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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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心慌意亂
仙德瑞拉與她的小跟班回來的時候，史德利歌爾正滿臉心事的在李奧瑞克的小客廳裡轉著圈兒，李奧瑞克則在一旁興奮的猜著法師萊昂面試的難題，並像個商人那樣滔滔不絕的數著當法師助手的好處。
李奧瑞克滿是白骨的手在空中胡亂比劃著，如果他有眼珠，可以想象他此時的眼睛一定閃閃發光。
他說：“法師都是些脾氣不錯的傢伙，你知道，他們滿腦子都想著莫名其妙的事情，因而和這個世界顯得格格不入。當法師的助手，他永遠對你客客氣氣，就好像他是你的僕人，而不是恰好相反。他們讓你做事情時，會垂頭喪氣的說‘請’，你沒聽錯，他‘請’他的助手幫他幹活，彷彿他欠了你的大恩惠一樣。
你可以盡情的偷懶，我不是說笑，史德利歌爾。因為你簡直就是法師家裡的主宰。你可以早上十一點起床，像親王那樣吩咐法師們為你準備早飯，然後舒舒服服的躺在造型奇特的躺椅上，那些躺椅是特質的，用最上等的草原綿羊的皮——而不是絨毛——做成，躺上去就彷彿晒在太陽底下那樣舒服，雖然我懷疑我一晒太陽就會病怏怏的，但我也只是隨口比喻。
你可以翻遍法師家裡的書，將這些書隨處亂扔，想看什麼看什麼。法師非但不會阻止你，反而會樂得像逛窯子一樣。只是有時候，法師會不停的騷擾你，他們拉一張椅子在你身旁坐下，對你看得章節指指點點，巴不得你突然變成天才或是什麼。如果你問他們問題，他們就好像被女人倒追一樣興奮不已。
法師們都是好僱主，大方、隨意、而且從不清點財產，更妙的是，他們家裡都是些值錢貨。你可以將那些附魔寶石、魔法藥劑甚至法術權杖帶出家門，隨手在黑市上一賣，於是大把的銀幣就流入了你的口袋。而法師們呢？他們僅僅只是無可奈何的聳聳肩，可憐巴巴的問一句：‘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掛件？李奧瑞克？’
你可以把在酒館、妓·院或是街上遇到的女人帶到法師家裡去，法師們往往視而不見，任由你在他的房間裡胡搞。我打賭他們還會用魔法裝置將你乾的事記錄下來，因為我懷疑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如果李奧瑞克說出來的話屬實，史德利歌爾可以大概想象那位僱傭李奧瑞克的法師當時所處的可憐境地了，因為此人理所當然會被李奧瑞克活生生氣死。當然也許骷髏王剛剛說的話大部分都是謊言，他只不過是一具骷髏，找女人何用？他滿口胡言亂語，只不過想要勸史德利歌爾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罷了。
問題在於：惡魔巫師萊昂會出什麼面試難題呢？
史德利歌爾自信他比大部分的法師都要靈活機變，而且天賦要比他們出色的多。至今在與法師的交手中，他從來都是佔盡上風的（當然得排除他那兩位天賦卓絕的公主妹妹）。可史德利歌爾從來沒有學會過四級法術以上的法術，他最得意的閃電術是三級法術、火箭術是兩級法術、黑觸手是四級法術，那之上的法術，他沒有遇上過類似的卷軸，而他的老師——卡爾**師——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施展過類似的法術。
他不認為那是卡爾刻意對他有所保留，因為沒有必要，即使史德利歌爾在法術修煉上再花上一百年時間，他也無法與古往今來最強大施法者——卡爾相抗衡。他感覺的到，在施法藝術上，卡爾與他之間的差距，彷彿銀河兩端那樣遙不可及。
他體內的魔力不足，這是最大的問題，但他自信透過長年累月的修煉，可以進一步增強魔力，從而讓他獲得更高級別的施法能力。但那些珍貴的法術卷軸該從哪兒來呢？或者他可以透過聆聽法術之音自學嗎？但他至少需要目睹那種法術的施法過程——從手勢到吟唱，再到身旁的元素之音。
如果在面試的過程中，萊昂不懷好意的（或者說是理所當然的）考驗面試者高階法術的相關知識，史德利歌爾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仙德瑞拉耐心的聽李奧瑞克說了半天，終於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也從史德利歌爾的臉色上看出他心中的猶豫，她走到詩人身邊，輕輕拉住詩人的手說：”你為什麼不去試試看呢？“
詩人握著仙德瑞拉的手，這讓他心裡獲得了莫大的安慰，他說：”當然，我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如果萊昂真的有他自稱的那樣了不起，這倒是我成為專業法師的良機。“
”那你在擔心什麼呢？“
”沒那麼簡單，仙德瑞拉。我將面對的是一群終身追求法術真諦的傢伙，他們可不像我這樣：僅僅是個半吊子，他們可為了法術豁出了性命。如果給他們一個機會，能夠用法術排除一切競爭者，那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甚至毫不在乎這會讓他們的雙手沾滿鮮血。而我不行，我不能僅僅為了當個助手而動手殺人。“
仙德瑞拉臉上的微笑中充滿著自信，她說：”你怎麼啦？史德利歌爾，自從那一晚之後，你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自信和機靈勁兒都無影無蹤啦。“
詩人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不對勁兒，他——史德利歌爾——被命運驅逐的王子——正在像一個自慚形穢的傻瓜那樣喪失自信，這是因為史德利歌爾如今深陷在戀愛中，他肩上的擔子在無形中增加了一倍，而與仙德瑞拉相比，他簡直一無是處，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原來是什麼模樣了。
仙德瑞拉摟住他的胳膊，將嘴脣貼在他耳邊說：”你不用想那麼遙遠的事情，保持內心的平靜，就像我在龍翼城訓練你那樣。想著你一路走過來的苦難，想著你過去忍受過的最大的痛苦，或者乾脆想著自己最悽慘的模樣，你的老師不是曾經對你說過嗎？永遠去追逐困難的道路，史德，那樣的道路才有邁步前進的價值。“
追逐艱難的道路，是啊，卡爾終身的信條，比信仰更加狂熱的哲學。他不僅本人對此十分熱衷，而且毫不猶豫的將這一信念強加到詩人的頭上。一旦他發現詩人有停步不前的跡象，他就會用殘酷的方式讓詩人被迫做出最艱難的選擇。
史德利歌爾開始懷疑，如果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他是不是能恢復自由呢？如果卡爾成為了獲勝者，詩人的結局又會怎樣呢？
詩人感覺到仙德瑞拉溫柔的抱住自己，似乎想借此讓自己恢復信心，史德利歌爾精神恍惚，不經意間，將手放在了某個不該放的部位。
仙德瑞拉雙手條件反射般的發力，詩人慘叫了一聲，覺得某塊骨頭似乎被折斷了。於此同時，小姑娘仙德爾莎在他背後用腳不停的踢著詩人，似乎她也被仙德瑞拉的憤怒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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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德瑞拉在餐桌上宣佈：她已經在黑市上找了一份保鏢的工作，在一家販賣精神病人和新鮮屍體以及其餘五花八門的東西的中間人那兒充當交易的監督者。
因為她在黑市購買食物的時候，狠狠教訓了幾位意圖打劫的惡魔、巨魔以及人類惡霸，她的身手讓一旁那位神經兮兮的老太太大開眼界，而她恰好是一家名叫“輪廓剪影”的中間人交易市場的老闆，她許諾每週給仙德瑞拉十枚銀幣的薪水，而且開出的條件非常誘人——仙德瑞拉平時可以擁有充分的自由，僅僅只要在某些特定的交易場合陪同她一起出面就成。
仙德瑞拉看不出有什麼拒絕的理由，雖然這工作顯得有些神祕，又令人心生疑慮，但她可是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怪物，除了某些惡魔領主之外，沒什麼東西能讓她感到困擾。
李奧瑞克與史德利歌爾故意擺出一副奴顏屈膝的姿態向仙德瑞拉膜拜，這令後者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這麼一來，史德利歌爾覺得肩上壓力陡增，他吃著仙德瑞拉做的三明治（仙德瑞拉雖然沒有味覺，但怕他掃興，於是非常溫柔的陪著他一起吃，仙德爾莎自然學模學樣），一邊想象著他聽到過的所有魔法之音，很快就讓心情平靜下來，並燃起了熊熊的鬥志。
他們兩人又在莫比迪克酒館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們跑到瘋子街與李奧瑞克碰頭，在街上的橙色燈光漸漸轉變成白色的時候，他們懷著緊張而又期待的心情，朝萊昂的住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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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德利歌爾從來沒有去過天水之城，但他卻能夠判斷出——那是一棟不折不扣的法師塔。
整棟建築是用灰色大理石築造的，造型奇特詭異，彷彿一根長歪了的巨大竹筍，每一層都用醒目的白色燈籠照明。而樓上的窗戶緊閉，一點兒也看不出裡面正發生的事情。
法師塔的頂端掛著一面不知所謂的破爛麻布，像披風一樣垂下來，罩住了整棟塔西側的二分之一，在黑暗中隨風起舞，發出撥拉撥拉的獵獵聲響，這讓法師塔彷彿正在疾跑的大竹筍一樣，顯得既滑稽、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