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九章 自殺者

第三十九章 自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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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自殺者

接下來的日子確實宛如夢境,在經過了漫長的時光之後,賽維安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抱自己此生最愛的人,而那位幸運的新娘也全心全意的愛著他。他們的婚禮在龍翼城的聖達伽馬教堂舉行,不僅全城的人都渴望目睹這場世紀之戀,來自全國各地的崇拜者和觀光客幾乎將這一前線要塞變成了旅遊勝地。

賽維安的美德再一次受到了人們的讚揚,關於他對尤杜爾·歐楠痴心不改的傳說不脛而走,像一陣狂風一樣席捲全國,很快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婦女們羨慕歐楠的好運,同時交口稱讚賽維安的忠貞無雙;而男人們對賽維安敬佩萬分,因為他們深有自知之明:一旦他們獲得和賽維安一樣的榮耀和地位,他們絕對不會和一位風華已逝的寡婦結婚的。

婚後的賽維安也極為幸福,夫妻兩人誰也離不開誰,日子甜蜜的彷彿浸泡在蜜糖水中一般。賽維安用這些年賺取的金錢買了一棟最精美的豪宅,雖然並非大得驚人,但裡面的裝潢和收藏卻充滿著令人敬佩的氣質和品味。而歐楠帶來了豐厚的嫁妝以及忠實能幹的僕人,她的父母對這門親事推崇備至,甚至認為這件奇蹟足以與賽維安在十五年前變身為巨龍的傳說相提並論,他們家族的姓名顯然會因此而變得顯赫,而龍騎士的血統更令他們在宗教史冊上享有了無人能及的地位。

在結婚之前,賽維安曾經有過一絲不安,他害怕自己會在妻子面前變身為巨龍,重演他害死父親的悲劇,這個祕密圍繞著他心頭平穩的盤旋了多年,卻在此時突然加速旋轉,終於脫離了執行軌跡,令他有些生畏,但他很快就克服了這一心理障礙,因為自從他不再做惡夢以來,除了在牆頭上那次瀕臨險境的變化,體內的巨龍——無論它是神恩還是詛咒——都沒有再次出現過。

他們很快就有了一個女兒,賽維安的幸福生活似乎被諸神的祝福所包圍,他的光榮不曾消退,他的運氣永無止盡,他的人生軌跡終於在他四十六歲的時候達到了頂峰。亞山教會和天水法師學院在裝模作樣的研究了他女兒的血統之後斬釘截鐵的認為:這位姑娘毫無疑問帶有亞山之子的血統,她被龍翼城的人們稱為龍之女,她受到的歡呼和喜愛甚至遠遠超過了人們對特斯汀家族的尊敬(因為人們總會對同一事物長久不變而覺得厭倦的),幾乎與賽維安本人平起平坐了。

特斯汀·德拉龔麗斯在王國各處征戰後不久,她回到龍翼城繼承了領主之位。她與賽維安進行了一次別開生面的重逢慶祝——兩人毫不留情的用長劍廝殺,結果賽維安將她打得落花流水。關於這件事,賽維安記得清清楚楚,因為那天碰巧是他的生日,就是在那天晚上,他的妻子讓女兒捧著一個精美的蛋糕,為他慶祝這特別的一天。她的女兒甚至親手捏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彩色賽維安泥人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他,這讓賽維安激動的熱淚盈眶,他覺得這一刻似乎凝固在時間的河流中,而他與他的家人們也將隨著這一刻永遠活下去。

她們讓他閉目許願,吹滅蠟燭,他不記得自己許了什麼願。他睜開眼,心情依舊激動萬分,隨後他用力吹了一口氣,不知怎麼回事兒,他吹出來的氣息中帶有耀眼的火焰,瞬間吞噬了他眼前最愛的兩個女人。他用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兒,又用了十秒鐘才明白這並非噩夢,他發出了痛徹心扉的慘叫,不管不顧的將兩個已經被燒成焦炭的屍體摟在了懷裡,可在此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大火蔓延至房子的各個角落,屋頂開始掉落,傢俱開始燃燒,瀰漫的汙濁空氣包圍了住宅,樓下僕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就彷彿屠宰場的難逃厄運的畜生們一樣。

和上一次慘劇發生時一樣,賽維安是唯一的倖存者,而且毫髮無傷,人們對他的遭遇報以巨大的同情。每家每戶在第二天的夜裡自發點起了一隻小蠟燭,用以哀悼賽維安不幸遇難的親人。

賽維安竭力勸說審判席上的特斯汀——他本人就是罪魁禍首,他將事實用最真誠和懊悔的語言說了出來,並用他所能想象到的最惡毒的詞彙咒罵自己,他渴望特斯汀用最嚴厲的酷刑處罰自己,並在酷刑結束之後給自己的腦袋上來這麼一刀,徹底結束自己毫無生趣的生命。

特斯汀不這麼看,她和其餘審判席上的人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絲毫不體會他的心情。她們勸他不要胡思亂想,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這件事都只是一件令人哀傷的意外。但賽維安的脾氣倔得如同發瘋的公牛,若不是他被鎖鏈鎖住,他恨不得馬上將自己撞死在地上。

在十幾年前的牆頭上,賽維安曾經變身為巨龍,他當時嘴裡吐出的並非火焰,而是腐蝕性的酸息,這讓他話裡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他被看做是一個痛苦的想死的可憐人,故意想編造罪名讓自己含冤而死(實情也確實如此)。

特斯汀讓賽維安重演當時的情況,如果他確實能從嘴裡吐出火焰,那他的供述將被慎重考慮,他也許會被關押起來,接受恰當的懲罰,甚至將他處死也並非全無可能,當然,如果這一試驗以失敗告終,那他將被無罪釋放。

賽維安對著蠟燭吹了整整五個小時,一刻不停,神態有如行將溺斃的水手一樣狂亂而絕望。可他嘴裡連一絲酸液都沒吐出來,更別說在幾秒鐘之內就能將人燒焦的火焰了。

在經歷了短暫的休庭之後,他被當庭釋放,人們紛紛走上前來擁抱垂頭喪氣的賽維安,向他說著一些不痛不癢的祝福和哀悼。賽維安誰都不理,只是愣愣的瞧著那隻已經熄滅的蠟燭,眼中閃爍的白熱光芒讓人詫異而不安。

一開始,他向亞山教會祈禱,希望亞山能夠再現十八年前的奇蹟,讓他變成巨龍,吐出火焰,從而證明自己的罪過,可無論他如何祈禱,無論他的祈禱是多麼虔誠,可他就是無法變身,嘴裡自然也吐不出火焰,在經歷了一年的失望之後,他開始憎恨起自己當初的信仰,憎恨這欺騙他的教會了。

他開始向鄂加斯祈求噩夢降臨(因為噩夢據說是鄂加斯在夢神俄尼裡伊的夢境中施加詛咒而引起的),讓自己體內的惡魔破殼而出,大肆破壞,撕裂這世上人們虛偽的假面具,讓那些假仁假義不肯殺死他的人們被迫動手將他殺死。

似乎是命運與他開了一個最惡毒的玩笑,在他不想做噩夢的時候,它們接踵而至,令人厭煩而惶恐。而當他終於克服了做惡夢的壞習慣之後,即使他發瘋似的想念它們,可它們卻再也回不來了。

賽維安很快就成了一個瘋子,他先是賭博,不想贏只想輸,很快就輸光了所有的財產;在賭博的同時,他開始酗酒鬧事,在百姓之間成了臭名昭著的惡棍;在喝醉酒的時候,他口齒不清的大聲頌揚鄂加斯的名字,咒罵亞山對自己的狗屁祝福連鄂加斯的陰囊都不如。他這樣胡鬧而墮落,很快就讓那些原本還關心他的人對他敬而遠之,連他的岳父岳母也最終放棄了救治他的希望,將他一個人遺棄在最哀傷的角落中自我毀滅。

在萬念俱灰中,賽維安想到了自殺。這本來是亞山禁止凡人擁有的惡念,因為生命是亞山賜予凡人的禮物,而凡人是沒有權利自行決定將這饋贈抹殺的。

如果假手他人,毫無疑問是死不成的,在神志清醒的情況下,他不想拖累其他無辜的人下水。他曾經企圖找聲名狼藉的暗殺組織”黑暗之手“幫助自己解脫,但他付不起錢,也忘記了聯絡他們的方法(他曾經道聽途說過這麼一回事兒),所以這事兒後來就不了了之。於是在賽維安面前僅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

他鼓足勇氣,想要自殺,但他已經錯過了尋死的最佳時機。一開始,當悲劇發生不久,他在陷入莫大悲哀的時候,如果那時他起了這樣的念頭,他應該是具備那樣的瘋狂和狠心的。可時過境遷,此刻他的人生已經陷入了爛泥地,他自己也成了這爛泥的一部分而無法脫身,他變得懦弱而懶惰,既怕生存更怕死亡。

因此每次他想要自殺,總是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他喝下的毒藥毒不死他,反而被他嘔了出來,僅僅造成了一場拉稀;他的寶劍刺不死他,反而如同斬在鋼鐵上斷成了好幾截,他自己都搞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兒;他想要悶死自己,可每次都不由自主的開始喘氣;他想要淹死自己,可他發現自己如同魚一樣可以在水中呼吸;他想要餓死自己,可一看到食物總忍不住塞進嘴裡;他從高處一躍而下,除了在地上造成一個大坑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影響,他本人連一點兒傷都沒受。

最令賽維安沮喪的是,他發現就連歲月都與自己作對——他已經年近半百,可模樣卻如同三、四十歲的人那樣,連體力都不曾衰退,他還有許多年好活,也許比大多數人還要長壽。

在走投無路之下,賽維安只能藉助於無盡的酒精,它們能夠幫助他度過一個個難以熬過的日日夜夜,讓他在半夢半醒中,捱過自己已經毫無希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