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墓夜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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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墓夜薔薇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算起來離開彼桑北部已經有一些日子了，也許是被皇月瀾的故事所感染了，將星一路上都顯得很安靜——很出乎意料的，在聽完皇月瀾的故事之後，將星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那樣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覺，他能夠理解。
“掃墓。”左天湖的聲音聽起來有那麼一點點沒落，“你也有好久沒見過璇雁了吧？”
“嗯……”如果不是因為將星，他甚至可能再也不會記起這樣一個人，當初最弱小、最怯弱的女孩子，在感情問題上卻採取了最激烈的方式。
璇雁被埋葬四神南部的海島上，那裡常年盛開著大片大片的薔薇，那曾是璇雁生前最喜歡的花。
到達海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空黯淡的薔薇色與地面上淡粉色的薔薇形成鮮明的對比，有一種異常詭異的美。墓園並不大，零散的十字架散佈在各處，好像白色與淡粉色薔薇花海的點綴。
不用多說，皇月瀾一眼便認出那對修繕的極為完整的墳墓便是璇雁的，只是，微微出乎意料的是，墓前似乎剛剛被打掃乾淨，一絲泥土都沒有，而且掃墓者所留下的鮮花，正在盛放之中，沒有一絲即將枯萎的跡象。
“是青雲來過了吧……”左天湖不太肯定的說道，“哥哥很少回來，而其他人也並不知道這裡。”
“青雲麼……這件事，從未聽他說起過呢……”皇月瀾說道，“他每年都會給我帶些Lilith之眼的‘特產’……”
“夢水晶？”左天湖顯然吃了一驚，“那可是四神皇室的特產呢！而且每年流出的也不過只有兩、三塊而已！”
夢水晶是由四神皇室製造的可以儲存思維的水晶，用它，可以清楚的“聽”到與其接觸的人的心聲，普通的水晶所建立的思維通訊是對等的，但是高等的水晶卻可以控制思維的流向。
“那並不重要。”皇月瀾溫和的笑了笑，“他可是我們中間唯一繼承了滄浪哥哥的習慣的人呢。”
左滄浪的習慣是什麼？看中了就“拿”走！只要是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無論是明搶暗偷，還是直接索取，他總是會弄到手，還好左滄浪不是龍，拿到手的東西玩些日子就隨便送人，或者歸還，否則像他這樣有著無限生命的神祗的契約者，恐怕早已經將全世界的寶物收歸囊中了。
將星還是小孩子，所以早早就睡了，皇月瀾習慣性的深夜出來散步，因為自身的關係，每逢月華盛放的夜晚，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周圍舞動的各種能量，而那麼歡快的能量更是吵鬧的讓他無法入睡。
海島上的人家並不多，早在入住之前就被警告不可以在夜晚出門，說是墓地裡會鬧鬼。皇月瀾當然不至於害怕鬼怪之說，更何況究竟是人是鬼還是個未知數。
不知不覺就到了璇雁的墓地旁，和她的墳墓並肩而立的，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墳墓，據左天湖說，因為沒有人知道那個大精靈的名字，而且，精靈死後，會化作元素，所以這裡只是根據璇雁的心願而留下的空墳。
看著兩個並排的墳墓，皇月瀾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終究這個怯弱的女孩還是和自己所喜歡的人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漂浮著水色的月光中，皇月瀾又想到了季冰焰，那個他曾經深愛的女子，如今再想來，已經沒有早先那樣心疼的感覺了，時間真的是很好的療傷藥，再深的傷口，也會慢慢癒合起來。
皇月瀾就這樣站在璇雁的墓前，任由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過去。
時間接近拂曉，晨光將天空映成瑰麗的薔薇色，皇月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準備回去休息，不經意的就看見了墓園入口花海之中的女子，柔軟的黑色的短髮、墨綠色的瞳仁、白皙到近乎蒼白的面板，以及如血的紅脣中正逐漸縮短的犬齒。
事實上從一開始，皇月瀾就知道女子的存在，因為沒有感覺到絲毫敵意，所以也沒有深究來的人是誰，何況先前村民告誡的夜晚墓地會有鬼怪出沒，皇月瀾直覺的以為來的人是左天湖。
也許是沒有料到自己一直看著的人會忽然轉身，身為血族的女子的臉上明顯的出現錯愕的表情，接下來的反應竟是慌不擇路的逃了開去。
“請等一下！”皇月瀾的挽留並沒有能讓女子停下，反而更增加了女子的驚慌，逃離之時竟險些摔倒。
“怎麼了？”回到住處，左天湖已經起來了，看著皇月瀾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啊……沒事，”一邊說著又笑了起來，“只是遇到一隻很可愛的妖怪。”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左天湖笑的很曖昧，“看來還是隻很漂亮的妖怪呢……”
這麼一說，皇月瀾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個膽小的有些過分的血族而已。”這樣的解釋多少有些掩蓋的意味。
左天湖不再糾纏，不過這樣的狀況多少會讓人覺得欣慰，她並不希望這個一直疼愛著的弟弟也像他的哥哥們一樣——據說有著漫長生命的生物都會過分的專情，他們甚至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懷念一個人。
漂亮？皇月瀾想著左天湖所用的形容詞，是的，是很漂亮，因為缺少血液才顯得面板蒼白，如果回覆正常的顏色的話……應該是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吧？
腦海之中玉色長髮的女子飄然而過，皇月瀾有些懊惱的摔了摔頭，季冰焰，還是忘不掉她呢……
不過皇月瀾還是幸運的，他和季冰焰之間的愛情，純潔就如同冬天皚皚的白雪，沒有火焰燃燒的熾烈，也沒有在幸福的頂點失去摯愛那樣天與地的落差，這不是說他們的感情不夠牢固，而是——他們將對彼此的感情埋藏的夠深，深到即使沒有彼此也能夠活下去。
將星也起的很早，此時已經做完了早課，雖然不過是10來歲的孩子，因為血緣的關係，對魔法似乎完全不需要擔心，體格也因為長年和左天湖一起奔波的關係比同齡的孩子要強壯許多。
“你們在說什麼？”小孩子天真的問著。
“我們在說……”左天湖俯下身，笑聲的在將星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而且帶著一種可以稱之為奸詐的眼神剽著皇月瀾。
皇月瀾對此“嗤”之以鼻，一副很不屑的樣子。他當然聽的到左天湖和將星說了些什麼，可是既然他們是做悄悄話的樣子，他又不想明擺的承認自己偷聽。
“那麼我們晚上也偷偷去看看吧！”將星倒是很興奮。
一個小小的提議倒是讓皇月瀾陷入了極其尷尬的局面。不去？他確實是很想再見見那個女孩。去？拖著兩個尾巴，不被發現就算了，如果對方也發現了的話，讓他怎麼解釋才好呢……
左天湖卻樂得看著皇月瀾傷腦筋，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將星的要求。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皇月瀾只能嘆氣，辦法不是沒有，只是這樣以來，將星就要失望咯。
對於皇月瀾來說，睡眠不過是一種生活的形式，睡與不睡沒有絲毫差別。略微計算了一下，比前一天晚上出發的稍晚，他希望他去的時候，那個女孩已經在那裡了。
事實也正如他期望的那樣，那女孩正小心翼翼的看著璇雁的墳墓，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揣測，似乎在考慮著墓地裡的人和之前的掃墓者是什麼關係。
在皇月瀾出現的時候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過頭，“你……”雖然只有一個字，卻可以聽出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暖，充滿**。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她才越發的覺得她是那麼的漂亮，就像娃娃一樣。
像白瓷瓶一樣白的近乎透明的面板，頸項上隱約的浮現出淡藍色的靜脈，眼睛很大，墨綠色的瞳仁如同優質的翡翠，長長的睫毛就像兩把小扇子。
似乎是被窺見了心中小小的心事，女孩怯弱的像後退去，卻忘記了背後就是璇雁的墳墓，羈絆之下，竟向後仰去。
“啊……”失去平衡的驚呼在被皇月瀾攔腰抱住的時候嘎然而止。
“嚇到你了嗎？”幾乎失笑的神色，和溫暖的雨點般溼潤的語調。
墨綠色的瞳仁裡閃現出些微的迷茫，“沒……沒有……”似乎膽小的有些過分，即使在皇月瀾放開手臂的瞬間，眼中也會浮現出一絲絲的慌亂。
“你叫什麼名字？”類似於保護欲這類的東西是不存在在皇月瀾的意識中的，重要的東西丟失了，就去找回來，消失了就放手，在他看來，該是自己的就一定會是自己的，而不該是自己的，再怎麼挽留最終也會消失，就好像季冰焰，無法擺脫的詛咒，事實上，即使能夠擺脫，她也畢竟是個凡人，會老，會死。
“菱……”
依舊是一個字，這多少讓皇月瀾覺得有些無聊。垂下眼，他不在看她，“你認識她嗎？”坦然的問題，“你認識璇雁嗎？”
搖頭，娃娃一樣的臉上浮現起一點點沒落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皇月瀾轉移了視線的關係。
“那麼……”皇月瀾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環視了周圍，確定左天湖和將星還沒有出現，“你是來等我的嗎？”
急速的搖頭，然後忽然愣了一下，又猶豫著點了點頭。偷偷的抬眼，卻看見皇月瀾帶著一絲鼓勵的目光，然後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
“呵呵……”清澈的笑聲，“跟我來，”不允許反駁的語氣，皇月瀾將手伸給她。
這一次一點也沒有猶豫，女孩的小心的將整個手掌交給了皇月瀾，然後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眼前緊一亮，周圍的環境已經改變。
“這是……”詢問的眼神投向皇月瀾。
“這裡應該不會有人打擾了。”皇月瀾笑著說道。
懸崖。被埋沒在花海之中的懸崖。
女孩羞澀的低下頭，雙手不安的揉搓著自己的衣鋸，她的手非常的漂亮，柔軟而細長，那樣的手是絕對沒有提過重物或者握過武器的。
這雙手，和皇月瀾的手很像，不過皇月瀾的手因為使用兵器的關係，總是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繭。
“你……”女孩抬起頭，神色間所有的膽怯忽然就不見了，“你……真的很特別呢……和其它的人類完全不一樣……”
皇月瀾笑而不語，他當然不會說自己並不是狹義上的人類。
“還沒有問你的名字。”女孩的笑容忽然悲哀了起來。
“皇月瀾。”鎮定的語氣，淡然的似乎透徹的明白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嗯。”女孩棲身靠近皇月瀾，“我喜歡你，”大膽而近乎直接的表白，絲毫看不出她和先前那個容易羞怯的女孩有任何的聯絡，“所以……”
所以？！
尖銳的犬齒瞬間咬上了皇月瀾的頸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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