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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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選擇
“女的？”龍飛臉上泛起一抹尷尬，有些手足無措：“凱林，你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就不要拿我開玩笑……”
話卡在了嗓子裡，龍飛瞥見坐在窗臺的少年臉色沉了下去。
“凱林……我……”
自覺說了不該說的話，龍飛想要改口，還沒出聲，面前就是一道黑影襲來，後背重重的落地，龍飛齜牙咧嘴的皺著眉頭，凱林·希爾的力道很大，按著他在地板上拖行了數米的距離，後背火辣辣的刺痛。
“凱林，你不至於……”
“笨蛋傢伙……”凱林·希爾愕然的掃了一臉不滿的龍飛一眼，搖了搖頭，鬆開了壓迫他胸口的手臂，緩緩起身，目光凝重的打量著敞開的窗外。
“這……”龍飛茫然的起身，這才發覺方才他站立的地面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個大洞，有地磚焦黑的粉末不斷往樓下滑落，估計要不了多久，這間客棧的老闆就會找上門來。
“有意思……”凱林·希爾抿了抿脣，目光玩味的打量著窗外的漆黑夜色，“閣下是什麼人呢？既然是暗殺，就該專業一些……”他的目光掃了眼毫無損傷的窗臺，跟被腐蝕出洞穴的地磚，歪了歪頭，那股殺氣從一開始就存在，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人如果說是衝著他來的，為何不對坐在窗臺前的他出手？當時他的半個身子都暴露在窗外，如果想要動手，按理得手的概率也不低，可是對方卻選擇了站在房子內的龍飛，出手狠辣，也並非尋常攻擊，連這地磚都能腐蝕透的，換做尋常肉軀，根本擋無可擋。
天空的月色躲藏在烏雲之中，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任何聲音響起，像是一座陷入沉睡的城，安靜而祥和，窗外的黑暗卻瀰漫了冰涼的殺意。
凱林·希爾不喜歡戰鬥，也不喜歡戰爭。那意味著有很多人死亡很多人會受傷，他從來不是什麼慈善家，這世界上的黑暗他比誰都看的透徹，但是他的命運他的身份，他想要守護的人，讓他不可避免的選擇了抵擋，而非退縮。
“唰唰！！！”
對面的敵人顯然沒有聊天的喜好。一聲未發，又是數道墨色劍刃飛旋而來！！來勢洶洶。
出於對劍刃上腐蝕**的顧慮，凱林.希爾並沒有直接抵擋，而是護著龍飛退後數步。墨色的氣流匯聚的劍刃緊隨其後，鋒利的刀刃緊貼地板劃過，留下數道無法修復的腐蝕焦黑。
“叮!”
退無可退，凱林.希爾垂下右臂，藍色的冰刃從他指甲蔓延到腳底，層層累計，想要阻止腐蝕**劍刃的侵襲。
嗤嗤……
藍色的冰刃與墨色的腐蝕**相碰觸，發出嗤嗤的聲響，凱林，希爾一眨不眨的盯著腳下，同時耳朵也聽著窗外的動靜，對方放出的，幻化成劍刃的墨色氣息中摻雜著的**帶著嚴重的腐蝕性，凱林.希爾在沒有確定它是否有毒之前，並沒有敢直接使用冰原之火，冰原之火可以做到淨化萬物的作用，但是有些毒物在空氣之中也會擴散，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凱林·希爾不打算貿然進攻。
嗤嗤……
藍色的冰刃與墨色的氣息相碰撞，有墨色在藍色冰刃之上開始蔓延。
像是跗骨之蛆無法割除。
“該死……”凱林·希爾咒罵一聲，斷開了冰刃與自己的聯絡。
“出來吧！！”凱林·希爾站在龍飛身前，目光不善的凝視著窗外:“需要我請你現身嗎？反正你都已經暴露了，不如出來聊聊你的任務如何？”凱林·希爾眯縫著眼睛，垂在身側的手臂，一抹藍色的冰刃悄無聲息的從指尖的縫隙中露出一點鋒芒。
“光明神殿。”沒有人現身，窗外傳來冰冷而毫無感情的聲音:“誅殺異族。”
“異族？”凱林·希爾將鋒利收入袖口，皮笑肉不笑:“短短几天，貴神殿又換了個誅殺我的理由啊？異族？之前還是惡魔呢，我倒是好奇你又是什麼種族呢？獨屬於光明神殿的走狗還是武器呢？”
“你的激將法對我沒任何用處，我不會現身的。”窗外偷襲的人倒也坦誠，“我的戰術見不得光，正面交鋒，對我沒有任何優勢。今天的偷襲我失敗了，不過不完成任務我是不會放棄的，你最好長點記性，把心提著點，可是有人在尾隨著你不停的追殺的，再會。”
窗外沒了人的生氣，凱林·希爾盯著腳底下的被腐蝕出的洞穴眯起了眸子。
“凱林，怎麼辦，我們要不要讓人來接應？”龍飛面色難看，對方的招式狠毒，甚至在出手失敗後，竟然自信到坦誠相告，這隻能說明，他有那麼能力，也自信自己的實力。
“怎麼辦？”凱林皺起了眉頭，看向龍飛，答非所問道:“哎，你帶了多少錢？”
“啊？跟這個有什麼關係？”龍飛愕然。
“這你不用管，就說你帶了多少金幣過來？”凱林希爾的目光時不時的瞟眼被腐蝕的地面，偶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嘀咕。
“額……我看看。”龍飛低頭翻
了翻腰包，他們出來時帶的衣物本來就不多，金幣銀幣是放在龍飛身邊保管的，隨身的行李也就一兩個包袱罷了。
“唔，差不多三十個銀幣，兩枚金幣。”
“你看這地面，有重新修補的可能嗎？”凱林·希爾指了指腳下那不斷在腐蝕劃落焦黑磚粉末的地方，皺起了眉頭。
“這……我們所處的是二樓，地磚都腐蝕的能看到樓下的情景了，肯定不是修補一兩處就可以的，要修補恐怕很麻煩。”
龍飛如實回答道。
“這樣啊？那你覺得如果要修補好的話，需要多少錢財呢？”
“沒有幾個銀幣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這腐蝕還會繼續的話，說不定……二樓的房間會塌方的，到時候可就不僅僅是幾枚銀幣能解決的事情了。公爵……您怎麼突然有心情考慮這些事情了？我們現在可是在被看不見的敵人追殺啊。”
凱林·希爾一言不發，他默默的坐回飯桌前，端起飯碗，劃拉著已經快涼了的飯菜。
“公爵？凱林？”
“喊什麼？還不快趁著飯桌健在，多吃一些？”
方才的攻擊並沒有破壞到飯菜，龍飛沉默著坐到了凱林·希爾面前，拿著筷子，卻沒有動筷。
“怎麼了？剛剛你不是還讓我多吃點嗎？”凱林·希爾說著，往龍飛碗裡夾去雞塊，“來，吃吃吃，既然有人要挾了，就更不能讓他如意了。”
“凱林，”龍飛皺起了眉頭，放下了筷子，“我們在明敵人在暗……”
“對啊。”凱林·希爾笑了笑，“所以我們要比他過的更瀟灑，你以為他放那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是想要帶給我們恐懼與壓力罷了，真是笑話，我凱林是被嚇大的，就他這點含金量，也想讓我膽怯？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凱林·希爾狠狠的啃咬著手中的雞腿，面容有些猙獰，“讓他在暗，我們在明處盡情享受，就讓他在暗處，好好的看著我們瀟灑，自己喂蚊子去吧！”
龍飛被凱林·希爾口中的話，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卻也坐了過去，不知道為何，他焦慮的心境變得平靜下來，這頓飯吃的很安心，面前的少年有說有笑，沒了那層被帝都強加的暗沉與失落。
恢復了以往的陽光。
哪怕……
僅僅是表面上的改變，也令龍飛感覺到欣慰。
吃完飯菜，龍飛剛欲要呼喊店小二收拾碗筷就被凱林一巴掌捂住了嘴，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目光有些不解。
“你腦袋什麼做的啊？”凱林·希爾咬了咬牙，他伸腳輕輕的跺了跺地面，“沒看到那些腐蝕的東西啊？現在掌櫃的之所以沒有找上來，只能說，不是我們下面的房間沒有住人，就是那些人已經睡了。”
“……”龍飛瞪著眼睛，不解的看著凱林·希爾。
“說你傻還是說你天真呢？那筆錢我可不會出一分。”凱林希爾拿起了包袱，示意龍飛跟他一起從窗戶前跳下去。
“我們就這麼走了嗎？”龍飛皺了皺眉頭:“我們一走了之，這裡怎麼辦？難道放任它繼續腐壞嗎？”
“……好吧。”凱林·希爾無奈的嘆了口氣，從窗臺上跳了下來，他伸手幻化出冰刃，圍繞著腐蝕的地帶，小心翼翼的包裹切割下來，墨色的氣息肉眼可見的迅速侵襲掉寒冰的本體，凱林·希爾挑了挑眉頭，一層又一層的寒冰覆蓋其上，直到冰內的氣息再也無力抗衡，這才罷手。
想了想，他瞥了眼空蕩的部分地磚，從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他皺起了眉頭，伸手一揮，簡單的冰層幻化成地磚的形態，覆蓋在了腐蝕的地帶之上。
“龍飛，留兩枚銀幣，我們走人。”
……
雖然不知道客棧的老闆在早晨看到那間客房中的冰層作何感想，反正在光明神殿派出的殺手的追擊下，凱林·希爾跟龍飛二人，倒是過的無比瀟灑。
“龍飛，停下來，今天就在這裡吃一頓吧……”
“哦……”
“龍飛，你吃過這玩意沒？我還沒嘗過，哦，你也沒試過啊？那我們一起吧，趕什麼路啊，吃飽了才有力氣啊……”
……
“這個好像不錯……”
……
“這邊的酒挺香啊？老遠就聞到了，龍飛你要去嗎？嚐嚐吧，嚐嚐唄……”
“龍飛，這邊！”
“龍飛，那邊！！”
幾天下來，光明神殿派去追殺的殺手，依舊每晚進行著刺殺凱林.希爾的任務，不同的是，前者殺意越來越消沉，而後者卻已經變成了家常便飯，甚至很多時候，凱林在對付暗殺者，龍飛已經能滿不在乎的開始張羅飯菜，甚至催促凱林動作快一點，別讓飯菜涼了。
以至於後來，本來打算讓凱林一行人墜入恐慌之中的殺手，到最後，變得意志低沉，甚至有時候，在偷襲失敗後，蹲在凱林·希爾身邊，滿臉鬱悶的看著他們嬉鬧。
進一步的，到後來每天的偷襲變成了形式，像是朋友間的比試，雖然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放水，總之每次凱林.希爾都能抵擋住對方的攻擊，攻擊後，雙方坐在一起喝酒吃菜談天說地。
神殿派來的殺手，總是遮著面，哪怕是吃菜喝酒，要掀開面紗，面上也浮現著一層霧氣遮掩著自己的真容。凱林.希爾對此倒沒有特別好奇，畢竟對於一個殺手而言，真正的面貌很重要。
再則，他們的關係，具體而言，不過是敵人而已。
今日的情況有些特殊，再有一天的路程，凱林.希爾跟龍飛就步入那亞倫薩的領地了，凱林.希爾的地盤。
龍飛像往日一般，備好了酒水菜餚。
他擺放好筷子後，沉默的坐在餐桌前。其實，如果趕些路，那麼，在傍晚之前他們完全可以到達那亞倫薩，有自己的軍隊相庇護。
可是，凱林.希爾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在快到達之後，凱林.希爾各種理由，延遲了前進的時間。
龍飛知道，他是在等一個人。
一個明明是敵對的人，想要千方百計取他性命的人。
夜色開始瀰漫在上空。凱林.希爾依舊坐在窗臺上，一條腿搭拉在窗外，指尖上端著一杯冷酒，酒面在他指尖搖曳，藍色的瞳孔帶著深邃的目光，遙遙凝視著遠方。
“凱林，”龍飛忍不住打斷了凱林.希爾的沉默，“天色已經很晚了，我想他不會來了。”
“再等等，”酒杯上的指尖微微用力，凱林.希爾的眸子遙遙凝視著不知名的遠方。
“該來的總會來的，有些事情，是該做個瞭解了。”
“啪噠……”
一股墨色的氣息，將凱林·希爾指尖上的酒杯射了個穿，杯中的**滴答滴答的落到窗臺上，凱林·希爾的目光閃了閃，面前黑影閃過，他退後一步，閃身到房間內。
“可惜了這杯好酒。”凱林·希爾盯著手中被射穿的杯子，這次男子使用的並非是帶著腐蝕性的氣息，而是一根鋒利的銀針。
像往常一般無二，殺手沉默的站在凱林希爾身邊，以往他也是這樣，如同不會言語一般，總是聽著凱林·希爾與龍飛的聊天，聽他們說女人說美酒，說那亞倫薩，說沙摩爾說茨威格，他絕口不提帝都的公主，而是開始期待開始懷念，在那亞倫薩等待著他的少女。
殺手總是沉默，每次聽這些，都是一股腦兒的灌酒。
今天他也如同往常一般沉默，站在凱林·希爾對面，不言不語。
“看來今天，是最後的決戰了，”凱林·希爾抬起了眸子，“看來今天，你不打算用偷襲跟暗殺的手段了，要光明正大的對決一次嗎？”
“嗯。”對面的身影簡單的嗯了一聲，不同最初的腐蝕**，除了前幾次，到後來，他用的都是光明系的加持魔法，招式也跟光明騎士一般無二，不像是偷襲，光明魔法要的就是矚目與臣服，根本無法作為暗殺的招數，凱林·希爾心知肚明，卻沒有拆穿。
不等凱林·希爾開口，男人已經揮出劍刃，帶著銳利的殺意，朝凱林·希爾縱身撲了過來。
少年低著頭，像是沒有發覺對方的襲擊，目光專注的盯著指尖上的杯子，專注的，彷彿，目光之中只有這杯子存在。
刷……
刀芒帶著銳利的弧度，朝凱林希爾冷冷襲擊而去。
金色的髮絲輕而易舉的被斬斷在刀芒之下，少年依舊是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而龍飛，已經張大了嘴巴，陷入深深的震驚之中。
“為什麼不躲？”
刀刃緊貼著凱林希爾的面頰，插入身後的牆壁上。
男子握著刀柄，指尖有些顫抖:“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反擊？”
“你心裡沒有殺意我又何必要反擊？”凱林·希爾側過頭看向男子，刀刃在他面頰之上留下了紅色的血跡，男人的手顫了顫，刀刃險些脫手。
“你不僅沒有想要殺我，你甚至，想要借我的手，殺掉你自己。”凱林·希爾的脣角依舊帶笑，卻有些落寞，“我們一定……要這樣自相殘殺嗎？只能有一個存活嗎？是這樣嗎？”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男人的步伐有些慌亂，“這已經是最後的期限了，我沒時間跟你兜圈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是你想的，卻是讓我殺死你，”凱林·希爾的目光帶著憂傷，“我們之間，只有這個結局了嗎？”
“你……”
“你的裝扮雖然跟之前一樣，攻擊，還有態度，卻截然不同，甚至，在兩次攻擊後，我就沒有聽到過你說話了，你是在擔憂吧？怕我聽出來你的聲音？儘管氣息可以遮掩，一個人的聲音，再怎麼改，還是有他說話的特點的，沙摩爾……是你對不對？每次攻擊，你都沒有出全力。”
“我們……真的只有，刀劍相向這唯一的結局了嗎？”
（本章完）