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曾經的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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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曾經的團長
銀松森林，某營地。
“勇者大人，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一個強壯的光頭大漢說
。
“敢在銀松森林裡安營紮寨的傭兵團，並不多。”艾米莉亞淡淡的額回答。
“哈哈，勇者大人，過獎了。那幫被遺忘者都是軟腳蝦，不堪一擊，沒什麼好怕的。”
“……你們，還好嗎？”艾米莉亞問。
“我們？當然很好，除了我們九人傭兵團以外，沒有哪個傭兵團敢接受銀松森林的委託，這片兒地都被我們包了！哈哈，其他的傭兵團只要一聽到被遺忘者的名號，尿都快嚇出來了。所以我們從來不愁沒有委託，最近還賺了不少錢呢！哈哈。”
“哦，那就好。”
這種生活，真的能稱為“好”麼？
艾米莉亞簡短的迴應，而後便沉默不語。因為，看穿了奧德利的強顏歡笑。
“勇者大人？”奧德利試探的問。
“……”
秋季的夜晚總是在不經意間悄然來襲，昏暗的森林寂寥無聲，四下裡只有噼裡啪啦燒著的營火還能給人以安全感。
艾米莉亞一言不發，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望著眼前忽暗忽明的營火愣愣出神。
在離開霍格學院之後，她並沒有回凱恩家，而是偷偷溜出了城，進入了被遺忘者的國度——銀松森林。
她來這兒，是為了找一個人。
奧德利。
自無盡之森一別，她還一次都沒見過奧德利。那次，她在銀松森林以寡敵眾，差點命喪黃泉，最後還是奧德利救得她。可惜等她從暈昏迷中醒來時，奧德利已經早早離開，不見蹤影。
不過她總算得到了有用的情報——奧德利他們就在銀松森林。
除了愛德華以外，還有一個人可以被她拉下水，甘願與她一同墜落深淵。
那個人，正是奧德利
。
用愛德華的話來說，奧德利是她最忠實的下屬，只要她一句話，哪怕是刀山火海，奧德利也一定會衝上去。而且，奧德利和她同屬於斷罪之翼，同屬於受害人，他們同樣中了那個神祕的組織——原罪之門的埋伏。
只不過，她這個下屬和她一樣，沒什麼腦子，智商幾乎為零。用愛德華的話來形容就是：白痴。
“勇者大人，你怎麼了？”
“嗯？沒、沒什麼……”艾米莉亞回過神來。
微弱的火光照在她消瘦的臉頰上。閃爍不定的弱光下，艾米莉亞俊秀的側臉格外引人憐惜。
“勇者大人，你特意來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兒吧？”
“嗯。”艾米莉亞點了點頭。
奧德利猜得沒錯，她這次來的確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兒。
她作為勇者，竟然選擇了跟魔王合作。這種荒謬絕倫的事兒，不見得所有人都會認同。
所以，她需要給奧德利、給曾經的同伴們一個理由。就算他們無法接受，也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選擇。
這就是她的想法。
只不過，她一時間不知該從哪兒說起，
“其實……勇者大人，你不需要自責。”奧德利率先打破僵局。
“啊？”
“那個……哈哈，我、我是個粗人，不明白什麼大道理。”奧德利結結巴巴的說著，“不過，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對吧？”
“……”
幸福？
艾米莉亞用疑惑的目光注視著奧德利，昏暗的環境讓她看不出奧德利的表情。
“勇者大人，你放心吧，雖然我們十分痛恨魔王，但是，以後我們會學著接受他，恩，一定會的
。”
“你、你都知道了？”艾米莉亞吃了一驚。
奧德利竟然已經知道她和魔王合作的事兒了，這讓她有些慌亂。
“那次在銀松森林，魔王都告訴我了。說實話，我們都很吃驚。”奧德利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我……”
“哈哈，沒關係的勇者大人，不用多說了，我們都相信你。你可是我們所敬仰的勇者大人，怎麼可能會背叛我們呢。斷罪之翼上下一條心，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叛徒。”
“奧德利……”艾米莉亞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十人騎士團的事兒，我很抱歉。”
“……”奧德利沒有說話。
真如奧德利所說，斷罪之翼中沒有叛徒嗎？
如果沒有叛徒，曾經的十人騎士團，也就不會淪為今天的九人傭兵團了。
奧德利這個人雖然表面看上去神經大條，但他也有心思細膩的時候，比如對待他的武器裝備，還有他的同伴。
在這個男人的世界裡，只存在三樣東西——裝備，同伴，敵人。
然而，這三樣東西現在都離他而去了。
他的裝備——和風守護鎧甲被魔王砸爛；他的同伴——十人騎士團出了叛徒，死了一個，變成了九個人；他的敵人——魔王成為了勇者大人的夥伴，他還必須逼著自己接受這個現實。
如果艾米莉亞可以聽見奧德利的心中所想，她一定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真他奶奶的見鬼了！
“你們不要怨恨他。”艾米莉亞試圖安慰這個可憐的男人，“他不想背叛任何人，他也是受害者。”
他——十人騎士團的叛徒，其實，他才是受害者吧
。
“你是說，背叛我們的那個兄弟？”
“嗯，第十個騎士……”艾米莉亞說。
“他是受害者？”奧德利難以置信的看著艾米莉亞。
“對。”
“哈哈，勇者大人你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受害者。”奧德利彎下腰，用手掌拖著自己的下巴，似乎想要靠這個動作來讓自己冷靜下來，“勇者大人，你知道嗎，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背叛我們。”
“誒？”
“那天，我們在無盡之森遭到埋伏，深陷結界，兩條腿就好像廢了一樣，怎麼也動不了。那時候，敵人的魔法師開始釋放九階火系禁咒，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艾米莉亞靜靜的聽著。
十人騎士團的遭遇同她如出一撤。先是被結界困住，再被高階魔法轟殺，簡單實用的埋伏策略。
“最後的那一刻，他好像後悔了。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奧德利問。
“……”
“他砍斷了自己的腿！”奧德利把頭埋在手掌中，用自己大大的手捂住了臉，“沒了腿，他就可以脫離結界的控制了……他用手撐著身子，衝到了那群魔法師中，試圖干擾魔法的釋放。然後……然後他真的做到了，九階魔法失敗，我們也很快從結界中逃脫。但是他……他……兩條腿都沒了，都沒了啊。勇者大人，你知道那是什麼樣子嗎？”
“這是他的選擇……”
“他自己想死，我們才不會管他！哈哈，那幫魔法師一看見他那副瘋狂的樣子，尿都快嚇出來了。勇者大人，你是對的，你一直都是對的。沒錯，他是受害者……”
“他不想背叛任何人。他有他的無奈。”艾米莉亞只能如此安慰。
“勇者大人，你又說對了！”奧德利突然高高仰起頭，張大嘴巴衝著天空，喉嚨裡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音，“他的老婆孩子都失蹤了，就在不久以前
。”
“什麼？”
“哈哈，我們的敵人下手還真是狠毒，竟然連女人和小孩都不放過。”
“什、什麼時候的事兒？”
“估計就是在南征的時候吧。他跟著咱們跑到了無盡之森，只剩老婆和孩子在家……敵人一定是用她們威脅他，逼他引我們入陷阱，所以他才會……不然的話，哈哈，你懂的。”
奧德利伸手在脖子旁邊比劃著，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封喉的動作。
“怎麼會……”
“哈哈，勇者大人，你不相信嗎？前幾天，我們偷偷溜進中央城去他家看了看。你猜怎麼著？空無一人！他的老婆，還有他四歲大的女兒都不見了。哈哈，不知道她們現在是進了野狗的肚子，還是被人挖坑埋了。”
“……”
“哈哈，算了算了，不提他了。勇者大人，我們還是說說別的吧。”奧德利看出了艾米莉亞的傷感，哈哈大笑著轉移了話題。
“我……”
“勇者，垂頭喪氣的可不是你的風格。這種小事兒，我們早就習慣了。”
火光漸漸暗下了去，奧德利背過身，從一旁撿來幾根幹樹枝丟進火堆裡，不一會兒，營火又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他真的習慣了嗎？
在紅紅營火的映襯下，艾米莉亞似乎看見他的臉上多了幾條泛著微光的痕跡，那痕跡從他的眼角一直垂到了下巴。
那一定不是淚痕。因為，奧德利是神經大條的十人騎士團團長，他才不在乎。
哦，錯了……是九人傭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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