到,原來是那個跟在涅克斯身邊的馬伕。
那個身材魁梧的馬伕好像是一聽到涅克斯的命令,就立刻破門而入,在我來不及回頭時,往我的後腦勺揮了一拳。
接著,大概妮莉亞也被他們抓了起來的樣子。
那個馬伕的身手好像很不錯。
我們就這樣被丟進了這個方。
這裡是我們剛才待著的房間底下的另一個房間。
似乎蠻大間的樣子。
妮莉亞憤怒說:“混蛋。
我沒想到你們會分兩次進來。”
從上方傳來中年賈克的咯咯笑聲。
他說道:“你說的一切藉口,我會幫你刻到墓碑上。”
妮莉亞她再也忍耐不住,爆出了一堆話。
“喂,你……”妮莉亞在喂之後所說的都是很凶狠的話。
我很想塞住耳朵不聽。
都是那種聽了之後一定會壽命短少好幾年的髒話。
還有的是天外奇想級,我連聽都沒聽過的,不禁想拍手讚賞她的才氣。
有的髒話令人懷疑她怎麼有辦法睜著眼睛說出口。
中年賈克嘻嘻哈哈笑著,把天花板上的出入口給關了起來。
“你先冷靜一下吧。”
妮莉亞根本不管出入口是不是關著,還一直不斷罵人罵了好一陣子,然後在我快嚇破膽的時候停住了。
“罵完了嗎?”一片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妮莉亞好像開始在摸索四周圍的樣子。
“修奇?你在哪兒?”“我在這裡。”
隨即,妮莉亞的手就摸到我了。
她摸了一下,就立刻再開始摸索四周圍。
“你在找什麼?在找燈嗎?”“嗯。”
“監獄裡怎麼可能會有照明裝置?”在一片漆黑的方說話,我感覺非常奇怪,甚至覺得有種快窒息的感覺。
妮莉亞並沒有回答我,一直髮出沙沙的聲音。
怎麼會有沙沙的聲音?也就是說上有些什麼東西嘍?我彎腰摸了一下板。
妮莉亞說:“說話聲音不會很大聲,可見這裡的空間一定非常大。”
哼嗯,真的耶!我把手按著牆壁移動。
雖然有摸到一些東西,但是無法確知是什麼。
我總覺得可能是稻草之類的東西吧。
“有稻草,太好了。
等一下。”
妮莉亞沙沙作響。
她在做什麼呢?不久之後,有火花從黑暗之中突然淺了出來。
同時還聽到嚓嚓的磨擦聲音。
過了一會兒,周圍明亮起來,我看到妮莉亞把稻草搓成像是棍子的東西。
她像舉火把似的拿著那根稻草棒。
我笑著問她:“你有帶打火石?”“嗯。
這個匕首的柄可以拿來起火。
我看看……我們先再拿一些稻草。”
周圍一亮起來,我便看清楚我們所在之處,上鋪了許多稻草,四周非常寬敞,好像是倉庫之類的方。
我趕緊收集一些稻草,搓成非常粗大的棍棒。
妮莉亞把火移到那上面之後,說道:“這裡好像是倉庫?對了,我記得皮鞋店旁邊有乾草商!”“啊,那麼這裡是乾草商的下倉庫嗎?”“應該是吧。
可能兩個建築物共用吧。
唉,真是的!如果不小心點著乾草堆,就會被活活燒死!”“沒有多少稻草啊!沒關係的。”
妮莉亞嘀嘀咕咕檢查著周圍的牆壁。
我也檢查了四周圍。
不久,我們發現原本應該有一道門,但是那裡的門板被拆下來,用磚塊整個堵了起來。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個出口了。
妮莉亞說道:“那麼,可以出得去的方就只有上面那個門了!”我決定輕鬆面對這一切。
“好了,我們先把火熄了吧。
因為該看的我們都看了。”
妮莉亞怔怔看著我,說道:“你很泰然自若哦!”“這樣不是很好嗎?這算是一個契機吧。
我們才開始找那個紅髮少女,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一些徵兆出現了。”
“嘿。
說的也是哦!”妮莉亞用力揮了一下燃燒著的稻草棍棒,熄了火。
嗯,可是,實在是太暗了!我聽到妮莉亞移動的聲音,接著她就握住了我的手。
我也握住她的手。
我和妮莉亞肩靠著肩,倚著牆壁坐了下來。
妮莉亞乾脆就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說道:“涅克斯為什麼要抓我們呢?”“不是賈克要抓我們嗎?”“賈克是個糊塗蟲。
他可能是受了涅克斯的委託才這麼做的吧。”
“可是他不是你爸嗎?”“什麼呀,我只是隨口叫叫的而已。”
“我還以為你們真的是父女呢!”“不過,涅克斯為什麼要抓我們呢?”“你是想聽我的想法嗎?”“嗯。”
“那我就說嘍。
我覺得,……我不知道。”
“為什麼會不知道?”妮莉亞的語氣聽起來像是不怎麼好奇的樣子,只是一直不斷問問題而已。
我也是,被關在黑暗之中,就變得很想說些話。
好,來整理一下到目前為止的狀況吧。
因為,在奇怪的場所出現了奇怪的契機。
“嗯。
好。
首先,涅克斯·修利哲的叔叔卡穆·修利哲曾經是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
可是他因羞愧之事致死之後,克拉德美索開始發狂作亂。
這應該就是他們家族的一大恥辱吧。”
“很好,繼續說。”
“啊!對了,現在我知道了。
為什麼都已經是伯爵了,還會被派遣到我們領的原因。”
“什麼意思啊?”“涅克斯·修利哲的父親,叫什麼名字呢?啊,羅內·修利哲。
沒錯。
那個人被派到我們的領去,以及阿姆塔特徵討軍成員裡的卡賽普萊。
一定是這樣!可能他是為了重拾家族的名譽,才會到遙遠的西部林執行派遣的任務。”
“雖然有點像是你單方面的論斷,不過,你繼續說吧。
令人很感興趣耶!”“嗯,那天早上的問話。
‘父親光榮戰死了嗎?’你還記得吧?”“哼嗯,這和你的想法正好相符。
就是為了所謂的家族名譽,是吧?”“然後,因為他是艾德布洛伊的在家修行祭司,所以可能從大暴風神殿那裡得到了情報。
大暴風神殿的情報:哈修泰爾侯爵正在找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也就是那個紅髮少女。”
“可能是這樣吧。”
“不,這是我可以確定的事,你還記得月舞者所說的話吧?涅克斯·修利哲正在覬覦哈修泰爾家族的某一本書。
所以要叫人假裝成那個紅髮少女,到侯爵宅邸去偷出那本書。”
“哼嗯。
沒有錯。”
“所以,很明顯,涅克斯知道哈修泰爾家族正在找紅髮少女的事。”
“對呀,對呀,說的好!所以呢?”“所以呀!……我依然還是不知道。”
可能是因為太過黑暗,什麼東西都看不到的關係,妮莉亞的嘆息聲聽得特別清楚。
“唉,那麼等一下再問他們吧。
他們可能會拷問我們呢!”“應該會吧。”
“好了,睡一下吧!”妮莉亞說完之後就立刻往另一邊倒了下去。
不久之後,傳來沙沙的聲音。
可能妮莉亞鑽進稻草堆裡了。
我把頭靠在冷冷的石壁,沉思細想著。
涅克斯·修利哲。
突然間插進了這麼一個奇怪的人。
還有,更令人傷腦筋的是,我們要來盜賊公會時,並沒有向卡爾他們正確說出點。
他們如果看我們沒有回去,一定會擔心,但是又沒辦法來找我們。
我們終究還是得靠自己逃離這個方。
不過,慢慢再去想逃離的事吧。
我總覺得可以從涅克斯·修利哲那裡得到許多情報。
正如同我剛才所說的,雖然剛才我是想要妮莉亞安心才這麼說的,可是這的的確確是個機會啊!我就這樣把頭靠在牆上,漸漸入睡。
四周黑漆漆的,這時侯睡覺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不要在我背後說話!”什麼意思啊?真是的,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睜開眼睛。
我完全都沒有上下的感覺了,更別說是區分左右邊。
一開始我無法平衡身體;雖然是坐著,但還是差點就這麼往前倒下去,好不容易才用手撐著板。
“不要在我背後說話!不要罵我!”“什,什麼呀?妮莉亞?”我提起精神之後,看了看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我會殺了你……我會把你殺掉!”“妮莉亞!”妮莉亞所在的方向到底在哪裡?真是的,我現在連方向感也沒了!我只好先向聲音傳出的方向踉蹌爬行。
可能是因為坐在冰冷的下室的關係,膝蓋一碰觸到上就開始覺得十分疼痛。
哇,看到光線了!呃,原來是眼前金星飛濺。
真糟糕!我往牆壁方向匍匐前進。
我一面噙著眼淚,一面踉蹌轉移方向之後繼續匍匐前進,不久,我摸到了稻草堆。
我看看,妮莉亞不是鑽進稻草堆去睡覺了嗎?“我要殺了你!”我以為我的耳朵會被震掉。
哇啊,震得我精神恍惚。
妮莉亞的大吼聲突然間從我耳邊傳出來,我嚇了一大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伸了出去。
我好像摸到什麼柔軟的東西。
可能是妮莉亞的肩膀吧。
我用力搖了搖她的肩膀。
“妮莉亞,妮莉亞!”耳邊傳來妮莉亞的嘶喊聲。
“走開!不可以i你不要過來!走開!不可以!”妮莉亞的手隨便胡亂揮動著,我有好幾次被打到胸口、下巴、臉頰。
幸好這麼暗,才沒有打得很準。
我大聲喊叫了一聲。
“妮莉亞啊!”“你是誰……千萬……不要侵犯我……嗚嗚。”
這是什麼跟什麼呀?她是在哭嗎?妮莉亞的手下垂,不再對我揮拳了。
“妮莉亞,是我!我是修奇!”“不可以……千萬……嗚嗚。”
有好一陣子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只有哽咽的聲音傳來。
那是忍住眼淚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稍微伸出手來,朝著大約是妮莉亞的手臂位實伸去。
可是我摸到的是很柔軟而且溼漉漉的方。
是妮莉亞的嘴脣嗎?“……修奇嗎?”呃。
沒錯。
說話的時候會感覺到一股熱氣衝到手指頭。
突然間有東西伸出來,把我的手往旁邊移開。
好像是妮莉亞的手。
“妮莉亞,你沒事吧?嗯?是我。”
“原來是你……這裡是哪裡?”我看她說完之後一定會突然跳起來。
“你想這裡是哪裡?當然是盜賊公會的下監獄啊!”“我不是指這個。
這裡是哪裡?”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是指這個?如果不是指這個,那麼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嗎?妮莉亞又再像哭泣嗚咽似的問道:“這裡有人嗎?”“有兩個人啊。”
妮莉亞突然用發怒的語氣說道:“我是說人!人!什麼人也看不到!黑漆漆的!只聽得到聲音!不要在我後面說話!我看不到你呀!”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真是的。
“我在你前面。”
“我看不到你……看不到啊!”“你把手伸給我。”
可是妮莉亞一動也不動。
所以我摸索著大約是妮莉亞的手的位置。
手。
我舉起那隻手,拉到我的臉頰。
我把妮莉亞的手貼著我的臉頰,然後說:“摸到了吧?”“……嗯。”
“我又沒死。
我的身體是溫熱的,脈搏也在跳動,是吧?”“……嗯。”
“我說話的時候臉頰有在動,你感覺得到吧?”“……嗯。”
“我是在你前面吧?”“……嗯。”
我放開妮莉亞的手,但是妮莉亞沒有把手放下。
她舉起雙手撫摸我的臉。
我就任由她去摸了。
過了不久,她一邊把手放下一邊坐起身的樣子。
“看來我雖然年紀大了一些,卻還是不夠沉穩。
謝謝你,修奇。”
“你好像做噩夢了。
可能是太餓了才會這樣吧?呃……我實在是不該提到餓的事!好像已經捱餓很久了耶!”“好像是吧。
喀嗯!”妮莉亞抽吸著鼻涕。
接著,她的說話聲音整個轉換回來,有力吼叫著。
“喂!你們這些傢伙!你們是想把人活活餓死啊?”嗯!當然不可以就這樣活活餓死!“你們一個賈克伸頭下來!給我們吃點東西!”我們氣勢凶悍對著天花板亂喊。
過了一會兒,天花板出現了一個四角形的光。
並且傳來說話聲。
“你們上來吧。
可是,不準耍花招。
一次上來一個人。”
是涅克斯的說話聲。
隨即立刻從上面掉下來一條繩梯。
“咦?怎麼這麼簡單?上去之後安靜待一陣子,再把他們全都打死,你覺得如何?”妮莉亞嘻嘻笑著說:“恐怕沒有這麼簡單!他們當然是已經做好準備了吧。”
“女士優先。”
妮莉亞微笑了一下,爬上繩梯。
接著我也跟著她後面爬上去。
他們很笨耶!繩梯當然只能一次上去一個人,不是嗎?我上去一看,確實是戒備森嚴。
拔出刀劍的男子,連同賈克,共五個人包圍著我們。
其中兩個是剛才的那兩個賈克,一個是打倒我們兩人的那個馬伕。
其餘兩個是剛才沒看過的人。
妮莉亞早已被兩個賈克各抓住一隻手臂,但還是在對我微笑。
賈克他們手上都拿著匕首,看來一定是妮莉亞已經被解除武裝了。
有一個男的對我伸出手來。
我像是沒想到要去反抗的樣子,就把巨劍遞出去了。
涅克斯搖搖頭說:“喂,我不是叫你不要耍花招了?把手套脫下來。”
“哼。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我剛才用劍領教過了。
只要用劍碰一次,就能掌握對方的技術和力量,才是真正的劍士!”“當然當然。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砰!在我旁邊的傢伙用刀柄戳了我的腹部一下。
混蛋傢伙!我痛喊一聲,準備要衝上前去,但是面對五把閃閃發亮的刀刃,我要是猛衝上去,豈不就死定了?“哼,打一個空手的人,算什麼劍士呀?”“這樣不是很好玩嗎?”涅克斯厚顏無恥說。
現在他那張臉和先前那天早上簡直判若兩人。
那天早上,在卡爾的問話之下紅著臉的模樣,難道是做假的?他那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全都是裝的嘍?我脫下OPG交給他們。
涅克斯指著桌子,要我們坐下。
妮莉亞和我注視周圍每個人之後,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涅克斯坐在我們對面,其餘五個人圍在我們後面站著。
我故意搗亂審問,對著站在我後面的一個男的彈了手指,說道:“我要煎餅、牛排七分熟、飯後用啤酒清清嘴巴!”妮莉亞咯咯笑了出來,那個男的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看了看我,隨即做出要再用刀柄戳我的動作。
呃啊!不要再戳了啦!涅克斯舉起手來阻止他:“有什麼喝的都拿過來!”他們之中的一個,就是剛才那個馬伕,往外走了出去。
我真的沒聽過那傢伙講過一句話。
然後,涅克斯一面彎著手指頭,一面看我們。
妮莉亞表情不耐煩問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我呀,我只是個精通許多事的人。”
妮莉亞長長吁了一口氣之後,對我說:“修奇,你來跟他說話,有時候我覺得你和我心有靈犀。”
我動了動我的頭,對涅克斯說:“你精通很多事?最厲害的是什麼事?是不是無法打贏對方時,就叫部下來揍那個人?是不是叫一些嘍噦來助你一臂之力?”涅克斯噗嗤笑了出來。
哼嗯,他不像是那種可以用話激他的人!和杉森不一樣耶?此時,剛才走到外面去的馬伕拿著啤酒杯走了進來。
他在我和妮莉亞面前各放一杯,我們兩人則是互相望了一下。
這啤酒可以喝嗎?涅克斯看到我們的模樣,微笑著說:“沒有毒。”
妮莉亞噘著嘴,說道:“如果有毒,你會告訴我們嗎?”“嗯。”
“修奇,你等等。”
妮莉亞說完之後很小心把嘴靠在杯緣喝。
她先伸出舌頭嚐了味道,再一點一點讓啤酒流到嘴裡,像是在觀察她自己的狀態似的等了一會兒。
她突然皺起眉頭看著我。
“你不要喝。”
“什麼?那麼……”“因為都沒有氣泡。”
涅克斯立刻發出一陣爆笑。
“噗哈哈哈哈!”他像是覺得可笑到了極點似的,按著額頭把頭往後仰。
他就這樣仰望天花板,笑了好一陣子,然後說:“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人!哈哈哈!好,真有膽量。”
“謝謝。
我們已經受到一番招待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走去哪兒?走到天堂嗎?”涅克斯微笑著回答出這一句話,我不禁覺得他很齷齪卑鄙。
這傢伙到底想要我們怎麼樣?明明是有事才會找我們在這裡問話。
“我們不想和你攀上什麼關係,你要什麼就快說吧!”真令人驚訝!不愧是妮莉亞,竟然說出了我想說的話!涅克斯嘻嘻笑著說:“你既然都這樣說了……不過我還是紳士一點。
應該要互相自我介紹一下吧。
那天早上雖然是有見到你們,但是沒有正式聽你們介紹自己。”
“是嗎?我是淑女妮莉亞。
三叉戟的妮莉亞。”
“這我剛才好像也有聽到。
而且聽說你的綽號好像叫精打細算的妮莉亞。”
妮莉亞哼了一聲之後,涅克斯把頭轉向我這邊。
“你好像不想再說什麼了。
好,那你呢?”“我叫修奇·尼德法。
綽號怪物蠟燭匠。
半獸人的剋星,假男爵希裡坎的剋星,煎餅的發揚光大者,食人魔幻覺的殺手,卡拉爾的救援者,高貴仕女傑米妮的騎士。
還有,賀坦特的蠟燭匠後補人……”涅克斯先生已經靜靜舉起手了,要不然我還可以再多亂編幾句的。
涅克斯高興笑著說:“我呢,名叫涅克斯·修利哲。
修利哲家族的長子,艾德布洛伊的在家修行祭司,拜索斯皇城的盜賊公會會長。”
一直在嗤之以鼻,哼個不停的淑女一聽到最後那句話,瞪大了眼睛。
“公會會長?”妮莉亞轉身看了看中年賈克,中年賈克則只是一直微笑著。
妮莉亞搖了搖頭,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中年賈克嘻嘻笑著說:“就跟你聽到的一樣。”
“媽的,夜之紳士居然已經走到這步田!什麼呀,竟然是貴族在當公會會長?真可笑!”在我們旁邊的那些傢伙都用凶悍的表情瞪著妮莉亞,這時她才稍微收斂一下說話的聲音。
真是令人不敢置信,涅克斯竟是公會會長!不是盜賊也能成為盜賊公會的會長?涅克斯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說道:“沒有什麼好覺得奇怪的。
這只是傳統組織學的應用而已呀。”
妮莉亞緊皺眉頭,說道:“傀儡?”“沒錯。”
“天啊。
拜索斯皇城的公會會長竟然從以前就是傀儡,像話嗎?”“當然像話呀!這是時間和努力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沒錯。”
妮莉亞以為涅克斯會再說些什麼,可是他沒有再說任何話。
所以我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單純的服從。”
“如果拒絕呢?”“微不足道的死亡。”
如果不照他所說的去做就是死路一條。
嗯,真是令人頭痛的事啊!我開始喝那杯沒有氣泡的啤酒。
幸好味道還不算壞。
但是我的腦子裡卻愈來愈喪氣。
妮莉亞彈著手指頭,說道:“很好,我們不想死。
你說吧!要我們服從什麼?”“紅髮少女。
你們知道吧?高階祭司應該已經跟你們說了吧?”原來這傢伙真的知道那個少女的事!妮莉亞表情憂鬱看了看涅克斯,氣鼓鼓說:“哼,我不喜歡紅色。
因為我是紅髮。
你說說藍皮書的事,如何啊?”一開始,涅克斯的臉上浮現出緊張感。
涅克斯用銳利的目光看了看妮莉亞。
但是妮莉亞仍然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用沒有焦點的眼神回視他。
“你要的是在哈修泰爾宅邸裡的那本藍皮書,沒錯吧?你是要我偽裝成哈修泰爾家族正在尋找的紅髮少女,潛入之後再把那本書偷出來。
不是嗎?”“你對那本書知道多少?”“我只知道表皮是藍色的。”
涅克斯把雙手放到胸前,手指尖合著之後又開啟來,一面不斷重覆這個動作一面看著妮莉亞。
“原來月舞者這傢伙都說了。”
妮莉亞沒有說什麼,只是聳聳肩。
涅克斯點點頭,說道:“一開始我並沒有要把這事交給他去辦。
但是沒人才了,只好叫他去做。
可是我看他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得送他個禮物才對。”
什麼禮物?他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呢?不過,涅克斯繼續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事情就好辦了。
嗯,高階祭司已經跟你們說過,你們都知道了吧。
克拉德美索進入了甦醒期,所以哈修泰爾家族要去尋找以前失散的一個小孩。
因為只有那個女孩最有可能成為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
我和妮莉亞同時點點頭。
涅克斯看到我們的那副模樣,微笑著說。
“所以你偽裝成那個紅髮少女,到哈修泰爾家裡吧。
然後把我要的那本書拿來,這樣就可以了。”
“我拒絕你的委託。
不行!”“不行?”妮莉亞說:“我已經見過那個侯爵,而且我還跟他說過我不是十幾歲。
要是我再去找他,跟他說‘我其實是十幾歲’,這樣行得通嗎?”涅克斯皺起眉頭,說道:“你說他已經見過你了?”“嗯。”
“真是***……”涅克斯嘟嚷著,然後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那麼你已經沒用了。
我知道了。”
什麼?啊,他這是什麼意思?涅克斯突然向我背後使了眼色。
我一看後面,就看到那個馬伕拔出了長劍的模樣。
真是混帳東西!這時候,妮莉亞說:“你要的是那本藍皮書吧?”涅克斯又使了眼色,隨即馬伕把長劍收回劍鞘。
嗚,嗚哇!我的壽命已經少了十年了。
涅克斯看了看妮莉亞,而妮莉亞則是面帶憂鬱神情。
說道:“那麼不管怎麼樣,反正只要把那本書拿來就行了,不是嗎?”涅克斯歪著頭看了看妮莉亞。
“如果你想用偷的,那是行不通的。
要是可以的話,我老早就叫人去偷了。
盜賊公會里能力強的人多得是。
可是沒有人可以侵入哈修泰爾宅邸去拿出那本書的。”
“不管怎麼樣,反正把書拿來給你就可以了,是吧?”“沒錯。”
“既然會拿書來給你,就饒了我們吧。”
“我看你只是不想死才這樣說的吧?”妮莉亞用凶狠的眼神看著涅克斯,說道:“那你留一個當人質。
反正我們有兩個人啊。
所以一個人出去把書拿來交換人質。
這樣總行了吧?”涅克斯看起來像是在考慮了。
“好是好,可是你覺得有可能辦得到嗎?”“你沒有必要擔心啊!我們把你要的東西交到你手中,不就行了?”“你說的是沒錯。”
“你總算聽懂啦。
那麼我就當人質,你放了那個小鬼。
那個小鬼會把書拿來的。”
我驚訝看著妮莉亞。
可是妮莉亞只是一直看著涅克斯。
涅克斯面帶訝異的表情,說道:“這太奇怪了吧?你不是小偷嗎?可是怎麼叫那個小鬼去?”“這是急著想活命的人所說出來的話,不要問為什麼,你只管相信就好。”
“那我相信就是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喊著:“等,等一下!妮莉亞,你現在是在做什麼……”“閉嘴!”妮莉亞打斷我的話。
然後突然附在我耳邊悄悄說:“笨蛋。
逃得出去的人應該要留下才對。”
“妮,妮莉亞?”“閉上你的嘴巴,出去。
我自己可以脫身啦。”
然後她稍微停了一下,突然間改變語氣,說道:“自從遇到你們之後,三叉戟的妮莉亞就被你們搞得亂七八糟的了。
唉!”接著妮莉亞就這麼離我遠遠的,我不知所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涅克斯。
然而妮莉亞用冷漠的態度對涅克斯說:“請你仔細向這個小鬼說清楚和你要的那樣東西相關的事。”
第六章我無精打彩走在回去的路上。
混蛋!我的懷裡有一張涅克斯大致畫給我的哈修泰爾侯爵宅邸的圖。
那麼,我現在一定得照著圖侵入宅邸去拿出那本書了嘍?真是的。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我來首都竟然還得做這種小偷行為!我連走路都感覺好怪。
我的腳有這麼重嗎?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過去十七年來走路的感覺,現在一下子都忘光了嗎?混帳東西!我一向戴在手上的OPG沒了,感覺什麼都不對勁。
讓我這種步伐更加沉重的原因是,該死,妮莉亞被當成人質留在那裡了。
可惡的傢伙!為什麼偏偏要叫我們去啊?真是的,不過,那其實是妮莉亞提出來的。
真無力。
真的好無力。
真的……“呃啊!”真倒黴。
我竟然被我自己的腳給絆倒了。
面用力打了我的臉頰一下,那面臉頰就這樣被颳了一層皮。
混蛋!混蛋!“混蛋東西!”“你被自己的腳絆倒,還想怪誰呀?”路過的一個行人對我丟了這一句話。
媽的。
我現在才發現很多人都在看著我跌倒。
這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幹嘛一直看呀?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拍著身上灰塵的那雙手實在是太沒有力氣了。
真是的,我的力氣才只有這麼一點點嗎?我用盡全力打了自己身體一下,可是一點兒也不痛。
反而是隻有手掌發紅而已。
我火冒三丈用力狠打自己的身體。
啪,啪,啪啪!四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我,彷彿像是在想怎麼有個瘋子對自己跌倒在感到羞恥,而開始殘害自己的身體。
我才不管你們有沒有在看我。
……不過,這好像不是旁人沒有在看就能忽視的問題。
我咬緊牙關繼續走,但是邁出的步伐實在是太短了。
就算是傀儡玩偶來走也一定走得比我快。
傀儡?突然間我想起了剛剛不久前聽到的這個字,那個時候因為一時驚愕,所以也沒有去細想是什麼意思。
“天啊……拜索斯皇城的公會會長竟然從以前就是傀儡!這像話嗎?”這句話是妮莉亞說的。
是什麼意思呢?“我名叫涅克斯·修利哲。
修利哲家族的長子,艾德布洛伊的在家修行祭司,拜索斯皇城的盜賊公會會長。”
涅克斯是這麼說的。
所以他確實是拜索斯皇城的盜賊公會會長。
即使公會會長賈克在場他也這麼說,賈克聽了好像也沒有任何不滿的樣子。
如此說來,實際的會長是涅克斯,賈克到現在為止都只是個傀儡會長。
我突然陷入了沉思,臉色沉重走在路上。
我這副模樣一定很有看頭。
因為,臉頰到處是擦傷痕跡而身體滿是泥土的少年,正以沉重的表情走在路上。
“沒有什麼好覺得奇怪的。
這只是傳統組織學的應用而已呀。”
這是涅克斯說的。
傳統組織學。
這是什麼呢?我只要聽到後面有“學”字的名詞,就會暫時進入森嚴的警戒狀態,我這可真是個大問題。
可惡,雖然我很討厭後面有個“學”字,不過,先讓我來想想看。
傳統組織學,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和剛才的狀況連貫起來之後想一想看的話,對了!因為涅克斯是貴族,無法帶領盜賊公會!於是以賈克為代理人,來運轉整個盜賊公會,是這個意思吧?原來這就是涅克斯所說的傳統組織學的應用!“你的意思是,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句話是妮莉亞說的。
涅克斯·修利哲已經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像話呀!這是時間和努力的問題。”
涅克斯說的這句話,意思應該是他傾注非常多的時間和非常大的努力,才成就了一個盜賊公會。
即使他是身為一個貴族。
他是為了什麼?問題出現了!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為了錢?這話聽起來像是笨蛋。
不管他有多愛錢,也不會冒著如此極大的危險,去發展一個盜賊公會的。
所以,這實在是很可笑的一句話。
還是因為他喜歡當盜賊?真是的,不要再猜了,修奇·尼德法!你怎麼只做一些莫名其妙的猜測啊?回去的路程可真的不是開玩笑長!我開始加快步伐,一定得和卡爾討論一下才可以。
不對,如果要搭救妮莉亞,就一定得和我們一行人討論,我所探知得到的事實說不定會是件意想不到、了不起的事。
我很急!但是我的步伐怎麼會是這副模樣?把我的OPG還來!混蛋。
※※※“你帶我去,然後我把他們全都打得落花流水。”
這是杉森說的。
接著我對吉西恩伸出手,說道:“拿來吧。
五賽爾。”
“真是的,這樣不公平!”吉西恩一面嘟嚷著,一面還是很有王子風度拿出五個銅板,杉森則是變為一副糊里糊塗的表情。
於是,和吉西恩一起先來這裡的亞夫奈德解釋說道:“修奇認為杉森你一定會這麼說,而吉西恩認為你不會,所以兩人就賭了起來。”
所以杉森終究還是成了激動到那種程度韻傢伙。
然而,杉森卻用不介意的表情說:“是嗎?喂,那麼也該分給我兩賽爾。”
跟杉森一起回來的艾賽韓德和卡爾一聽到杉森的話,臉色都變得很怪異。
“費西佛老弟……”“我開玩笑的。
真是的,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所有人現在全都聚集在我們的大房間裡。
我一到獨角獸旅店,就焦急等一行人回來,結果先是口吐白沫的吉西恩還有咯咯笑著的亞夫奈德回來了。
接著不久之後,杉森、卡爾和艾賽韓德也回來了。
然後我把他們全都拉到我們房間,講出事情的始末。
卡爾表情沉重敲著桌子,說道:“所以!我們一定得去把書拿出來,才救得了妮莉亞小姐,是不是啊?”“是的。”
“我們捲入了一樁相當怪異的事情裡頭!唉,真是的。”
艾賽韓德嘟嚷著說:“那個夜鷹小姐說她可以自己脫身,所以讓你先出來,不是嗎?”“她雖然是這樣說……”“但我們不能放手不管等待。
好,我們一起想出個好方法吧!”隨即,大家的眼睛同時都落在卡爾身上。
哎呀!卡爾真是厲害!結果卡爾用他那嚴肅的語調開始說道:“真令人訝異啊!涅克斯·修利哲竟然是拜索斯皇城的盜賊公會會長。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因為沒有錢?不可能。
沒有人會因為沒錢就去做這種危險事。
那麼是為了什麼呢?”“這真的是很不尋常!”亞夫奈德回了這一句話。
卡爾點點頭,說道:“我很好奇那本書的內容,看了這個人所要的藍皮書,一定就可以知道他的目的了。”
“您是想把那本書偷出來嗎?”卡爾聽到吉西恩這麼說之後,點了點頭。
“透過那本書的內容,可能會比較確知涅克斯的真面目。
而且為了要救妮莉亞小姐,我們一定需要有那本書。
‘現在不是考慮道義的時候了。
’這句話是我最討厭聽到的話,但是已經沒別的辦法了。”
吉西恩點點頭,說遁:“我願意幫忙。
雖然我知道各位智慧非凡。”
杉森則是說願意照卡爾的意思去做,艾賽韓德說他對偷東西不感興趣,但既然是同伴的事,他只好去偷了。
亞夫奈德說他也很好奇書的內容,也贊同去偷。
隨即,吉西恩問我:“修奇?對於那本藍皮書,你把你聽到的,全都仔細說給我們聽。”
※※※雖然涅克斯是拜索斯皇城的盜賊公會會長,但是他的公會里沒有人有辦法侵入哈修泰爾宅邸。
所以計劃叫人偽裝成哈修泰爾家族正在尋找的紅髮少女之後,說不定就能拿到那本書了。
涅克斯對於書的內容完全隻字不提。
他只說那本書是放在哈修泰爾侯爵的書房書櫃裡,是本藍色的書,很容易就能和其附屬的帳本或檔案區分開來。
杉森說道:“什麼呀?悄悄進到侯爵的宅邸之後,從那裡的書櫃拿出那本書,就可以了,就這樣?”可是,哈修泰爾侯爵宅邸那棟建築物堪稱是個傑作。
至少拜索斯皇城的盜賊公會里,沒有人可以動它的腦筋。
我把涅克斯給我的紙張攤開來給大家看,所有人都低頭望向桌子上的那張紙。
不對,只除了一個人,那就是艾賽韓德。
他用憤怒的聲音嘟嚷了一下之後,乾脆整個人都坐在桌子上。
“請各位看這張紙。
不管是從哪裡翻越過侯爵家的牆,都要橫穿過好長一段庭院才能到達主建築物。
各位知道我的意思了嗎?整個建築物沒有一處是可以直接從外面就看得到的。
而且,聽說每天晚上庭院裡都會召喚出‘忠誠犬’。
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這個名詞。”
亞夫奈德一面發出呻吟聲一面點點頭。
“嗯,沒有錯。
這真是個不好的訊息啊!”卡爾看了看亞夫奈德,於是亞夫奈德咬了咬嘴脣,繼續說道:“那是級數四以上的魔法。
雖然我不會使用,但是大略知道是什麼。
忠誠犬是巫師從另一個次元召喚出來的狗群。
用我們這個次元的武器是打不到它們的。
可是忠誠犬卻可以任意攻擊我們次元的生物。
而且這些狗不管多黑暗都能看得到對方,甚至是有人使用透明魔法,它們也能感覺得到魔法氣息並且狂吠。”
“沒有辦法打擊它們嗎?”杉森用很鬱卒的語氣問道。
亞夫奈德則是點了點頭。
杉森一邊指著自己的劍一邊又再問道:“我的劍鍍了一層銀。
用銀製成的武器大都能給予那種幽靈之類的東西打擊!”“如果是不死生物系統的敵人,就可以給予打擊,但是忠誠犬並不是不死生物。
正如同我剛才所說的,它們是異次元的生物。
相較之下,不死生物則是我們次元的生物。”
杉森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亞夫奈德則是用詫異的表情問我:“如果說那裡有如此高階的魔法,一定是有巫師在那裡,有沒有提到這個?”“那裡沒有巫師。
在那個宅邸裡的所有魔法,都是龍所施展的。”
亞夫奈德嘆了一口氣。
“啊,是龍……原來如此。”
“是。
那個家族是三百年來龍魂使輩出的家族。
在這段期間,那些龍對宅邸施以無數的魔法。
所以那間宅邸在這個都市裡,可以說是除了光之塔之外,最為神祕的方。”
“呼。
好。
你繼續說吧。
不,等一下,我們應該一面記錄一面進行才對。”
亞夫奈德拿出了墨水、筆等東西,他在涅克斯給的那張圖的庭院位置寫上了FH兩個字。
我繼續往下說明。
“總而言之,如果這些狗一狂吠,立刻就會招來警備兵。
他們會從副建築物這裡出動。
嗯,這些警備兵的數量總共三十名,聽說全都是些老練的戰士。
而且聽說他們是哈修泰爾家族青年時代忠誠的戰士後裔,所以絕對不可能被收買。”
亞夫奈德表情苦澀寫了F——30,應該是代表三十名戰士的意思吧?杉森咬牙切齒說:“愈來愈……還有嗎?”“現在還不算開始呢!”“哎唷我的天哪!”“主建築物一共有三層,聽說三樓是侯爵的房間以及其他重要房間所在的方。
連結各層的是中央的一個大樓梯,嗯,沒錯。
很大的一個樓梯!主建築物裡都一直有傭人走來走去,所以,想要偷偷走上這個大樓梯,是連想都別想的事。
而且侯爵家的傭人是一天三班制交替。”
“一天三班制。
呵!”艾賽韓德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的。
每八個小時就換班一次。
所以聽說無時無刻都有傭人在走動。
而侯爵的房間,聽說是在三樓,但是這又是個大傑作。
這棟建築物雖然有樓梯連線一樓和二樓,但是沒有樓梯連結二樓和三樓。”
“什麼呀?那麼侯爵是怎麼上去的?”“在這裡,二樓中央的房間裡施有魔法。
好像是有一個空間傳送術永久存在著,可以連線到三樓中央的房間。
嗯,就是這裡這個房間。
因此,進到二樓這個房間之後背出起動密語,就會咻往三樓的房間移動。
實在是酷斃了!而且,當然,只有侯爵一個人知道起動空間傳送術的咒語。
聽說三樓是隻有侯爵一個人使用的樓層。”
“哎唷,真不得了!那麼三樓是不是當然都沒有任何一扇窗戶?”我聽了艾賽韓德的問題,搖了搖頭。
“不,聽說因為考慮換氣的問題,所以有很多大窗戶。
窗戶大到幾乎像落窗一樣大。
可是這些窗戶也是不簡單的東西,要爬到這些窗戶,一定得爬牆上去,可是就連盜賊公會所認識的幾個攀爬專家,也無法爬上去。
因為牆上永久施有油膩法術。”
杉森歪著頭想一下之後,彈了手指頭。
“這法術我聽過!伊露莉曾經用過,就是那個會使東西滑溜的魔法?”“嗯。”
亞夫奈德嘆了一口氣,說道:“萬一要是用飛的飛進去呢?”“那些窗戶看起來很平常,但是聽說全部都施有警報法術。”
亞夫奈德又再嘆了一大口氣之後,為大家解釋說道:“警報術是一種只要有任何人經過,就會發出響鳴聲,用來警戒的法術。”
“有沒有辦法不被發覺呢?”“不是幽靈的話,誰都沒辦法不被發覺。
即使是用隱形術大概也會被發現。”
杉森大聲叫著:“還有沒有別的?”“到此為止是盜賊公會他們所知道的。
沒有人進得去三樓內部,所以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麼魔法!”大家全都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卡爾面色凝重看著亞夫奈德所記錄的那張紙,其他人也都用虛脫無力的表情看著那張紙。
杉森說:“哎呀,乾脆去襲擊盜賊公會,不是比較好?”卡爾搖搖頭,說道:“不行,說不定妮莉亞小姐會因此變得很危險。
而且,我想那本書應該是存有非常大的祕密。”
“為什麼呢?”“涅克斯的行為看起來像是那本書比紅髮少女更重要。
那麼說來,可以想見的是,那本書藏著的祕密一定非常大。”
杉森把手往兩邊攤開,無奈說:“可是又進不去侯爵家!”“進不去……可真是傷腦筋。
我想想。
亞夫奈德先生,可以使這些魔法無效嗎?”亞夫奈德搖了搖頭。
“我沒有親眼看到,無法確定是不是可以使魔法無效,但如果是龍所施的魔法,應該是非比尋常強大的法力。
像我這麼遜的巫師恐怕拿它們沒辦法。”
卡爾又再努力盯著那張紙。
隨即其他人全都以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再次盯著那張紙。
過了不久,卡爾說:“雖然會對哈修泰爾侯爵很抱歉,但我們實在是需要那本書。”
杉森看了看卡爾。
“既然需要那本書的話?”“那當然就得偷出來……要不然怎麼辦?”“怎麼偷出來?”“要竭盡所能。”
對呀!當然要竭盡所能才可以偷得到!※※※天空沉重蒙著暗灰色的雲層,像是在嚴重警告冬季即將來臨的事實。
搞不好過幾天就會下雪也說不一定。
哈修泰爾宅邸的巨集偉模樣在我眼前出現了。
真壯觀!現在我們站在大門前面了,但是主建築物實在是太遠了,簡直遠到快看不清楚的程度。
暗灰色的天空低矮壓迫著大,哈修泰爾宅邸的建築物正好像是貫穿了天空的模樣,聳立在前方。
卡爾以一個精力充沛的動作,下了馬匹。
他的樣子可真夠瞧的。
卡爾的衣服在個性比較直爽的人看來,都會直接稱這是破爛衣服。
為了要做成這件衣服,今天早上買了一件舊衣之後,杉森就把它拿來當球玩,先揉成一團之後,又是踢又是踩的。
然後艾賽韓德還擤了一把鼻涕,吉西恩則是拿著衣服去了一趟廁所。
可以想見那件衣服是什麼模樣了吧?卡爾用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穿上了那件衣服。
再加上卡爾的臉上輕輕抹了一層炭灰,做了一番化妝,整個腰都彎著,看起來像是當場就要從嘴裡流出口水似的。
接著,杉森也下了馬。
杉森看起來好多了。
今天早上杉森跑去旅館的馬廄,跟在他身旁的吉西恩則是努力幫他打氣說著“你可以做得到!提起精神,杉森!哦!我們的希望杉森!展現賀坦特男人的真氣概吧!男人不是用容貌,而是用行動來表現自己!”等等沒啥意義的話,杉森就這樣勇敢把頭塞進馬飼料的桶子裡,直接洗了一遍頭髮。
在一旁看著的馬僮,眼睛差點跳出一肘之遠。
杉森以這種狀態一進到旅館,獨角獸旅店的老闆黎特德就一副想殺了杉森的模樣,所以杉森只好在外面吃早餐。
雖然沒有糟蹋到衣服(杉森很寶貝衣服,因為很難買到符合他尺寸的衣服),但取而代之的,他採取打破常規的穿法。
褲子的一邊塞在靴子裡,另一邊露在外面,並且解開了皮帶,改用繩子繫著褲子。
他的一條斗篷則是慷慨用艾賽韓德的斧頭弄得破破爛爛的,然後圍在身上。
可是,哦!該死的!再怎麼樣,他們兩個人也比我好。
我還無法下馬。
呃!我的屁股快痛死了!我以前還不曾側坐在馬鞍上。
杉森看到我的表情,像是要爆笑出來,可是又勉強忍住了。
我瞪著杉森,簡直像是要把他吃下去似的。
杉森則是用過分鄭重的動作低頭看,對我說:“這趟遙遠路途,您辛苦了,修琪莉亞小姐。
已經抵達目的了。”
哦……天哪。
修琪莉亞!他也太會取名字了吧!沒錯。
我在胸部塞了兩大團的棉花,用繃帶綁緊之後,還戴了一個非常嬌豔的胸罩。
腰上則是穿了一件束腹,在束腹下面還用吊襪帶穿了絲襪。
媽的,我在刮掉腳毛的時候還不小心刮傷,到現在都還在隱隱作痛。
而且我還穿了一件樸素但很漂亮的白色洋裝。
洋裝!我的天啊!我老爸要是看到現在的我,一定絕對會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這就是卡爾所說的‘竭盡所能’嗎?我,天哪,男扮女裝了!真想一頭撞死!※※※卡爾一站到大門前,就立刻有一個門房跑了過來。
那個門房從紗窗般的鐵門縫裡看了看我們,說道:“請問你們是……”那個門房還沒有把話說完,就一直失神看著我。
哦,不行。
雖然太有魅力是我應該承擔的宿命,但是也請不要用這種噁心的目光看我,真是的,那個門房可能是看到我的一頭紅髮才會如此驚訝。
很漂亮吧?這可是亞夫奈德千辛萬苦才做出來的傑作喲!一頭的紅髮!如火花般妖豔無雙且突兀的顏色,煞是迷人吧?我的天哪!我原本就有這種傾向嗎?我低頭不語,像是看到門房的目光感到害羞似的表情,低頭看著下方。
卡爾說:“喂。
聽說這個家族在找紅髮的丫頭,是吧?”卡爾的說話聲音很粗暴,而且完全都沙啞了。
真酷的語氣啊……卡爾可以說簡直就像是在某條後巷混了很久之後,剛才不久前才出來的語氣。
那個門房呆愣看著卡爾,隨即,卡爾又再說道:“是吧?不是?我從北方林把她帶到這裡,不是要來聽你說不是。
嗯?”“是,是的。
請等,等一下。”
那個門房立刻跑到裡面,不久之後又再跑出來,打開了鐵門。
“請進來。”
卡爾立刻抓著曳足的馬韁走了進去,杉森則是一手抓著流星的馬韁。
另一手抓著傑米妮的馬韁,跟在卡爾的後面。
至於我呢?當然是低頭不語,窈窕淑女般高高在上側坐在傑米妮上面。
我完蛋了!我們橫穿過長長庭院的時候,周圍的模樣盡是秋天的情致,寂靜且莊嚴。
庭院兩邊有二座非常大的噴水池,可能是季節所致,裡頭都沒有水。
可是庭院裡有許多大樹,落葉漂亮覆蓋著面,鋪著石頭的路上卻不見任何落葉。
在落葉之間立足的擺置非常精巧。
銅像大多是龍的模樣。
雖然不如實際的龍那般巨大,一在當場就要吼叫著朝我奔來,然後對我喊著‘你根本不是女的!’哇啊,不要掐我的脖子。
我們沿著那條路一直走,接著就看到了主建築物。
我們一到達主建築物前面,立刻有馬僮和其他傭人跑出來。
杉森看到馬僮跑過來,先是對我投以猙獰的視線,然後到我的馬鞍旁邊,跪下之後伸出手來。
他可真是周到啊!媽的!我小心踩著杉森的手走下去。
那些馬僮隨即就將我們的馬帶離開了。
他們的速度好快,我想原因應該是卡爾和杉森發出的味道所致吧。
那些傭人引領我們進到裡面去。
這建築物真是金碧輝煌!可能是因為建築物的牆上施了油膩法術,所以建築物的牆上一塵不染,閃閃發亮著。
主建築物正門上方有一個巨龍臉孔模樣的浮雕。
我試著儘量低頭走路(卻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是的,皮鞋太小了啦!)。
我一進到裡面,就看到大廳寬敞的模樣。
大廳的板鋪著磁磚,正前方是通往二樓的大樓梯,而兩旁則有一些門。
我看到天花板的那一瞬間,嚇了一大跳。
天花板上有巨龍的頭骨所做成的吊燈掛在上面。
哇啊!巨龍的頭骨!真不愧是三百年間與龍同甘共苦一路走來的家族才有的氣勢。
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讓自己的嘴巴不要張開,可是杉森卻一直張大著嘴巴。
有一個看起來可能是執事的人物走了出來,看著我們。
他是一箇中年的男子,半白的頭髮全都往後梳去。
他雖然對於我們散發出來的那股噁心味道皺起了眉頭,但還是很沉著說:“我是負責哈修泰爾家族事務的魁海倫。
請跟我來。”
卡爾很鄭重說:“啊,真是榮幸。
我叫卡爾。”
執事魁海倫露出稍微不悅的表情之後,又再嚴肅說:“不過,您們是從哪兒聽到我們家族在找紅髮少女的?”“什麼?啊,是喬告訴我的。”
魁海倫一聽到卡爾亂七八糟的答話,顯得有些失去冷靜的模樣。
“喬……他是誰呢?”“啊。
是我的朋友。
喬,帥哥喬。
那傢伙是這麼說的,說有一個哈修泰爾家族在找紅髮丫頭的呀!”“那位名叫喬的人是從那裡聽到的呢?”“叫什麼來著?啊,對了,他說他是從瑪莉那裡聽到的呀!”“……瑪莉是誰呢?”“我只知道,她是喬這傢伙不知在哪兒交到的酒女,還跟她一起睡過。
那傢伙,實在是很會拐騙女人!功夫好得不得了。
不管是哪一個女人,只要是他看上眼的,那天就得解開裙帶了。
要說到這傢伙的功夫……”魁海倫執事鄭重舉起手,阻止卡爾繼續念個不停。
天哪,卡爾。
你真的好厲害呀!執事說道:“請各位先進來這裡。”
他引導我們進去的方是位在大廳旁邊的一個會客室。
這不太好耶!如果能到二樓去,豈不是很好,可是偏偏卻在一樓。
不過,卡爾面不改色,用力邁步跟著執事走了進去。
那是一個滿是美麗裝飾的華麗的會客室,卡爾很是用力坐到沙發上,隨即杉森更是用力,像是會壓壞沙發似的坐了下來。
卡爾還在沙發上用屁股一直咚咚跳著。
“呵!這東西好軟耶!”卡爾……哦,拜託。
連杉森也無法跟著他這麼做。
可是卡爾肆無忌憚對執事魁海倫不停嘮叨:“在牆上的那個東西是真的金器嗎?哇啊,這副肖像畫得真好看。
應該很貴吧?這窗簾很白耶!比丫頭的內衣還要白吧!咦?你的內衣是不是也是白色的?”執事魁海倫以超人的自制力忍了下來。
就連他看到卡爾把剛才和茶一起端進來的銀茶匙藏到袖子裡之後又掉出來的模樣,他也依舊保持溫和的態度。
坦白說,我真想拍手稱讚他呢!卡爾表情尷尬把茶匙放到桌子上。
“請問這少女的來歷是怎麼樣的呢?”魁海倫如此鄭重的問話卻得到全然不鄭重的解答。
“噗哈!來歷?問來歷幹嘛這麼鄭重?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是我在做牛隻生意的時候。
喂,杉森!你還記得吧?唉,那時候是我意氣風發的時候呀!我趕著牛,如果經過北部林,每家酒店的酒女都會為我痴迷!個個都翻開裙子歡呼不已!你剛才是問什麼來著?啊,對了。
是在我從北部林的委拉姆特村趕牛上來首都的時候,那是多久前的事呢?反正來這裡之後就撿到這丫頭了。
幼小的她在市場上哭哭啼啼的模樣,叫人看了覺得實在是太可憐了。
所以我就把她帶回我們家,給她吃給她穿的,把她養大。”
卡爾的這番謊話好像讓執事魁海倫極受感動的樣子。
雖然魁海倫因為那股臭味不敢接近卡爾,但他還是用很真誠的態度問道:“那正確的時間是在什麼時候呢?”“我不知道!喂!修琪莉亞!你幾歲了?”我很文靜回答:“我今年十七歲。”
執事魁海倫對於我的答案好像非常滿意的樣子。
十五到二十歲、紅髮、孤兒出身,條件全部都符合。
哈哈哈。
“請各位稍微等一下。”
魁海倫帶著十分擔心茶匙的表情走了出去。
卡爾一等到他走出去,就立刻露出嚴肅的表情,說道:“費西佛老弟,沒有時間了,立即行動。”
杉森不發一語點了點頭之後,立即站起來。
他開啟會客室的門,走了出去,隨即在外面大聲喊著:“喂!喂!我尿急,要撒在哪裡好?”天哪,他可真敢講!杉森一走出去,我們就很輕鬆看看天花板和四周牆上的裝飾,鑑賞一下掛毯。
掛毯的花紋大多是龍的模樣。
如果可以讓我幫這個宅子取名字的話,我會取名為龍之神殿。
不久之後,門被打開了。
我以為可能是杉森,結果一看不是杉森,而是執事魁海倫。
在他後面站著另一個人。
我在那一瞬間趕忙把頭低下來,可是我怕他起了疑心,所以我眼睛往上睜著,頭往下低垂,用這個姿勢偷看他。
那個人正是哈修泰爾侯爵。
雖然他還是像上一次看到時的凌厲臉孔,但是現在是偽裝之後見到他的,所以我一看到他的目光之後,不禁讓我想拉肚子。
我今天早上吃了什麼呢?他可真令人害怕!卡爾以呆愣的目光看著侯爵。
執事魁海倫雖然用眼神表示,請卡爾站起來,但是卡爾還是一點兒也沒察覺到的樣子,很輕鬆說:“我的名字叫卡爾,請問您是?”侯爵用冰冷的臉孔盯著卡爾,執事魁海倫趕緊跟我們說:“這位是哈修泰爾侯爵。
請起立吧!”然後,卡爾便緩慢起身。
侯爵打量了一下卡爾,隨即皺著眉頭,然後轉向我這邊。
卡爾像是有些不滿似的嘀咕著說道:“嘿。
小姐的香味好像比較合你的意哦?”天哪,卡爾。
你真的……你真的酷斃了!魁海倫聽到這句唐突的話,臉色都變了,可是侯爵並不理會卡爾,他看了看我。
“就是這個女孩嗎?”魁海倫趕緊點點頭。
接著侯爵大步向我走來。
哇啊,瞬間感受到天大的危機!我試著努力讓臉變紅,可是我的臉色卻變成蒼白的樣子。
侯爵凝視了我一下,說道:“把頭抬起來!”死,死定了!我稍微抬起頭,看了一下侯爵之後,又趕緊低下頭。
侯爵正在看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了似的盯著我看。
突然間侯爵伸出手來,抓了我的手!不,不行!槽糕。
如果摸我的手……哇,哇,幸好。
因為我有一陣子都戴著OPG,我的手很少照到太陽光,所以變得很白。
不過比起少女的手,還是太粗糙了。
然而如果我把手抽回去,恐怕會被懷疑少女的力氣太大,所以我不敢太用力做出想把手抽回去的動作。
侯爵握著我的手站了一會兒之後,把手放下。
接著,他突然拿出手巾,開始擦拭他自己的手。
這是什麼意思?今我覺得很不高興!我看著侯爵的腳,咬牙切齒。
侯爵冷淡對魁海倫說:“把我屋子裡這些發臭的東西清掉!”“咦?”“還要我說第二遍嗎?”接著,侯爵就轉身走出去了。
卡爾的臉色變得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看著發出砰一聲的門。
接著,魁海倫說道:“好了,各位請出去吧。
還有一個人到哪裡去了?”“喂,喂!你們這是在幹嘛?我們從那麼遙遠的北部林來到這裡,你們居然這樣就要把人趕走?”“有誰說過要邀請你們來嗎?請趕快出去吧。”
“***!你們簡直是在玩弄人嘛!不行!我們不能這樣就出去。
至少要給我們旅費才對!我從那麼遠的方來這裡耶!”“請不要開玩笑,請出去吧!”卡爾開始在那裡耍賴,隨即,魁海倫就開始提高嗓門。
卡爾開始凶狠胡亂說一些下流的話。
隨即,魁海倫生氣叫進來一些傭人。
那些傭人緊抓著我們往外拉出去。
卡爾不斷大聲高喊並且尖叫,這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摻雜著罵人的話。
大約被拉到大廳中間時,杉森跑了過來。
“咦?怎麼了,這是在幹嘛?”杉森用糊里糊塗的表情說著,想叫住那些傭人。
可是傭人們一看到杉森就開始連他也抓著拖出去。
杉森他開始不斷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們是在開什麼玩笑!把人叫到這裡又趕人走!”“誰叫你們來?是你們自己找上門來的!”“你們不是說在找紅髮少女!我們快累死了才把她帶來的!為什麼這樣趕我們走?媽的,像那種貨色就算只是放在**看也不錯,不是嗎?”“你這傢伙嘴巴怎麼這麼不乾淨!”“那個丫頭已經長得不錯了!該翹的翹,該凸的凸!而且又是你們要的紅色頭髮,不是嗎?你們侯爵到底還想要什麼呀!”杉——森——,你,你死定了呀……!傭人們個個都覺得很荒唐似的喊著:“這個傢伙!你以為我們侯爵大人是在尋找隨便跟人上床的丫頭啊!”“是你們大人喜歡,才叫我們來的,所以我們才把她帶來的呀!”杉森和卡爾兩人很露骨把事情說成是以為侯爵喜歡女孩子,才會去尋人。
你們可真愛鬧。
可能也有在戲弄我的成份吧!然而知道侯爵是在找女兒的那些傭人聽起來,卻是非常啼笑皆非的話。
他們只差還沒有出拳頭而已,就在雙方几乎快打起來的時候,我們被趕了出來。
我們的馬也被一起趕到外面,卡爾和杉森兩人還搖著鐵門破口大罵了好一陣子,我則是離他們遠一點兒,只是低頭站在那裡。
卡爾和杉森兩人一邊罵一邊後退去騎馬,連我看了都覺得很誇張。
我趁機會悄悄靠近杉森,小聲耳語說:“回去之後……杉森,你給我小心!”杉森卻只是一直在微笑。
走著瞧!我很文雅上馬側坐之後,低著頭,雙手緊握在一起。
我簡直快要忍受不住心裡頭的那股怨氣了!可是卡爾好像不怎麼關心我的慘痛遭遇,對杉森投以詢問的目光。
隨即,杉森稍微點了頭。
很好,也就是說順利放好了嘍?我們回到了獨角獸旅店。
※※※“嗯,尼德法老弟。
不要再掐費西佛老弟的脖子了……”“那我勒腳好了!”“嗚呃!”卡爾看見我坐到趴在**的杉森背上,勒他的腳,他嘆了一口氣。
杉森一面慘叫著,一面用力捶著房間板。
“不要裝模做樣了!我現在又沒OPG,我會勒得多痛呢?”“那換你躺!我來勒你的腳!看看會不會痛……”“誰會笨到把腳交給食人魔!”卡爾用很費力的表情對我們說:“兩位。
你們繼續吵鬧的話,亞夫奈德先生就無法開始了。”
我不甘心把杉森的腳放下,杉森咯咯笑了幾聲。
他確實是不怎麼痛的樣子。
“對了,什麼時候可以再看到那副模樣啊?嗯,修琪莉亞小姐。
回故鄉後再打扮成那副模樣遊街的計劃……”我立刻衝向杉森,我們兩個同時失去平衡,跌落到床鋪後面。
砰!隨即艾賽韓德大聲喊道:“你們兩個真吵,給我稍微安靜一下!”我們嘟嚷著,上到床鋪,呆滯坐著。
亞夫奈德嘆了一聲,然後準備好施法的事前準備。
他表情焦躁看了看吉西恩,隨即吉西恩點了點頭。
“如果是貴族家,一個小時後應該就是用餐時間了。”
“呼……很好。
那麼我要開始了。
大概會花一個小時的時間,可是我不曾試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正確。”
“你沒有試過?”“伊露莉小姐曾經好心教過我,之後我成功召喚過我的巫師隨從。
但是還沒有試著和它心靈同調感應過。”
卡爾笑著鼓勵說道:“既然你曾經成功召喚過,那麼也一定可以感應成功的。”
“那麼我要開始了。”
亞夫奈德看起來神情很緊張,但他還是用巫師那種沉著並且熟練的動作開始準備。
首先,他從揹包裡拿出一些鐵棍,組合了起來,在我們房間中央立起一個像是大三腳架的東西。
他把旅館老闆借給他的鍋子放在三腳架上面。
嗯,確實是三腳架沒錯!杉森從一旁準備好的桶子裡把木炭倒到鍋裡。
裝滿木炭之後,亞夫奈德用虔敬的動作在木炭上面覆蓋一層香,然後點了火。
木炭一面發出微弱的火光,一面燒了起來。
緊接著,亞夫奈德命今把房裡的蠟燭全都熄滅掉。
滅了燭光之後,房裡只剩下從炭火之中發出的微弱紅光。
所有人的臉孔全都變成淡紅色的。
亞夫奈德舉起形狀奇怪的鐵棍,開始橫向攪動在炭火上面冒著的香的煙霧。
他嘴裡念著我所聽不懂的奇異的起動語。
他念了很長的一段咒語。
偶爾傳來像是要結束了似的喃喃自語聲,但是卻又一直不結束。
鐵棍隨著說話聲的高低節奏,奇異被移動著,有時候亞夫奈德用激烈的動作捏起一把香,像是用扔的動作,撒在炭火上。
每次都會濺出火花,煙霧瀰漫。
艾賽韓德他那張矮人的臉孔,在暗紅色的火光之中看起來更像矮人。
緊雙又小又圓的眼睛正閃閃發光著。
卡爾的臉就好像是堆著深沉苦惱的人類模子做出的一些很是暗沉的陰影。
杉森正張著嘴巴,吉西恩則是緊閉著嘴。
他並沒有吵嚷——是端雅劍也沒有在吵嚷。
不知不覺間,喃喃自語聲已經停了。
聲音已經停了嗎?我看了看亞夫奈德的臉。
在那一瞬間,我倒吸了一口氣。
他的眼睛往上翻,正在凝視上方。
其他人都不安看著他,可是沒有一個人懂魔法,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處在什麼樣的狀態。
施法失敗了嗎?有沒有危險性?突然間,他的嘴角往上輕輕移動。
“看到了!”卡爾的臉色一下子亮了起來。
所有人都安心吁了一口氣的時候,亞夫奈德像是在嗚咽似的繼續喃喃自語。
“天花板冷冰冰的……下去吧。
對。
往門那裡……悄悄推開……不要發出太大的嘎吱聲……注意腳指甲。
看看四周圍……確實是用餐時間沒有錯……”那是吉西恩所建議的。
他主張不管平常傭人如何來來往住,在用餐時間是絕對不會走來走去的。
他並且說,貴族家裡在用餐時間是不會去製造吵雜的腳步聲的,當然,一方面也是因為傭人也要吃東西,所以才不會走來走去。
因此,吉西恩主張用餐時間移動,以免引人注意。
當然啦,如果是像人那麼大的東西移動,一定會引人注意,可是現在我們的情報員並不是人類。
“這是樓梯啊……很好。
輕輕……做得好。”
亞夫奈德像是要飛上去似的把腰身往上抬。
可能現在他已經和宅邸裡的巫師隨從完全合為一體了。
他像是下到上的,彎著身體。
“很好……沒有人……好,去中央的房間……對……”亞夫奈德彷彿是在悄悄走路似的做出要往前走的動作。
吉西恩緊張抓住他,才沒有發生踢到炭火的事。
被吉西恩這麼一抓,亞夫奈德搖了搖頭,然後又再低聲說道:“差點就錯過了。
沒錯。
對……不要慌……就是那一間。
對……感覺到一股刺痛的氣息。
確實施有魔法……這是永久魔法的力量……推開。
嗯?真是的……好。
掛在天花板。”
亞夫奈德做出往上飛,掛在天花板的姿勢,這又再一次讓吉西恩嚇了一跳。
被吉西恩扶著的亞夫奈德搖了搖頭。
他的眼睛轉為正常的眼神,亞夫奈德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擦乾額頭上的汗珠。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開心微笑,並且簡短說:“感應過程很順利。”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得到!”卡爾大聲拍了拍手。
其他人也跟著拍手,隨即,亞夫奈德不好意思說:“現在那隻蝙蝠掛在那個房間前面的天花板。
應該可以清楚聽到房間裡面的說話聲。
蝙蝠的聽覺是很不錯的。”
卡爾嘻嘻笑著。
一副很滿意的表情。
這是伊露莉在雷諾斯市教亞夫奈德的法術:尋找巫師隨從。
亞夫奈德拜伊露莉所賜,把那個法術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他所選擇的巫師隨從則是蝙蝠。
現在,亞夫奈德已經跟我們今天白天藏在侯爵宅邸的蝙蝠成功做了完美的感應。
我們高興互相看了看,艾賽韓德甚至還豎著大姆指,表示他很滿意。
“他真不愧是個巫師!哈哈哈!我一直都相信他這次一定會成功!”“謝謝。
可是還沒有結束。
我還不確定侯爵吃完飯是不是會上三樓。”
“那麼,需要一直和那隻蝙蝠做感應嗎?”“是的。
不過,既然成功過一次,現在就可以自由自在做感應了。
可以拜託伊露莉聯絡……”亞夫奈德說到一半怔了一下。
我驚訝圓睜著眼睛,問道:“蝙蝠的名字是伊露莉?”亞夫奈德的臉都漲紅了。
他一面猶豫著一面說:“啊。
有感激的含意……才取那個名字。”
杉森驚訝張大嘴巴,馬上又閉上嘴巴,然後噗嗤笑了出來。
“把蝙蝠取名叫伊露莉,好像有點奇怪。”
“噗哈哈哈哈!哦,真是,對不起啊,亞夫奈德,可是你竟然把蝙蝠取名為伊露莉……噗!”艾賽韓德開始抓著肚子爆笑了起來,亞夫奈德的臉也就因此漲得更加紅了。
※※※我們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下,而且非常飢餓。
可是,我們又不知道侯爵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進那個房間,所以我們慌忙吃完晚餐之後,趕緊再回到房間裡。
老闆黎特德對於我們的吃飯速度好像相當感動。
亞夫奈德躺在**閉著眼睛,用這種姿勢繼續不斷和他的巫師隨從,也就是蝙蝠伊露莉,一直在做感應。
我們怕會妨礙到他,連呼吸都沒辦法正常,但還是得無聊等待下去。
杉森低聲說:“好長的一夜!”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接著吉西恩就拿著酒瓶和杯子,要大家喝酒,艾賽韓德則是拿出菸斗抽著。
所有的人都以靜悄悄的動作,或者喝酒,或者吸菸鬥,或者像杉森那樣,單調嚼著從廚房要來的麵包。
我們因為安靜等待而在無聊透頂,可是亞夫奈德才辛苦呢!他必須持續,就是說,必須一直施法。
所以他才會那樣躺著等待!杉森把麵包全都吃完了,還喝了好幾杯酒,最後無聊到擰我的鼻子,然後讓我咬手背,無聲慘叫了一聲,在卡爾的瞪視下做出尷尬的表情,還想從桌子底下踢我的腳,結果踢到艾賽韓德的膝蓋之後被用斧頭柄打了一下,就在他無聲慘叫第二聲的時候,“有人上來了……”亞夫奈德說道。
如果是在平常時候,他說得這麼小聲,大概不會有人聽到。
但因為我們全屏息靜待著,所以都聽到他這句話了。
大家表情緊張看了看躺著的他。
“好像是侯爵……栗子色的頭髮,有些斑白,對嗎?”“沒錯。”
卡爾答道。
“好……他從樓梯走上來了。
嘿嘿。
人們通常都不知道自己家的天花板掛著什麼東西……嗯。
好。
原來門是鎖著的。
轉動鑰匙……嗯,進去。
全部安靜!現在要說起動密語……”我們一聽到“全部安靜”,緊張得幾乎要停止呼吸了。
亞夫奈德好像也非常緊張,他甚至以躺著的姿勢,上半身稍微抬了起來。
他閉著眼睛,咬緊牙齒。
他就以上半身稍微抬起的姿勢緊握拳頭,整個人繃在那裡。
過了一會兒,他整個身體攤在**。
此時,四名男子和一名矮人的大口呼吸聲簡直要把天花板給掀開來。
亞夫奈德緩慢而且用無力的聲音命令著:“很好……從窗戶飛出去吧,對。
直接飛出去。
去休息。
你辛苦了。”
亞夫奈德睜開眼睛並且起身。
我們個個都望著他的臉。
亞夫奈德說:“我聽到了。”
“起動密語是什麼?”亞夫奈德搖著頭說:“唉,我太過虛脫,連話都快講不出來了……起動密語是‘移動吧’。”
大家都用呆愣的表情,像在合唱似的說道:“移動吧?”“是。
那些施法的龍可能相信越是平凡的東西愈難以被想到,所以才用這個起動密語吧。”
“是嗎?哈哈。
很好。
那麼,我們知道起動密語了!”卡爾微笑著把那句簡單的密語寫在紙上。
咦?有可能會忘記那句密語?不管怎樣,涅克斯給的那張圖的二樓上面被寫了“移動吧”這幾個字。
※※※“咦?各位要在深夜裡開會?”卡爾表情溫和說:“是的。
可能會花費不少的時間吧。”
大暴風神殿的那名祭司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可是,我們是已經接受高階祭司託付任務的人物,並且高階祭司也答應提供開會所需的房間,所以他沒有拒絕我們的要求。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