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骷髏導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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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骷髏導遊
烏鴉像熱情好客的主人，用平穩而舒適的飛行將詩人他們送到了森林的盡頭。那是一個平緩的山坡，從那裡往北方望去，在翻滾的烏雲和彎曲的閃電之下，可以看見一座大的驚人的城市，巨型的城牆有如長滿尖刺的牢籠、有如指向天空的戰戟，用一種猙獰而狂妄的姿態警告著所有來自遠方的人們——這兒是通往地獄的前哨，也是惡魔們的老巢。
烏鴉朝他們點點頭，把他們留在了山坡上，如一朵黑雲般飛上空中，很快消失不見。史德利歌爾深深呼吸，意識到自己終於來到了新的起點，從這兒，他的使命將真正開始。
他想，終於，終於，卡爾老師，至少目前為止，我沒有辜負使命。
仙德瑞拉忽然指著山坡下方的平原，說：“看，那匹馬不是李奧瑞克的坐騎嗎？”
還真是，那匹巨大的、通體漆黑的馬正在平原上狂奔。在它身後，一個高瘦的、穿著黃金盔甲的身軀正在拼命追趕著它。在它腳下，一個圓滾滾的頭顱被它饒有興致的踢來踢去，就好像在玩著某種餘興的遊戲。
詩人他們來到山腳下時，那匹馬正好踢著頭顱朝他們奔來。它發出一聲嘶鳴，飛起一腳，那個頭顱陡然起飛，如同流星般呼嘯而來，速度快的令詩人無法看清。頭顱似乎快要擊中仙德瑞拉的時候，仙德瑞拉輕巧的閃躲，於是這頭顱彷彿威力無比的炮彈般撞在一塊十米高的巨石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石屑如同山崩般飛揚，那塊巨石被頭顱炸的四分五裂，原地只留下零星的碎末，還有一顆完整無缺的頭顱。
李奧瑞克的身軀大踏步走了過來，撿起頭顱，用國王般莊嚴的動作將它平整的放在脖子上，看樣子就好像在為自己加冕。他用一種滄桑、古老而可怕的聲音說：”你們真的從萬千獄門森林中活著走了出來，歡迎你們，經受住鄂加斯考驗的冒險者。“
仙德瑞拉伸出手，似乎要觸碰李奧瑞克的頭顱，後者退後一步，大聲說：”注意你的禮節，女人！李奧瑞克是北方最為強大的惡魔之一。你們必須明白觸怒我的代價，這代價即使是阿巴頓和巴拉那都會因此而皺眉。“
史德利歌爾說：”這話從一位頭顱剛剛被當做球踢的傢伙嘴裡說出來，似乎並沒有多少說服力，你不這樣認為嗎？仙德瑞拉？”
李奧瑞克挺直了高大的身軀，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剛剛你們所見到的，其實只不過是我在練習某種神祕的招數，我和我的駿馬——它被稱作墓地之王——正在練習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絕技，以我無堅不摧的頭顱作為炮彈，用墓地之王令人驚駭的腳力踢出去，其威力足以毀滅一座小山。”
仙德瑞拉似乎對這個神奇的絕技很感興趣，她問：”它叫做什麼名字？李奧瑞克先生？頭顱炸彈嗎？“
李奧瑞克歪了歪腦袋，似乎正在開動腦筋，努力思考著這個絕技的名字，過了很久很久，當史德利歌爾已經被周圍的寒風吹得牙齒髮顫了，李奧瑞克才彷彿忽然獲得了靈感，他說：”它叫做冥火暴擊，是來自地獄的復仇怒火。“
詩人與仙德瑞拉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說：”好名字。”
李奧瑞克看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他朝他們點頭致謝，牽過墓地之王的韁繩，陪著詩人他們緩緩朝前方的城市走去，在這期間，他的駿馬像個不安分的破壞分子那樣拼命搖頭晃腦，還時不時伸出嘴撕咬著李奧瑞克的骷髏頭，但李奧瑞克表現出了國王才有的寬廣胸襟，毫不為難的忍受著這樣的折磨。
詩人看著前方的城市，說：”這就是永夜帝國的首都、阿巴頓皇帝的居所，獻給魔神的不朽都市——令整個格利爾王國戰慄的無翼城嗎？阿巴頓怎麼會將它建立在如此靠近南方的地方？“
”那是因為阿巴頓皇帝並不畏懼你們這些南方佬，要不是南方那些要命的陽光，他早就率領軍隊越過龍翼平原，讓亞山統治下的軟弱羊羔們見識到鄂加斯信徒的可怕力量了。而且，對於阿巴頓而言，真正的威脅並不是南方的格利爾王國，而是北方那些不服從他統治的惡魔領主們。“
”比如巴拉那嗎？“
阿巴頓黑色的眼眶中閃爍著紅光，他說：”你們確實很熟悉這兒的詳情，看來你們做了相當的研究。“他頓了頓，又說：”無翼城並不是一個友善的地方，尤其對你們這些南方來的冒險家們來說，這兒並不比真正的地獄更適合居住。每一年都有數以千計的冒險者偷偷摸摸的用各種方式進入無翼城，但每年也有幾乎同樣數量的南方佬死在這裡。“
詩人問：”他們是怎麼來到這兒的呢？據我所知，龍翼城的大門並不是永遠敞開的，只有特定的人才有權越過它的防線，而且不久之前，在龍翼平原上還有一條可怕的惡魔飛龍充當守衛者。“
”你指的是維薩吉嗎？即使是那條飛龍也偶爾有打盹的時候。我曾經和無數的南方冒險者打過交道，據我所知，他們有的人是透過賄賂龍翼城的守軍而過來的，有的是透過希望之海上的航海家遠渡而來的，有的人則是依靠罕見而珍貴的傳送卷軸直接來到這兒的。當他們踏上北方領土的時候，他們並不一定要魯莽的朝北前進，因為這是一條最艱難的道路。他們這些人當中，有些人選擇前往西北，有些人選擇前往東北——往西北走，可以到達墨丘利山谷，往東北走，則可以到達聚斯金德海岸。我曾經聽說過有一隻從南方而來的軍隊在墨丘利山谷前的荒漠中迷失了方向，因而全軍覆沒，也有人說是幽鬼墨丘利殺死了他們。”
詩人覺得胸前有什麼東西飄了出來，轉眼之間，他那位恐怖的祖先已經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打了個呵欠，蒼白無神的眼睛四處張望，他說：”我聽見了墨丘利的名字，還聽見有人在講述我的經歷。“
史德利歌爾正想問他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問題，為什麼在關鍵的時刻卻悄無聲息，李奧瑞克突然發出了一聲驚異的呼吸聲，他大聲說：”一個活生生的，會講話的食屍鬼！真是鄂加斯的奇蹟！“
耐古斯笑了起來，他說：”我很想知道我們兩個到底誰更稀罕，會說話的骷髏呢？還是會說話的食屍鬼？“
李奧瑞克陷入了沉默，他似乎在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詩人趁機把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耐古斯說：”十分抱歉，小傢伙，我之前低估了蝮蛇的劇毒所造成的傷勢，我無法補充鮮血，不得不陷入深層的睡眠，用充分的休息來讓傷口痊癒。在這期間你們遇到了什麼難題了嗎？我相信仙德瑞拉足以解決一切問題。“
史德利歌爾唯有苦笑，將滿腔的抱怨呑落到肚子裡。
從李奧瑞克的反應可以知道，即使是耐古斯這樣可怕的惡魔領主，在北方公然露面，也並不會造成恐慌和**，於是耐古斯終於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下行走了，這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李奧瑞克向史德利歌爾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傭兵，也是南方冒險者最可靠的保鏢，他專門把那些從南方來的冒險者帶到無翼城堡，並收取一筆可觀的費用。
史德利歌爾問：”你的收費貴的離譜，我相信沒有多少人能夠付得起你的價錢。“
”不不不，史德利歌爾，你錯的離譜，事實上，肯乖乖付錢的人多得是。我們所缺乏的，只不過是一次良好的溝通而已。要不是你那魯莽的女伴突然動手，我們很可能已經達成了協議。“
詩人並不相信李奧瑞克的話，他想：是嗎？難道南方來的冒險者都是親王諸侯般的鉅富嗎？但他並沒有繼續追問。
李奧瑞克又說：”無翼城是一個沒有法律的地方，因為阿巴頓崇尚著自由與混亂的統治。他的統治法則非常簡單——所有人都必須尊重他與他的權利和自由，在滿足這樣的前提下，他將無翼城劃分為幾個區域，每個區域任用一位強大的惡魔或法師作為代理統治者，而這些代理統治者又委任信賴的人統治著更小的區域。大部分的情況下，事情只能用暴力來解決。而只有少數阿巴頓非常在意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會有一些嚴厲的律法，確保一切按照皇帝的心思執行。“
“你呢？李奧瑞克先生？你是否也是阿巴頓麾下強大的惡魔之一呢？”
“很遺憾，史德利歌爾，雖然我是如此的強大，但本質上我是一位低調而深藏不露的偉人。我情願過著平淡的日子，讓人們誤以為我其實弱不禁風，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經常有不知死活的笨蛋想要挑戰我的力量，搶劫我的財富，威脅我所珍惜的人，在我漫長的生命中，我經歷了至少一萬次這樣的事情，大部分的嘗試者都成了我巨劍下的亡魂，而成功的案例鳳毛麟角。”
他垂下頭，似乎在回想著令人難過的往事，隨後說：”事實上，不久之前，就在我居住的那條街道上，我經歷了一次令人難堪的搶劫，阿巴頓手下最強大的惡魔，夥同我居住區域的一位代理統治者，在一個小巷伏擊了我，搶走了我身上攜帶的幾百枚銀幣。這真是莫大的侮辱，總有一天，我會找他們討回公道。“
李奧瑞克的話半真半假，詩人吃不准他的實力有多強，於是他問：”那些搶劫你的人叫什麼名字？“
”其中一位叫做耐薩基，是整個無翼城最令人討厭的傢伙。跟著他行凶的是一個深淵惡魔，名叫賽文的無賴。賽文字身並不難纏，真正讓我嚐到苦頭的是耐薩基這個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