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老人與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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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老人與湖
第二百九十二章 老人與湖
“陸主任，我覺得這個學院的上樑的確不正了！”李飛冷冷地笑道，“比如陸主任你就正不了哪裡去。”
陸主任臉帶詫異的看著李飛，然後臉容慢慢變得陰沉下來，冷笑著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領導，別說你只是個小小的講師，就算你是系教授老師我也可以輕易讓你下崗”
“對，所以我才說上樑不正下樑歪！”李飛冷笑道。
李飛這句話大有學問，陸主任也算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哪裡會不明白李飛話中的含義。
啪！
陸主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著李飛喝罵道，“你以為你靠關係進來就可以為所欲為，非禮女學生嗎”
李飛眉頭皺了皺，自己的確靠關係才能夠進來國防大學當講師，不過若但憑自己少將的名號，即使在國防大學也能當個不比你小的學院領導吧
“陸主任，你口口聲聲說我非禮學生，你到底有沒有證據證明我非禮她了”李飛冷笑問道。
陸主任本來難看的臉『色』卻突然變得冷靜下來了，陰狠的掃了李飛一眼，“呵呵，你知道你剛才非禮的女生是誰嗎”
“我不知道你所說我非禮的女生是誰！”李飛冷笑道。
“她父親是國防部的軍事部門主任祕書！”陸主任得意地笑道。
李飛一愕，然後恍然大悟，難怪這個陸主任非要冤枉自己非禮了那個女學生，原來這個女學生是個有家庭背景的官二代。而陸主任這般殷勤地為這個女學生找回公道，顯然是為了做點什麼事情好巴結這個女生背後的父親罷了。
“原來如此！”李飛淡淡笑了笑，
“所以你完了。”陸主任扶了扶眼鏡，猙獰地笑道。
“那我可以走了”李飛打了個哈欠。
“看來你還沒有明白事態的嚴重『性』啊”陸主任本來以為可以看到李飛臉『色』難看的情景，可是看到李飛毫不為意的模樣，心中十分不痛快。
“嚴重你一啤酒肚！”李飛伸了個懶腰轉身就走出辦公室。
“站住！”陸主任憤怒了。
李飛停下了腳步，懶洋洋地看著陸主任，“陸主任還有什麼事”
“我要開除你！”陸主任猙獰地喝道。
“貌似開除講師需要得到上級領導的批准，比如院長。”李飛輕鬆地說道。
“我立即向院長提出要求！”陸主任狠狠地罵道。
“完，李飛頭也不回走了出去，留下一臉憤怒陰沉的陸主任。
李飛自然是不把陸主任放在眼裡的，至於他臨走前陸主任的威脅要讓院長開除自己的話就更當小孩兒放狠話一般。
李飛默默地走在回去小房子的路上，看到校道不遠處，有一方湖。這湖曰啥日啥李飛並不在意，或者就像清華的未名湖一般，直接叫無名湖。
“這湖叫哀湖，在這所大學建成之前已經存在。”一把嘶啞滄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飛赫然回頭，只見一位老人揹負著手，慢慢踱步而來，穿著一身極為樸素簡單卻略有復古之意的長衫，一頭花白的長髮披散在身後，無比滄桑。然而這位老人的出現，卻沒有影響這一幅如畫的風景，那個略有些瘦削和蒼老的身軀，似乎在這湖畔已經停留了無數年，早已與這湖畔成為了一體。
李飛猛然驚醒，心中立即猜測到來人身份。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老部長。”李飛微微作揖恭敬道。
“好久沒人叫我老部長咯，除了個別老部下，那些學生都叫我老院長，背後卻叫老頭子！”老人負手背後，像減肥了的彌勒佛，永遠笑容看似無害其實城府得讓人『毛』骨悚然。
這位和老軍神同輩份的老人正是上任國家國防部部長，卸任後沒有解甲歸田，在國家誠懇的挽留下，來到了這所國防大學任院長，繼續發揮著這位老佛爺的作用。和老軍神的德高望重，名揚天下比起來，這位老人就低調得多，如今已經沒多少人能夠記起“吳印年”這個塵封的名字。但是局內人從來不敢看小這個老頭子。曾經有人把軍神大人比喻為韓信，把李飛身邊的老人比喻為蕭何。當韓信成為名揚天下的大將軍，衝鋒陷陣，所向披靡的時候，人們往往會忽略在後方默默無聞的蕭何。但是誰有知道劉邦最看重的人卻是蕭何呢
李飛正是瞭解其中深義的人，對於這位卸任退休的國防部部長，李飛心中甚是敬畏。他也知，老人雖然退休了，但是桃李還在，無論在華夏各大軍區還是重要部門，哪裡沒有他的學生，沒有他的屬下樹雖然枯老了，但是龐大的根系還在。
這一方湖漫漫然不知方圓幾何，微風徐來，水波不興，如一面鏡映出周邊的古風格建築倒影，令人頓生美不勝收之感。
老人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緩緩地沿著湖畔向前走。李飛恭敬地跟在他身側，不併肩，也相差不遠，保持著一個適當的距離。
“最年輕的少將，卻跑到我這裡一畝三分地當講師，你這傢伙打什麼注意啊”老人緩緩低頭，看著面前澄靜的湖水，似乎有些感慨，似乎又有些不滿。
老人的背影蕭索，但李飛的目光卻一直保持著恭敬，聲音充滿了極其複雜的情緒，“有點厭倦了軍人生涯罷了。”
“僅僅如此”老人平靜地問道。
李飛沉默了片刻後，知道對於面前人老成精的老部長而言，自己似乎也沒必要去隱瞞什麼。
當李飛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老人卻率先開口了，“我尊重華夏的精神，也尊重華夏的代表『主席』先生，雖然這個國家這個『政府』總有一些不見得光的陰暗，但是總體而言，它是積極的。”
“而你在機場新聞釋出會上公開而言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這話聽起來很豪爽，也很痛快，但是落在那些人耳裡只不過就像聽到一句很滑稽的笑話罷了。”
李飛靜靜地看著老人的背影，並沒有因為老人的尖銳得甚至有點尖酸的點評而感到不樂，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不過這句笑話能夠讓他們輕蔑的心感覺到絲絲的不爽，我認為是值得的。”
老人沒有回頭，只是走在湖畔邊的夾著皚皚白雪的樹枝下，望著燈火通明的校區，等李飛走到身邊，才緩緩說道，“死去終究死去，結果還是好的。”
“我不認為我的兵可以白死，阿常老師更不能白死！”
“他們沒白死。起碼現在國家和平了。”
“這只是那些大人物博弈打成平局的局面而已。”李飛聲音分明已經開始溢位了絲絲憤怒。
老人慢慢轉過身，看著李飛，滄桑的臉容『露』出淺淺的笑意，“你和他真的有相似之處，難怪他會選擇你啊。”
李飛眉頭微微擰起，但是很快就明白老人所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蹲下為了跳得更高，退後一步為了跑得更快。”老人眼簾微垂，讓人感覺他就在昏昏欲睡的感覺，但是李飛卻感覺到老人氣綿神足。
“這個學院需要清潔工。”老人壓低嗓音說道，“積雪終究需要人打掃的。”
“一畝之地也需要清潔工，泱泱大國呢”老人微垂的眼簾慢慢地上掀，臉上帶著微笑，望著李飛，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這個國家也需要清潔工，去清理上層建築的髒兮。”
李飛心頭一顫，垂著的雙手卻情不自禁地慢慢握起的拳頭。此刻李飛雖然沒有沒強大到能夠與一位見面不到幾分鐘的老狐狸相見如故，但是此刻他確信曾經在國防部指點江山，在這所學校一言九鼎的吳老校長雖然不一定是正統意義上和藹和親的老好人，但是絕對是一個脊樑挺直的老人，就如成都破舊莊園那位老人一樣。
“你打算如何做”老人在湖畔的石椅子坐了下來，閉著雙眼，開始養神蓄氣。
看著這位名義上他是一個大學的老校長，實際手頭的權力卻是很大，如果自己得到他的幫助……李飛想到這裡時，心頭一顫。
“我拜託了我一個好朋友去搜索一些必須的證據。”李飛平靜地說道。
“老k”老人淡淡問道。
李飛愣然，然後微微垂下頭沙啞地說道，“他死了，是銀千手。”
老人微閉的眼簾微微一抖，但是沒有再多的表示，沉默了片刻，“然後呢。”
李飛呼吸了一口氣，直接把大量清新而又冰冷的空氣吸入胸膛，然後緩緩地說道，“我是軍人，我是拿槍的。”
我是軍人，我是拿槍的。
這是一句遞進而平凡的一句話。但是任何簡單平凡話如果放在不同的環境，面對不同的人說出來，卻可能衍生出別異的味道。
就比如李飛這句話，很遞進，哥是軍人，軍人是有槍的。槍如何槍是可以殺人的。延伸到這裡，這句依舊是平淡無波的話，可是接下來，槍可以殺人，殺何人
這就是一句不簡單的話。
聽到李飛的話，老人本來微閉的眼睛猛地睜開，那因為年老而顯深的皺紋終於慢慢地擰起，靜靜地看著李飛。
看著李飛的眼睛，然後微微驚愕，他沒想到一個青年的雙眼竟能如此平靜，平靜的有如已經經歷過無數年滄桑的老人，雖然依舊儲存著年輕人特有的清湛，可當吳印年看著李飛的雙眼時，總下意識裡認為對方的眼波可能會永遠不會顫抖一絲。
這似乎反映出了他的決心。
吳印年是個人物，而且是個大人物。憑著他身份地位見識與心態所自然帶來的俯視世人的眼光，他看得出來，李飛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從李飛的眼睛平靜溫和卻又沒有一絲溫暖之意，透著股絕對完美的矜持意味與殺意之中的驕傲。
看到李飛的眼神，老人此時的心裡有一種壓抑與焦慮揮之不去，但也有淡淡的驕傲和自豪，這些情緒，都是因為眼前的青年平靜的一句話。
老人彎下腰，撿起一塊小石頭，然後扔進平靜的湖面，泛起一波漣漪。
“且不說你父親是否願意幫你，你此刻就像這塊石頭，而隱藏在華夏背後的八大家就是這方湖畔，你覺得你能夠掀起怎樣的風浪”老人平靜地問道。
“事在人為。”李飛說道。
“好一句事在人為！”老人的話似乎在肯定李飛，但是語氣似乎帶著絲絲嘲諷的味道，“如果你真能找到了證據，難道你還真能拿著一杆槍闖進中南海搞出點什麼來”
李飛沒有說話，低著頭，沒法看清神情，也無法琢磨他此刻心裡在想著什麼。
“凡事不要想得太簡單。”老人從石椅子站了起來，重新揹負著手，躬著腰慢慢地走在湖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