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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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故技重施
雖然萊昂在不久之前驅散了座椅周圍的法術，面試者們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們走到剩下的椅子旁，用五花八門的法術檢查了很久，直到確信這其中沒有另外的法術，這才放心的坐了下來。
史德利歌爾的屁股剛剛沾上椅子，低如蚊吟的聲音再一次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史德利歌爾立即從座椅上一躍而起，他的舉動讓其餘法師用驚訝的目光望著他。
在史德利歌爾躍起之前，佩特拉一直用手帕在座椅周圍仔細擦拭，始終沒有坐下，而那位打扮妖豔的怪異法師動作也慢吞吞的。他們三人的猶疑很快就得到了驗證，就在那些坐下的法師們還在恥笑詩人的膽小以及怪人的遲緩時，從他們頭頂上忽然倒下來一大盆綠色的**，將這些法師淋得滿身都是，他們驚慌失措的亂叫了起來。
萊昂差點兒沒笑死，他用手杖不停的敲著地板，彷彿古時候部落裡的巫師，他大聲嚷道：“哈哈，別以為萊昂糊弄不了你們，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傢伙！喂喂喂，先不要用這樣可憐巴巴的眼神看我，這油漆裡可沒有什麼毒藥，這只是純粹的蔬菜汁。萊昂會是那樣歹毒的人嗎？你們要真那樣想，哪怕只有一剎那，都會讓老萊昂傷心欲絕的。別客氣，別客氣，上了惡魔巫師大當的木頭腦袋們，我知道你們沒吃午飯，為什麼不品嚐品嚐這難得的蔬菜汁呢？”
一位法師怒氣衝衝的問：“你向我們承諾過，說椅子上已經沒有陷阱了，萊昂法師，你難道連一點兒信用都不講嗎？”
萊昂眯著眼睛，似乎對這樣的責問感到愉悅，他說：“別生氣，’法師菁英‘老兄，我說什麼來著？我說這上面沒有’魔法‘了，可我並沒有說沒有陷阱！我難道沒有提醒過你們嗎？你們可是在與惡魔打交道。“
人群中另一人大聲嚷道：”難道我們又因為這卑鄙的伎倆而被淘汰了嗎？“
萊昂站上實驗桌，像個偉人那樣向法師們張開雙臂，雙手下壓，讓他們平息怒火，他笑著說：“你們仍然有資格參加我的面試，只要你們還有這份心情。這純粹只是一個毫無惡意的惡作劇而已。好啦，你們這群死板的傢伙，難道沒人告訴你們法師就應該有法師的模樣嗎？你們又不是死板的牧師。張開嘴，開懷大笑吧，剛剛發生的一切難道沒有觸動你們的幽默感嗎？”
他們的表情很複雜，既為自己保留資格而鬆了一口氣，又彷彿恨不得當場拂袖而去。
萊昂似乎有些失望，他轉過瘦小的身子，走到史德利歌爾面前，眼睛眯成一條細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會兒，他問：”你！還沒斷奶的小孩兒！你是怎麼察覺到我的陷阱的？“
史德利歌爾回答說：”萊昂先生，請允許我用繁瑣而囉嗦的話語回答你的問題，因為如您所見，我涉世未深，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措辭，才不至於讓您不覺得我言語粗魯。“
萊昂嗤笑了起來，他說：”呸，我敢打賭，你他·媽的一定是一位詩人啦！我還以為在北方見不到一個活著的吟遊詩人呢！因為在這兒他們死的比蟲子還快。“
史德利歌爾恭敬的說：”您猜的沒錯，萊昂先生，我叫史德利歌爾，是一位來自南方的吟遊詩人。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正是因為我不僅是一位詩人，我還是一位機靈的法師（萊昂呸了一聲，神色有些不屑），更是一位出類拔萃的盜賊。我聽見機關啟動的聲音，又注意到這些剩下來的椅子腿上有些不易察覺的細線，這讓我驚險的逃過了您善意的惡作劇。“
瑪吉納忽然走到詩人跟前，他比詩人高了半個頭，身軀也強壯不少，他低下頭，將額頭緊緊貼住詩人的額頭，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詩人嚇了一跳。
過了一會兒，瑪吉納露出笑容，他輕輕和詩人抱了一抱，大聲說：“願馬斯奎託斯與你同在，史德利歌爾，我從沒料到我會遇到另一位與我一樣的人。”
詩人從烏鴉那兒聽到過馬斯奎託斯的名字，他知道馬斯奎託斯是低語之神，是無聲世界中的主宰，據說他貪婪的吸收世上的一切聲音，想要用從這些聲音中找出催眠亞山的樂章——這是一位非常古老而強大的神靈，他的宗教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滅亡，因此鮮有人知，詩人之所以知道他，是因為烏鴉曾經講述過他與血魔的關係，這位神靈死後，化身為了血魔，開始了無止境的輪迴。
詩人奇怪的望著盲目的年輕護法，他低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瑪吉納用同樣難以察覺的聲音回答說：“你能聽見夜紗蜘蛛的絲斷裂的聲音，你知道這樣的聲音是多麼難以察覺嗎？這聲音輕微的與元素呢喃相似，即使放大一千倍，也很難被常人聽到。而且我能夠感受到——你的耳朵裡有馬斯奎託斯的祝福。”
萊昂忽然插話說：“請原諒我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兩個小混賬，可我好像還有些正經事要辦。”
瑪吉納對萊昂輕輕點頭，示意他馬上就好。隨後他面露友善的微笑，又一次用額頭輕觸詩人的額頭，詩人認為這似乎是他特有的習俗，就和常人握手、擁抱差不多。
瑪吉納指指自己胸口，又指指詩人胸口，在他耳邊低聲說：”現在我們是兄弟了，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兄弟。“
詩人的心被瑪吉納的真誠感動了，因為他也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異類，從來沒有人能夠體會他所聽到的一切，直到此刻，他才終於遇到了能夠體會他心情的朋友，他同樣低聲說：“這是我的榮幸，瑪吉納兄弟。”
他頓了頓，又低聲說：“可我一直沒明白為什麼你會聽不見我的聲音，我又不是諸神或惡魔。”
瑪吉納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因為這也是一個局內人才知曉的奧祕。他並不回答，只是熱情的拍拍詩人的肩，隨後退到了一旁。
萊昂朝詩人瞪了一會兒，他似乎並不知道瑪吉納與詩人說了些什麼，但他也不打算盤問。隨後他朝佩特拉和怪異法師望去，用急促的語氣問：“你們倆呢？你們是怎麼察覺到我的陷阱的？”
佩特拉裝出一副慌張的模樣，不停的搖擺著手說：“我只不過是害怕罷了，我這人一貫膽小、緊張、懦弱、無用，我的母親總說我像一頭小鹿。”
詩人認為她簡直是一位偽裝的宗師，她的表情無辜極了，就彷彿被騙進酒館喝酒的純良少女。
萊昂又朝她注視了一會兒，不置可否，又問那位怪異法師：“你是不是叫伊恩·索拉姆？”
怪異法師尖聲回答：“沒錯，我親愛的萊昂先生。我正是那位來自夏多堡的伊恩·索拉姆。”
“我聽說你專門狩獵惡魔、魔鬼或魔物，你是來找我麻煩的嗎？“
”不，萊昂先生，請不要誤會。我這次之所以來這兒，是為了誠心拜入你的門下，我崇拜你，崇拜的都快發了瘋。“
史德利歌爾與瑪吉納同時皺起了眉頭，詩人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他的聲音既柔膩又肉麻，就好像他在和情人說話一樣。可他聽慣了別人談情說愛時那樣失控的語氣，與伊恩·索拉姆此刻的腔調別無二致。
萊昂露出提防的神情，似乎在心裡盤算著是不是要將索拉姆掃地出門，可過了一會兒，他像個暴君似的雙手一揮，大聲說：”好吧，我弄清楚啦，接下來我宣佈，正式的考驗開始，你們從我桌子上拿一套紙和筆，隨便坐在什麼地方，我待會兒要出些專業的難題。“
經過兩次捉弄，法師們都一點兒不相信這位惡魔巫師的話了。萊昂終於吃到了自己的苦頭，他苦口婆心的勸了好一會兒，法師們才勉強遵從他的指示，拿好紙筆，坐在地上，對他將要說出的難題嚴正以待。
詩人能夠從這些法師的嘆息聲中聽出他們的信心已經動搖——這位著名的**師其貌不揚，所作所為令人啼笑皆非，而且說話粗魯，舉止刁蠻，似乎並不是一位值得追隨的師父。
惡魔巫師說：”我剛剛說過這是很難的難題嗎？請原諒我說錯話啦。因為接下來我所要展示的——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兒般的獎勵，是你們三生有幸的時來運轉，是隻有在夢境中才敢想象的便宜事兒，是我今天心血**的跳樓大放送！“
眾人以為他又在說著什麼瘋話，可萊昂高舉雙手說：”我使出一個法術，你們就將這法術的名字寫在紙上，聽起來是不是很簡單？是不是很有趣？可你們要提防周圍的壞傢伙們作弊，我可不負責監督考場。“
他隨後轉動雙手，嘴裡唸唸有詞，手掌張開，紫色的光芒籠罩了他的全身。
他念得模糊不清，從擺開架勢到施法完成不過半秒鐘時間，這是一個半瞬發的法術。
詩人憑藉魔法之音，很輕易就判斷出這是一個與梟之智慧術類似的法術，據說它可以令施術者忽然開竅，領悟一些原本參悟不透的人生哲理，其效果就好像吃了迷幻藥一般顯著。但萊昂的法術比梟之智慧要高階不少，因為他身旁的魔法之音非常響亮。
有些面試者顯然被這個法術難住了，他們是憑藉吟唱、手勢以及魔法光芒判斷法術的，但不知是萊昂刻意刁難，還是他有意賣弄，總而言之，他讓這一過程結束的太快了，以至於很多人還根本沒瞧明白，也沒聽清楚。
史德利歌爾從銀輝城的圖書館中翻閱過很多法術文獻，他知道有一門群體梟之智慧術，這門法術可以讓很大範圍內的人得到心靈的啟迪——這是一門六級法術，萊昂能做到讓它半瞬發，那他的法力足以令人瞠目結舌，這意味著萊昂能夠施展九級的法術（半瞬發的法術比原來的法術更加艱難，需要耗費更多的魔力和苦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