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夜吟 秋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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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夏夜吟 秋晨曲
男子一邊演奏，一邊用親切的神態鼓動周圍的女孩兒們，讓她們笑得合不攏嘴。但詩人覺得他並沒有任何企圖，他的心靈一片澄澈，他沉浸在音樂的樂趣之中，同時又迫不及待的把這樂趣播撒給周圍的人。
他說：“來唱歌吧！誰唱的最好，我就把今天的獎品給誰！”
女孩兒們張大嘴巴，一個接一個唱了起來，《蒼蠅的盛宴》是一首描述戰爭的曲子，它講述了一支不知天高地厚的軍隊妄圖佔據一位惡魔的城池，卻不知道他們即將化作蒼蠅的食物。
原本的曲調就已經快的跟不上了，但男子彈奏的更加詭異，女孩兒們唱了半句，就已經亂了節拍，再怎樣也跟不上了。
史德利歌爾在遠方唱：”來吧，來吧，蒼蠅的孩子；來吧，來吧，白色的蛆蟲；你們的晚餐已經準備就緒，你們的廚師已經磨刀霍霍；也許再等待三個晚上，也許他們此刻精神抖擻，也許他們正在荒唐的宴會，但你們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我——誠實的惡魔提坦拉特斯——將對你們做出鄭重的承諾。。。。。。“
他放低了聲音，漸漸增加聲音中的溫暖情緒，讓聲調漸漸升高，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唱了出來，非但與男子的曲子合拍，甚至兩者幾乎融為一體。似乎這曲子在佈景，而史德利歌爾的歌聲則是其中鮮活的角色。單單聽曲子，聽眾們已經如痴如醉，等史德利歌爾的歌聲加入之後，她們發現已經無法想象缺失歌聲之後這曲子的原貌了。
男子戀戀不捨的彈出了最後幾個音符，眉頭緊鎖，深深惋惜，而在他身前，那些女孩兒們已經哭得淚水淋漓，紛紛喊道：”夏夜，夏夜，夏夜。“
史德利歌爾說：”你的名字叫夏夜嗎？這名字真是充滿詩意。“
夏夜說：”你叫什麼名字？孩子？“
史德利歌爾笑著說：“我的名字叫秋晨，詩人先生。“
夏夜雙眼凝視著史德利歌爾，嘆了口氣，說：“為什麼你會叫秋晨呢？孩子？”
史德利歌爾說：”我原先的名字並不叫秋晨，甚至與秋晨毫無關係。但你最後的幾個音符，似乎讓我想起了秋天早晨滿地的枯葉，似乎你在哀悼盛夏，你在懷念光明，是你讓我想起這個名字的，先生。“
夏夜愣了片刻，眼中淚水陡然流下，他大聲說：”你說的很對，你說的很對！孩子！哦！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能真正聽懂我的琴聲！鄂加斯在下，你真是地獄的使者，你真是可愛至極！“
他說：“我給你我的獎賞，秋晨，我最珍貴的獎賞。接著，接著！”他從懷裡掏出兩枚閃亮的寶石，揮了揮手，寶石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在詩人的胸口。史德利歌爾反應神速，頃刻間將它們接住。他發現這是兩顆漆黑的寶石，雕刻成兩隻黑天鵝的模樣。
女孩兒們發出羨慕的呼喊聲，一窩蜂的朝詩人湧來，說：”黑天鵝城堡的請帖！天哪，天哪！“
史德利歌爾錯愕的望著他，夏夜說：“秋晨，我只有一個請求。在三天之後，在黑天鵝城堡會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魔蝠帝國所有顯赫的貴族都將參加。這是一年一度的盛世，但我卻無法到場。我希望你找到城堡的女主人，那位名叫夏朵爾的美麗女士，就說，你將為她演奏一曲《夏夜之悲吟》。她聽了之後，一定會非常高興，隨後，你可以向她提出一個要求。你可以要求財寶、法力甚至一個忠誠的僕人，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拒絕你。然後，你就可以安然離開了。“
史德利歌爾驚喜異常，他說：”請允許我冒昧的問一句，巴拉那陛下會駕臨黑天鵝城堡嗎？“
夏夜搖搖頭說：”他？他不會去。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忘恩負義，而且愚蠢至極。他絕對無法靠近那座城堡的十公里範圍之內，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史德利歌爾想：無論如何，那都是接近魔蝠帝國核心的最好機會。說不定我們能夠藉機找出破解黑霧的方法。
他想了想，又問：“但夏夜先生，你為什麼要給我兩枚寶石呢？”
夏夜說：“前往黑天鵝城堡的道路有魔咒守護，受邀前往者必須男女同行，道路兩旁的蝙蝠會監視來賓的情況，如果來者不滿足要求，道路上的黑暗將不會被驅散。”
史德利歌爾幾乎忍不住歡呼起來，雖然他並不知道黑天鵝城堡與魔蝠帝國的其餘城市有什麼關係，但聽夏夜的口氣，那似乎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地方。
而那些女孩兒又圍攏在夏夜周圍，請求他再一次演奏曲子，夏夜心情舒暢，他說：“今年，你們前往黑天鵝城的大門已經關閉了，不過我還有其餘貴重的禮物，將送給下一位唱出我心聲的女孩兒。秋晨，你不許參與，聽見了嗎？不然對這些姑娘可不公平！“
史德利歌爾恭敬的點了點頭，他將黑天鵝寶石在手中反覆把玩，聽出其中蘊含著悅耳的魔力之音，那聲音彷彿催眠的曲子，讓他彷彿回到了母親的肚子裡，感到安全而平和，心中雜念頓消。
夏夜彈奏的曲子正是《夏夜之悲吟》，這首曲子轉折眾多，情節豐富，雖然演奏者並無惡意，但這首難如登天的曲子本身就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他看了看史德利歌爾，露出微笑，在演奏中極為短暫的瞬間，手指在身旁一撥，一根豎笛緩緩飛到史德利歌爾面前，彷彿在邀請詩人一同合奏。夏夜面露微笑，似乎確信史德利歌爾知道這曲子，史德利歌爾毫不猶豫的將豎笛取過，等候一個節拍，很快加入到夏夜的旋律之中。
他們的演奏真是天衣無縫，超越了言語的形容。笛聲與琴聲匯聚成音樂的海洋，而女孩兒們的歌聲如同溪流般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去，頃刻之間，她們靈感激發，這讓她們的歌聲也變得曼妙起來。
這首曲子講述的是一位住在叢林宮殿中的國王，他賢明善良，有一位美麗的妃子，在一個喧鬧的森林夏夜，這位妃子被叢林中的一位妖怪擄走。從此以後，這妖怪佔有了妃子，並以此要挾國王，讓他犯下了一樁又一樁難以容忍的罪行。
最終，妃子不忍心見到國王無止境的墮落，她自殺在國王的面前，從而讓國王獲得了自由。憤怒的國王向妖怪挑戰，但卻遠遠不是妖怪的對手，他僅僅搶走了妃子的屍體，拋棄了國家，漸漸走入了不見天日的森林之中。
他將靈魂出賣給了黑夜的惡魔，從而換取了復活妃子的力量。但以此為代價，妃子從此不能與國王見面。於是這位悲傷的國王，只能孤獨的在黑暗之中游蕩，永生永世唱著永不停止的悲歌。
在演奏的時候，史德利歌爾深感失落，因為夏夜的演奏充滿難以置信的感情，就彷彿他在以自己的方式重現整個故事。史德利歌爾雖然竭盡全力，但根本無法與夏夜演奏的曲子相比。
夏夜見史德利歌爾悶悶不樂，忍不住問：”你有什麼心事嗎？秋晨？“
詩人哀傷的說：”夏夜先生，你是故事中的人，對嗎？你是那位國王，還是那位妖怪呢？”
夏夜露出震驚的表情，久久說不出話來，他說：“孩子，你真是我的知己，簡直就像是我靈魂的夥伴一樣。事實上，這首曲子正是我寫出來的。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演奏，而且技巧如此嫻熟。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一切，秋晨。但眼下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
就在兩位傑出的藝術家正沉浸在高山流水般的惺惺相惜中的時候，黑翼在樓上的戰鬥已經來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卯足全力，像是朝城牆衝刺的敢死隊一樣無畏，他的技巧是如此嫻熟，就連石頭人一樣的唐莉都忍不住發出蕩氣迴腸的喊聲。
但史德利歌爾聽得出來，唐莉的心跳幾乎快要停止了，她即將在癲狂中死去，這將宣告黑翼的失敗，也將為這位悲慘姑娘的一生劃上不幸的句號。
黑翼大聲唸咒，一道綠光在唐莉身上閃現，唐莉尖叫起來，一挺腰，與黑翼**擁吻，詩人感覺到：她又恢復了生命力，她被黑翼的死亡纏繞給救了回來。
黑翼緊緊抱著唐莉滿是汗水的身體，緩緩與她分開，上氣不接下氣的躺倒，大聲喊：“我贏啦，我贏啦！”
唐莉滿腔愛戀之情，抱住黑翼的臉，雨點般的親吻了上去。黑翼在她耳邊說：“你要好好愛護自己，女孩兒，你的命還長的很。”
唐莉哭泣起來，感動的無以復加。
夏夜面露微笑，看著詩人說：“你的同伴也是個了不起的人。再會了，孩子，願你早日也寫出屬於你自己的曲子。”
史德利歌爾感激的望著夏夜，剛想道別，可一陣輕風拂過，夏夜轉眼已經消失在史德利歌爾的眼前，在那轉瞬之間，詩人勉強能捕捉到夏夜的影子，他已經走到了五百米之外，很快就在街道的盡頭融入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