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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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龍之翼
深夜中，在通往龍翼城的道路上，我們可以看見一輛粗陋的馬車正冒著夜路疾馳，這輛車的車伕是在半路返回小鎮的途中被攔下的，他得了乘客的許諾：如果他能夠在這一個晚上之內趕到龍翼城的話，那他就會額外得到兩個金幣的好處，因此他鞭策起他的兩匹馬來顯得格外賣力，只恨不得讓它們插上翅膀，而且永不知疲倦，可以一直埋頭猛衝下去。
馬車裡的兩位乘客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他們正是史德利歌爾與仙德瑞拉。兩人已經從肯德利特小鎮出來兩天了，在這兩天的時間裡，他們又經過了好幾座小村莊，根據地圖上的指示，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很快就要到達龍翼城了。
史德利歌爾從睡夢中醒來，看見仙德瑞拉正側臉望著窗外，她的眼睛在夜色中微微散發著紅光，這讓她顯得既美麗又妖異，她的眼睛會變幻顏色，正常情況下，她的眼眸看起來如同黑曜石一般，而當她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會出現如今這種令人稱奇的顏色。
詩人問：“仙德瑞拉，你在想些什麼？”
他的女伴正用手支撐著下巴，夜風吹起秀髮，露出一個美輪美奐的側臉，她說：“我正在想你說的故事。”
詩人說：“那並不是故事，而是確確實實發生在我身上的往事。”
仙德瑞拉嘆氣說：”你的故事聽起來挺無聊的。“
”為什麼這麼說？是我的講述方式太平淡了嗎？“
”並不是這樣，只是其中缺乏驚險的轉折和發展，波瀾不驚，讓人提不起興趣。“
史德利歌爾微笑著說：”平淡的故事，意味著故事的主人公生活在幸福之中。你難道想聽到一個不幸的故事嗎？“
仙德瑞拉點點頭，說：”你不妨說來聽聽。“
”說什麼？“
”你不幸的故事。“
史德利歌爾也開始欣賞飛速倒退的風景，他一邊觀賞，一邊說：”這正是人性可悲的地方，仙德瑞拉。我們總不能忍受朋友們過上好日子，嫉妒讓我們盲目的等待著他們受難的訊息，就好像我們能從中獲益一樣。“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史德利歌爾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他說：”我以後會說給你聽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其實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的故事，仙德瑞拉。”
仙德瑞拉將頭扭了過去，現在史德利歌爾連她的側臉都看不見了，因為她已經將自己完全隱藏在了陰影之中，她說：“我並沒有什麼好聽的故事，而且我也不是一個善於講故事的人。”
史德完全聽不出她聲音中的情緒，就像他無法聽出帕吉行動的聲響一樣，也許這是他們這些惡魔的特質，不知是什麼原因，它們能夠瞞過史德利歌爾的耳朵。對這一點，史德利歌爾早就已經深有體會，甚至要早於他與耐古斯遭遇之時。
他想到了卡爾，這個從一開始就深藏不露的騙徒。
他於是湊近了身子，輕聲說：“你肯定有一個非常精彩的故事，來吧，說給我聽吧，我們是互相信賴的同伴，不是嗎？”
“我說了，我的故事無聊透頂，而且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詩人笑了，他說：”要我說，關係可大的很。因為你此行的目的也肯定與你以往的故事有關。“
仙德瑞拉不說話了，於是詩人繼續說：”那天在耐古斯墳墓，當他說起幽鬼墨丘利的時候，你的表情和語氣完全出賣了你的心情，我因此知道你之所以要前往北方，就是為了找到墨丘利，我說的對嗎？“
仙德瑞拉轉過頭，她的雙眼中竟然出現了一絲驚慌，上一次他們談起墨丘利的時候，她也是這樣驚懼無措的表情，這讓史德堅定了自己的猜測。仙德瑞拉紅色的雙脣不停顫動，似乎在猶豫著是否要向史德利歌爾說出一切，而詩人也正用期待的神情凝視著她。
過了一會兒，仙德瑞拉嘆了口氣，正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外面的馬車伕忽然叫出聲來：”到啦，這位小詩人，還有這位美麗的女士。龍翼城已經近在眼前啦！“
仙德瑞拉如釋重負，她答應說：”辛苦你了，這位先生，你的駕車技術非常出色！“
詩人低聲說：”你欠我一個故事，仙德瑞拉。“
這位身懷隱祕的女伴忽然露出了動人的笑容，她說：”我的語言太粗陋了，王子殿下，等我有空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使我說出來的故事不至於惹你厭煩。"
“你說出的任何話對我而言都是仙樂。”
仙德瑞拉在他頭頂一敲，說：“這可不成，你老是誇大其詞，害我都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史德利歌爾立即大聲喊冤，因為令他驚訝的是：他居然留給了仙德瑞拉這樣一個不誠實的罪名。可其實直到現在，他幾乎從來沒騙過她，也許只是在口頭上討點便宜，但在大事上他對她開誠佈公，只是有時候對她隱瞞了一些事情罷了。
仙德瑞拉不去理會他的抗議，只是輕輕取下行李，優雅的走下了馬車。史德利歌爾將許諾的金幣拋給馬車伕，後者帶著南方王國居民特有的見錢眼開的表情向史德道謝，隨後駕著馬緩緩往回趕去。
兩人並肩站在離城門約一百米遠的地方，帶著敬畏的目光望著這座千古名城。
這是一座極為龐大的城市。在一千多年前，全國最著名的能工巧匠聚集在一塊兒，根據矮人們傳授的祕訣，修建了這座城外的城牆。城牆以城門為中心，往兩邊延伸展開，彷彿巨大的龍翼一樣。從史德利歌爾站立的地方，他看不見兩側城牆的終點，就彷彿這城牆永無止境一樣，據說這圓形的城牆周長達到了九十公里，一輛馬車繞著這座城牆疾馳，恐怕要花上兩天的時間才能繞完一圈。而這城牆又極為巨集偉，足足有四十米高，因此南方王國的人們曾經稱龍翼城的城牆為“泰坦的牢籠”，因為龍翼城的某一位統治者曾經驕傲的宣稱，這兒的城牆牢不可破，就算巨大的泰坦巨人也無法脫出這城牆的圍困。
據說泰坦巨人普遍有三十米高，可以與遠古的巨龍們相抗衡，但沒人見過他們，連卡爾首相都堅稱這只不過是神話的產物，所以無法驗證這位統治者是在吹牛，還只是在陳述事實。
而北方的惡魔卻是每個龍翼城的居民所親眼目睹過的。
史德利歌爾說：“仙德瑞拉，你在這兒可以不必將自己埋在厚厚的布料後面啦，你可以稍稍打扮一番，讓自己的美貌令整座城池傾倒。因為亞山的陽光無法照射到這座城池中，在最近的兩年間，鄂加斯詛咒的蔓延趨勢已經越來越猛烈，這兒的太陽始終籠罩在厚厚的雲霧之後，因此顯得慘淡無力。”
仙德瑞拉並不打算向旁人炫耀自己的容顏，但她依舊錶示這是個令她欣喜的改變，隨後她問：“如果沒有太陽，那這兒的百姓們怎麼生活？”
史德利歌爾指著地下說：”被鄂加斯所詛咒的大地上，往往會存在大量炎熱的土壤，這些土壤可以生長一些特殊的植物，而這些植物又能養活一些罕見的動物，北方的人們就以這些植物動物為食，龍翼城的人們也習慣如此。“
詩人又向著這城牆張開了雙臂，他讚美道：”所以，我們雖然即將越過這座城牆，前往大陸的北方，可我依舊要向這兒的勇士們獻上最誠摯的讚歌，他們在這兒奮戰了千年，一直屹立不倒，不曾讓一隻強大的惡魔溜進南方和平的世界裡。如果這裡淪陷的話，很快惡魔就會在這兒建立據點，成為像南方王國發起戰爭的大本營。“
耐古斯忽然在他體內說：”我記得龍翼城對異教徒的審查極為嚴格，無論是什麼人，如果要進入這座城市的話，必須要具備領主或國王所簽發的許可證。而除了軍隊之外，其餘所有閒雜人等都不得踏出龍翼城的前線，走入它北方城門外的那片廣闊的平原。“
史德利歌爾說：”我記得某些商人是具備進城資格的，因為龍翼城的駐軍和居民們需要大量的物資——武器、糧食、日用品、藥材等等。我們可以在這兒等待一會兒，看看能否找到好心的商人能夠幫我們矇混進去。“
仙德瑞拉望著他說：”這就是你的計劃？我以為你一切都已經成竹在胸了呢。”
史德利歌爾覺得有些沒面子，他說：“我原本的計劃是：北方的那位大人物——也就是阿巴頓皇帝——能夠為我製造出一些必要的機會，從而能讓我溜進城去。可由於我在那座該死的森林中耽擱了整整六天時間，以至於我已經錯過了和我那位接頭人碰頭的時機了。但這並不是我的錯，而是我那兩位任性的妹妹肆意妄為的結果。”
仙德瑞拉用手指輕輕點著他的頭說：“你可不能責備無知的姑娘，她們年紀還小，容易犯錯，可也應當受到體諒。”
史德利歌爾摸著額頭，苦笑著說：“如果你忘了，我親愛的仙德瑞拉，我也才不過十五歲的年紀。”
“一位十五歲的男子漢。”
史德利歌爾無言語對，因為他所受到的禮儀教育令他無法和女人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