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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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撤
冬月的天總是格外清爽，僅有的三兩朵雲彩也被高空的風給扯成了絲絲縷縷的棉絮。一隻灰燕始終在天空中徘徊著，似乎是在尋找著獵物。
剛才始終沒有開口的彪悍男子終於說話了：
“我們這裡，一個劍神，兩個鬥神，一名魔械大師，沒有一個職業是擅長抵抗精神攻擊的。如果拉爾夫承受不住那位英靈的攻擊，那麼，我們也都一樣。”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還要不要過去？”
其餘幾人面面相覷。
最後，還在剛才第一個接話的人問冷峻男子：“那孩子到底是不是神眷之子？”
“不能確定。”冷峻男子回答得很快，“我改造的魔蛇雖然可以傳遞影象與聲音，卻無法分辨顏色。剛才那孩子的髮色應該是有過變化，所以泰爾才會說他不是神眷之子。但我這裡所接收到的影象，是看不出真正的顏色的。”
改造魔蛇！
如果弗雷德在場，他一定又會大叫“我是不是聽錯了”！
因為能夠改造生物的魔械師，顯然也是一位接近神級的存在。非戰鬥職業的進階，越到高階越難，在整個西風大陸上，至今還沒有出現過真正的神級魔械師，因為踏入神級魔械師的標準，是——創造生命，而這，已經屬於諸神的範疇了。
再慷慨的神靈，也不會允許人類的逾越。
所以，這個面色冷峻的男子，其實已經站在了魔械師這個可怕職業的巔峰。
“不過，我可以確定一點。”冷峻男子緩緩說道，“那孩子的血親，只是個初級劍神。”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初級劍神？開什麼玩笑？！”
“不要說初級劍神，就算是達到了中階的劍神，想要孵化出神眷之子，也要把血放幹才有可能！”
“這麼說，那孩子根本就不是神眷之子？”
……
“如果那孩子不是神眷之子，我們還過去幹什麼？”最初搭話的同伴之一說。
“總要去救拉爾夫吧？畢竟是他牽頭的行動。”同伴之二答話。
“別提拉爾夫了！”同伴之一冷笑道，“他聯絡了我們一起出動，千里迢迢跑到崔尼斯來，結果發現了目標之後卻連個招呼也不打，直接就自己動手了，我看他啊，根本就是想獨吞吧？”
“這麼多強者同時出動，他獨吞得了麼？就算他現在抓到了那孩子，我們也很快就可以趕到，有海斯的改造魔法生物監視，他想跑也不可能跑掉，拉爾夫不會那麼蠢的！”
“我看未必！”同伴之一冷哼一聲。
“你啊，跟海斯一樣，總是喜歡把別人想得太壞！”
“總比受騙上當的好！”
兩個吵了上百年的同伴又習慣性地爭執起來。
這時候，冷峻男子海斯淡淡地從口中吐出四個字，打斷了夥伴們的爭論：“他是獨臂！”
諸人同時沉默。
種下魂印可以保證神賜果實由固定的人選孵化，然而，如果施用特別的密法，種印人就可以將自己的全部神識記憶灌注進神眷之子的靈魂中，替代那一顆神賜果實，藉助世界樹而重生。這是很多強者們心知肚明卻從不宣諸於口的事情。
用另一個世界的語言來說，那就是奪舍。
歷史上從來不乏為了得到神眷之子
悠長的壽命或者是被諸神所鍾愛的得天獨厚的軀體而試圖奪舍神眷之子的人。
冷峻男子在這時候點明拉爾夫的獨臂，其實是在提醒夥伴們，這位身懷殘疾卻野心勃勃的獨臂劍神，很可能是打著奪舍的主意而去的。
若是拉爾夫能夠成功奪舍，那麼他們這些想要傳承血脈的強者一旦對那顆神賜果實進行了傳承，就等於是把畢生的鬥氣、知識與技能都傳承給了重生的拉爾夫……
到時候，這個擁有著拉爾夫完整記憶的新生神眷之子，擁有著不遜於戰神蓋瑞的諸多強者傳承的新生的拉爾夫，還會視他們為血親麼？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同伴之一依舊先開口，直接打了退堂鼓。
“我同意！沒必要為拉爾夫出頭了。”同伴之二也轉變了立場。
沒有人願意平白被利用，何況，依據他們最信賴的夥伴，那個從不虛言的冷峻男子海斯的觀察，那個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並不是神眷之子……
同伴一二同時看向了不怎麼開口的彪悍男子，彪悍男子卻看向了海斯：“海斯，你怎麼想？”
冷峻男子看了看遠處已經遙遙在望的榕樹林，語氣平淡地說：“撤吧。”
彪悍男子微微點頭：“那就撤吧！”
為了一個不太可能是神眷之子的孩子，讓夥伴們去面對一位強大的英靈，彪悍男子還沒有那麼衝動。身為這個小團體的領導者，保住夥伴們才是他真正要做的。
而眼前的這幾個人，才是他真正認可的夥伴，至於拉爾夫和泰爾，那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
始終盤旋在天上的灰燕收攏了雙翼，箭一般衝向自己的巢穴，用尖尖的喙啄了啄窩裡那塊漂亮的石頭。
如果已經離去的魔械大師海斯看到了這隻灰燕的表現，一定會非常、非常地震驚。
……
“綠藤一號報告，可疑人物已經轉向，應該是放棄了。”
……
公爵府中，黑髮青年從容一笑。
真是各有手段，各展神通啊！
這些各職業的強者們，果然都有著遠端感應或者窺探的手段！小小的榕樹林，現在不知道被多少道目光或者意念關注著。
纖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額頭，黑髮青年神色不變，冷靜地下令：“換人，換個方式繼續監控，直到他們離開崔尼斯國境。”
……
與此同時，被各方人士不知加持了多少種監控的榕樹林中，年輕的父親與覬覦自己寶貝兒子的虎人泰爾已經停了手。
不是克里福德不想打了，而是他越打越覺得不對勁。
敢打神眷之子主意的人，都是巔峰強者。單純來給拉爾夫幫忙的虎人泰爾雖然只是神級的中階，然而獸人在近身戰方面向來有著天然的優勢，也就是說，其實泰爾的戰鬥力應該是遠遠超過克里福德的。
雖然初為人父的克里福德為了兒子在戰鬥中爆發出了十二成的力量，略有些心虛的虎人卻只能發揮出七八成的實力，但是雙方打成如此局面也實在是不太正常的。
其實，自從“英靈”衛伯現身之後，獸人泰爾就一直在猶豫是不是應該跑路了。
獸人的繁衍無需藉助種種果實，神眷之子對泰爾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真正惦記著神眷之子的，是他的人類夥伴拉爾夫
。
在這個大陸上，獨行強者不說，只要是結成了夥伴的強者們，都絕少會背離自己的同伴，在高階職業者漫長的生命中，真正能夠陪伴自己走下去的，不是親人，而是同伴。共同冒險幾十上百年，經歷了無數次你救我我救你，任何一個已經固定下來的巔峰強者的小團體，都會充斥著比血濃於水更勝一疇的氣氛。
拉爾夫和泰爾，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團體。
雖然泰爾嘴上一直討厭著拉爾夫的深沉心思，但是兩人搭夥闖蕩了幾十年了，一直被泰爾評價為“狡猾的人類”的拉爾夫從來沒有在危急時刻放棄過他。
即使是這次，拉爾夫聯絡了大批強者們一起來獵取神眷之子，在背地裡，拉爾夫也早就坦白地告訴了獸人同伴，他就是想乘機“奪舍”！
獨臂劍神雖然很強，但是肯定強不過同樣實力的雙臂劍神！
拉爾夫從來沒有告訴過泰爾，他失去的那條手臂是怎麼回事，但是，即使是直心直腸的獸人，也能感覺得到，那是拉爾夫的一個心結。
別看泰爾平時表現得很是鄙夷拉爾夫的行為，但是，這次行動真的展開了之後，實實在在為拉爾夫著想的，只有獸人泰爾一個。
如果換了別的人類強者，他們這時候肯定早就丟下拉爾夫走人了，只有泰爾，才會因為拉爾夫落入敵手，而始終猶豫著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也正因為素來不喜歡用腦子的獸人一直在拼命地想著拯救同伴的辦法，泰爾才會被克里福德用拼命三郎的架勢給壓制到了現在。
而此刻，可憐的獸人雖然停了手，但他依然沒能想出拯救同伴的好辦法。
打，那邊有英靈鎮場，自己真衝上去也是白搭，總不能一直給眼前這個有著巔峰級的鬥氣，真實實力卻只是剛剛步入劍神階的毛頭小子當陪練吧？
但是不打的話，從來沒在團伙中做過決定的獸人實在是想不出來應該怎麼辦才好。
抓了抓虎頭，撓掉了一大叢絨毛之後，泰爾終於吭吭哧哧地開口了：“我說，我們別打了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諸位人類加上千年老鬼衛伯都是一陣眩暈，差點栽倒在地。
這個虎人的臉皮真是比聖都城牆還厚，明明是他們先衝上來喊打喊殺，現在眼看著打不過了，居然好意思說一句“我們別打了”？
嶽方忘了，其實是他先動手炸人家一個灰頭土臉的。
不過，那時候這狼狽為奸的人虎二人組已經在做抓他的準備了，先下手為強當然沒什麼不對的。
衛伯也忘了剛才是自己先給了泰爾一個幻境攻擊，要不是拉爾夫拼命的時候打醒了泰爾，可憐的獸人現在已經是一隻標準的白痴植物虎了。
不過，對於身經百戰的衛伯來說，他當然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遺憾剛才下手不夠狠才是真的。
“你說不打就不打，那我們多沒面子！”嶽方撇了撇嘴。
另一個世界的經典語錄讓兩位土著貴公子都有些嘴角抽搐，衛伯則是笑眯眯地飄在嶽方身邊，撫摸著小傢伙重新恢復了黑銀色的柔軟頭髮。
嶽方偏了偏腦袋，到底也沒能讓開鬼雄老者冰涼的手，只好無奈地回頭瞪了衛伯一眼，隨即沒好氣地開始抱怨自己的老爹。
“爹，你急著跟他打幹什麼？先幫忙把這個已經弄翻了的拿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