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紫夜，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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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紫夜，紫夜
說他黑的有特色，有個性不無道理。
因為他轉身，除了一身黑袍，那張臉上，竟黑的好似那夜空一樣，沒有五官，更看不到任何情緒和表情。
然就是那一個人，這麼看著寧輕陌，讓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你是誰？”
周圍安靜的過分，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很沉，很重。
“就憑你，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
那回答，好似是從男子的心口發出的一樣，很穩重，很有磁性，只不過語氣太傲慢了一點。
“既然我沒有資格知道，那閣下將我抓過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平復了下心情，寧輕陌倒也沒那麼害怕了，用幻境嚇她，不殺她，還等她醒過來跟她說話，如果這個人不是腦子不好的話，那就一定是有事和她商量的。
或者說…
“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將我妹妹弄的神魂顛倒。”
等等，她沒聽錯吧？
他妹妹？
“我雖然現在沒有談婚論嫁的人，但是，那也不代表我喜歡會是女人，閣下是不是搞錯了？”
“思煙認識嗎？”
寧輕陌搖了搖頭。
“又柔呢？”
寧輕陌又搖了搖頭。
那男子好像有點不淡定了。
“曼靈，秋蕙，夜雲呢？”
…
“這都是些誰呀，我根本從來聽都沒聽過，閣下是不是真的搞錯了？”
那男子左右踱步兩下，嘴裡嘀嘀咕咕的：“那臭丫頭這次又用了什麼名字，真是壞透了，每一次都要換名字。”
嗯？
寧輕陌疑惑極了。
“閣下，你說什麼？”
“那你認識她嗎？”
那男子手一揮，寧輕陌眼前出現了一幅畫，不認識呀。、
又是一副，唔，還是不認識呀。
一副又換了一副，統統不認識。
寧輕陌已經無語了。
“閣下，我看你是真的真的真的搞錯了。”
她一連說了好幾個真的，是真的呀，名字她一個不認識，畫像也一個不認識，可那男子還是不死心。
“不，我會錯的，你是不是叫寧輕陌，是不是認識龍子夜？是不是天宮來的？”
這些倒是挺對的。
只是他說的人她的確不認識呀。
“那你告訴我，你在關內都認識了什麼人？”
這簡直跟盤查一下，她為什麼要配合？
“閣下修為高不可測，可以隨意糊弄人與鼓掌間，那是我寧輕陌沒本事，但是閣下似乎沒有權利這麼將我扣著問我的**，關內形式多變，六界更是處處危機，我的朋友，我自然要保護，我是不會亂說的。”
男子忽然沉默了，看著寧輕陌，發出了一聲低嘎的笑聲。
“你這個人倒是真的有意思。”
罷了，他走近寧輕陌，低頭俯視著她，道：“你不說，我就弄死你，你要是在這個地方死了，整個六界都不會找到你。”
睨著他所謂的臉，寧輕陌的小臉上滿是果決。
他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比花蓉更恐怖的存在，他此刻猶如是在逗弄她，她就跟一個小丑一樣，但是她不怕。
“那閣下就動手吧，休要磨磨唧唧。”寧輕陌閉上雙眼，一副認命的模樣。
男子卻遲遲沒有動手。
“你竟然就這麼點出息，一點都不掙扎不反抗？”
…
都說了讓他不要磨磨唧唧的了，他不動手就算了，還一堆問題。
寧輕陌睜開雙眼，都想給他跪下去了。
“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我為什麼要掙扎，要反抗？”
如果那男子有眼睛，此刻一定是瞪的很圓很圓。
“可是我妹妹告訴你，你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一個不輕易服輸的人呀？”
“你妹妹到底是誰？”
“我都給你看了，名字也告訴你了，你說不認識。”
…
寧輕陌好想找塊豆腐撞死。
為何溝通如此的難，這般的難。
忍住將一口牙咬碎的衝動，她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怕閣下笑話，我認識的，都是男的。”
男子後退一步看著她，估計在心裡碎碎念，想你長這樣圍著你的也都是一堆男的。
忽然男子身子動了一下，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冷哼道：“竟然這麼快就找了，那小子長了本事呀。”
他話音才剛落，他們的頭頂就破了一個大洞，刺眼的陽光照射了進來，寧輕陌猛地閉上眼睛，就感覺一道銳利的劍光從她眼尾掃過，而後直直刺向了她面前的黑衣男子。
幫當一下。
最後傳來的，只是一聲清脆的斷劍的聲音。
好一會，寧輕陌才睜開雙眼，看到的，是龍子夜和那男子面對站著，一股純淨濃厚的元力在奮力對抗著…黑暗洶湧的魔氣？
一道白圈和一道黑圈的對峙，不上不下。
“龍子夜，幾百萬年不見，你倒是長了本事了，啊？”
黑衣男子顯然對龍子夜很驚訝。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被封印在魔界，已經跟不上外頭的時代了。”
龍子夜的嘲諷激怒了那男子。
“龍子夜，你不提這個還好，你提了我就一肚子氣，我妹妹呢？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誰知道你妹妹在哪裡，她就算是死在哪裡都跟我沒一毛錢關係。”
寧輕陌瞠目結舌，這是龍子夜會說出來的話嗎？
如果是，那他得多恨那男子的妹妹呀。
趁這個機會，寧輕陌左顧右盼，發現這竟然是在雪山之上，還是在關內麼？
她忽然一下安心了不少，不遠處，寧府還好好的矗立在那，再細細一看，有個小身影正艱難的往這邊走來。
寧輕陌縱身飛躍過去，落在了紫夜跟前，她凍得瑟瑟發抖，整個人都冰涼冰涼的，雙眼已經開始無神，卻還用最後的力氣支撐著往前頭走。
“紫夜。”
寧輕陌喊了她一聲，她木訥的抬頭，看到寧輕陌之後，哭著撲倒了寧輕陌的懷中。
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哭著，眼淚一下就沁透了寧輕陌的衣衫。
“輕陌姐姐，輕陌姐姐…”她喊著她，緊緊的抱著她，好像要將她按進自己的懷中。
“舞，子，嫆。”
頭頂，傳來那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寧輕陌和紫夜一起抬頭的功夫而已，寧輕陌懷中的紫夜就被那男子給扯到了自己身邊。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這麼不乖，我還真是第一次知道。”
男子的怒吼讓寧輕陌和龍子夜都呆住了。
舞子嫆是誰？
然龍子夜聽到那個名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舞子嫆。”
這三個字，竟然是喊得比那個男子更加的咬牙切齒。
男子身邊的紫夜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而後對寧輕陌和龍子夜扯出了一抹極其讓人陌生的笑容。
“真是沒意思了，哥哥就這麼找來，我還怎麼演下去呢？”
男子大怒：“你再演下去你就…”
“哥哥脾氣要是還這麼壞，就要跟龍子夜一樣一輩子都找不到媳婦了。”
男子說不出的怒氣都梗在了喉嚨口，然後伸出一根手指使勁戳著她的腦袋。
“你個烏鴉嘴，烏鴉嘴，烏鴉嘴。”
“行了。”龍子夜一聲怒喊，青筋頭突了出來：“有意思嗎？舞子嫆？你這麼做有意思嗎？”
寧輕陌稀裡糊塗的看著他們個，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紫夜就是紫夜呀，怎麼變成舞子嫆了呢？”
舞子嫆忽然很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哥哥道：“對了哥哥，我現在要很鄭重的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就叫紫夜了。”
男子氣的都要厥過去了。
“你連我們的祖宗都不要了嗎？”
紫夜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要走近寧輕陌，可是龍子夜卻一下就擋在了寧輕陌的身前，還凶巴巴的衝紫夜吼道：“你別過來，不許靠近她。”
紫夜的腳步一愣，那熟悉的小臉上卻掛著寧輕陌完全不熟悉的自信，優雅，與妖孽。
分明是一樣樸素的裝扮與那純真的臉蛋，可一下她舉手投足就變得那麼優雅，那麼的禍國殃民。
她扯出一絲淡然的笑容，挑眉道：“現在才想起保護她，是不是太晚了，從你將我從人界帶到她面前的時候，我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弄死她，但是，我動手了嗎？”
寧輕陌一個踉蹌，整個人都好像被澆了一盆冷水。
她終於懂了，終於明白了。
原來紫夜，非紫夜呀。
“你居心何在，藏了妖丹，化成人形，你接近輕陌究竟用心何在？”
龍嘯，整個關雪山都在晃動。
雪，在他們中間隔離成一道屏障，遮住了他們彼此的視線。
“因為我想看看，她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能讓你愛她那麼多年，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低落。
“我不願意看你是什麼原因，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龍子夜啼笑似非：“舞子嫆，你這樣糾纏不休，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根本就不會愛上你的，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
這麼殘忍果決的話，讓紫夜後退一步，捂住心口，無語凝噎。
“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我妹妹喜歡了你快一千年了，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你小子還不領情，虧我們魔界當初那麼照顧你，你簡直是找死。”
男子看到自己妹妹難過，心裡怒氣騰的一下就躥了上來，舉手就要拍死他。
龍子夜就是站在寧輕陌面前，紋絲不動。
“哥哥，不許傷害他們。”紫夜拉住了男子的手：“我想跟輕陌姐姐說幾句話。”
“不，我可不敢做你的姐姐。”
寧輕陌在龍子夜身後，沒有站出來，可那冰冷的聲音，顯然是不想看見她。
“輕陌姐姐，你看看我呀。”
紫夜往前一步，龍子夜就後退一步，她嗤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傷害她的。”
她看著龍子夜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已經不知道碎了多少次的心又碎的不成樣子。
她雖然會鬧，會調皮，會任性，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去去傷害他愛的人，因為她知道，她傷害了寧輕陌，龍子夜也會跟著難過。
她真的不想再看見他那痛到極致卻隱忍的眼神。
她就好像看見了在魔界黑暗世界中的自己，即便知道自己只能默默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
有時候真的很生氣，分明是他瞎眼看不到背後的自己，可卻偏偏還是一直跟著。
這種愛，卑微的讓人覺得可笑，至少，她開始的執著是讓哥哥嘲笑的，直到她一直堅持了快一千萬年，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呀，哥哥才明白，她是認真的。
哥哥開始阻攔她，開始擔心她，甚至想要去傷害龍子夜，而她義無反顧的保護，讓哥哥真切的明白，如果龍子夜有個三長兩短，那她會用更激烈的方式讓哥哥後悔。
雖然她知道，她這樣做會讓哥哥傷心難過，但是她愛的太深了太深了。
不是隻有他龍子夜對寧輕陌的感情才是最深切的。
他只是不肯回頭看看她一眼而已。
她淒涼的笑著，風雪中，她黑色的雙眸開始慢慢變了顏色，那是一種攝人心魄的紫，猶如一塊剔透的美玉，也一如那一年，寧輕陌送出去的那塊紫玉，一看到，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你永遠都是我的輕陌姐姐，永遠不會變。”紫夜和寧輕陌，中間隔著一個龍子夜。
在龍子夜身後的寧輕陌走了出來，在看到她的容顏時，驚訝的看著她，然後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就笑了。
“做你的姐姐也太危險了一點，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紫夜笑著，一身樸素的衣服忽然就變成了那裹身的紅衫，一頭烏髮隨風飄揚，脖頸間的那條項鍊，深深刺痛了寧輕陌的眼睛。
“那一日我帶著彌寶去找你，只是想知道，我，紫夜，作為一個只會拖你後退的人類小女孩，在你心底究竟是什麼分量。”
她眼峰一轉，忽然又笑道：“不過你挺讓我感動的，因為你竟然可以為了我，去死。”
“輕陌，她說的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寧輕陌推開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那男子忽然一手魔氣揮出，喝道：“別過來。”
那魔氣撲面而來，寧輕陌被龍子夜帶著一下就退了好幾步。
“哥哥。”
紫夜怒氣衝衝的推搡著她身後的男子：“你走，別在這。”
“不行，我一定要保護你，你個傻丫頭，他們兩個就是合起夥來耍你玩呢。”
“閣下，您的妹妹耍人玩的本事才叫厲害呢？至少這麼久，我根本就不會想到她竟然會是妖界的公主，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騙了那麼久。”寧輕陌激動的拔高了聲音，整個人都不淡定。
她最痛恨被騙，深深的厭惡。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她沒有原諒穆稜，穆稜剛剛抱憾而死，她以為天真善良的紫夜，卻不想是偽裝的妖族公主，為什麼她身邊從來沒有一個能掏心掏肺的朋友？
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
“哼，你們懂個屁。”男子淬了一口，將紫夜往後頭一藏喝道：“哥哥今天非要弄死他們，不能讓你再傻下去了。”
“哥哥……”
紫夜的驚呼剛剛從口中而出，那男子就飛身出去和龍子夜和寧輕陌打在了一起。
兩個打一個，卻沒有絲毫的勝算，面前的男子太厲害了，招招都能壓制住他們的每一個招數。
這種挫敗感，讓龍子夜幾乎整個崩潰。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打不過他，還是打不過。
想到此，他手中長劍是揮的越來越厲害，那元力好似永遠用不完一樣的往男子身上招呼過去。
寧輕陌就覺得更有心無力了。
她此刻的修為算什麼？
根本就是屁都不是。
她有什麼資格去建立一個無法撼動的寧府？她有什麼資格去爭關神？有什麼資格風光的迴天宮？
這山外有山，人外更是有高人。
她連一本神語都要翻爛了都沒看懂，她有什麼用？
思緒混亂，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她完全完全被紫夜的事情擾亂了心神。
“輕陌，快打起精神來呀。”
龍子夜一邊吃力的應付男子一邊還要照顧寧輕陌。
“哥哥，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紫夜在男子佈置的結界中一通亂踢亂叫。
“輕陌，輕陌…”
龍子夜的一聲聲喊叫都沒讓寧輕陌回神。
她腦海中不斷在譴責自己，太過意氣用事，太過玻璃心。
寧輕陌，為什麼一點點事情都能將你擊垮？
你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的變強？
指尖的元力開始不知往什麼地方揮去，亂七八糟的元力砸在雪堆上，濺起一浪一浪的雪花，散落一地。
根本是無心的一股元力，卻正好往紫夜那個方向衝去，男子忽然一個轉身，一掌魔氣帶著雷霆之勢，狠狠的砸向了寧輕陌。
龍子夜根本來不及護住她，那魔氣就將寧輕陌整個人都拍了出去。
砰的一下，重重落在了雪堆之中。
“輕陌姐姐…”
紫夜的喊聲由遠及近。
耳邊，似乎還有很多很多聲音。
有花蓉前輩的，有墨唯逸的，有龍子夜的，有獨琅的，有若臨仙君的，有亦家四個兄弟的，還有樓江山的。
好雜好亂，她想喊，都別過來，那個人真的是厲害，不要來送死。
可是一個字也喊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