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鸞鳳城，項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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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鸞鳳城，項少羽！
第二章 鸞鳳城，項少羽！
沐天音一愣，只笑了笑，“放心，現在沒事了。”
幾個孩童點點頭，相互攙扶著從地上爬起來。
他們個個灰頭土面，沾著泥巴砂石，臉上幾乎只能看見一雙黑眼珠，此時呱呱的眨著，眸光炙熱的望著青衫少女，有點不知所措。
“沒，沒事。”
好一會兒之後，大家才紛紛搖頭。
這白眉老道將他們抓來，為了煉丹出更好的效果，倒是好吃好喝的塞給這些娃兒們，養得白白胖胖的，剛提出來準備丟丹爐裡，就被忽然殺出來的沐天音給攪和了。
見大家都沒什麼事，沐天音也微鬆一口氣，神色淺淺的點頭，“沒事就好，你們先等一會兒。”
她安撫了下大家之後，這才扭頭仔細打量這方洞府。
“咔擦咔擦。”
肥肥抱著根比它還大的蘿蔔狀樹根，在那裡嚼得正歡。
“住口，停停！”
沐天音定眼看清後，忙過去將那東西從肥肥嘴中救出來，肉疼不已的看著上面的幾個坑，數排牙印。
這根老參足足有成人手臂粗，恐怕是鳳棲山中數一數二的靈草了。
再看周圍，沐天音有些吃驚。
沐天音只是在青山部落時，跟著阿公向恆，辨認過一些給族人治病的普通藥草，她認識的藥材不多，但那敏銳的直覺還是有的。
色澤，氣息，大小，這些都可以初步辨認藥材的好壞。
這白眉老兒雖走的是旁門邪道，提升實力的手段不光鮮，丹道更是血腥殘忍，但這滿山洞的靈草仙藥，卻是絲毫不摻假的。
估計是想立刻煉化的原因，這老道將它們都拿了出來，擺得洞內遍地都是。
黃筋紅葉的草，豔紅似霞的花，白色的葉片……
恐怕沒有個幾十年，累積不了這麼多！
肥肥到嘴的東西被搶，尾巴都翹了起來，跳腳。
那都有它的口水了！
沐天音豎起一根手指，果斷的朝它搖了搖。
肥肥小身板一垮，左右看了眼，憤憤的抓起地上的一塊砂石，雙爪抱著咔擦直咬，一雙泛著幽藍色的眸子哀怨無比的瞪著沐天音。
“反正你吭石頭都能飽，吃這個豈不是浪費了。”沐天音呵聲，眸中閃著促狹笑意，隨後，毫不猶豫的將老參丟入空間手環中。
肥肥耳朵一軟趴下，嗚嗚咽聲。
它也是需要營養的，不然長不大。
沐天音勾了勾嘴角，秉著不要白不要的原則，以風捲雲殘之勢，一股腦兒的，將洞內的靈草想要一掃而空，盡數裝入了自己腰包。
乾乾淨淨，是真的一根草都沒留下。
這白眉老道，收集了一輩子的靈草仙藥，不想引人注意，才跋涉之此，專門尋了個這樣的偏遠清幽之地，抓幾個細嫩靈氣的娃娃，準備練出一爐絕世丹藥來。
他恐怕是死也沒想到，會半路出了這麼個么蛾子。
最後把自己煮了不說，大半輩子的積蓄，就這麼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嗚嗚。”
肥肥跳上沐天音的肩，眸泛水光。
那眼神：給我留點唄。
“放心，有你吃的。”沐天音伸手戳了戳它柔軟的肚皮，有些好笑的逗弄著小傢伙。
正準備轉身的時候，瞥見一處石臺上置放著個黑匣子。
那麼顯眼的地方，剛剛倒是被她遺漏了。
沐天音略微遲疑了下，最終還是則身走了回去，“什麼東西？”
她將那盒子捧起來的時候，便已經察覺到了它的不凡。
“咦……”沐天音有些意外。
鐵匣子上，竟還有封印符！
雖然只是普通級別的符令，但銘有封印符的東西，對於修士來說都是極為珍貴的。
這道封印府還有些繁複，也就是說，若這封印符是符文師專為這白眉老道所刻，那麼，沒有白眉老道的真血開封，就算你是四小人境巔峰，達斬道期的修士，也無法開啟它。
除非提升一個階段，是達天境的修士。
而瞧這情況，便知道明顯是這老道不知向誰為自己求來的。
只是，這種程度的符文難得住別的人境修士，對於沐天音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隨著實力的提升，沐天音原力也有很大的突破。
她在雲荒古林中月餘的入定修煉，可不僅僅是在參道上，也花不少時間研究了符文，加上她對符文有著極為恐怖參悟力，如今的她，已經是一名人境符文師。
《符令天下》之上，破空級別力量的符文信手拈來！
沐天音勾脣，笑得不懷好意，“能讓這白眉老道謹慎放入這鐵匣中的東西，肯定是其他的寶物不能相比的。”
在她手心拂過這方鐵匣的瞬間，上面銘著的符文，便悉數堙沒消失了去，然後手指輕輕一掰，便輕而易舉的打開了這個盒子。
瞬間，兩塊巴掌大小的紫紅石塊映入眼簾。
“石頭？”沐天音眨眨眼。
光華內斂，大道不工。
“不像。”沐天音緊接著蹙了蹙眉梢。
她將其中一塊拿起來，入手溫熱一片，仔細觀察，能發現光束竟可直接透過它去，就像是一塊剔透的晶石，卻又明顯不是。
“什麼東西？”
沐天音眸光透過紫紅色的晶石，能清晰的看見對面跳躍的爐火。
這極豔的色彩，就好像是血液凝固而成。
“嗚嗚。”
肥肥在她肩頭跳，張牙舞爪。
沐天音側頭瞥了它一眼，“是好東西麼？”
這小傢伙似乎對於這些天地異寶，有著非同尋常的敏銳感。
肥肥小腦袋狠命的點，嘴角流出銀絲。
當然是好東西啊！
沐天音嫌棄無比的看了它一眼，一指狠戳，將小東西從肩頭掀了下去，這才回眸將手中的東西於鐵盒內放好，“管它的，先帶走再說。”
鐵盒啪的合上，沐天音順手就丟入腕上的手環中。
反正是好東西沒錯，鸞鳳城離這裡也不遠，她可以去找識貨的人估個價，看能換多少靈石，這玩意兒看著能賣個好好價錢。
哎，她現在也是缺錢的緊。
若是看見這東西被沐天音給順走了，那白眉老道肯定死不瞑目，但若是他知曉沐天音心中所想，肯定閉了眼都得從墳中爬出來！
不對，應該是那爐中。
沐天音抖抖衣袍轉身，朝旁邊的幾個孩童招招手，“我現在送你們回去。”
“回，回家嗎？”
幾個孩童淚痕未消的稚嫩面龐之上湧出狂喜，互相對視。
他們可以回家了嗎？
大家激動的渾身發抖，交換了興奮的眼神後，紛紛仰頭望著眼前的人，眸帶崇敬感激，就彷彿是在看從天而降的救世神明般。
沐天音淡淡的點頭，“走吧。”
剛走出幾步，她又扭過頭去，眸光落在那冒著青煙的丹爐之上。
眼中一寒，忽然揮手。
一股靈力湧出，猛地將那方重物橫掃而出數丈遠，砸落在洞府後的深坑中。
“轟！”
整個洞府顫了顫，丹爐炸開，碎成齏粉。
沐天音帶著幾個孩童走出，背後火光沖天，熊熊焚燒著四方黑暗。
走到溶洞口的時候，那男藥童還要死不活的卡在半壁上，銷魂的姿勢未變。
他在那裡是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忽然瞧得沐天音和幾個孩童的身影后，雙眸惶恐一瞪，趕緊閉上眼裝死，嚇得險些沒尿褲子。
天啊，剛剛的慘叫不是他的幻聽。
這人看著是有點本事，但師尊不說自己是大仙嗎？怎麼會被這麼個毛丫頭收拾了？
沐天音緩步走出，根本就沒再給他一個眼神，任由他自生自滅。
“哈哈。”
重見天日，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耳邊沒了妖道的桀桀怪吟，藍天白雲，綠樹繁花，山崖流水入眼，幾個孩子開心得拍掌歡笑。
“我們出來了。”
“真的可以回家了啊。”
沐天音勾勾脣，抬頭望天，口中一聲哨音吹出。
“昂——”
似龍似馬的啼叫傳來。
龍頭馬身白獸的歡騰的從高空踏雲而下，噠噠落在溶洞前的露天石臺上，兩條龍鬚繚繞，陽光在它雪白的鱗片上落下點點斑駁。
“啊！”
幾個孩童哪裡見過這等怪物，驚得紛紛後退到沐天音身後，縮成一團。
這是什麼東西，不會吃人吧！
沐天音輕呵聲，邁步朝龍獸走了過去，伸手在它那微有猙獰的龍頭上撫了撫，隨口道，“大家別怕，這就是一匹會飛的馬而已，就是長得奇怪了點。”
龍馬啼鳴一聲，溫順的蹭了蹭沐天音的掌心。
肥肥一躍，便跳到了龍頭頂上，白尾掃了掃，雄赳赳氣昂昂，像是一撮毛般立在那裡。
幾個孩子眨眨眼，這才跟著沐天音走過去，動作怯生生的僵硬，雖然依舊是有點害怕，但大家對她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信任。
“天馬？”
孩子們的害怕，慢慢的變成好奇和驚訝。
會飛的馬，他們聽說過，但都是大人們講的故事，還從來沒見過活得呢。
沐天音揮袖一抬，將幾個娃兒都送上龍獸背後。
“走，去找找山腳下的小鎮。”她翻身而上，
龍獸從山崖邊上噠噠踏空走出，雪白的前蹄一躍，幾個輕蹬便躍上了高空，慢悠悠的朝鳳棲山的東方而去。
“哇！”
孩子就是孩子，新奇的東西總能最快的轉移他們的主意。
“我們在飛耶！”
此時他們坐在龍獸背上雙眸發亮，心中的害怕惶恐消散，被極度的興奮代替。
很快，在下方熟悉的小鎮映入他們眼中時，大家都激動得手舞足蹈。
“那裡，那是我家。”
“嗚嗚。”
沐天音也瞧見了下方一片小鎮，有幾百座土屋聚集，縱橫交錯，再聽大家興奮的呼喊聲，應該就是這裡了。
“快看，那是什麼！”
而下方，也有人注意到了半空中的情形。
一個龍頭怪物？不會是山中的妖怪，又來抓人了吧！
大家是一眼都不敢多看，短暫的驚奇之後，一鬨而散，快速躲回到自己屋中，將門碰的關上，還拿門栓之類的東西給撐了又撐。
這段時間，他們也實在是被鳳棲山中的‘妖怪’給嚇破膽了。
龍獸落地，沐天音瞧這情形，眉毛抖了抖。
她有這麼可怕？
龍獸發出一串長鳴，甩了甩頭，原地踱了踱。
“阿媽！”
“阿爸——”
幾個孩童被沐天音從龍獸後背放下，撒腿往自己家跑去，興奮的高呼。
大門緊閉，躲在屋內的人們，聽得孩童們的呼喊後，這才紛紛開門，有些遲疑的探出頭來。
“阿公！”
一個孩童跌跌撞撞跑入個老人的懷中，瞬間嚎啕大哭。
“我的乖孫兒，乖孫兒，阿公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老人家也哭得傷心之極，抱著懷中的娃兒寶貝心肝的叫，老淚縱橫。
“我的孩子！”
有婦人順著自己孩子的背，哭得肝腸寸斷。
很快，幾個孩子都回到了自己家人的懷中。
小小不足百家的村口前，婦孺，老人，娃兒，那開心到了極致的哭喊，打破了這幾個月來，那讓人窒息的壓抑氣氛。
沐天音坐在龍獸背後，靜靜地看著，眸底深處有一股水光輕慟。
真好，她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
沐天音仰頭望向蒼茫高空，白雲悠悠，看不到盡頭。
媽媽，小風，你們還好嗎？
沐天音眸光沉了沉，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來，很快便收斂好自己浮動的情緒，那眼中一閃而逝的脆弱彷彿只是幻覺般。
她沒有再說什麼，也沒留下任何一句話，默默地轉身離開。
龍獸仰天長鳴，雙蹄一蹬便騰空而去。
“阿媽，天馬飛了。”
靠在阿媽肩上的孩童扭頭，看著那踏空遠去的龍獸，還有它背後的人。
大家愣愣對視著，還沒從那震驚中回過神來。
甚至於，都還來不及說句感謝。
“那不是……”
其中有一個老漢，他抱著自己的孫子走出屋來，認出了剛剛那龍獸後背上的人，正是他在山腳幹活時，向他問路的那個青衫少女。
山水悠悠，這方小天地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安寧。
從那以後，鳳棲山沒有了吃人的‘妖怪’。
從那以後，這處小鎮口前，立起了一根打磨得鋥亮的駐馬石。
從那以後，就像有鳳來棲的傳言，鳳棲山周圍的村鎮，漸漸的流傳出另外一個故事，也是大人們最喜歡給孩子們講起的故事。
傳說啊，那鳳棲山中，住著一位極美的仙人。
她穿青衫，踏天馬，就像神明一樣，守護這方山水。
其實真也好，假也罷，無關其他。
就像這世上許許多多的傳聞，這是大人們心中最美好的希冀，講這個故事，只是給自己孩子最好的祝福，希望他們平平安安長大。
這處深谷山中，雖然四處閉塞，但樸實而簡單地生活，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綵鳳展翅，隔絕內外。
鳳棲山往東去，兩百里。
路途坎坷，即使不出意外，凡人恐怕得翻山越嶺數月才能走出。
而沐天音騎著龍獸，慢慢悠悠的踏著，一個時辰不到，便抵達了那座巨型的城池外。
“這就是鸞鳳城麼？”沐天音垂眸瞥下。
從鳳棲山以東，視線逐漸開闊，慢慢的過度成一片平野，偶有山陵起伏，不高，闖入眼中的那道半弧形城牆，就像是一道隔絕東西的天塹般。
拔地而起，橫貫南北！
其後，隱約可見建築都很是簡潔，密密麻麻的坐落其中，綿延而去，凌空都望不見盡頭。
剛剛那老漢說的不完全對，不僅僅是方圓幾千裡內，這鸞鳳城，還是整個大衍王朝西部，最重要的塞口，最龐大的城池，亦是最為關鍵的紐帶。
別說大衍王朝，就算是在整個中土之上，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其中，中土五大修真門派之一的紫霞閣，便安於鸞鳳城中，而青玄門也離此地不過數百里。
這鸞鳳城的地位有多重，由此可見一斑。
準備下去的時候，沐天音順著龍獸頸部的長鬃，眸光輕閃了閃，隨後，她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帶上，遮住了鼻尖之上的小半張臉。
羽翼未豐之前，她要最好的保護自己，也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收拾好之後，她翻身而下。
飄然落地，跟隨著一小隊人群一起入城。
剛到城門邊，便發生了一件讓她微有窘迫的事情。
入城需要交五塊靈石，好死不死的，蕭星索給的七八萬顆靈石，被她耗得正好剩下四顆。
沐天音看了肩頭的肥肥一眼，捏著手中可憐兮兮的四顆靈石，欲哭無淚，“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呢，就不能再很少一顆？”
大眼瞪小眼，肥肥也無奈。
看它幹什麼，它又不能吐出一顆來？
在原地愣了會兒後，沐天音掂了掂手中的四顆靈石，邁步走上前去。
她扯出抹乾笑，試圖給守城人商量，“這位大叔，我現在就剩下四顆靈石了，但是我真的有事要入城，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進去？”
那守衛也驚住了，一臉吃屎的彆扭樣兒。
入城費還有人砍價？這事兒還真沒人幹過。
但好在這裡的守衛脾氣都還不錯，瞧著眼前的人又是個小姑娘，口氣較為溫和回道，“不可以，別說一顆，半顆都不能少的。”
沐天音眼角輕抖，“這麼嚴。”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進個城，還難道要她偷偷摸摸的溜進去？
“要不，我待會兒有了，再給你們送來？”沐天音垂死掙扎，一臉正色的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送來的。”
那守衛大叔被沐天音給逗笑了，“我說小丫頭啊，你就別為難我們了。”
他伸出五根手指頭，生怕沐天音不懂般，在她眼前晃了晃，字字道，“五顆，拿，就進去，沒有，轉身離開，這是死規矩，隨便動那還了得。”
沐天音哭笑不得，看來現在就找人換點靈石了。
“好吧。”沐天音無奈一嘆。
她緊了緊手中的四顆靈石，正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顆靈石明晃晃的映入她的眼中。
沐天音微微一愣，抬眸順託著靈石的那隻手望去，便見得一張俊朗非凡的臉。
那是個高大的男人，一身青鎧讓他顯得英武不凡，頭扎紅巾，揹負箭翎，星眸朗眉，高鼻薄脣，從那風塵僕僕的面容看，應該是外出歸來。
男子英俊的面容之上掛著和煦的笑意，“小丫頭，我這正好有一枚，給你吧。”
那聲音，都帶著些許陽光的氣息。
似乎怕她不好意思般，男子用詞很是小心。
“哧。”
守城的一行人瞧見來人後，紛紛瞪大了眼。
沐天音迅速打量他一眼後，並未立刻接過他遞來的靈石。
項少羽也怔了怔，被少女那清若渭水的眸一盯，竟有些不知所措，朝她笑了笑後，便將靈石轉手遞給了守城的護衛，“有五顆了，你讓她進去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剛瞧這小姑娘窘迫的樣子，想都還沒來得及細想，他手就已經伸出去了。
“這，少城主。”
護衛手直哆嗦。
天王老子唉，這他怎麼敢要？
雖然是規矩，但對於少城主來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項少羽收回手，不待那護衛再說什麼，轉身跨上立於一隊人馬前的烏駿，朝沐天音點點頭後便離開。
“喂？”沐天音在這個時候開口一喚。
烏駿停下，項少羽立即回過頭來，似乎有些意外她會叫自己，而那面上依舊是如風笑意。
“謝了。”沐天音也朝他揚眉一笑，“如果有機會再見的話，就還你。”
項少羽怔了怔，隨即回道，“好。”
說完，他騎烏駿一陣風似的離開，英俊的面容之上笑意明顯加深。
他身後的一隊人馬緊隨其後，朝敞開的城門魚貫而入。
沐天音眉梢若有所思的動了動，鸞鳳城的少城主麼？
不過，就從他出手相助，卻僅給自己一顆靈石，而不是扔她一大堆，也不是直接用強權，讓護衛放她進去這一點，她對這個鸞鳳城的少城主便另眼相看，是個待人真誠的人。
“小姑娘，快進去吧。”那守衛連忙道。
少城主果然是傳言所道，俠義心腸，不過這丫頭也是運氣好。
沐天音回過神來，點點頭，將手中的四顆靈石塞給他。
“不，不用了。”護衛連連搖手。
沐天音伸手塞給他，狠狠扯了下嘴角，“進個城都這麼坎坷，真是不容易。”
那護衛手忙腳亂的接住，目光跟隨從身邊走過的少女一路，糾結無比的瞪了瞪眼，自言自語的喃喃聲，“這丫頭也是個怪人。”
少城主剛都已經發話了，他怎麼敢再要這丫頭的靈石，只是她這會兒又非得給他。
嫌多了麼？
雖然道路坎坷，沐天音終於還是進入了鸞鳳城中。
“鸞鳳城。”沐天音一字一句的唸了聲，眸帶新奇的環顧周圍，口中驚歎連連，“果然是不凡。”
她肩頭蹲著只白尾肥肥，抱著手踱步於大道其間，一襲青衫飄搖，滿頭長髮輕揚。
整體的色彩，是以黑紅為主。
黑石，透著厚重的底蘊，紅木，攜著張揚的色彩！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有端著破碗嬉鬧的乞兒，有穿獸皮光膀子的壯漢，有著華服金飾的美女，有披著袈裟的僧人，也有玄袍獵獵的道長，眾生百態。
與這方城池比起來，三山五部外的雲城，恐怕是連個小村落都算不上。
鸞鳳城中，人口雖以億萬計量，但修士依舊是少數。
第一件事，換靈石！
沐天音手捏著下巴，環顧周圍。
這麼大的鸞鳳城，黑市，拍賣場這樣的地方肯定會有，要最快最大程度的拿到靈石，那些地方肯定是首選。
敲定主意之後，沐天音幾番詢問打聽，沒多久便站在了一處高閣下。
金字招牌，鸞鳳城最大的拍賣商會。
“天字閣。”沐天音從右往左，掃了眼掛在閣樓大門上的那三個大字。
她點點頭，那就這裡了吧。
沐天音走進去，朝接待的人道明瞭自己的來意後，便被侍童領到了一間客屋內候著，有吃有喝，酒肉茶水一一具備，這天字閣待人倒也是周全。
肥肥像是餓了幾百年一樣，矇頭就是一頓猛吃。
沐天音坐在一邊，盯著肥肥失神。
肥肥本體那頭妖獸有多凶殘沐天音是體會過的，所以現在見得它這麼能吃倒也不奇怪，不過她現在奇怪的是，肥肥似乎不能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變化。
還是說沒長成，需要外力靈草仙藥的幫助？
而沐天音是修士，而且已是破空期，有完全辟穀的能力，納天地靈氣為食，所以普通的五穀雜糧對於她來說，已經不是必要的東西。
肥肥吃得歡快，是需要還是嘴饞，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是個小丫頭嗎？”
沐天音抓著肥肥的尾巴，和它嬉鬧的時候，屋外傳出女子溫柔地詢問聲，緊接著房門便被推開，緩步邁入一位紫衫女子。
沐天音站起身，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紫衫女子人至中年，卻風韻猶存。
她笑意隨和，也在打量眼前氣質卓然的少女，同時揮手示意她請坐，開門見山便道，“我叫蘇煙，是天字閣的奇寶鑑定師，小姑娘有什麼東西，需要委託我們拍賣？”
沐天音笑了笑，手腕一揚，拂袖召出一物。
蘇煙一愣，唰地抬眸瞪向沐天音。
天字閣來往的人群之中，多是達官顯貴，因得這裡頻出異寶，所以進出的修士自然不少，龍蛇混雜，也可以說是整個鸞鳳城中，修士最為密集的幾個地點之一了。
白天，是天字閣招待委託者的時間。
日影西斜，餘霞漫天。
而每天的狂歡盛宴，爭寶廝奪，從夜幕時分開始。
傍晚，天字閣樓前人潮漸漸湧起。
車水龍馬，人來人往，一波波往這座高樓走進，甚至於還有一些修士直接飛臨此地，還有不少妖獸坐騎匍匐周圍等候。
生活在鸞鳳城的人，不像是那些閉塞的山野之中，即使是凡人，見識也是不凡的，對這些飛天遁地的修仙者雖生羨慕，但也是見怪不怪，所以並無多少驚奇。
天字閣，最大的拍賣場。
中間方形石臺，周圍座位圍著它呈圓弧一圈圈排開，堅硬的黑水石所鑄，鋪的都是整張雪白野虎皮，足以可見天字閣的底蘊不淺。
這場地可謂巨大，位置有上千之多，為了讓視線好些，往後去的座位便層層加高。
很明顯，越往前面的位置越好，而第一排僅有二三十處位置，做的都是精緻的隔間，且用紗簾隔住，能拿到這樣位置的人，通常有不凡之處。
整個場中，座無虛席！
沐天音在一個侍童的帶領下，走入第一排的一個隔間。
“大師，您還需要點什麼嗎？”那侍童站在旁邊伺候，時不時彎腰詢問，面上笑意不淺不重，恰如其分，對沐天音的態度極為恭敬。
沐天音眸光透過紗簾，瞥了眼對面黑壓壓的人群，隨口問了聲，“什麼時候開場？”
“大師稍候，大概還有一刻鐘。”侍童連忙回道。
沐天音點點頭，“你出去吧。”
那侍童愣了愣，但隨即便淺笑點頭，依言離開隔間。
隔間內有兩個位置，肥肥蹲在另外一邊，抱著個喝完了的空杯子在那裡打滾兒，嘴中發出吱吱嗚嗚的叫喚，自顧自的玩耍著。
那只有拳頭大的它半截身子，都淹沒在柔軟的墊子裡。
沐天音輕笑，端著手邊的茶水喝了口。
“咔擦！”
水杯被肥肥一個使勁兒，咬缺了一塊。
沐天音轉眸望去，肥肥對著她詢問的視線，傻傻地看了她一眼後，便鼓著腮幫子咔嚓咔嚓，乾脆就嚼了那碎瓷片子，咕嚕一聲，就勢給吞了下去。
沐天音眼角直抖，“你還真好養活，這麼不挑食。”
雖然這小東西是皮了點兒，但一路上，有它時不時搗點亂，鬧出點讓人哭笑不得的么蛾子來，沐天音倒也沒有那麼無聊。
忽然嘩嘩幾聲風響傳出，場內四角接連冒出火花，將那中心方臺照亮。
“今天不知有哪些寶貝？”
“馬上開始，看看就知道了。”
“這個場，拿的可都是最好的，件件珍品。”
……
場內數千人，霎時如沸水般鼓騰起來，交頭接耳。
即使是小小的議論聲，場內數千人一人一聲，便匯聚成汪洋大海起浪潮般的嘩嘩聲。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慢慢走上高臺的，是一位年輕俊朗的鑑定師。
他朝大家彎了彎腰，笑言道，“首先感謝大家的捧場，眾所周知，我們天字閣只出珍品，今天依舊，總共十件物品，公開報價，公平開拍，價高得之，祝大家好運。”
現場沉靜下來，大家的視線都聚在了已經捧出，置放在鑑定師身前的第一件東西上。
年輕的鑑定師面帶從容笑意，慢慢開啟紅綢，一個三寸高的淨瓶入眼。
他一手作請狀，姿態儒雅好看，指著那托盤內的淨瓶，徐徐講解道，“此乃南海道洲，崑山之下的玉泉，可延年二十載。”
他口中的人，自然不是修士。
而現場的氣氛，就像灑了滾油的乾草，轟的一下便被他這句話點燃！
“延年二十載！？”
凡人不似修士，對於他們來說，可以延續壽載的珍寶極少，很多即使能延續修士壽元的寶物，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可用的。
因為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承受那些東西的洗煉。
而這崑山玉泉，對於修士作用不大，但卻是難得可延續凡人壽元的珍寶之一，在座的普通人幾乎佔據十之八九，故而整個賣場之內的氣氛才如此轟動。
年輕的鑑定師這個時候開口，“起價，靈石一千，每次最少可加價五百，現在開始。”
“兩千顆！”
立刻便有人追價。
“五千！”
有人開口，直接抬高了兩倍。
仙古大地之上富甲一方的凡人不少，但他們的壽元，卻只有短短百載，崑山玉泉這樣的東西可遇不可求，此時不搶更待何時？
一萬的天價喊出後，現場數千人有瞬間的冷寂。
但也只是數秒鐘的遲疑後，便有人開口追擊，“五千五！”
“六千！”
有人再度回擊。
……
沐天音眸光深了深，也有點心動。
她當然是不需要，但若是她可以回去的話，那這東西……
這個時候，年輕的鑑定師環視周圍黑壓壓的一圈，笑著開口，“七千五，崑山玉泉，請問各位，還有沒有出更高價格的？”
“一萬。”
男子淡淡的聲音，似清風一般，帶著和煦暖意，在沐天音想要開口的時候，他搶先了一步。
沐天音一愣，這聲音是從她隔間傳出的。
這當然不足以讓她意外，重要的是，雖然只有短短兩個字，但沐天音還是辨認出了那熟悉的腔調，意識到這個之後，沐天音不由得面色微微一黑。
在城門邊給她一顆靈石，鸞鳳城的少城主，鸞鳳城的第一天才……項少羽，現在就在她隔壁！
要不要這麼巧啊？她之前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眸光微微一動，沐天音眸中閃過一抹促狹笑意，她抖抖衣衫，不緊不慢開口，“一萬零一顆。”
那年輕的鑑定師一愣，後依舊耐心的回道，“這位貴客，我剛剛說了，最少得加五百顆，所以若是你真想拍得話，至少得一萬零五百顆。”
沐天音勾脣，緩緩起身，她當然知道。
而隔壁在沐天音開口的瞬間，便沒了聲響。
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後，便見得一直修長的手撩開了小間前的紗帳，四目相對的剎那，男子眼中迅速閃過一抹異樣的驚喜。
項少羽一愣，“還真是你。”
他剛剛聽那聲音，就覺熟悉，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呢，再一想，這人怎麼就偏偏加了一顆，是不知規矩麼，還是故意和他作對。
只是一顆？
瞬間，他便肯定了不是自己的錯覺。
沐天音撩著簾子，朝項少羽笑了笑，幽幽的悵道，“人生何處不相逢，看來，那顆靈石我是賴不掉，註定要還的了。”
項少羽呵呵輕笑，星眸淺淺，彷彿攜著煦和清風。
“真巧。”他眸帶喜色，注視那帶著半張精巧面具的少女，撩開紗簾，邁步走出自己的隔間，朝她而去，“真沒想到會是你。”
那年輕的鑑定師也被這情況給弄懵了，從容如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怎麼回事？
這兩個競拍的對手，自己就聊上了？
而且，這畫面好像還是個‘故友重逢’，卻又帶著些詭異。
最重要的是，那隔間內走出來的人，整個鸞鳳城的人誰不認識？
“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項少羽很是意外。
他身後的一個侍從更加意外，用一種很是奇異的眼神打量著沐天音。
下午見這人，不還一顆靈石都拿不出來麼？怎麼轉眼間，就跑到天字閣的貴間裡面來了，這可不是誰都能坐的位置。
沐天音眉梢輕挑，請他坐下。
額，她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