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王夜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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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魔王夜路華
翌日，天空中陰鬱著大片的烏雲，不見陽光，橫在兩軍中央的魔法屏障，被敵對雙方的法師同時解除，露出了昨天血腥的戰場。
奇特的，整座平原之上，沒有半絲風兒捲動，天地間都被這肅殺的氣氛感染，陰沉沉的等待著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爆發。
人界聯軍的各族首領，和天使族的大天使長米迦勒，一起向著約定的決鬥地點走去。
對面，儘管盔甲殘破，魔族士兵們的臉上卻沒有半絲膽怯的神色，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分開，露出一條大道，一匹黑色龍馬載著至尊的魔王，緩緩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穿著一貫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黑色戰甲，造型猙獰的黑色頭盔，將他俊美非凡的容顏遮擋其中，但是，從他舉手投足間所散發的王者氣息，確實不容他人錯辨。
他，夜路華，魔界的王者至尊！
「還有什麼廢話要說嗎？戰吧！」眼光輕蔑的一一掠過對面緊張的各族首領，魔王夜路華騎在馬上，高傲的說著。
對面，各族首領交換了一個眼色，立刻由人魚女王高舉起珊瑚的法杖，吟唱起來。
接著，一個泛著藍光的巨大結界，將方圓十里的地面籠罩起來，結界之外，又有十里的距離，方才是敵對雙方大軍所在。
夜路華無所謂的任憑對方作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結界？怕我跑了嗎？希望不會成為你們逃跑的阻礙……」
此時此刻，妖精王、龍王、和大天使長同時騰空而起，閃動著各自的翅翼，分別抽出自己的兵刃。
下方，餘下的各族首領飛快移動身形，從方位上將魔王包圍在中央。
不過，他們緊繃的神情與夜路華的悠閒相比，一時之間，不禁讓人產生錯覺，彷彿那位至尊的魔王才是包圍著敵方的狩獵者。
不，或許不是錯覺，單單只是解開斗篷甩到一旁的動作，就散發出無限威嚴的氣勢，壓迫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他，才是這場戰鬥的主宰者！
「動手吧。」
對於像木雕一般僵持的敵手，夜路華露出幾分不耐煩起來，攤開手掌，一柄深墨色，擁有紫金紋路、羽翼狀劍柄的長劍，從他的掌心生長出來。
剎那間，四周各族首領的心中緊繃成一線，他們沒有人不認得這柄所有魔族敵對者的惡夢──神劍「墮天之翼」！
魔王向天一指，一道光芒從劍尖射向天空，剎那間血云云集，整個天穹，瞬間在他魔氣的影響下，變幻為駭然的赤紅。
「動手！」
清楚的看到頭盔後方，魔王眼中開始散發的冰冷殺意，維奧德拉強行壓抑住心中因為對方的強大而波瀾的顫抖。
身為人族代表的他清晰的看到，錯過此時，他們將會被徹底壓在下方！
伴隨著他的大喝，場中所有的首領都動了起來。
矮人王高舉著閃爍著流光的金色大斧，身形如電的來到魔王四周，他並未攻擊魔王，大斧的目標卻是夜路華座下的黑色龍馬，同時也封鎖了魔王下方的通路。
獸人族長跟隨在他的身後，一柄九環大砍刀寒光四溢，惡狠狠的斬向魔王的腰間，試圖要將他劈成兩半！
與此同時，天空中分三個方位的妖精王、龍王、與大天使長也發動了攻擊。
一柄翠綠的、似乎由藤蔓纏繞而成的長弓出現在妖精王的手中，弓弦連動，七道流星瞄準魔王身上的七處要害。
龍王身形一抖，顯現出巨大的本體，一頭金色的雙頭巨龍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分別吐出冰、火兩種龍炎，向著魔王而去。
另一個方位上，大天使長米迦勒抖動著背後六對翅翼，手中的金色長劍如同一道閃電，襲向魔王背心。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剎那中同時完成，面對著人界各族強大的聯手襲擊，如果換成其他任何人，都不免變了顏色，倉皇躲避。
然而，魔王夜路華卻沒有半絲的驚惶，雖然一身沉重的盔甲，動作卻如行雲流水般輕靈順暢，他飄然離開馬背，劍光如墨，身形如光，剎那擺脫了所有來襲的攻擊，而他前方的目標，正是人族代表──維奧德拉！
就在他到達目標之前，維奧德拉身前兩道流光閃過，一隻灰白的鳳凰，和一隻金色的巨豹現身，迎上了魔王的攻擊。
鳳凰張口，發出足以翱翔九天的鳳鳴，羽翼連連拍動，無數灰白的羽毛脫落下來，如同箭矢一般，密集的向魔王的身軀包裹而來。
「雕蟲小技……」
魔王嗤笑一聲，墮天之翼的劍柄之處，浮現出一隻異獸的身形，遠處，這場戰鬥中唯一的觀眾月靈下意識掩住口，制止了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呼。
她認得那隻異獸，那不是曾在風岈劍上出現過的魔獸饕餮嗎？
此時此刻，這隻饕餮在魔王的手中，卻不只是一個單純的虛影，它竟脫離了劍身，顯現出了數十米的巨大身軀，張開吞噬一切的大口，將齊來的白羽一根不漏的吞噬入腹。
一時間，與它戰鬥糾纏的鳳凰，再也無法阻擋魔王前進的攻勢，於是，阻擋在維奧德拉麵前的，只剩下那隻青色的九尾狐狸！
剎那間狂風大作，空氣出現詭異的流動方式，在夜路華面前出現了一面風之屏障，無形的風之利刃，從旋轉的狂風之間，無休無止的散發出來，撞擊在魔王來襲的盔甲之上，擦出白色的痕跡。
「只有這點本事嗎？風之狐，也不過如此……」
夜路華沒有持劍的手掌中，突然泛出了土黃色的光澤，遠遠看去，那光芒中居然給人以沉重、深厚之感，月靈認出，那不是……
「去吧！」
甚至沒有吟誦什麼特別的魔法咒語，夜路華隨手一揮，一道土黃的光芒擊中了風之屏障。
光芒瞬時散開，似乎化作了無數的光粒，散落在屏障之上，土黃的色澤開始漸漸侵蝕屏障的青色，當最後一點青光消散在空間的時候，後方的風之狐狸大口的吐出鮮血，委頓無聲。
元素生生相剋，魔王召喚的土元素精髓竟能克去風之元素，這樣的戰鬥方式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是難以想象。
感嘆中的月靈，望著魔王來到了維奧德拉的面前，雖然明明知道這位祖先並不會喪生此處，但是，當那柄深幽的魔劍點住他的咽喉時，月靈還是暗暗抽了一口冷氣。
「你的本領退化了嘛，維……」
魔王似乎並沒有立刻殺掉對方的意思，反而出乎意料的，用著親暱的稱呼對話。
頭盔後方，他眯起雙瞳，抿了抿鮮紅的脣瓣說道：「現在的你還不肯改變主意嗎？你知道，我依舊肯給你留下位置……」說著除去彼此二人誰也不懂的驚異話語，魔王深深的注視著對方。
他的話語不禁讓月靈倒抽一口冷氣，這個瞬間，月靈突然明白自己窺視到淹沒在歷史中的真實，原來這位萬惡至尊的魔王，居然與人類的聖皇曾經相識，而這話語，分明是魔王賞識招攬的意圖。
「抱歉，我還是那個回答，我要守護的是人族。」
淡淡的望著對面的魔王，維奧德拉心中同樣也沒有半分恐懼，視線穿過對方的背影，注意到了後方的景象。
在瞬間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躲開了眾多襲擊的魔王，卻將自己的坐騎留下成為了攻擊的物件，在無數刀光與魔法的輝映下，神駿的黑馬眼看就要危在旦夕。
可是，就在魔王召喚饕餮的瞬間，黑馬也出現了驚人的變化，身軀如發酵一般飛速膨脹，無數黑色的鱗片，出現在它的四肢和身軀之上，片片大若團盾，堅硬無比，矮人王葛布裡的金色大斧，也僅僅劃破了數片鱗片，而沒有能夠進一步造成肉體的傷痕。
「吼……」
變形後的黑馬，發出響徹雲霄的巨吼，就連距離頗遠的月靈也禁不住捂住雙耳，抵擋這陣陣音波的衝擊。
此時，顯現在眾人面前的形象，是一隻巨型黑龍，黑龍輕描淡寫的阻擋了眾人的進攻，但是，它卻沒有躲過來自空中雙頭黃金龍王的冰炎攻擊。
「吼……」
這一聲嘶吼，充滿了黑龍疼痛的感觸，被阻擋攻擊的大天使長，也成功的在黑龍身上削去了大片血肉，畢竟，他滿含光系能量的寶劍，恰好是這隻暗黑屬性黑龍的剋星。
然而，同樣聽到背後黑龍痛叫的魔王，卻沒有絲毫回頭看顧的打算。
他望著對面那雙沒有絲毫妥協動搖的綠眸，不禁遺憾的嘆息：「看來，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呢……」
冰冷的殺意再度從他的雙瞳間爆發，手中的墮天之翼毫不猶豫的向前一送。
在這千鈞一髮之間，維奧德拉終於動了。
沒有抓取任何兵刃的雙手，以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速度，結出九個法印，每個法印發出不同色澤的光芒，這每一道光芒又互動重迭在一起，剎那間暴漲成一個彩色的結界，牢牢的將他守護其中，就連墮天之翼的劍刃，一時之間也無法穿透。
他突然開口大聲吟唱：「散落於世界各個角落、奉我為王的九大精靈，以無上榮耀大法師之名召來，借我森羅永珍之力，還我日月星光之輝，創出無盡毀滅破碎之界！力量啊！狂飆吧──乙太風暴！」
伴隨著他的咒語，九個顏色各異、代表著九系的魔法精靈們，分別顯現在他的四周，每一個精靈同時都結出奇特的手印，發出光芒彙集在維奧德拉的身上。
於是，他劈出了一掌，那包裹在彩光中的白晰手掌，於極動中又顯現出極靜的美感，在遠處月靈的視線中，彷彿看著那隻手掌緩緩突破時間與空間的阻隔，輕輕的印在了魔王夜路華來不及抵擋和退卻的胸甲之上。
正如魔法之名，「風暴」爆發了！這個由九系魔法複合而成、堪稱禁咒的魔法威力，絕非想象可以表述。
在被擊中的剎那，魔王的身形再度化成流光，退回到了黑龍身旁。
他肩頭一抖，黑暗的元素憑空在背後凝聚出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帶動著他看似沉重的身軀，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間，出現在了黑龍的龍首之處。
黑龍一雙赤紅的雙眼來不及反應，就被魔王一隻手掌按在了頭頂，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破壞力，摧枯拉朽順著它的頭顱蔓延全身……
可憐的黑龍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悲鳴，整個如小山般巨大的身軀，由內而外的爆炸開來，四散的血肉，大部分又被強大的衝擊力瞬間在空氣中摧毀，而剩餘的一些骨胳挾帶著血肉和勁風，如同暗器一般，射向四周的各族首領。
「看來你是真心想置我於死地……」
冰冷的言語中，可以聽出魔王的怒火，在夜路華的嘴角邊，悄然流下一道藍血的痕跡，剛才受到的強大殺傷力，雖然大多數都順著黑龍的身軀轉移出去，但是那一瞬間的經過，足以將他的五臟六腑灼傷！剛才用以宣洩破壞力的左手，也在瞬間炸的粉碎。
此時，在魔功能量的運轉之下，光禿禿斷肢的手腕，強行催生出蠕動的肉塊，漸漸形成了新的手掌。
他輕蔑的望著匆忙避過殘肢斷體襲擊的眾人，劍光揮動，怒火第一個發洩的目標，正是再度包圍襲來的各族首領。
他一劍刺穿了獸人族長龐大的身軀，輕輕一甩，就將獸人族長龐大的屍身甩落一旁，恰恰將來到近前的矮人王撞擊出數十米遠。
他劍光如電，如果不是龍王躲閃的飛快，恐怕從此就要只剩一個腦袋繼續日後的生活。
但是，沒有龍王的幸運，數道劍光輕描淡寫的撕破了妖精王透明的翅翼，並毀去了他半個身軀，他慘叫一聲，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天使族的廢物！只會偷襲嗎？摩利修那還真**不出象樣的人物……」夜路華用鼻子發出一聲輕哼，閃身避過再度從背後偷襲的金色劍光。
他手臂揮動，墨色劍光吞噬了所經過空間中的每一寸光線，彷彿在空間劃開了一道破碎的裂縫，一路延伸，將米迦勒繼續來襲的劍光，分解得支離破碎。
大天使長驚惶的仰身成直角，任憑恐怖的黑芒在自己面容三寸的地方擦過，消失在結界的邊緣。
此時的他，甚至來不及鬆下一口氣，四面八方響起了其餘眾人的數道驚呼。
「小心！」
可惜他們提醒的聲音，卻遠遠追不上魔王動作的速度，在夜路華原先站立地方的殘像還未消失之前，在米迦勒的背後，已出現了他的身影。
「啊……」
淒厲的慘叫從大天使長的口中傳出，一隻鮮血淋漓的白色羽翼，被魔王強行從他的背後撕裂下來。
夜路華抿著殘忍的微笑，隨手將斷翅扔在地上，他望著米迦勒因為痛楚而扭曲猙獰的面容，繼而大笑道：「這張臉孔才稱你嘛，米迦勒……今天，你們都該死！」
狂笑著，魔王放開大天使長，用著剛剛新生的手掌，在半空中描繪出一個又一個的古魔文字。
發著烏光的文字，在空間中排列出六芒星的圖案，並一圈又一圈的將他環繞。
「阻止他！」
龍王的雙頭同時爆發厲吼，此時的他，第一個認出對方將要施展的魔法，正是天地間唯一擁有毀天滅地效果的終極暗系禁咒──暗夜破滅圓舞曲！
如果他們不能及時阻止的話，這整片人界大陸都會因此崩潰！
「他是瘋子，瘋了……」
無比狼狽墜落在地上的米迦勒，露出驚恐的神色，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一圈又一圈的古魔文字漸漸組合在一起，開始向四周吸噬元素的力量。
他難道連結界外的十萬魔軍也不要了嗎？如果這片大陸毀滅了，就代表著人界也會消失，那麼對於整個奧菲世界來說，究竟會有什麼樣的恐怖影響……這一點，他連想都不敢想……
此時此刻，一陣又一陣天籟般的歌聲在空間四周響起，人魚女王緊緊握住珊瑚的法杖，唱著一段又一段人魚族密藏的法歌咒曲。
圍繞在周圍巨大的結界，也隨之飛快收縮成籠罩方圓百米的空間，結界的顏色更加深沉，呈現海洋一般深藍。
而這個變化過後的結界，居然阻止了那一圈又一圈的魔文，使之停止吸收四周的元素力量。
但是此刻，人魚女王的身軀卻出現無法抑止的顫抖，彷彿用盡力量在抵抗著什麼。
「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喃喃低語著，痛苦的神色瞬間閃過她的雙瞳，下一秒，出現在她臉上的卻只有義無反顧的堅毅，她伸手入懷，從懷中掏出鑲嵌著六塊各色寶石的圓盤金屬，甩了出去。
六顆寶石劃過六道彩光，帶著奇特金屬圓盤，緊緊的嵌入魔王正下方的地面之上，霎時間投射組合成一個立體六芒魔法星陣。
於此同時，聽到人魚女王歌聲的魔王卻露出高傲不屑的笑容，伸手從墮天之翼的劍體中分裂出一把血紅的長劍，開始在四周的空間中描畫，並低沉吟唱：「至高的神炎之王，三角之陣的司掌者，請聆聽我的祈禱；尊貴的魔炎之王，四角之陣的統御者，請回應我的請求；偉大的冥炎之王，五芒之陣的支配者，請承諾我的心願；榮耀的龍炎之王，六芒之陣的掌管者，請實現我的希望──「我乃操縱人間緋紅焰火之使者，在此要求履行太古禁斷之契約，以血與魔力為鎖鑰，開啟四界之門──「淨化罪惡之炎聽我呼喚、焚盡萬物之炎聽我召來、滅絕靈魂之炎聽我所命、永熾不息之炎聽我指令……
「四界之炎降臨我身，五界之炎迎襲我敵，天地歸於混沌──」
伴隨著魔王低沉卻包含無限魔力的嗓音，竟漸漸壓過了人魚女王天籟的歌聲，女王一口透明的鮮血吐在衣襟之上，再也發不出聲來。
於是，那無人阻擋、足以毀天滅地的壓迫力量，首先出現在大氣之中。
一時之間，眾位各族首領的四肢百骸，都感受到一種無比強大的力量威壓下來，用盡全身力量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撐住自己的身軀，哪裡還能繼續攻擊？
巨大的黑紅火焰，漸漸在魔王的頭頂凝聚，遠處敵對雙方的兩軍士兵們，同時看到天空剎那陰暗下來，彷彿一個黑沉沉的鍋蓋倒扣在大地之上，一片驚惶。
黑暗，突如其來的降臨大地，惟有平原中那個已然微薄的結界，閃耀著深藍的光芒……
「哇……」
大口的鮮血狠狠的吐了出來，手中的珊瑚法杖在同一時刻寸寸碎裂，覆蓋在周遭的結界忽閃了一下，深藍的光芒便破碎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一時間，所有人眼中流露出無可挽回的絕望，呆呆的望著魔王頭頂的火焰越來越大，其中蘊含的能量更加龐大驚人。
此時此刻，惟有維奧德拉沒有放棄希望，他拼命支撐起身軀，從掌心發出一道彩光，射向地上，投映出立體魔法陣圖的寶石圓盤。
「當……」
伴隨著一聲輕微的細響，彩光依次點亮了六隻寶石圓盤，投映在上方的立體魔法陣圖，也在瞬間，煥發出無限的光亮，所有的能量透過法陣的彙集融合成一道白色的光柱，直直射向上方的魔王身上。
然而，發現下方異常的夜路華，卻沒有中止吟唱，僅僅身形一動，避開了光柱。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沒有擊中目標的白光竟似長了眼睛一般，居然憑空拐了一個彎路，以電光石火的速度，再度襲向魔王的胸口。
「呀！」
就連在遠處觀看的月靈，也下意識脫口而出一聲驚呼。
於是，在魔王因為吃驚而身形稍頓的瞬間，那道白光擊中了他的前胸，完全注入了那塊魔王習慣把玩的紫色晶石之中。
一瞬間，夜路華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
下一秒，宛若被點燃引信的炸彈一般，整顆紫晶石爆炸開來，同時牽動了還未完成卻已經聚集的魔法能量，在魔王頭頂的那團黑紅的火焰，也在同時爆發，成為了能量的風暴，炸裂開來……
連綿的巨響，讓整座平原大地都不住的顫抖，以爆炸的發生處為中心，巨大的地裂縫隙如蛛網一般，向著四面八方延展開來。
天空中的陰鬱卻沒有隨著爆炸的結束而消散，爆炸的煙塵，混合著氣流不斷上升，最後形成了大片永不散去的灰黑雲層，從此時起，寂滅平原將再也不會有晴朗天色與花紅柳綠……
爆炸劇變，遠處雙方的軍隊傳來士兵們的喧譁和哀鳴，身上失去了那沉重的壓力之後，各族首領們無不掙扎著站起身軀，各自的兵刃儘管殘破，卻依舊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畢竟就連造成這一切的維奧德拉，也不敢確認，那位至尊魔王是否會喪生在這場絕頂衝擊的爆炸之中？
維奧德拉擦去嘴角流個不停的鮮紅，比劃了一個手勢，得到號令的風之狐用力甩動九根尾巴，立刻，空間中狂風大作。
濃烈的煙塵，被狂風一片一片的吹散，露出一個深幽的巨大坑洞。所有首領們交換了一個眼光，便同時邁動步伐來到坑洞邊緣。
而悄悄跟隨他們步伐的月靈，也不想放棄這個見證歷史的關鍵之處，一同向下望去……
隨著煙塵的漸漸消散，坑洞中露出了一個黑甲的身影，遠遠看去，那黑色的甲冑之上，沒有出現絲毫的破碎，似乎之前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損害。
於是，眾人絕望的倒抽一口冷氣。
就在眾人一時無措的時刻裡，黑甲的身影突然有了反應。他微微昂起頭，目光中流露出只有月靈才察覺到的一抹蒼涼。
「鏗鏘……」
一聲細微卻清脆的細響傳進了眾人耳中，一道清晰的裂紋，將造型猙獰的頭盔分裂成了兩半，最終，頭盔一分為二，掉落下來，露出了魔王夜路華邪異而俊美非凡的容顏。
「維奧德拉！你……」他怒目圓睜的瞪視著故意偏開視線躲避他目光的人類男子，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哈哈……今天，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錯了，世上最邪惡、最卑鄙的種族，原來不是我們魔族，而是……」
他怨恨的目光流露出刻骨的毒，一一掃視著倖存的對手，幾位各族首領們無不在這道目光中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不敢對視。
最後，魔王緊緊的盯著維奧德拉的面容，說出了那句在傳說中最最有名的詛咒：「吾因汝而毀，吾也將因汝而生……」
每一個字都帶著強烈的震撼，一字一句的敲在了月靈的心上，突然間，只有她看到了魔王脣邊突然綻放出的、一抹無比邪惡的笑容……
驀然回神，月靈驚愕的發現，四周的空間再度出現了異變，本來如影片般正常進行的畫面突然停滯了下來，四周空間中的景象剎那靜止不動，惟有一雙漆黑的魔眼，穿透時光的阻隔，照在了她的身上。
「三萬年了，三萬年了……你終於來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說著傳說中絕對不會出現的言語，靜止的畫面中，出現了唯一可以移動的角色，原本在坑洞的中的魔王，彷彿從原本的空間中分離出來，突然有了行動。
他輕身一縱，從坑洞中躍出，一步又一步的向著月靈的方向走來。
夜路華狂笑的面容中，混合著怨毒與得意，望著他漸漸接近的身形，此刻的月靈，無論如何都無法自欺，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幻影。
冷汗瞬間沿著脊背流淌下來，她想要逃跑，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只能渾身顫抖，看著那個邪惡與黑暗的存在，漸漸來到她的身前，伸手掐向她的咽喉……
「你是他的子孫是不是？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宛若惡魔腔調的話語，在月靈的耳畔緩緩響起，那張月靈無比熟悉的容顏之上，流露出她從沒見過的殘酷與陰狠。
他說：「我要怎樣，才能讓你帶我出去呢？讓我來告訴你一個祕密，維的子孫啊！你天生揹負著不幸與絕望……
「而這一切的揹負，都是源自我的詛咒，哈哈，我詛咒維的子孫生生世世不幸，卻能夠流傳血脈，因為他最後的血脈，必須滅亡在我的手中！」
掐在月靈咽喉上的大掌緩緩收緊，一陣暈眩傳來，無法呼吸，月靈墨綠的雙眸翻湧出絕望的黑霧。
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個傳說的幻影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