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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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洗牌
表面上看，麥澤克平靜如昔，可喬裝改扮後的我和蘇菲姐經過王府前門時，卻發現守衛已經換成了生面孔，進進出出的沒有一個熟人。我和蘇菲姐決定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慢慢打探訊息。
第一個晚上，想要的訊息沒打聽到，卻聽到了數日前有人夜闖杜林斯姆城的傳聞。當時的杜林斯姆城守衛空前森嚴，乃是為了防備有人在推選新國王期間搞破壞。未曾想那三人竟如入無人之境，不僅跑到杜林斯姆的中心，還把一棟樓給炸掉了。我心說，靠，這又是誰，竟然比我們還誇張。可後來聽著聽著就不對勁了，因為中間提到了一個會瞬移的黑髮青年，一招將兩位大魔師制伏，一劍秒殺了塔維親王的一個親兵統領，而且那統領還是個精靈，我怎麼覺著有點像我呢？蘇菲姐笑著把我拉開了：“別聽了，說的就是你們。”
“可是和事實有很大出入啊。”
“傳聞永遠都是這樣。”
“嘿，這樣看來，達魯姐夫成為國王候選人這件事也做不得準。姐，不如今天晚上我去王府一趟吧。打聽不到訊息明天就去宰相府，再打聽不到就去王宮。”
“王府可以去，宰相府和王宮就算了，你對那裡地形不熟，萬一中了機關誰也救不了你。”
“行，我這就去王府。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連著趕了幾天路了。”
送蘇菲姐進了屋，我並沒有馬上去王府，而是來到了魔法學校。我想先向莉娜問問情況，自己救人有難度的話還可以找她幫忙。此時天剛黑不久，街上還有不少行人，魔法學校裡大部分房間的燈都還亮著。我順利地拉住一個好心人，麻煩她幫我叫莉娜，我則站在樓外一邊想事情一邊等待。
自從在沙漠又見莉娜後，發現她對我疏遠了很多，我大嘆在金錢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革命友誼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可是回憶起當初一起闖入托雷特斯山的情景，仍然會覺得很溫馨。我大概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但凡自己看得上眼的人，哪怕建立起了一丁點友誼，也想牢牢抓住永不放棄。可是除了最親近的人，與所有人的分別乃是必然，在這些必然的分別裡，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誼一點點淡化，想留也留不住。我的朋友很少，正是因為我怕了這種感覺，不敢去交新的朋友。莉娜無疑是我相當看得上眼的，就怕我讓她看不上眼……我微笑著來回踱步，想著這件事是多麼神奇，一個原本就非常讓人喜歡非常炫目的英雄人物，竟然成為了我的朋友，而且曾經共患難過。現實中的她顯然比遊戲中還要出色還要吸引人，因為她是活生生的，有感情，有個性，有自己喜歡的服飾、口頭禪、習慣動作，會笑會鬧會板臉還會威脅人……
“分錢！”
我猛地抬起頭，看見了滿臉笑意的莉娜，疑惑道：“分什麼錢？”
“都笑成這樣了，還不是撿到錢了？快說，撿了多少。”
“你個g級傭兵，敢跟我要錢？！就算真撿了錢，只要不是你的，一分錢都別想從我手裡拿走。”
“還是那麼沒出息，唉”莉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我本來想說“向你打聽點事”的，可是話到了嘴邊，竟然鬼使神差地變成了：“想你了，來看看。”話一出口我自己先呆住了，這，我怎麼能對除瑞蘭德之外的人說“想你了”，而且還是那麼順理成章的。讓我感到有些踏實的是，說完之後我心裡並沒有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就是說，我並沒有真的想她，這只不過是句玩笑話。
莉娜抿起了嘴，瞪大眼睛道：“真的？”
“嘿，是有事讓你幫忙。找個地方慢慢說吧。”
莉娜馬上一嘟嘴：“就知道沒事不會找我。記著點，有償服務啊。”
“有償就有償！你有安全的地方，現在去酒館太亂了。”
我和莉娜來到了一間空教室，莉娜直接扔了一個照明術在講桌上，兩個人像同桌一樣坐在下面說了起來。麥澤克的微妙變化莉娜顯然也感覺到了，她的猜測更為大膽，依她的說法，達魯姐夫和他的侄子很可能已經被軟禁起來，至於軟禁他們的人，要麼是宰相奇斯麥，要麼是塔維親王。至於國王陛下，很可能已經掛了。她的猜測實在過於大膽，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們兩個將亂七八糟的訊息、線索彙總了一遍，時間已經至深夜，當下決定馬上去王府一趟。我們兩個行事都有點風風火火的，合作起來很對脾胃。
街上行人已少，一旦出現在大街上，會很容易被巡邏隊看到。我自然不怕，沒料到莉娜還有比我更高明的辦法，多日不見，她竟然已經把“飛馬”訓練得如臂使指。只見“飛馬”收起了翅膀，在距地面不足一尺的地方僅憑魔法飛行，忽停忽進，又是跳牆又是蹲伏的，走了幾里地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驚得我合不攏嘴。
很快來到王府後院院牆下，聽了一會，裡面沒什麼動靜，我先跳了進去，莉娜乘著“飛馬”進來後就讓“飛馬”回魔泉了，大晚上的它一身白毛，在王府大院裡太顯眼了。辨明瞭方向，我拉著莉娜向管家的住處跑去。和以前不同的是，王府裡除了那些固定的守衛外還多了幾隊巡邏的守衛，三四個人一隊，威脅性不大，可也很讓人噁心。
藏在花叢後面，等巡邏計程車兵漸漸走遠了，莉娜小聲道：“聽到他們剛才說什麼沒有？”
“當然聽到了，說很想回班德芝看自己的老婆。”
“知道班德芝是哪嗎？奇斯麥公爵的封地裡的一座小城。”
“靠！這老不死的！”
莉娜笑道：“奇斯麥可一點都不老噢。”
“怎麼說？難道他很年青？”
“也不是，但最多四十歲。”
“那他怎麼當上宰相的？”
“他是上一任宰相的兒子，在他父親的引薦下一直在外交部門工作。他的外交手腕相當高明，給隆奇帝國謀得了很多利益，三十歲的時候就混到了外交部的最高位，官銜僅比他老爹低一級。”
“偶像啊。”
“偶什麼偶，守衛走了，快溜。”
這下輪到莉娜拽著我跑了，她身上的魔法氣息在夜裡特別濃郁，我依稀感覺到有魔法元素從她手上飛出來，穿過我的手掌，飄散向空中，當然了，肉眼是看不見的，僅僅是感覺。想到這我猛地一驚，我什麼時候能感受到魔法氣息了？！以前對魔法的所有感知都來自視覺，現在竟然能感受到了！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手一下就從莉娜手中滑出來，魔法氣息瞬間消失了。
“怎麼了？”莉娜緊張地問，她還以為我聽到什麼動靜了。
“沒什麼。還是我在前面吧。”
莉娜點頭到：“好吧。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嘿，給你個保護我的機會。”
我一邊拉著她向前跑一邊問：“很多人爭著保護你嗎？”
“一個也沒有。”
“真的假的，不該啊，你的魅力值可是馬上就要趕上我的抵抗力最大值了，相當高了。”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到了。”
管家的房前本來是沒有守衛的，現在卻安插了兩個，一左一右守在門口，說是保護，實際上是監視。我們倆繞到房子的後面，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個神不知鬼不覺進門的辦法。莉娜以很無謂的語氣道：“要不還用我說的那個辦法吧。”
“大姐，這又不是你家，哪能不經過允許說燒就燒？”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我聽你的。”
“還是燒吧……”
不一會，遠處的一所房子前傳來一聲大喊：“救火啦！”彷彿為了響應這一聲呼喊，房子忽然“轟”地一聲起了火，火勢十分凶猛，睡在裡面的人沒來得及穿衣服就跑了出來，這還要多虧了剛才外面的那聲“救火啦”，不然八成要燒死在裡面了。
救火的人從四面八方趕去，很快就把火勢控制住了，而此刻，我和莉娜已經鑽進了管家的房間裡。正要往外跑的管家被我們倆嚇了一跳，藉著燭光，看到是我才放下心來。
看了看管家的床位，我笑道：“原來你住這裡，下次再來就不用放火了。”
莉娜“卟哧”一聲笑了出來，趕緊又把嘴捂上了，我們倆都想起了剛才的對話，莉娜建議我用水晶劍在牆上挖個洞鑽進來，我反問她：“你知道管家睡哪？這牆多厚？萬一捅了人怎麼辦？”
本來很嚴肅的事，一到我倆手裡就嚴肅不起來了，我得趕緊打住，忙問管家：“我受蘇菲姐的囑託來打聽達魯親王的訊息，你知道嗎？”
“殿下在一個月前被邀請去了奇斯麥公爵府上，至今未回。我派人去問時，公爵府回信說殿下已經去了王宮，接著就來了一幫士兵，不由分說把原來的王府守衛交接走，並限制我們的行動，說是保護國王候選人的家屬。”
“奇斯麥？又是他。他和達魯殿下的關係怎麼樣？”我又問。
“非常好，兩人少年時就是好友。奇斯麥公爵能成為宰相，殿下當年出了很大力。”
這就讓人猜不透了，我喃喃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管家好象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殿下還有一個好朋友，那就是教皇萊茵沃頓陛下。再加上奇斯麥公爵，他們三個從小就很要好。”
得，我親愛的達魯姐夫恐怕被他的兩個好朋友坑了。趁外面還亂著，我急速對管家道：“現在救你出去恐怕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你先堅持幾天，我再去找達魯殿下。”說完拉著莉娜扭頭就走。
臨出門前，只聽管家道：“一定要將殿下救出來。”
“嗯。”我和莉娜同時點頭應道。
出王府的時候大概是凌晨一兩點鐘，城中的守衛比開始時少多了。我和莉娜各自召喚出自己的飛馬，在小道上低空並行。“帶翅膀的”雖然沒經受過專門的訓練，可是他經歷過的磨難多，等級高，像“飛馬”那樣飛並不是太難做到。
我問莉娜：“剛才管家明明是跟我說話呢，你‘嗯’什麼？”
“你找我幫忙不就是為了救達魯親王嗎？再說了，那管家心一定亂得狠，我那是想讓他放心。”
“嘿，這倒不怎麼像你了。”
“你以為很瞭解我？”
“呃……”
是啊，我瞭解莉娜嗎？說她貪財，說她暴力，說她工於心計，這都是我看得到的，一個人當然不應該只有些，必須加上那些看不到的，或者說尚未看到的，才能算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也許，我對莉娜的瞭解，就像我對瑪法大陸的瞭解一樣，只是浮於表面，只是限於自己曾去過的地方。同樣，我瞭解蘇菲姐嗎？露茜和戴芬妮呢？
可以肯定的是，我是瞭解瑞蘭德的，她太簡單太純潔，以至於不能用任何花花腸子去猜測她。我瞭解她的過去，知道她的現在，明白她心裡的大部分想法，按說了解一個人到了這種程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為會覺她祕密太少而失去興趣。可是，我接近她，跟隨她，依靠她的理由並不是想了解她，不是想像探險一樣探索她的心靈，而是單純的因為她的眼睛，她的笑容，她的天真這一切的一切我可以看到的外在對我的吸引，就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我知道小時候的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長大了卻開始迷茫了，眼睜睜看著現實中的自己與理想中的自己越走越遠，無力阻止。像飄蕩在海面上的小船一樣在霧中不辨東西，傾斜著，搖晃著。很想找個港口停下來，可是卻沒有一個指引方向的燈塔。
瑞蘭德的出現並不是給我帶來了港口，她讓我知道我並不是一條小船，我是一個獨立、吸引人、生機勃勃的人。
我突然想到，達魯姐夫對於蘇菲姐，應該也像瑞蘭德對我一樣重要吧。也突然明白，蘇菲姐幾天來和我有說有笑，需要多大的勇氣去抵抗心中的恐懼，或者，她沒有抵抗，只是為了不讓我擔心而強裝樂觀吧。呼，這還是我一廂情願的猜測，我怎麼可能像瞭解瑞蘭德一樣瞭解所有人呢？
腦子裡想著這些，“帶翅膀的”著我已經跟著莉娜穿過了好幾條街區。我沉默不語，莉娜也沒什麼動靜，不久便來到一面高大的白牆之外。
“想什麼呢？前面就是公爵府了。”
“小心！”我拉著莉娜迅速躲到牆下的陰影裡，半分鐘後，一隊士兵從遠處列隊走來，又慢慢走出我們的視野。
莉娜就站在我身後貼著我的耳朵壓低聲音道：“你這是狗耳朵嗎？怎麼能聽這麼遠？”
“你是在誇我嗎？告訴你，狗耳朵都沒我耳朵靈，狗不識數，我能聽出有幾個人。”
“那你聽聽這堵牆後面有多少守衛吧。”
“那也得會動的才行，暗哨可是聽不出來。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公爵府裡會沒暗哨嗎？”
“那怎麼辦？”
“想辦法唄。想不出辦法就得等，直到咱們確認了我達魯姐夫的具體地點。到時候可以不顧一切，衝上去開了傳送陣就跑。”
“我有個主意。”
“噢？不會又是放火吧？”
“為什麼不行？”
“公爵府肯定也有魔法師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在搗鬼了。”
“就是要讓他們看出來。咱們放了火就藏在一邊守著，看他們救了火之後向哪去，不管找不找得到你達魯姐夫，肯定會見到比較重要的人或東西。”
我揉了揉被莉娜吹得有些癢的耳朵，回頭對她豎起了大拇指。接著我指著公爵府旁邊最高的一座建築道：“呆會咱們就藏那塔尖裡吧。”
“走吧。”
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了指定地點，向四周略看了看，猜測可能是魔法師冥想的地方。塔高20米，是附近最高的建築了，站在護欄邊小風吹著，向外眺望小半個麥澤克收入眼底，倒是個談戀愛的好場所。
莉娜面向公爵府方向，道：“我開始了啊。”
本以為她要開始唸咒語了，她卻蹲下去在地上畫起畫來。火紅的的光芒從她右手食指上流淌而出，隨著手指的移動，在地上留下一個直徑一尺的圓。手指再動，在圓裡來來回回十餘下，竟然先畫了一個六芒星，又在六芒星的正中畫了一個五角星。畫好後她拍了拍手，就好像上面沾了土似的，實際上她的手從頭到尾沒接觸地面。莉娜站起來，再看向公爵府的方向，道：“選一棟房子吧。”
反正不是自己家的，我隨手指向了一棟小樓，道：“就是它了。”
莉娜仔細看了看，又蹲下身子擺弄起那圖案來，我發現即使她只用手指撥動外圍的六芒星，裡面的五角星也跟著轉，但五角星的速率明顯要慢於六芒星的。等五角星指向那棟房子的方向時，莉娜不再撥動那些圖案了，叉開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丈量了下距離，在圓外點了一下，留下一個小紅點。接著莉娜又開始寫寫畫畫起來，不過卻是在虛空中，每畫完一個符號，那符號就飛向地下，縮小鑽進那圖案中，約摸用了一分鐘，莉娜終於畫完了。圖案開始變淡，圓外的那個小點卻亮了起來。
天上突然傳來低沉的呼嘯聲，就像是什麼龐然大物正高速飛行摩擦著空氣。我抬頭朝天上看去，什麼也沒看到，但是那呼嘯聲卻更響了。莉娜看向我，失神道：“這……”
從她火紅的眼睛裡，我看到了倒映的火光，驀地向後轉過身，只見西方略偏北的天空上，一個像平常見到的太陽一樣大的火球拖著長長的尾巴呼嘯而來。火球越來越近，呼嘯聲也越來越大，轉眼間直徑已經越過兩米，看它飛行的方向，好象正是我們這座塔。
“不好了，快跳！”莉娜拉起我就跑。
“搞什麼明堂？”嘴裡反問著，我卻已經超過了莉娜，兩步來到塔的最北端，“快用飄翔術。”
塔頂的護欄有一米多高，在莉娜距護欄還有兩米的時候，她的飄翔術生效了，我的右手同時開始發力，拽著她的胳膊把她甩飛出去，飛過護欄的時候，她的雙腳幾乎是貼著頂端飛過去的。莉娜就像我扔出的紙飛機一樣朝遠處飄落，我則一步邁上護欄，雙腳在上面猛蹬一下，朝莉娜的方向追去。
半空中，我比莉娜下墜的快得多，追上他時竟然只能夠得著她的腳踝，當下毫不猶豫地抓了上去。與此同時，那火球已經露出了本來面目，表面就像是燒得通紅的鐵，直徑擴大到五米，帶著三四十米長的火焰尾巴像是砸雞蛋一樣把我們二人剛才立足的塔頂撞得稀爛，去勢不變，砸向了公爵府我說的那棟樓……
抓著施展了飄翔術的莉娜，就像帶著降落傘一樣安全。我平安落地，馬上就跳了開去，指著火球，或者說隕石更恰當，落下的方向道：“別打我，如果不是你先弄出這麼個不靠譜的魔法來，後面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
莉娜瞪了我一眼，但總算不計較剛才扔她以及抓她腳踝的仇了，道：“回頭再跟你算賬，趁現在正亂，快進去吧。”
公爵府附近和內部已經亂成了一團，剛才的隕石沒有砸中我說的那棟樓，而是砸進了那棟樓右面的草坪裡，在地下留下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大坑，隕石還在坑裡燒著。隕石在空中滑行時帶動的氣流吹倒了公爵府西北角的牆，掀掉了七八棟建築的屋頂。
隕石坑外不一會就圍滿了人，我也在裡面，而莉娜則跑到了那個只剩半截的塔頂部，向下觀察人們的動向。耳朵裡聽著周圍人們的談話，眼睛隨意地朝周圍掃視，掠過隕石坑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一截斷牆！公爵府竟然還有地下室！這時跑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急道：“地下室起火了，大家快跟我去救火。”可能火勢很猛，他也顧不上看一看跟在他身後的是些什麼人，就匆匆帶頭而去。我夾在人流之間，大呼小叫著跟上去。
地下室的入口在一棟樓裡面，當時可能只想著隱蔽，沒想到有一天會起火，結果一堆人擠在樓裡看著那狹小的入口乾著急。我好不容易擠了進去，越向前越寬敞，也越來越熱，身邊全是向前遞水的人，一桶桶，一盆盆。又向前走了三十多米，拐了個彎，終於來到了著火的地方。從北面過道噴出的火焰堵住了我們面前的丁字路口，而南北走向的這條走廊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經燒了起來，火焰將四米寬三米高的過道塞得滿滿的，而且不斷向兩端延伸。此時的我，正站在東西走向的那條走廊的東端。
火焰的熱氣噴在臉上讓我差點窒息，才一愣神，旁邊一人已經一腳踢了過來：“看什麼看！還不救火？！”我向前邁出半步，不動聲色地將那一腳躲掉，卻離火更近了，臉上又是一熱，接過右邊一人遞來的桶提起來先把頭在裡面浸了一浸，然後把整桶水都潑向前面的大火。頭上的水還在嘩嘩往下淌，後面又是一桶水遞了過來，我二話不說接過來又潑了出去，我竟然就這麼幹起活來了……
偷空瞧了一眼剛才踢我那人，竟是個衣著華貴的中年人，不過這會已經急得毫無風度了，手忙腳亂地指揮著救火的人群。
二十分鐘後，我開始佩服起莉娜來。我這邊動作就沒停過，身邊在十幾分鍾前就又加了兩隊救火的隊伍，直到現在，竟然只能把火勢壓制到那個丁字路口。從北面走廊上噴出的火焰就像有鼓風機在後面吹著一樣。
機械地潑著水，吵雜聲中，耳朵捕捉到有人從外面跑進來，來到那衣著華貴的中年人身邊，道：“公爵，這裡太危險，還是去外面吧。”
靠，這人竟是奇斯麥？！失了點小火還用得著他親自來救？難道，走廊的那頭有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想到這我熱血上湧，一把扯下來後面那人的上衣，包在自己頭上，提起一桶水兜頭澆了下來。
我這舉動把後面的人嚇了一跳，包括奇斯麥，沒等他問話，我搶先道：“公爵，如果我死了，請記住我叫尼庫渥勒斯。”說完頭也不回地衝進火中。
只聽奇斯麥問身邊那人：“尼庫渥勒斯，府裡有這麼個人嗎？”
“好像有。”
奇斯麥點頭道：“嗯。咦，他好像還背了把劍……”
我一衝進火裡就什麼也聽不見了，不然一定會忍不住笑出來。深入火中一米之後，我估計後面的人已經看不到我了，雙腳在地下猛蹬，帶著火焰向前彈飛出去。
從進到出用了不到兩秒鐘，除了手上被燒傷了一小片面板外，沒受任何傷害。還沒來得及高興，立刻感到呼吸不暢，通道這頭竟然沒有通風口，空氣快被大火耗盡了！
走廊的上半截全是煙，我低著頭向前沒走兩步就來到了走廊盡頭，只有兩個房間，右邊的房間虛掩著，我直接朝左面上了鎖的那房中走去……
水晶劍一劍把那鎖削斷，撿起鎖揣進懷裡，金的……
房間的上半截也全是煙，藉著門口照進來的微弱火光，我只看到地下鋪著厚厚的紅地毯，再裡面是什麼卻不敢進去看了，心裡突然有些發毛，很想往自己的背後看看。猛地關上房門，我退了出來，走到右邊的門口站住，希望自己的心能平靜一點。不安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我貓著腰推開了房門，“啪”地一聲，一件東西摔在了地上。我低頭看去，是一隻人手！我“嗷”一聲向後跳去，卻“砰”地一聲再次撞開了左面房間的門，摔了進去。四周漆黑一團，只有門口處的那點火光，沒有聲音。正聽著自己“砰砰”的心跳聲，突然想起來，剛才看到的那隻手上戴著的戒指好象和蘇菲姐手上的是一對！當下也顧不上怕了，猛地躥了出去。
右邊房間裡，達魯姐夫就倒在了門口，呼吸已經停止了。我把他拉了出來，取下水晶劍就想開啟傳送陣先回魔泉。雙手都握在了劍柄上，努力了兩秒鐘，猛然意識到，我沒有任何魔力……
拖著他來到火焰前面，我皺起了眉，暗忖，難道要抱著他一起跳過去？兩個人至少要五六秒鐘才能穿過那道火牆，而我衣服上的水已經幹了！更噁心的是我已經沒時間考慮了，達魯姐夫很顯然是窒息休克過去的，再不到空氣充足的地方施救的話恐怕就真死了！
我猛地抱起他來，咬牙就朝火裡衝去。剛邁了一步，突然看到，前方的火苗竟然勾勒出兩張人臉的輪廓！
“啊，女鬼！”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身上還壓著達魯姐夫，雙手撐著地面向後挪去。
在不到三秒的時間裡，我體會到了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從火裡走出來的是莉娜和蘇菲姐！我本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蘇菲姐已經衝到達魯姐夫身邊，莉娜則笑盈盈地站在後面看著我。
我心道，這下糗大了，嘴裡卻道：“別笑了，快開傳送陣，救人要緊。”考慮到露茜搬運龍回之怒的前科，末了我補充一句“別灌注太多魔力”。
藍光閃過，我們四個來到了魔泉。天還黑著，龍回之怒，新建的木屋，草地，樹林，全都靜悄悄的。我把達魯姐夫平放在地上，一邊讓蘇菲姐去叫瑞蘭德，一邊開始擠壓達魯姐夫的胸口。莉娜再也不說話，就在旁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