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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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往昔
兩位公主聽在耳朵裡，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們茫然的盯著史德利歌爾瞧了半天，莉娜張大嘴巴，莉萊抿著嘴脣，兩人眼睛都瞪得圓圓的，就好像瞧見毒蛇的青蛙一樣。
兩人緩緩轉過頭，對望了一眼，又慢慢轉過來望著詩人，他相信她們從對方眼中沒找到任何頭緒。
莉娜突然伸手摸了摸詩人的額頭，問：“你是不是還暈暈乎乎的，詩人先生？莉萊，你給他吃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藥？”
莉萊慌張的在包裡翻了半天，嘴裡嘟囔著：“我記得好像是順手給他吃了些藥，也許藥的分量搞錯了。。。”
兩人妄圖給詩人按上一個神志不清的罪名，這樣會令她們輕鬆不少，但詩人卻笑著說：“我清醒得很，兩位公主殿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八年前的宮廷舞會上，那個被莉娜公主穿著內衣褲滿場捉拿的可憐蟲就是我。當時我正在試驗一種草藥，不小心引來了一些噁心的小蟲，小蟲鑽進了你的連衣裙，這讓你好像發了瘋一樣將衣服一把扯下，叫嚷著四處捉拿那個罪魁禍首。”
莉娜當然記得當時的場景，她記得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皇宮裡正在舉行夏日舞會，她和莉萊年紀太小，只能在孩子堆裡廝混。當意外發生的時候，她正在喝著果汁，將一大群貴族的孩子指揮的團團轉。她望見了幾隻從來沒見過的甲蟲，慌張之下打翻了果汁，甲蟲被甜味兒所吸引，振動著翅膀向她飛了過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甲蟲就消失在了她的衣服裡。
她當場將衣服全部除去，只剩下一條內褲，就在她喝令同伴轉過頭去不要看她的時候，突然從門外跑進來一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只問了一句：“你們看見我的花瓣甲蟲了嗎？”隨後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眼前幾乎一絲不掛的莉娜，而對方正用怒火中燒的眼神回望著他。
於是男孩兒撒腿就跑，而莉娜如同母獅子一樣從同伴當中撞出了一條通道，大聲尖叫著追趕著男孩兒。她的叫聲有如哨子一樣迴盪在皇宮的迴廊與穹頂之間，吸引了不少王公貴族們駐足觀看。莉娜一邊跑，一邊聽到旁人議論紛紛，他們說：“這個只穿著褲衩的男孩兒是誰？他是誰家的小孩兒，似乎缺少禮儀和修養。”
然後另一個對話者很快回答說：“那不是個男孩兒，而是格利爾·莉娜·尹福思，是陛下的女兒。”
對話就此結束，不知道是因為莉娜很快遠離了他們，還是因為他們覺得這個話題不值得繼續討論下去，莉娜清楚的記得自己臉上發燒，但心中的火氣有如火山爆發一樣無可遏制。她追趕著男孩兒，穿過皇家花園中的人群，穿過正在餐廳準備午飯的僕人和管家，終於在宮廷樂師們的住所內失去了他的蹤跡。
後來她聽說那個男孩兒是個野孩子，是她的父親與妓`女所生的兒子。那個男孩兒的名字平平無奇，所以她並沒有記住，但此時她在記憶中努力搜尋，依稀記得似乎他叫史德。
沒錯，是叫格利爾·史德。
詩人又說：“而莉萊公主，如果你還有印象，當七年前，你即將啟程前往法師學院學習的前幾個月，你為了預習將要到來的課堂知識，特意來到皇家圖書館。在那兒你遇到了一位周圍堆著一圈書籍的男孩兒，其中有一本正是你所感興趣的。於是你與他聊了聊關於這本書的話題，我依稀記得，那是一本名叫《美夢成真的魔法》的書。”
莉萊被他一提醒，也立即回想起當天的情形。皇家的圖書館一直以來幾乎都是擺設，就好像為貴族女孩兒們特意造的棋室一樣無人問津。因為王國的統治者們認為：一個靠武力和宗教統御大陸的家族，如果在他們居住的地方沒有一個皇家圖書館，而圖書館中沒有堆滿著各式各樣艱深難懂的冷門書籍（從皇室的傳記到與精靈的外交，從貴族的階級到用餐與上廁所時的講究，從呼喚親戚的稱謂到招呼下人的態度），那無疑將極大的損壞整個國家的形象，從而造成信仰的丟失和戰爭的潰敗。
她來到圖書館，想要讓圖書管理員帶著她去找魔法類的書籍，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一位魔法天才，而且態度倨傲，對碌碌無為的人總是凶巴巴的模樣。她比自己大了一歲，但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也許是為了在自己面前出彩），她決定推遲去上學的時間，非要和自己一同入學。
莉萊於是偷偷來到圖書館，想要比自己的姐姐早些掌握入門的知識。這並不是一個丟人的舉動，她可不想被姐姐甩下太遠，可更不想被姐姐嘲笑自己悶頭苦讀，所以她必須謹慎行事，不被姐姐抓住現行。
圖書管理員毫無疑問是一個失職的傢伙，他年紀太大，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任憑莉萊怎麼叫喚都醒不過來，可莉萊又不想找他麻煩，因為卡爾首相說不定會將這人投入大牢，或者就此趕出皇宮，於是她只能自己獨自找書。
一個小男孩兒被圍在用書堆積成的城堡中，他從書堆中探出腦袋，朝莉萊瞧了一眼。莉萊萬萬沒想到這兒竟然會有人，那個男孩兒穿著平常的衣服，神色有些拘束，莉萊卻覺得非常親切，因為她自己也是一個束手束腳的孩子。
她隨手指著他面前的書說：“這本書你看嗎？如果不看的話，能否先借我看看？”
小男孩將那本書費盡的抽了出來，翻開蜥蜴皮做成的封面，見到第一頁上畫著一個女子光著身子，正與多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糾纏在一起，序言中寫道：
“魔法可以操縱人的夢境，讓人在夢境中實現許多超越現實的幸福場景，比如性與愛，比如特殊的嗜好，比如富比王公，格利爾紀875年，格利爾·塞巴斯坦三世國王，也就是塞巴斯坦三世，他沉迷於魔法所創造的夢境中，在那個夢裡，他不知羞恥的與自己的妹妹。。。。。。。，而且他幻想出了數個自己，共同與他的妹妹。。。。。。。，他每天睡著的時候比醒的時候要多，到了四十五歲之後，終於陷入了無法醒來的美夢當中，所以，魔法的夢境，具有令人上癮的魅力。。。。。。”
莉萊瞪大了她純潔的眼睛，只覺得似懂非懂，而那個男孩兒問她：“你也對這本書感興趣？你才多大年紀？”
莉萊覺得自己受到了蔑視，她常常以自己在同齡人中相對淵博的知識而自豪，她大聲說：“當然，這本書是我最喜歡讀的書，我今後也要用魔法創造這樣的美夢，在美夢中中創造出這樣多的男孩兒，然後我脫光衣服與他們打鬥，一睡下去，到七十歲才醒過來，因為這才是強**師的象徵。”
男孩兒笑了笑，將那本書藏得遠遠的，根本不讓莉萊碰一下，莉萊纏了他很久，但那人只是溫柔的向她揮手道別，似乎想讓她遠離這片被汙染的書籍沼澤，莉萊十分執著，非要他將那本關於夢的書給她。
男孩兒顯示出了一位外交官才有的風範，他退一步說：”我介紹別的書給你看吧。“
他取出來的書名叫《論法師和術士的道德準則》，以及一本《戲法——法術的入門》，莉萊將那兩本厚厚的書抱在懷中，問：”這兩本書好看嗎？“
男孩兒笑著說：”對你來說，這兩本書恰到好處，希望能把你的觀念糾正回來。“
他們之間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過了幾年，等莉萊到了十三歲的時候，她回想起這段不堪回首的丟人經歷，只恨不得發明一種能令時光倒流的法術，可以讓她回到那個午後的圖書館，將那本名叫《美夢成真的魔法》的書徹底銷燬，然後狠狠踹那個男孩兒的屁股，讓他一輩子守口如瓶，不洩露自己那引以為恥的祕密。
她沒有打聽那個小男孩兒是誰，但這件事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也許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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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萊與莉娜結束了腦海中的回憶，兩人又再次互相對望了一眼，這一次，她們在對方的眼中瞧見了相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